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长凝并没有选择什么高端大气的名贵酒楼,反倒是挑选了一家朴实无华的路边小店。

  这小店的装修极为简单,甚至连菜单和小二都没有,整个饭馆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就老板一个人。

  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头发已经掉光了,整个人看起来黑黢黢的,但他的手却无比干净。

  由于正是饭点,二人来的时候,店里只剩下最后一张空桌子,他们也没有挑剔,当即在这里坐下。

  此后过了一小会儿,两碗热气腾腾的饺子就被端了上来,葱花洒在碗里,像是水面上飘落的绿叶,格外好看。

  除此之外还有一小盘粉蒸肉,五花肉片包裹着糯唧唧的红薯粉,同样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食。

  金长凝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块粉蒸肉放在眼前望了望,香喷喷的热气扑进鼻子里,将女孩的脸蛋、眸子统统驯化。

  她的眸子弯成两半月牙,将这块肉放在了陈长生的碗里,笑意盈盈道:

  “谢谢你请我吃饭。”

  陈长生其实是不爱吃这些东西的,作为修真者,他早已修习过辟谷之术,但一想到不能驳了阿姐的面子,他就权当这是场消遣罢了。

  二人的交流并不算多,至少在吃饭期间是这样的。

  金长凝虽然是穿金戴银的大小姐,但吃起饭来却并不算斯文,反而有点像是狼吞虎咽。

  看着这一幕,陈长生不由得轻笑了一声,想不到阿姐竟还有这样的一面?

  金长凝看他笑得正酣,当即就不乐意了,她蹙眉瞪眼,气哄哄道:

  “笑什么?我告诉你,我可是金家的小小姐,敢取笑我,我爹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陈长生愣了一下,不怒反喜道:

  “没有,我是想到了一首诗,也不知道能不能入你爹爹的法眼?”

  “嗯哼?念来听听。”

  金长凝收起怒意,把最后一个饺子扒进嘴里,与此同时还不忘提醒陈长生:

  “不过我可告诉你,如果你的诗连我这一关都过不去,我劝你不要白费功夫了。”

  陈长生微微颔首,声行并茂地开始朗诵。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语毕,金长凝听得有些愣神,她痴痴地望着面前的少年,不由得想起夫子曾经教过的那些诗词,若是把二者相作比较,只怕夫子教的那些东西要无立足之地了。

  “怎么样?能过小金姑娘这一关吗?”

  “你......想不到你还真有几分学识,你的诗词若是谱写成曲儿,定然能让我爹爹满意!”

  “哦?你爹很喜欢听曲儿吗?”陈长生问道。

  “那当然了!我们家的乐姬可是世间最厉害的!”金长凝自信无比。

  “那你会唱吗?”

  “嗯......当然啦!看在你请本小姐吃饭的份上,本小姐就答应你这个要求!”

  紧接着,金长凝清了清嗓子,咿咿呀呀地唱了一段,虽然比不过那些专攻唱歌的乐姬,但也算颇为好听。

  陈长生点头示意,同时还不忘鼓掌喝彩,这一系列动作下来可把金长凝逗得不轻。

  小女孩莞尔一笑,神情严肃地拍了拍胸膛保证道:

  “放心吧!我看好你!我也会帮你说几句好话的!”

  “那就谢谢阿姐了......”

  陈长生轻声细语的回应在金长凝眼里就是晴天霹雳,她被对方这荒诞至极的话语给问懵了,小女孩愣了愣,眼珠子也开始打颤,慌忙反驳道:

  “你在说什么胡话?”

  “阿姐!你仔细看看,看看这是哪里!”

  金长凝察觉到一丝异样,她环视四周,这才发现自己竟坐在冰天雪地里。

  热闹温暖的房子不见了,香气喷喷的美食不见了,就连名贵衣裳、珍稀首饰也统统不见了!

  小女孩惊叫了一声,她身上的锦绣裙袍不知何时竟被粗布麻衣替代,脸上的胭脂不知何时竟被雀斑替代,稚嫩白净的小手竟被茧子替代,她怔怔地望着陈长生,眼角噙着泪,眸子里尽是愤怒与恐惧。

  “你......你究竟做了什么?快把我变回来!”

  金长凝的世界变成了一望无际的雪原,狂风呼啸着擦身而过,将女孩的脸蛋划出一道道伤疤。

  陈长生同样立在暴雪里,但他却并未受到影响,因为这是阿姐心里的雪,这场雪只会掩埋阿姐一个人的心。

  小女孩想逃走,但四周的雪实在太大太大,仅凭她那瘦小羸弱的身躯,如何能在这场“心中雪”里寻得一席之地呢?

  金长凝哭了,她的泪汩汩而出,却因世界的大雪而难以落地。

  “求求你了,快把我变回来!”

  “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都说了我不是你阿姐!你认错人了!”

  “......”

  陈长生静静地立在那里,他看着阿姐声泪俱下的样子,不由得感到内心被针扎、被剑刺,他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好似一只囚在笼中的困兽,此刻正拼了命地想要冲破胸膛。

  可是陈长生却不能出手,因为阿姐的梦还没有结束,真正的梦魇还没有降临。

  四周的景象又变了,金长凝已经消失,陈长生的思绪再度从天而降,就好似一切又重头开始。

  依旧是那座边陲小城,依旧下着鹅毛大雪,依旧遇到了那位小金姑娘。

  小金姑娘还要帮陈长生付钱,不过却被陈长生拒绝了,因为这一次的小金姑娘并不是陈长凝。

  小金姑娘的身形样貌是陈长凝,举止习惯是陈长凝,一言一行也是陈长凝。

  可陈长生确信她不是陈长凝。

  他又遇到了那位糖画摊主的女儿,这位小女孩的雀斑不是阿姐,软弱不是阿姐,哭泣也不是阿姐。

  但陈长生确认她就是阿姐!

  雪停了,老榆树下再次围满孩童,阿姐同样也在这里,只不过她是来推销自家糖画的。

  糖画摊主依旧是那一副欺软怕硬的模样,他制作的糖画依旧难看。

  陈长生自己买了一幅糖画,这次他带了钱,同样将糖画送给了小女孩。

  老榆树下,二人并肩坐着,陈长生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阿姐。

  “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眨了眨宝石般的大眼睛,稚声稚气地回答道:

  “我叫长凝!大哥哥叫什么?”

  “我叫长生!”

  ......

  这是阿姐的第二场梦,如果陈长生猜得不错,这场梦才是阿姐真正的梦魇。

  第一场梦里,阿姐是小金姑娘;第二场梦里,阿姐是糖画姑娘。

  虽然不知道阿姐在第二场梦中姓什么,但陈长生完全可以把她当成陈长凝。

  陈长生比较疑惑,他无法确定这些梦境的真假,更无法确定这些梦境的来源,按照他的想法来看,梦境是现实的延伸,阿姐能产生这样的梦境,那就意味着阿姐在现实生活中一定经历过与之有关的现实。

  陈长凝的家是个小院子,甚至连院墙都是用篱笆围扎的,比之小金姑娘的家寒酸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家里总共就三个人,此刻正点着一盏微弱的烛火。

  这栋房子很小,里面有许多家具都是坏的,由于没钱修理外加舍不得丢弃,此刻纷纷被堆砌在一角。

  陈长凝正在院子里劈砍柴火,他的爹爹正躲在屋里喝酒,母亲正在厨房做饭,锅灶里的火熊熊燃烧着,将这个小家庭的寒冷尽数拦截在屋外。

  临了吃饭的时候,爹爹已经喝得不省人事,母女俩费劲力气将他抬到床上,这才开始享用那已然冰凉的晚饭。

  虽然是些最简单的菜汤糠面,但母女俩仍旧觉得乐此不疲。

  陈长凝的家庭氛围并不好,爹爹是个酒鬼,摆摊卖糖画的目的单纯是为了喝酒,除此之外就是打骂母女二人。

  母女俩幸运吗?

  比之那些冻死在外的人儿来说,她俩是幸运的,毕竟她们还有一处容身之地;但母女俩同样也是不行的,毕竟每天都要遭受这个无能男人的怒火。

  陈长生抬眼望着,他想要多了解了解这个小女孩,只可惜没有机会了。

  那不过是刹那之间,灾难便已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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