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树林中猛地射出一阵箭雨。

  好胆,敢跟他玩阴的。

  看着漫天箭雨,逐月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只是低头啃了口路边的野草,悠哉悠哉。

  而谢云荆,长臂一挥,控制住天上的铁箭,顿时使得铁箭化作石粉飘散。

  树林里埋伏的人见状,神情惊骇,赶紧撤退。

  谢云荆眯了下眼眸,抽出擎云杵追上去。

  一番打斗后,谢云荆轻松获胜。

  他踩住想要逃跑之人的肩膀,用棍子挑开他脸上的面巾,忽而皱眉,“你是神王谷弟子?”

  这人有些眼熟,好像是神王谷武宗弟子。

  而且他出手的招数也有点像。

  受伤的青年吐了口血,艰难低语,“不……不是!”

  “那你为什么抓我?”谢云荆不爽,目光紧紧盯着他,脚上动作用力。

  “……咳咳…奉命行事。”青年痛得面目狰狞,眼神不敢直视谢云荆。

  他最引以为傲的身份却让他站在了神王谷的对立面,惭愧。

  “奉命?奉谁的命?”谢云荆目光凌厉,威压汹汹压下,让青年喘不过气来。

  “……灵…灵襄子。”青年憋的面红耳赤,有气无力的开口。

  “放屁。”谢云荆冷哼。

  “刚才还说你不是神王谷的弟子,现在又说灵襄子??

  既然你不说实话,那就留你不得。”

  他做事,从不拖泥带水。

  既然他想死,那便成全于他。

  “不要!”青年惊呼,开口求饶,“放过我,我说,我说,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谢云荆半信半疑,略微松了些力道,“要是敢让我听出半句假话,后果你应该清楚。”

  “好。

  ……我凑过来,我告诉你……”青年失血过多,面色苍白,四肢畸形耷拉在身侧,早已没有反抗之力。

  “你说,我听得见。”

  他又不是聋子。

  谢云荆的耐心已经快用光。

  青年嘴角溢出一抹鲜血,满眼复杂,“我知道你……武宗的长老……

  我说……是谷主……谷主让我们抓住你……你们都被他们给骗了……”

  话音未落,青年脑袋一歪,气绝身亡。

  什么?谷主?

  什么被骗了?

  谢云荆推搡了他的尸体两下,脸上带着一抹古怪,不等他思索,身旁的尸体就开始冒起了青烟。

  啊喂!

  又要炸了。

  快跑。

  谢云荆拉起逐月就跑。

  空间里。

  谢瑜躺在地毯上打滚,耳边忽然传来逐月哒哒的马蹄声。

  四哥和逐月进来了吗?

  她抬头看去。

  逐月已经欢快地朝她飞奔过来。

  谢云荆挥舞两下擎云杵,擦干净上面的血痕,溜达着过来,“妹妹,怎么就你一个人?”

  “爹娘都在外头,三哥让我们陪他演了一出戏,眼下娘还昏睡着呢。”谢瑜把他走后,上午发生的事情给他说了一下。

  原来如此。

  谢云荆捏着下巴。

  “四哥,事情都解决完了?”谢瑜反问道。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出马。”谢云荆拍着胸脯,昂首挺胸的说道。

  那就好。

  同时,谢云荆也把自己出了月城遇袭的事儿告诉给了谢瑜。

  被骗了?

  谁啊?灵襄子还是谷主?

  不过她都不信。

  因为她信自己梦境里发生的事。

  “四哥,你觉得呢?”

  谢云荆耸肩,眼神飘忽,“我?我不知道。”

  他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让他想问题,这不是为难他嘛。

  好吧。

  谢瑜把鱼竿收起来,“四哥,你先休息去,我去看看爹娘,同她们说说。”

  外面还在下雨。

  哗啦啦的雨声遮掩一切杂音。

  崔六娘和谢翀在床边闲聊,谢瑜突然出现在床上,两人扭头看去。

  “闺女!是不是你四哥解决完事儿了?”谢翀紧张地问道。

  谢瑜点头,浅笑一声,“一切顺利。”

  那就好。

  崔六娘放心多了。

  总算可以告诉云澜。

  对了,云澜怎么还没回来,都出去这么久了。

  不知为何,崔六娘觉得空气莫名有些冷飕飕的,可这已经是四月中旬,按理说不该再有这么冷的感觉才对。

  “扣扣——”

  屋外响起敲门声。

  谢翀脸色微变,警惕起来,“谁?”

  “谢师弟,是我。”姜宁筝的声音传来。

  谢翀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撑着伞的姜宁筝,但见她眼眶微肿,满眼血丝,状态明显欠佳。

  “师姐?”

  姜宁筝没有贸然踏入屋中,只是出言询问,“崔师妹醒了吗?”

  “醒了,醒了。

  师姐进来吧。”谢翀觉得她应该是有事要说,便侧过身,邀请她进屋来。

  崔六娘坐在床边,神色憔悴,眼神空洞。

  “崔师妹!”姜宁筝放下伞,无奈的上前,“你还好吧?”

  谢瑜把凳子让给她,去到旁边。

  谢翀观察完屋外,合上门,“师姐,你来有事吗?”

  姜宁筝卸下防备,一脸倦怠地对他们夫妇二人开口,“崔师妹,谢师弟。

  我想和你们商量一件事。”

  谢翀颔首,跟着坐下来,“师姐请讲?”

  “我打算带人去趟渭城,不知你们可有时间,愿意陪我走这一遭?”姜宁筝也不多话,直接切入正题。

  谢翀犹豫起来,看了一眼床上郁郁寡欢的妻子,嗫着嘴角,“不瞒师姐,如果不是因为云澜的事,我们便打算要回月城去了。”

  眼下姜宁筝她们还不知道谢铭的绝命咒已经解开,只以为他们是因为担心孙子而想回月城。

  轻叹一声,姜宁筝也不能勉强她们。

  谢翀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师姐真以为谷主在渭城?”

  这已经是第二个人这样问了。

  姜宁筝疑惑,“为何你们都觉得谷主不在渭城?”

  谢翀只是怀疑,不敢肯定,“师姐,你们没有推演过谷主的位置吗?”

  “推演不出来。”姜宁筝快言回答,“谷主就跟纯阳子一样,用手段遮掩了自己的命盘,不然我们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的寻找。”

  谷主要对付纯阳子,就要遮掩自己的命盘,以防止被纯阳子发现。

  同样的道理,也用在纯阳子身上。

  谢翀又说出自己另一个疑问,“如果谷主真有办法对付纯阳子,估计早就现身了。

  师姐,难道只有找到谷主这一个办法可行吗?”

  姜宁筝闭目片刻,无奈解释,“是的。

  因为神王谷每一任谷主都有逆转危机的特殊本领。

  只是上一任谷主被纯阳子所害,传承中断,新谷主出去历练,已经重获传承。

  他们有一项本领,就跟纯阳子用阵法吸取你们家的气运一样。

  也可以逆转纯阳子的气运,使他暴毙身亡。

  只是还需其他几宗长老配合。”

  但以纯阳子现在的厉害来看,恐怕需要神王谷所有弟子一起配合才行。

  这也是为什么灵襄子师叔没有把所有事情都告知他们的原因。

  什么?

  崔六娘可谓是“垂死病中惊坐起”,一下子就有了精神。

  姜宁筝微怔,继续解释道,“我知道你们心里在怀疑,是不是谷主也是邪教的人。

  其实不然。

  每一任谷主都有自己的命盘,但凡出现邪念,都会经脉逆行,成为一个废人。

  百年前,纯阳子叛出神王谷,只为寻求他的大道,但没有害人。

  老谷主就没有过多约束。

  上一任谷主察觉不对,准备联合几位长老解决纯阳子时,又被谷中叛徒所害。

  现如今这位谷主,为神王谷呕心沥血,我不能看着他出事而坐视不理。”

  原来是这样啊。

  崔六娘和谢翀恍然大悟。

  她们真没想到,神王谷原来还有镇守此方天地的运用。

  谢瑜眼中微光闪烁,她就说嘛。

  一方世界有一方世界的因果起始,哪里轮得到她这条小鱼来解救。

  只是……其中还是有不对劲的地方。

  “姜师侄,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龙吗?”谢瑜突然出声问道。

  姜宁筝侧目,黛眉微敛,缓缓摇头。

  自然是不相信的。

  “神王谷的记载上也没有?”谢瑜挑眉。

  姜宁筝是神王谷心腹弟子,应该知道很多其他人不知道的事情。

  “没有。”姜宁筝依旧摇头。

  “小师姑,这个世界上不会有龙的存在吧。”

  如果存在龙,那必然存在精怪和神仙。

  谢瑜付之一笑。

  “若没有,纯阳子就不会追求长生大道了。”

  “???”姜宁筝懵懂,垂眸思索。

  纯阳子和龙有什么关系吗?

  很多恶念都来自于人性本身,不和外界之物相关。

  “小师姑,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聪慧如她,一下子就想到其他方面的事。

  谢瑜微抿嘴角,轻声问,“今早我见你对楼师侄的清醒有所怀疑,为什么?”

  姜宁筝没想到有人会注意这个细节,她眨了眨眼睛,情绪不佳,“楼师兄从不会叫我名字。

  我们打小在神王谷长大,小时候他跟我打赌打输了,自此都叫我……师姐的……”

  “我觉得应该是师兄还没有彻底清醒的原因。”

  非也。

  谢瑜可不这样认为。

  “余姚师兄说了,他已经完全清醒。”

  姜宁筝不敢面对真相,“但我让楼吉检查过他身上的胎记和从前的伤痕……”

  是吧。

  原来不止她一人有所感应。

  “胎记和伤痕都可以造假的。”谢瑜已经说的很明显了。

  姜宁筝整个人忽然僵住,神情痛苦的闭上眼睛,“但推演之术不会有假的……”

  楼师兄一定还活着。

  这不是他的话,又会是谁呢。

  “纯阳子的手段远比你们想象中厉害。”谢瑜抿着小嘴,无奈开口。

  楼执身上的寒毒很值得人怀疑。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

  忽然,屋外寂静下来。

  明明刚才还是瓢泼大雨,此刻竟然风平浪静,好似屋中形成了一道屏障,隔绝了一切事物一般。

  谢翀和姜宁筝率先察觉不对。

  两人对视一眼,快速来到门口,往外看去。

  外面,无数雨滴竟然凝固在半空,一直没有落下。

  姜宁筝神色震惊,瞳孔一颤,急忙抽出随身佩剑,准备出去查看。

  谢翀拦住她,轻摇头。

  下一秒。

  屋外雨滴排山倒海般朝屋中袭来。

  砰—砰——

  雨水轻松击穿墙壁、门板、窗户,使得结实的屋子瞬间支离破碎,即将倾塌。

  “啊——”

  强大的内力裹挟着雨珠,远处传来神王谷弟子凄厉的惨叫。

  谢翀用内力抵挡住这一击,面目扭曲,对屋中抱着孩子的崔六娘艰难开口,“快走,带着瑜儿离开!”

  来者不善,恐有危险。

  “夫君……”崔六娘咬牙,躲闪着头顶掉落的瓦片木头,神色凝重。

  谢瑜见状,及时催动生长术,用藤蔓撑住屋子,“娘,动手啊。”

  她还得趁机把四哥抓出来。

  崔六娘暗道自己蠢笨,一拍手,及时催动控水术,化作水箭,朝前方击去。

  对抗的内力消散。

  谢翀和姜宁筝二人撤到一旁。

  崔六娘也抱着谢瑜离开屋子。

  轰隆一声。

  房屋倒塌,大雨再度落下,顿时淋湿几人的衣物。

  屋外,大树坍塌,废墟成堆。

  谢翀和崔六娘护着谢瑜,环顾左右。

  受伤的神王谷弟子躺在屋檐下,面露痛苦之色。

  “救命……”

  “师姑……”

  姜宁筝捂着胸口,看向四周,低喝一声,“什么人,有本事出来当面较量。”

  余姚拎着一把锄头快速冲出来,神情凝重,“宁筝,发生了何事?”

  “师叔,是邪教的人。”姜宁筝看着四周,大雨遮掩视线,几米开外的景物都有些模糊。

  邪教?该不会是纯阳子吧。

  余姚机警的环顾周围,锐利的鹰目泛着冷光。

  谢翀举着手里的长刀,眼眸一闪,忽然,一道黑影出现在雨中,径直朝他冲了过来。

  在黑影后面,乌压压一片,全是戴着面具的傀儡。

  男女老少都有。

  崔六娘倒吸口凉气,立马动手,将漫天水雾化作箭雨,朝它们击去。

  谢翀的长刀已然和黑影发生碰撞,铿锵一声,铮鸣刺耳。

  姜宁筝也冲上去,为他助阵。

  “崔婶婶。”

  龙婧带着一批没有受伤的神王谷弟子赶到,拔出佩剑就要冲上去。

  “小婧,当心点。”崔六娘话音刚落。

  唰唰唰!!

  屋顶上,一排排黑衣人如同蝙蝠一般落下,他们戴着黑色面巾,看不清脸,只余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露在外面,手里各自拿着擅长的武器,周身气息飘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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