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淮祖刚好在这时回来。

  他喝了口冰美式走到她面前:“想好要唱什么了吗?再过五天可就要演出了。”

  沐庭祎站起身,双手揪在一起,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来。

  她实在想不到能跟傅淮祖这个自大狂合作什么。

  傅淮祖最烦看到别人优柔寡断,眼皮一掀摇摇头:“走吧。”

  “去,去哪啊?”

  他单手插兜俯身凑近她,一字一句说:“去练习室里慢慢想。”

  随后一手把过她的后颈夹在腋下:“走!”

  沐庭祎一路踉踉跄跄地被动跟着他走,活像个会跑的玩偶。

  他大长腿迈一步她得多迈两步才能勉强跟上。

  路上好多人热情地跟他打招呼,叫“学长”叫“教官”的都有。

  可他没一个回的,目视前方走得大步流星,狂妄到没边。

  沐庭祎最无语的是,凭什么他们对他客客气气,看到她就要来一句——

  狗腿子又被带着溜街了。

  等沐庭祎跟着他走到练习室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傅淮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顾自走到钢琴边坐下,一首抒情曲说来就来。

  音乐仿佛总是自带魔力,沐庭祎很快被这琴声吸引,向着他看了过去。

  偌大豪华的练习室里,只有钢琴上方的聚光灯亮着。

  他坐在光里,闭上眼沉浸在音乐中。

  身体轻轻随着旋律轻晃,修长的十指在琴键上行云流水。

  他没有西装革履却让沐庭祎有一瞬好似真的看到了童话里的白马王子。

  一曲终了都差点没能反应过来。

  “好!”她大咧咧地鼓掌。

  傅淮祖睇她:“你想好了没啊就好好好。”

  好吧,一开口还是这么讨厌。

  沐庭祎垮下嘴角,脑海里倏忽想到了一首英文歌。

  “你会CA妈的Say SOmething吗?”

  傅淮祖把喝了一口的冰美式重新放到琴上,毫不废话地抬手弹下前奏的和弦。

  在沐庭祎激动不已的时候他开口:“Say SOmething I'm giving Up On yOU…”

  沐庭祎听到他唱整个人傻了,除了震惊什么都不剩下。

  “I'll be the One if yOU Want me tO…是这个吗?”

  沐庭祎如梦初醒眨了眨眼:“对,对……”

  他的声线醇厚,唱得好听极了。

  沐庭祎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对他改观。

  他好像活该活得目中无人。

  他的自信不是装出来的,仿佛是从娘胎里带的,是长期身居高台养出来的。

  他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

  “你的声调高挺适合女声部的,里面的和声都会吧。”傅淮祖游刃有余道。

  沐庭祎中断思绪抿了抿唇,颔首:“嗯,练过。”

  傅淮祖降了两个调,试弹了两下说道:“好,来吧。”

  沐庭祎走到钢琴旁,在暗处将心静下来,与他一起配合着,一句又一句。

  唱到最后,他们对视,将情绪堆到最高处。

  【说点什么吧,我就要放弃你了。

  好遗憾,无法拥有你。

  天涯海角我都将追随你。

  我愿为你放下自尊,卑微不已。

  你是我爱的人,而我却在跟你告别。

  说点什么吧……】

  ……

  曲终,傅淮祖俯身按下最后一个和弦,空气安静了好几秒。

  啪啪啪——

  他鼓掌:“bravO!”

  沐庭祎低头笑:“那,就这个了?”

  傅淮祖点头,把最后一点冰美式喝完转身抛进垃圾桶里。

  “来吧,再来一遍,你得再自然一点。”

  沐庭祎心想在你面前能自然才怪,嘴上谄笑着应道:“嗯,好。”

  琴声再一次跃然而起,但到中途傅淮祖停了下来,起身将她拉到三角钢琴的中间。

  然后靠在她旁边以身示范,一手抚琴一手插兜,一脚脚尖点地。

  “然后头稍稍往我这边侧一点。”

  “这样?”

  “不是。”傅淮祖抓过她的下巴,但没控制好力道她瘪起小脸吃痛了声。

  睁眼时两道视线偶然相撞。

  傅淮祖就要脱口而出的话堪堪收回,静静看着她的眼睛,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沐庭祎被他深邃的眼眸看得心跳加速,一声不敢吭。

  彼时,大灯全亮,几个学生走了进来,看到他们惊讶道:“学长?你们还练吗?”

  傅淮祖神色一收,松开她的下巴:“不了,你们练吧。”

  话落,径直离开了这里。

  沐庭祎对他们笑笑也大步跟了上去。

  距离演出只剩下一天时间,为期半个月的军训也已接近尾声。

  明天白天就是军训汇演,晚上便是迎新晚会。

  沐庭祎和傅淮祖这几天的排练大致没有问题,但是他总说她还差点感觉。

  说她的歌声里没有爱而不得的酸涩,打动不了人心。

  可沐庭祎自认她根本没有喜欢过一个人,怎会懂得那种感觉。

  倒是傅淮祖,她没想到他还是个痴情种,这歌好像就是按照他心境写的似的。

  他唱的特别有感觉。

  放弃?

  他真的能放弃那个女孩吗?

  没办法,感觉这种东西短时间出不来的,也就只能这么上了。

  是夜,程凯邀请沐庭祎跟他们一起到学校的小酒馆坐坐。

  她一想这半个月来总是拒绝跟他们一起用餐,再拒绝已不好意思便答应了。

  晚上八点钟,酒馆内人满为患。

  好在靠着傅淮祖的身份便利,四人得以坐到二楼靠窗的位置。

  他们点了一桌的酒说是今晚不醉不归。

  问起沐庭祎的酒量,她只说明早要汇演不敢造次,其实她根本喝不了几杯。

  自桀玉酒量也不行。

  到了最后,看上去最能喝的程凯和傅淮祖反倒先醉倒了。

  程凯是因为女朋友出国读大学跟他分手,傅淮祖呢,一定是因为那个yiyi吧。

  “走沐钊,陪我去厕所。”傅淮祖手搭在沐庭祎肩头,声音都松松垮垮的。

  喝醉的傅淮祖很危险,沐庭祎不敢跟他独处,怕他发疯她招架不住,故向自桀玉求助。

  可他跟程凯摇骰子玩的正欢根本没空理她。

  无奈她只好独自扶着傅淮祖颤颤巍巍地往男厕走去。

  进入隔间,沐庭祎放下他就想离开。

  脚刚跨出一步没成想傅淮祖忽然猛地将她压在墙上,将门顺势锁上。

  沐庭祎呼吸一滞,瞪着他:“你要干嘛?!”

  傅淮祖手肘撑在她头顶低头靠她靠得极近。

  他粗重的喘息和醉人的酒香气仿佛有形,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伸手用力推,却惊恐地发现她都用上吃奶的力气了他依然纹丝不动。

  傅淮祖醉眼朦胧地看着她,因着酒精驱使,他的理智在这一刻不复存在。

  “祎祎,我好想你……”

  他呢喃着低头竟想吻下来。

  沐庭祎惶恐,一边还在用力推一边别开头,声线又压低了几分提醒他她是“男人”。

  “傅淮祖你他妈疯了吧,我是沐钊!是男的!”

  哪知傅淮祖根本听不进去,嘴里还在不停喃喃着那个yiyi。

  他空出手掰过她的头,眼眶湿红,哽咽道:“我找了你八年,你终于回来了对不对?”

  沐庭祎见他不清醒,也不藏着掖着了,喊道:“我是沐庭祎!不是你那个yiyi!”

  哈哈哈哈——

  傅淮祖笑了,低头笑得肩膀都在颤,看得沐庭祎毛骨悚然。

  他再次抬头,眼神迷离,舌尖扫过上牙膛后嘴角邪肆一勾,一个用力把她带进怀里。

  “是你,就是你啊……祎祎……”

  沐庭祎愣怔。

  疯了,这个混蛋真的疯了,什么都听不进!

  沐庭祎急得想大声呼救。

  而下一瞬,她的下巴被迫极限高抬,灼热的吻狠狠落在她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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