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份,一只赤焰灵隼挥展羽翼,带着赤金焰芒,如流火般划破京城晨雾。

  它飞越重重宫阙,直入大内。

  就在赤焰灵隼即将闯入紫宸殿范围时,虚空之中陡然泛起层层涟漪,一道无形的禁阵光华如潮水般扫过,将它笼罩其中。

  那灵隼不闪不避,任由禁阵之力拂过它脖颈上悬挂的一枚小巧玉牌。

  玉牌上‘青州镇守’四字微光一闪,禁阵又扫过它的元神印记与体内稀薄凤血,确认无误后,那肃杀凛冽的禁制之力如潮水般退去,为它让开一条通路。

  赤焰灵隼发出一声清鸣,身形如电,穿梭于殿宇之间,最终精准地飞入紫宸殿内,收敛羽翼,轻盈地跳上了东厂提督太监屠千秋的肩头。

  屠千秋面容阴鸷,眼神锐利如鹰。他熟练地从灵隼足部信筒中取出一枚细小的玉简,神念沉入其中。

  下一刻,他面色骤然一沉,对着御座之上正翻看着一本厚厚账本的天德皇帝躬身禀报:

  “陛下,青州镇守府一万八千里加急!四个时辰前,前任镇狱使章楚然、前任青州参政郑启合,及其麾下十二名在押罪官,联手击破州衙大牢禁制,越狱而出,随后直扑镇魔井方向而去。青州鹰扬卫指挥使方白判断,这些人——很可能是要强行闯入镇魔井!”

  侍立一旁的都知监掌印太监曹谨闻言面色微变。

  他知道这些人,大多是这一年内由崔天常与王奎陆续拿下,涉及‘青州武库库空案’的罪官,其中大半尚未定罪,仍在审讯中。

  这些人在这个时节越狱闯入镇魔井,其目的不言而喻——应是冲着被囚禁于井底深处的废太子姬紫阳去的!

  曹谨心思电转,联系两日来青州传来的零碎情报,不由得暗暗心惊。

  那镇魔井内的局势,竟已险恶到如此地步?

  站在曹谨身后的沈八达,也眼神一凝。

  他的侄儿沈天现在就在广固城的北青书院读书,所以沈八达本能地提升关注。

  御座之上,天德皇帝放下账本,面色淡漠地抬起头:“王奎今晨来信,镇魔井里除了朕那不成器的儿子,还有一具携带太虚幽引阵核心主阵的啖世主分神,看来朕的那位好皇兄,对吾儿这副躯壳,是志在必得。”

  他目光转向屠千秋,“青州方面,如今有何应对?”

  屠千秋神色凝重,拱手回道:“回陛下,事发之后,青州新任总兵谢丹、按察使左承弼、鹰扬卫指挥使方白三人已准备联手下井,追杀这群逆党!此外,布政使苏文渊、右副都御史崔天常等人,早在事发三个时辰,就紧急调集了九枚‘青帝遗枝’送入井中,意图加固虚空神壁,稳定局势。”

  天德皇帝冷冷瞥了屠千秋一眼,声音听不出喜怒:“青州镇守太监魏无咎呢?他此刻何在?”

  “陛下,事发之际,魏镇守正在泰天府整顿当地卫军与镇军事宜。”屠千秋捧着玉简,“据信中所述,他们已紧急通知魏镇守,想必他现在已全力赶回广固郡城。”

  “那就差不多了。”天德皇帝大袖一拂,语含哂意,“紫阳虽被朕囚禁十四载,心志却未就此消沉,武道也未荒废,且日渐精进,朕那皇兄想要夺取他的躯壳,谈何容易?”

  他对以苏文渊为首的青州新任高官班子颇有信心,那都是他近一年来亲自简拔的心腹之臣。

  都知监掌印太监曹谨却面色发白,额角也渗出细密冷汗。

  他上前一步,语声惶恐:“陛下,礼郡王想要夺取大殿下的身躯固然是痴心妄想,可奴婢担心,他会退而求其次。”

  “退而求其次?”天德皇帝转眼看向曹谨,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陛下!容奴婢无礼。”曹谨当即走上前,从御案那堆积如山的奏章中,精准地取出了两份封面颜色深沉的密折,“这是三天前,锦衣卫副镇抚使王奎,以及北镇抚司都镇抚使司马极大人分别呈上的密折,奴婢当日便放在了最上面,只是——三日前陛下正与皇贵妃娘娘闭关双修,未曾阅览。”

  曹谨躬身,语气诚惶诚恐:“北镇抚司将密折递入时,司马都镇抚使特意嘱咐过奴婢,务必要请陛下留意王奎的这封密折。他担心奴婢不知其中关窍,曾对奴婢略微透露过一些内容。”

  天德皇帝拿起第一份密折,目光扫过,神色微微一愣,轻声念出:“妖奴,沈修罗?”

  他语出之际,一直在下方凝神倾听的御用监掌印太监沈八达,心头猛地一跳,惊愕不解地抬头,望向天子手中的密折。

  “没想到吾儿当年风流,竟与青丘大君之女结下情缘,还留下了一个女儿。”

  天德皇帝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随即抬手,将那份密折飞递给了沈八达,“此事与大伴有关,你也看看吧。”

  沈八达连忙双手接过密折,展开一看,面色瞬间大变。

  只见那奏章上写道——臣王奎谨奏:据多方查证,反复核验,臣有九成把握断定,现居于泰天府沈天府上之妖奴沈修罗,实为十四年前被废之太子殿下与青丘狐族公主胡思真所出之血脉。其母胡思真,乃青丘大君第三女,身份尊贵;其父,即为废太子姬紫阳。

  此女身兼天家气韵与九尾天狐血脉,证据有三:一者,其容貌神韵与昔年胡思真公主极为相似,且有宫中旧人隐约指认;二者,臣曾冒险取得其气息暗中验看,血脉之中确蕴一丝微薄却纯正之皇室龙气,与太子殿下同源;三者,其年岁与太子被废、长孙家遭难之时间吻合。

  只因当年变故,此女流落教坊司,后辗转流入‘养奴所’,终被沈八达购入府中,赐予其侄沈天为伴。臣查证至此,不敢隐瞒,据实上奏,伏乞圣鉴。”

  ——沈修罗竟是废太子之女?!

  沈八达只觉一股凉气从脊椎骨窜起,他强压下心中的滔天巨浪,毫不犹豫地撩袍跪下,深深叩首:“陛下,奴婢实不知情!请陛下恕罪!奴婢稍后便即刻修书一封,命我那侄儿沈天解除奴契,万万不敢再让郡主殿下受此屈辱!”

  一旁的屠千秋也是暗暗惊奇,此事他竟未曾听闻!

  屠千秋眼底随即闪过一丝阴霾,他意识到这定是东厂内部有人对他隐瞒了这份至关重要的情报。

  “不知者不罪,朕没怪你。”天德皇帝摆了摆手,语气平淡,“且据王奎所言,你与你家那小子对太子之女倒是颇为优待,未曾苛待。尤其你那侄儿沈天,年前甚至因此事牵连,中毒濒死,说起来,倒是被吾儿那孽障牵累了。”

  他又取出了第二份密折,那是北镇抚司都镇抚使司马极的。

  他一边浏览,一边语含冷嘲道:“至于你方才说的解除奴契——此事不急于一时,暂且等等,看看再说,此事当真荒谬!紫阳虽被朕囚禁,但他昔日为太子时,还有众多东宫属臣、党羽散布朝野。他的太子少傅与太子少保,难道就对此太子血脉坐视不理?”

  曹谨看了一眼身侧的屠千秋与跪在地上的沈八达,随后小心翼翼地摇头:“奴婢不知!或许是不知情,也或许是无能为力,据奴婢所知,太子少傅自十二年前致仕后,一直隐居在家,闭门谢客,不理世事;太子少保更是闲任已久,数年前旧伤复发,常年缠绵病榻,已是许久未曾公开露面了。”

  至于其余东宫旧臣,在十四年前东宫事发后,为求自保,大多早已与东宫切割关系,明哲保身。

  此时天德皇帝眉梢一扬,目光落在沈八达身上:“沈大伴,司马极在这密折中说,你这两个月也曾暗中追查过沈修罗的身份?”

  “是!”沈八达维持着跪姿,躬身一礼,“因去岁家中接连遭遇祸事,奴婢心觉有异,便开始暗中追查沈——追查郡主的身份来历,不过奴婢能力有限,只追查到了教坊司,隐约牵扯到昔日太子少詹事长孙明德一案,奴婢担心追查下去,恐有窥伺天家之嫌,便未敢再深入查探下去。”

  “不错!你行事知规守矩,懂得分寸。”

  天德皇帝神色稍缓,语含赞赏地点了点头。

  他随即起身,踱步走到殿门前,望着殿外云雾缭绕的宫阙:“沈天是北天学派的内门弟子,而两日前,糜胜为斩除青州镇魔井内七十万妖魔,招四大书院弟子入井镇压,也就是说——朕的那个半妖血裔,此刻也正追随其主,身在镇魔井之内?此事,是不能不防了。”

  沈八达闻言,顿时头皮发麻,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沈天居然也在镇魔井里!

  隐天子弘德帝若想夺取沈修罗的肉胎作为容器,就必须先除掉与她有着主奴契约的沈天!

  他昔日重金买下的这个小小妖奴,竟为他的侄儿沈天,埋下了杀身之祸!

  “告知崔天常与王奎,朕允许他们用任何手段,阻止我那皇兄在沈修罗身上完成复生!”

  天德皇帝负手而立,眼神幽深,仿佛能穿透重重宫墙,看到那遥远的青州地下:“朕记得,沈天还是青帝眷者?那曲映真也在镇魔井下?”

  “在镇魔井内!”屠千秋闻言当即拱手,这事他是清楚的。“据说是受糜胜之邀,下镇魔井协助除魔!”

  天德皇帝微一颔首:“那么你可能掌控此女?”

  “能!”屠千秋语声斩钉截铁:“曲映真对雷狱战王或有几分忠心,但曲家上下老小,皆在我的掌控中!陛下但有所命,我必定能让曲映真就范!这些雷狱战王府属臣效忠的非是雷狱战王戚素问,而是雷狱战王的真灵。”

  戚素问死了,雷狱战王的真灵却还可转生于其血裔,于曲映真而言无损。

  屠千秋眼神冷冽:“唯有一个王府长史南清月,此女愚忠,且极其棘手!一旦被她寻到青帝眷者,雷狱战王或许真有恢复的希望。”

  “很好。”天德皇帝闻言满意地一笑:“曹谨,你告知王奎,尽量保全沈天的性命,另需趁着镇魔井一事,将沈天送到雷狱战王身边去。”

  曹谨躬身应命之际,沈八达也俯身一拜,神色感激滴零:“奴婢谢陛下周全臣侄性命之恩!”

  他心内却暗生波澜,久久无法平息。

  听陛下之意,似要让他的侄儿卷入雷狱战王府的继承风波?

  还有天子先前所言‘用任何手段,阻止隐天子复生’,也让沈八达心生寒意。

  他知道这‘任何手段’,包括了让沈修罗死!

  此时沈天却对镇魔井内变化的时局全无所知,他正从那通天藤蔓开辟的幽深通道中跃出,双足落于一处高耸的立足点上,眼前视野陡然开阔,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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