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田市,一家隐秘的顶级怀石料理店。

  最深处的包厢,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

  在菜品被穿着和服的女人无声且有序地布齐,清酒也已温好之后,包厢内的空气才陡然变得凝重起来。

  坐在上首,面容肃穆,带着不怒自威气度的丰田集团董事会会长丰田一郎率先打破了沉默。

  “木下死了。”他开门见山,语气平淡地陈述着一个事实,

  “被他的助理杀死的。”

  他稍作停顿,目光扫过在坐的另外两人。

  总裁奥田本与副总裁竹内悠叶。

  两人脸上并无太多意外,显然已提前知晓。

  毕竟,这是发生在丰田集团的发布会上的事情。

  “证据确凿。”丰田一郎补充道,嘴角牵起一丝几不可察的、近乎嘲讽的弧度。

  “这个案子,还是丰田市的警察破的。”

  此言一出,包厢内弥漫开一种荒诞的氛围。

  证据链条完美无缺,现场勘查、动机、凶器上的指纹……

  一切指向都清晰得如同教科书案例。

  然而,知晓内情的他们,却无法完全相信这个事实。

  更显滑稽的是,那位被逮捕的助理,在铁证面前,竟像着了魔一般,顽固地、反复地嘶吼着同一句话。

  “是正一!是住友正一杀的!”

  在别人看来,这就是一个绝望之人最后的挣扎。

  但他们不这么认为。

  奥田本,这位以稳健著称的总裁,轻轻扶了一下金丝眼镜,沉吟道:

  “从逻辑上看,那位助理,确实存在杀害木下的动机和机会。这一点,毋庸置疑。”

  他说话总是留有余地。

  丰田一郎和竹内悠叶都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但是,”竹内悠叶接口道,他比奥田本更年轻,眼神中也多了几分锐利。

  “亲手扣动扳机的人,未必就是唯一的凶手。”

  他拿起温好的酒壶,姿态优雅地为丰田和奥田斟满酒杯,动作流畅,带着一种日式礼仪特有的克制。

  “住友正一。”竹内放下酒壶,清晰地说出这个名字。

  “他有很大的嫌疑。”

  “嫌疑终归是嫌疑。”丰田一郎端起酒杯,却没有喝,目光停留在清冽的酒液中。

  “没有任何直接或间接的证据,能够指向他。哪怕一丝一毫。”

  竹内悠叶闻言,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东京,这半年来,死了那么多人。有哪个案子,有证据指向他吗?”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却更具穿透力。

  “空穴不来风。即便是空穴,能卷起如此频繁、如此定向的‘风’,本身就已经说明问题了。”

  “砰!”

  丰田一郎将酒杯重重地顿在桌面上,清酒溅出几滴。

  他的脸上终于浮现出难以抑制的怒意。“他住友正一,不过是一个仗着家族余荫的小辈!凭什么如此嚣张?!”

  声音在安静的包厢里回荡,带着被冒犯的威严与愤懑。

  丰田集团,盘踞商界数十年的巨擘,何时被人如此接二连三地打脸?

  死的虽非家族成员,但这是在公然挑衅丰田的权威。

  奥田本见状,谨慎地提议道:

  “丰田桑,您是否需要亲自去大阪一趟,与住友家的长辈……”

  他的话未说尽,但意思明确。

  希望通过家族层面的施压,来约束正一的行为。

  “不行。”丰田一郎断然否定,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

  “没有任何证据,我以什么名义去?

  去哭诉我们的人接二连三地‘意外’死亡或被‘正义’的警察逮捕?

  这只会让我们丰田成为一个笑话!”

  他冷静下来,更深刻地意识到了正一的棘手之处。

  这是一个精通规则,并善于利用规则的对手。

  你就算知道是他做的,也无法用任何明面上的手段去反击他。

  竹内悠叶轻轻抿了一口酒,他的目光变得深沉,似乎早已思考过这个问题。

  “丰田桑,其实……我们或许可以考虑,用住友正一擅长的方式来回应他。”

  “派人去杀他的人?”丰田一郎眉头紧锁,立刻摇头。

  “荒谬!那是野蛮人才用的手段!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们丰田是堂堂正正的企业,不是黑帮暴力团!”

  一旦开启互相暗杀的潘多拉魔盒,整个秩序将彻底崩坏,而体量庞大的丰田在这种无序混乱中,未必能占到便宜。

  “那么,难道就没人去警告过他吗?”奥田本疑惑道。

  “哼!”丰田一郎冷哼一声,“警告?就算有人警告了又怎样?没有证据,他大可装傻充愣,谁能拿他如何?

  即便是警视厅,要逮捕一个普通人,也需要确凿的证据!”

  这时,竹内悠叶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了几张照片,依次铺在桌面上。

  “我认为,正一之所以能犯下这么多案件,却始终让警方将其定性为意外,或是找到完美的替罪羔羊,关键在于这几个人。”

  “哦?”丰田一郎和奥田本的目光同时投向那几张照片。

  照片上的人,有看着邋遢不羁的中年大叔毛利小五郎,有气质高贵如同贵公子的少年白马探,还有眼神锐利的短发少女世良真纯。

  每个人的照片下方,都清晰地标注着名字和身份——侦探。

  “我通过各种渠道,仔细打探过东京警视厅内部的消息。”

  竹内悠叶解释道:“我发现,里面真正能被认定为正一走狗的人,其实并不多。

  至少,那些能够决定案件走向的高层官员,与正一的关系并未密切到那种程度。

  当然,也有可能是我调查到的信息存在偏差或隐瞒。”

  丰田一郎缓缓摇头,肯定了竹内的调查。

  “不,你调查到的很可能是事实。那些人,确实不像是会为了某个财阀而完全抛弃职业操守和仕途的人。”

  至少,正一还没有那个资格。

  警视厅自有其体系和尊严,或许会对正一礼遇有加,行些方便。

  但要他们系统性、大规模地为正一隐瞒谋杀重罪,甚至构陷他人,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结论就很明显了。”竹内悠叶的手指轻轻点在那几张侦探的照片上。

  “正一能够如此猖獗,不是因为他在警界拥有颠倒黑白的权力,而是因为他的杀人手法实在过于高明,高明到足以欺骗过警察和司法系统。

  而这份高明的来源,极有可能就是这些站在明处,被誉为名侦探的人。”

  竹内停顿了一下。

  “是他们,在背后为住友正一策划并执行了这一系列天衣无缝的犯罪。”

  为了佐证自己的观点,竹内悠叶又拿出了一份厚厚的文件。

  里面详细整理了多起与正一相关的意外或凶杀案件,信息之详尽,令人咋舌。

  不仅有案件概要、侦探在现场的发言记录、警方对外公布的反应。

  甚至还包括了那些被定罪凶手在审讯室里的忏悔词,以及他们偶尔发出的、不被采信的狡辩。

  竹内指着文件说道:

  “我私下里,通过中间人,以学术研究的名义,咨询过几位不那么出名的侦探。

  他们坦言,如果给予足够的资源和信息,要策划几起看似天衣无缝的意外死亡,在理论上,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丰田一郎和奥田本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竹内悠叶的潜台词。

  奥田本迟疑地开口:“竹内君,你的意思是……我们也可以……”

  “我们丰田,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需要铤而走险的初创小公司了。”丰田一郎打断了他,语气沉重。

  “我们必须珍视和维护我们数十年积累下来的企业形象和商誉。

  如果让外界认为,我们丰田集团和那个行事毫无底线的正义集团是同一类货色。

  都依靠这种下作手段来解决问题,那对我们品牌的打击,将是毁灭性的。”

  就算是警方认证,这和丰田无关。

  但也堵不住那些猜疑的人和报社。

  要是让丰田的名声也变得和正一一样,那就真的完蛋了。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文件,补充道:“而正义集团?它从创立之初,就和正派、传统这些词不沾边,所以他们可以不在乎。”

  竹内悠叶并没有退缩,他迎向丰田一郎的目光,语气恳切而带着一丝忧惧:

  “丰田桑,我完全理解并赞同您对集团声誉的珍视。但是,

  请您想一想,某个丧心病狂的家伙,他的触手已经伸到了丰田市,已经开始在我们家门口杀人立威了!

  木下之后,下一个会是谁?您能保证吗?”

  正一是个疯子,他行事毫无顾忌。

  丰田家的人或许有重重保护,还会因为和正一是同类的缘故,免去‘意外’。

  但他们这些为集团奔走效力的外人呢?

  “我的意思并非是让我们立刻去效仿他进行暗杀。”

  竹内悠叶见气氛已经渲染到位,提出了折中的方案。

  “但是,拥有自保的力量,或者说,拥有一种足以让对方忌惮的威慑力,是绝对必要的。

  我们可以不主动使用它,但不能没有。

  否则,我们只会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丰田一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凝视着杯中已然微凉的清酒,镜片后的眼神复杂地变幻着。

  竹内不担心丰田不心动。

  看看正一靠着这种手段,不到一年的时间,都将正义集团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竹内说道:“而且,丰田是一家具有良好声誉的集团,只要那些人死于意外,就不会有人怀疑到丰田的身上。”

  丰田重重叹了口气道:“集团的声誉最重要。”

  ……

  八月十三日,午后,某报社。

  当救护车的鸣笛声最终消失在街道尽头,报社内只留下一片死寂与惶然。

  那位以犀利笔锋、持续数月刊发系列报道,将丰田汽车推向舆论风口浪尖的社长。

  被发现倒在他的红木办公桌后,面色青紫,手边还散落着尚未审阅的校样。

  初步诊断,是突发性心脏病。

  警方介入调查后,未发现任何外力介入或可疑痕迹,最终以意外死亡结案。

  一切干脆利落,仿佛只是命运开了一个无情的玩笑。

  同日傍晚,丰田集团总部大厦顶层。

  副总裁竹内悠叶亲手斟满三杯琥珀色的威士忌,将其余两杯递给董事长丰田一郎与总裁奥田本。

  “叮——”

  三只水晶杯轻轻相碰,发出清脆而悠长的回响,在这间隔音极好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没有欢呼,没有张扬的笑声,只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在空气中弥漫。

  “那个老家伙,”奥田率先打破沉默,晃动着杯中的酒液,语气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感慨。

  “真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他指的是那位刚刚离世的报社社长。

  数月以来,此人凭借其深厚的行业资历和看似无懈可击的调查,发表了一系列尖锐的报道。

  直指丰田某些车型的设计缺陷与过往不甚光彩的公关手段。

  给丰田的声誉与股价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冲击。

  丰田一郎沉默地呷了一口酒,目光深沉。

  对方是社会名流,拥有广泛的影响力。

  若采用传统的商业施压或法律诉讼,不仅过程漫长,且极易被解读为巨头打压言论,反而会坐实对方的指控,引发更大的舆论反弹。

  至于更见不得光的手段……

  对付这种名流,还是要谨慎一些。

  “是啊,”竹内接口道,他的嘴角勾勒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冷峻弧度。

  “他把自己保护得很好,像个刺猬。

  我们之前尝试过的所有方法,无论是利诱还是温和的警告,他都丝毫不为所动。”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两位同僚,声音压低了些。

  “但现在看来,再坚硬的骨头,只要找到了正确的受力点,也能被悄无声息地敲碎。”

  他没有明说那个正确的受力点是什么,但在场的三人都心知肚明。

  是那个来自东京的男人,用他一次次干净利落的行动,为他们示范了一种超越传统商业规则的解决之道。

  正一虽然是他们的竞争对手,但也算的上是他们的导师。

  丰田一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看来,”他背对着两人,声音平静无波。

  “在某些时候,效率确实需要被重新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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