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药圃还浸在牛乳般的薄雾里,锁灵藤的叶片上凝着细密的水珠,风一吹,簌簌落在青石上,碎成细屑。

  凌尘已经站在石墙前,手里握着那把药老送的剥灵刀,刀身薄如蝉翼,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银光。

  石墙内新移栽了几株“腐心草”,草叶呈诡异的墨绿色,边缘卷曲如鬼爪,根茎处渗出粘稠的汁液,像融化的沥青,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腥气——这是炼制“破障丹”的主材,也是青岚宗药圃里毒性最强的灵药之一,沾到皮肤就会留下乌黑的印记,三日不散。

  “腐心草的毒不在叶,在根须的‘涎液’里,”药老背着手站在门外,声音透过薄雾传进来,带着一丝凝重。

  “那涎液是透明的,像清水,沾到一点就会顺着经脉往上爬,腐蚀心脉,到时候就算有解毒丹,也得损伤三成修为。

  处理时要用剥灵刀挑断主根,再以‘离火草’的灰烬裹住切口,记住,手不能抖,一抖就可能溅到身上。”

  凌尘深吸一口气,运转《九转炼神诀》,丹田的先天阴气化作暖流,顺着经脉涌向四肢百骸,在皮肤表层凝成一层淡淡的金芒,护住心脉。

  他握紧剥灵刀,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刀尖精准地刺入腐心草根部一寸处——那里是主根与侧根的连接处,毒性最淡。

  剥灵刀果然锋利,切入时几乎没有阻碍,墨绿色的涎液立刻顺着刀身往上爬,像一条细小的毒蛇,却在靠近刀柄时,被他指尖渗出的灵力挡在半空,化作细小的毒珠滴落,砸在地上,竟将泥土蚀出一个个小黑坑。

  “挑!”药老低喝一声,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凌尘手腕微旋,剥灵刀如灵蛇摆尾,精准挑起主根,将其与侧根完美分离。

  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迅速撒上离火草的灰烬,灰白色的粉末一触到切口,立刻冒出淡淡的青烟,涎液瞬间被灼烧殆尽,只留下焦黑的痕迹,再无半分毒性外泄。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从下刀到处理完毕,不过三息时间,刀尖的毒珠都没来得及多爬半寸。

  “不错,比老夫第一次处理时稳多了。”药老的声音里带着赞许,薄雾中露出他模糊的身影,“这株腐心草的药性保住了八成,够炼半炉破障丹了。”

  连续处理完三株腐心草,凌尘的额角已布满冷汗,后背的粗布劲装被浸湿,贴在皮肤上。

  腐心草的毒性远比幽冥草霸道,即便有炼体灵力防护,也能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在皮肤下游走,像无数细针在扎,若非《九转炼神诀》淬炼的肉身足够强横,恐怕早已中毒。

  “歇会儿吧,这毒草耗心神。”药老递过来一个竹筒,里面装着清冽的泉水,水面飘着几片细小的白色花瓣,“里面加了点‘醒神花’的花粉,能压一压残毒,比丹堂的清毒丹管用。”

  凌尘接过竹筒一饮而尽,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喉咙滑下,像冰水浇灭了余烬,驱散了脑中的昏沉。

  他刚放下竹筒,就见王老实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粗布短褂的前襟沾着泥,脸色白得像纸:“李老,凌少爷,丹堂的赵师兄……带着人把药圃的门堵了!手里还拿着法器,凶得很!”

  药老皱眉:“他来做什么?”

  “说是……说是咱们上交的七星草叶子少了三片,要搜丹房!”王老实结结巴巴地说,声音都在抖,“还说……还说怀疑凌少爷私藏了,要拿去讨好内门的长老!”

  凌尘眼神一冷。他每次上交七星草都仔细计数,用玉盒装着,三片叶子足有巴掌大,绝不可能少,显然是赵峰故意找茬。

  两人走到药圃门口,果然见赵峰带着十几个丹堂弟子,个个手持法器,把大门堵得严严实实。

  赵峰穿着新做的锦袍,手里拿着本账册,脸上带着假惺惺的严肃,像模像样地翻着:“李老,按规矩每月需上交三十片七星草叶子,这个月只收到二十七片,还请让我们搜搜丹房,若是误会,我给您赔罪,磕三个响头都行。”

  “放肆!”药老怒喝一声,周身的灵力骤然爆发,原本缠绕在石墙上的锁灵藤猛地窜高,紫色的藤蔓交织成网,叶片上的银光闪烁,竟形成一道半丈高的紫色光墙,将丹堂弟子挡在外面,光墙一碰触到他们的法器,就发出“滋滋”的轻响,“苦役营的丹房也是你们能搜的?丹堂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赵峰被光墙震得后退两步,锦袍的袖口都被震裂了,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硬气起来,指着身后的一个中年执事:“这是刘长老的命令!李老若是阻拦,就是违抗长老令!”

  那中年执事左眼角有颗痣,手里把玩着个铁算盘,正是之前在测灵碑旁搞鬼的人,此刻脸上带着阴恻恻的笑,显然是来撑腰的。

  凌尘上前一步,挡在药老身前,目光扫过赵峰身后的弟子。这些人大多穿着丹堂的青灰道袍,唯有一个面生的弟子低着头,身形消瘦,左手藏在袖里,袖口隐约露出半片黑色的令牌,上面刻着个扭曲的“煞”字——血煞门的标志!

  他心中一凛,不动声色地握紧剥灵刀。前世血煞门就常派人潜伏在各大门派,专偷功法、刺探情报,没想到这一世这么快就遇上了,还混进了丹堂。

  “既然是刘长老的命令,搜也无妨。”凌尘忽然开口,语气平静得像潭水,“但若是搜不出东西,该如何?”

  赵峰没想到他会答应,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得意的笑:“若是搜不出,我……我给你磕三个头!”

  “不必磕头。”凌尘指着药圃角落里的一块青石,那石头足有半人高,漆黑如墨,“那块石头重三百斤,你若搜不出,就把它搬到炼丹峰,再原封不动搬回来,如何?”

  三百斤的石头往返炼丹峰,山路崎岖,至少要走五十里,对炼气期弟子来说,无疑是极大的羞辱。

  赵峰脸色铁青,却被众人看着,骑虎难下,咬牙道:“好!就依你!”

  他一挥手,弟子们立刻冲进丹房,翻箱倒柜地搜查起来。丹房里本就简单,除了炼丹器具就是晒干的草药,翻了半天,别说七星草叶子,连半片多余的药材都没找到,最后连墙角的柴堆都翻了,只找出些药渣。

  “怎么样?”凌尘抱着胳膊,似笑非笑地看着赵峰,眼神里的寒意让对方打了个哆嗦。

  赵峰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尤其是看到那个袖里藏着“煞”字令牌的弟子偷偷摇头,更是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这次不仅没找茬成功,反而要受辱了。

  “我……”

  “不必搬石头了。”药老忽然开口,目光如电,落在那个面生的弟子身上,“但他得留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弟子身上。他猛地抬头,脸上闪过一丝凶光,左手从袖里抽出一把淬毒的匕首,匕首上泛着幽蓝的毒光,直扑凌尘心口:“找死!”

  匕首的速度极快,带着破空声,显然是练过刺杀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连赵峰都愣在原地,没想到这人会突然动手。

  但凌尘早有准备,侧身避开匕首的同时,剥灵刀顺势划出一道银弧,精准地斩断了对方持匕首的手腕!

  “啊——”惨叫声中,匕首掉在地上,手腕的伤口处却没有血流出来,反而迅速变黑、腐烂——竟是被自己的毒匕首反噬了,黑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上蚀出一个个小坑。

  “血煞门的杂碎,也敢混进青岚宗?”药老冷哼一声,指尖弹出一道青色灵力,像条小蛇,精准击中那弟子的丹田,“咔嚓”一声轻响,他的修为被废,瘫在地上抽搐。

  赵峰这才反应过来,吓得腿一软就跪了下去,锦袍沾满了泥:“李老饶命!我不知道他是血煞门的人!是……是刘长老让他跟着我来的,说是帮忙壮声势!”

  真相大白。刘长老不仅指使赵峰找茬,还安插了血煞门的人,显然是想借机除掉他,甚至可能与《九转炼神诀》有关!

  “把他拖去执法堂,交给宗主发落。”药老对闻讯赶来的执法执事道,语气冰冷如霜,“顺便告诉刘长老,药圃的事,老夫还没死,轮不到他指手画脚。”

  执法执事哪敢怠慢,押着血煞门的人和瘫软的赵峰匆匆离开,那个左眼角有痣的执事早已溜得没影了。

  药圃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锁灵藤的叶片还在微微颤动,紫色的光墙缓缓散去。

  “你早就发现了?”药老看着凌尘,眼底带着一丝探究,手里的小锄头在地上划出浅痕。

  “他袖口的令牌露了半片,血煞门的‘煞’字我认识。”凌尘收起剥灵刀,刀身的毒珠已被灵力炼化,“只是没想到刘长老会和血煞门勾结,胆子未免太大了。”

  “人心叵测罢了。”药老走到腐心草前,看着被处理得干干净净的根须,“但你刚才处理毒草时,明知有诈,却能稳住心神,一刀断腕,比老夫当年强。”

  他忽然从怀里摸出个黑色的丹炉,炉身刻着狰狞的兽纹,比离火炉小了一圈,却散发着更精纯的火灵气息,炉底的三足是三个鬼头形状:“这是‘噬魂炉’,能炼毒丹,也能炼解药,炉身的兽纹能吞噬杂质,是老夫年轻时斩杀毒修得来的,现在给你。”

  噬魂炉是中阶上品法器,比离火炉珍贵十倍!凌尘接过丹炉,只觉得入手滚烫,炉身的兽纹仿佛活了过来,隐隐有吞噬灵气的吸力,让他丹田的灵力都微微颤动。

  “多谢李老。”

  “谢就不必了。”药老转身往外走,晨光透过薄雾照在他佝偻的背上,“用这炉炼一炉‘破障丹’,三日后是内门的小比,你若能拿出极品破障丹,刘长老就算想动手脚,也得掂量掂量。”

  内门小比?凌尘心中一动。他差点忘了,青岚宗每月都会举行小比,优胜者能获得进入“灵脉洞”修炼的资格,那里的灵气浓度是外门的五倍。

  看着药老的背影消失在薄雾中,他握紧了噬魂炉。这次的危机虽被化解,但刘长老和血煞门的勾结,无疑是个危险的信号,像悬在头顶的剑。

  他走到丹房,将腐心草的根须和七星草的汁液混合,然后点燃噬魂炉。

  黑色的火焰升腾而起,竟带着一丝吞噬杂质的吸力,将药材中的毒性与灵气完美分离,炉身的兽纹在火光中仿佛在狞笑,加速着丹药的凝结。

  三日后的内门小比,或许就是他反击的最好时机。

  炉火映着他年轻却沉稳的脸庞,剥灵刀在火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毒草能淬毒,亦能炼药;暗箭能伤人,亦能让藏在暗处的敌人,露出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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