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棂在青砖墙上割出金线时,肖锋正用钢笔在退赔清单上画圈。

  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春蚕啃食桑叶,墨迹在晨光中微微泛蓝。

  小陈抱着一摞账本站在门口,发梢还沾着晨露,凉意顺着发丝滑落,滴在她肩头的粗布衣上,留下一小片深色痕迹。

  铅笔头在指缝间转得飞快,木屑蹭在指尖,留下淡淡的涩味。

  她把文件递过来时,指尖蹭过他手背,凉得像山涧的溪水,带着昨夜未散的湿气。

  肖锋接过纸张,复印件的墨香混着小陈身上淡淡的蓝墨水味,还有一丝洗衣粉的皂香。

  他盯着“3.8万元”那个数字,想起昨夜李婶翻出的修村路收据——当年拨款12万,账上却记着15万,差额正好3.8万。

  纸张边缘微微卷曲,像是被反复摩挲过。

  他将文件塞进小陈手里,指节敲了敲木桌,木纹震出细微的回响:“把这两份复印件放在公示栏最下层。”

  “别用回形针,就这么散着。”

  小陈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把戏,瞳孔里跳动着晨光的碎金:“您是要……”

  “他们想看我们有没有底气掀桌子。”肖锋没抬头,笔尖在“虚构村民”栏画了两道横线,墨点在纸上晕开,像两道无声的刀痕,“但我们偏要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还让他们觉得是自己凑上来的。”

  午后的蝉鸣黏在瓦当上,热浪裹着尘土在祠堂前盘旋。

  肖锋蹲在台阶上剥玉米,指甲抠进苞叶的纤维里,玉米须簌簌掉落,沾在裤脚上。

  他眼角余光瞥见村主任老周搓着手过来,鞋底碾着碎石,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肖书记,县财政局的小刘说找您拿资料,在村委会转了两圈走了。”

  他剥玉米的手顿了顿,玉米粒“啪嗒”掉在青石板上,滚进墙根的缝隙里,像一颗被遗忘的棋子。

  当晚,小陈抱着笔记本冲进他宿舍,门框震得墙灰簌簌落下。

  屏幕蓝光映得她脸发白,像蒙了一层霜。

  她的呼吸急促,带起一阵微风,吹动桌角的纸页:“追踪到了!文件是从县财政局内网扫描的,IP地址尾号0719——老魏的办公室!”

  她的声音发颤,手指戳着屏幕上的数据流,指甲敲出细密的哒哒声,“他们肯定以为这是我们掌握的全部证据!”

  肖锋从抽屉里摸出半块绿豆糕,掰了一半递给她。

  糕点外皮微黏,内馅沙软,甜味在舌尖缓缓化开,像村民今早塞给他的煮鸡蛋,温热、朴素,带着人情的暖意。

  “慌什么?他们越急,说明窟窿越大。”他咬了口绿豆糕,目光落在窗外的夜色里,“明早该来的人,会比太阳起得还早。”

  果然,次日清晨的薄雾还没散,老魏的黑色轿车就碾着泥路来了。

  车轮压过水洼,溅起的泥点打在村委会的墙上,像泼洒的墨渍。

  这次他没摔车门,皮鞋尖却重重磕在门槛上,发出一声闷响——他身后跟着县财政局的小马,抱着个牛皮纸袋,袋口露出“灾后重建拨款单”的角,纸边毛糙,像是仓促裁剪的。

  “肖书记,局里商量了,首批50万先拨下来。”老魏的声音像泡过隔夜茶,带着股刻意的温和,喉结滚动时,颈侧的血管微微跳动,“听说你在村里干得不错,副科的事……组织上会考虑。”

  他递过拨款单时,手指在肖锋手背上不轻不重地压了压,像在测试什么。

  肖锋指尖微僵,却不动声色,只觉那压力像秤砣,压着一场无声的博弈。

  肖锋弯腰接单子,后颈的碎发扫过老魏手背,带来一丝刺痒。

  “谢魏局栽培,我一定把钱都花在刀刃上。”他抬头时笑得像刚毕业的学生,可眼底的光让老魏的喉结动了动——那光太静了,静得像深潭底的石头,沉得让人心慌。

  老魏走后,王会计蹲在村委会门口的老槐树下,烟蒂在脚边堆成小塔。

  烟灰被风卷起,飘进他发黄的指甲缝里。

  肖锋递水过去时,他突然抓住肖锋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掌心汗湿黏腻:“我签的那协议……是不是犯法了?”

  他的眼白布满血丝,像被泡胀的红纸,声音嘶哑如磨砂,“昨儿夜里我梦见警察来敲门,闺女缩在床角哭……”

  肖锋没抽回手,任他掐着,腕骨传来钝痛。

  “你签的是复印件,原件在我这儿。”他另一只手掏出个铁皮盒,盒角锈迹斑斑,开合时发出吱呀的轻响,“但要是你愿意帮村里盯着每笔账,等你闺女填志愿那天,我让镇中学的张校长亲自去家访。”

  王会计的指甲慢慢松了,眼泪砸在肖锋手背上,烫得像火,顺着皮肤滑下,留下一道湿痕。

  黄昏的风卷着山岚涌进院子时,苏绾的车停在了村口。

  车门开合间,皮革与香水味混着山野的湿气扑面而来。

  她穿件月白衬衫,领口系着珍珠扣,和这满村的泥墙青瓦格格不入。

  高跟鞋踩在碎石上,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这是评估报告。”她把文件拍在石桌上,封皮还带着打印机的温热,指尖在纸角留下淡淡的压痕,“没提资金问题,只写了你们的监督机制。”

  肖锋翻开报告,纸页翻动时发出沙沙的轻响,里面夹着张便签,字迹遒劲:“你变了。”

  他抬头时,苏绾正盯着他胸前的党徽,夕阳把她的睫毛镀成金的,像一排细密的琴弦。

  她指尖敲了敲报告,指甲与纸面碰撞出短促的节拍:“上次见你,你为了村民跟包工头吵架,眼睛红得像兔子。”

  “我只是记得谁该对谁负责。”肖锋把便签折成小方块,塞进衬衫口袋,布料摩擦发出细微的窸窣声,“对村民负责,对自己负责。”

  他说得很慢,像在给每个字盖章,苏绾的瞳孔突然缩了缩——那眼神和四年前在北大法学院辩论赛上一样,清得能看见底。

  夜渐深时,肖锋在笔记本上写下最后一行字:“敌人以为我在装孙子,其实我在练内功。”钢笔尖在“内功”下画了三道线,墨迹晕开,像片小荷叶。

  纸面微微凹陷,留下笔尖的压痕。

  手机震动,尾号7371的消息跳出来:“下一局,你想困住谁?”

  他盯着屏幕,山风掀起窗帘,吹得笔记本哗哗响,纸页翻飞如蝶。

  最后他回:“困不住谁没关系,只要网越织越大。”

  窗外传来闷雷,肖锋合上笔记本,从抽屉最底层摸出张红纸。

  纸角还带着浆糊的硬边,他对着月光看了看,起身推门出去。

  祠堂门口的老灯笼在风中摇晃,光影在地上碎成斑驳的波纹。

  他踮脚把红纸贴在门框右侧,指尖触到粗糙的木纹,红纸被风掀起一角,露出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那是李婶的孙子用铅笔写的:“肖书记说,明天有大事!”

  雨丝落下来时,红纸在灯笼光里泛着暖光,像团没烧完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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