直到朱见深踏入越王府,直到那一次南下微行,才真正感受到什么是父爱,什么是保护。

  那一次微服私访,他是“书童”,是“学生”,也是“旅伴”。

  徐闻从未将他当作一件政治筹码,而是真正地关心他是否饿了、冷了、懂不懂道理、写没写日记。

  徐闻会在深夜与他对坐,讲古今之事,也会在饭桌上夹菜到他碗中;会在面对百姓时告诉他“君子藏器于身”。

  当疯狂凶悍的刺客要取他性命时,是越王府的人毫不犹豫的挡在自己身前。

  从越王徐闻身上,朱见深感受到了久违的父爱。

  所以,在外人面前,朱见深称徐闻为“相父”,但在私下,却和徐昭一样,称其为太爷爷。

  微服时的临时称呼,成了朱见深真心实意的称呼。

  “深弟,别发呆啊,我们做了灯谜,快来猜一个。”

  饭后,徐冉拉着他笑道。

  朱见深被拉入内厅,只见桌上摆了十数盏花灯,都是徐府女眷与小辈一同亲手所制,灯下挂着彩笺,写满了谜语。

  他挑了一条,念道:“一人一张口,口下长只手,打一字?”

  徐昭在一旁大声喊:“拿!”

  “错啦!”徐冉得意道,“是‘吠’!”

  屋内一片笑闹,炉火暖暖,煮茶香浓。

  朱见深也跟着笑了,虽笑声尚显拘谨,却真实地挂在脸上,带着几分从前没有的孩子气。

  他自出生至今,哪曾享受过这样的情景?

  从来没有人等着他来过年,更没有人为他准备花灯、猜谜语,更没有人这样自然地把他当成“弟弟”。

  徐闻站在后廊,看着孩子们嬉笑,也不由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

  他转头对徐华道:“此子聪慧寡言,虽幼而稳,若善教之,将来可承大任。”

  徐华点头:“沂王虽年幼,却有贵气端方之态,远胜旁支宗室。”

  猜完花灯,众人移步庭中赏雪放灯。

  府中婢仆点燃一盏盏孔明灯,写下新年愿望,冉冉升空。

  “深弟,写下你的愿望吧。”徐冉递来灯笔。

  朱见深迟疑片刻,终在灯面上写下四字:“家国平安。”

  夜色如墨,雪光映灯。

  朱见深仰头望着那盏冉冉升起的灯火,目光坚定,神情温和。

  他第一次,在年节之夜,感受到亲情的真实与温暖。

  他知道,他不再孤单。

  越王府,已成他真正的家。

  这一夜,注定留在他心底,成为一生铭刻不忘的温暖记忆。

  景泰六年。

  新的一年,新的人生,自此开始。

  越王府中设专院,名为“景学堂”,由徐闻亲自选定儒生教习,昼夜讲授经史、时务。

  朱见深每日天不亮便起,诵读、习字、听讲、笔记,皆亲为,不曾懈怠。

  与他作伴者,是徐闻的曾孙女徐冉,乃徐华之孙女,年方九岁,性子活泼机灵,常随祖父来府中请安。

  见朱见深孤身一人,便常留陪他玩耍。

  两人一同读书,一同练字,有时亦趁讲学散课时,偷偷跑去府中竹林里放风筝、玩投壶。

  “冉姐姐,你今日又偷藏蜜饯了吧?”

  朱见深一边写字一边咬着笔问。

  “你管我?”徐冉双手背在身后,眼神狡黠:“我才不告诉你我藏在哪了。”

  朱见深笑笑,不言语。

  下课时却摸去了她常藏点心的假山后头,果不其然。

  日子虽紧凑,府中却气氛温和。

  徐闻并不强逼,只时常于饭后与朱见深闲谈,问他书中之义,也问他天下之忧。

  朱见深听得认真,记得仔细,常将夜深人静时独自思索得出的答案,次日早早写成一页,亲递给越王。

  至于万贞儿,随驾回京之后,并未离府,而是继续留在越王府中,专心照料朱见深的起居。

  她每日为其捧茶倒水、整理案牍、温习功课,事无巨细,从未懈怠。

  只是如今的朱见深,已不再是那个事事依赖的孩童。

  他每日早起读书,按时听讲,不再需要人催促,也鲜少撒娇。

  称呼万贞儿时,改口为“万姑姑”,言语之间多了几分礼貌,少了几分亲昵。

  可万贞儿并未因此心生失落,反而欣慰非常。

  她亲眼看着这个曾经瘦小孤寂的孩子,一点一点成长为内敛稳重、沉静有度的少年。

  王府诸人对她也极为友善,尤其是徐冉最为亲昵,常常拉着她的手撒娇打趣:“万姑姑今天又做了哪道菜?我记得你炖的莲子汤最好喝!”

  万贞儿轻轻一笑,答道:“等你读完今天的书,我就做。”

  空闲时,她也会亲手为徐闻煮茶。

  冬夜渐深,府中人已歇。

  万贞儿轻手轻脚地走入书房,手中托着一盏温茶,炉边铜灯摇曳,映着书案前那道熟悉的背影。

  “老王爷,夜凉,喝些茶暖暖。”

  徐闻抬头,合上案上的书卷,端起茶盏,轻轻抿一口,缓声说道:“不错,你煮的茶,很润。”

  万贞儿低首轻声道:“谢王爷夸奖,您日夜操劳国事,奴婢做这些,是分内之事。”

  徐闻瞧着她,微微叹息:“年纪大了,有些事都力不从心了,夜深了,歇着吧。”

  万贞儿面色一红,道:“王爷生龙活虎,威风不减当年。”

  说着,动作轻缓地为他取下披风,铺妥寝衣,行止之间,尽是恭敬周到。

  徐闻虽年逾七旬,然体健精神,举止自如,气度不减当年,正所谓老而弥坚。

  自永乐三年与安成公主朱月蓉成婚以来,他便始终不曾纳妾。

  数十载风雨,府中未增侧室一人,俨然世间少有的清正耿直。

  这并非因其无欲,而是顾念皇族体统,亦是出于对安成公主的尊重。

  徐闻素来行事谨严,于公于私皆守礼节、重分寸。

  即便在私生活中,也未曾逾越名分之界。

  然而,人非木石,情欲本属人情常理。

  这些年,他身边虽无明室之妾,却也并非全然独处。

  每年岁节将至,天下藩镇、布政使、都指挥使司等地的大小官员,纷纷以各色贡品进献越王府。

  所赠之物中,最常见者,竟是姿色绝艳的妙龄女子,一个比一个水灵。

  这些人心知越王权倾朝野,阁臣选入、兵部调度、锦衣卫督察、诸卫驻防,事事皆绕不过徐闻一言。

  为求升迁、稳任,或谋取庇荫,便借岁礼之名,附赠美人,以博王府青睐。

  久而久之,越王府后苑所居女眷日益增多,甚至一度传言,连皇宫后妃人数,也不及越王府之热闹。

  然越王府律例森严,诸房皆有执规女官管理,这些女子虽入府,却多被安置于别院。

  徐闻不纳妾,不留名、不结契,皆以从容之礼、低调之态处理。

  既避闲言,又守本心。

  外人私下感叹:越王虽身在权巅,却从不沉溺声色,纵美人盈庭,也只道是浮云过眼。

  众人以为越王寡淡清冷,唯有府中心腹方知,其实越王比谁会玩。

  七十多岁提枪上阵的场面,不在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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