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夏绿蒂还没有在座位上坐稳，楼梯口方向就忽然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
她不由皱起眉头看过去：“露丝，发生什么事了？”
“小……小姐，是路明非！”
露丝一脸惊慌，她跟了小姐十几年，很熟悉图书馆里面的布局，刚才接过路明非的需求清单，差点原地昏过去。
这分明是要把高廷根家族图书馆搬空的节奏！
三楼的羊皮卷区自然是重中之重，但楼下的纸质文献区绝对不乏宝藏，原本是打算让路明非慢慢淘宝，给他一个惊喜……结果没想到反过来被他给了个惊吓！
她知道这事儿自己没法做主，特意上来请示夏绿蒂小姐。
“啊？”
夏绿蒂接过纸条，明显一呆，
“小姐，怎么办？这些书他都想看。”侍女露丝紧张道。
……路明非还在楼下等着呢。
夏绿蒂深吸一口气，她的记忆力当然不比露丝差，沉默良久才闷闷说道：“都……给他吧。”
“我们是真正的贵族，不用太小气。”
“是，小姐。”
……
黄昏，夜色降临，葡萄牙波尔图郊外。
正式会议已经结束，客人并未散尽，有些选择在这座港口城市多待几天。
作为会议的主办方，奥利维拉家族无疑受益良多，连带着苏晓樯母亲一脉的地位大大提升，老族长充分把握这次的机会，给予众人最好的招待，可谓是宾主尽欢。
而就在人们的重心从古堡议事，转移到游玩闲乐之时。
古堡三楼，渐渐冷清的重要参观点——弗拉梅尔房，
多了一位东方面孔的年轻男子。
李古面带微笑打量书房墙壁上的画像，“好久不见，我自己。”
画上是一位头戴圆形尖帽，手持木杖，身穿朴素麻袍，白须繁密整洁的中年男人。
初代尼古拉斯·弗拉梅尔，屠龙历史上一座不可磨灭的丰碑，被冠以‘伟大’之名，即使现如今弗拉梅尔的传承者，在秘党序列之中也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
但这幅画像只是死物，自然无法回应他，那双深邃仿佛蕴含星辰的眸子平静注视着前方。
李古微微颔首，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缓缓走遍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最终进入储藏室，里面堆砌的杂物大多数是古董，其中不少物件让李古感到熟悉，他曾亲手触摸过，还有不少后来添加的……唯独少了一件形状迥异的雕像。
“风，告诉我答案。”
他沉下心来，耳边仿佛多了无数细微的耳语，有些来自古堡内各个角落的杂役讨论，有些来源于木质结构中的蜂窝结构形成留声的装置。
无形的风化作精灵，不疾不徐诉向他说着这间屋子最近发生的事情。
“还真是热闹啊。”
他感叹一声，“路明非……是叫这个名字吗？”
走出房门，李古突然停步侧身闪避，
下一秒旁边窜出来一个女仆，看见站在门口的年轻男人差点吓得摔了一跤，
惊叫出声的前一秒，李古捂住她的嘴，
“抱歉美丽的小姐，吓到你了。”
李古扶住了她。然后贴心帮她拍了拍偏移错位的白花肩饰。
“不，是我抱……抱歉。”
手松开，女仆看见了一双灿如汽灯的黄金瞳，眼神瞬间迷离。
当她回到原定的打扫路线，已经忘记在弗拉梅尔房门口看见过一位年轻英俊的东方男人。
李古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取出一块手帕细细擦拭掌心，脑海中默默思索刚才听见的信息。
“苏晓樯……路明非的女人，仍然留在波尔图，有必要先去见她一面吗？”
“算了，一位炼金术大师理应给予尊重，免得本来能做朋友，也做不成了。”
“再等等吧，不急一时。”
“哎，还是情报太少了，不知道他走的到底是哪一条路……”
心念不断思索，正打算融入普通人的世界，拍一段旅游vlog上传到社交媒体。
李古脚步忽然停下。
怔怔望着东面的方向，那里传来一道熟悉的精神波动。
当年留下的小玩意居然再一次被触发了，在另一个地方。
“又是谁？”
……
高廷根族地，图书馆。
“是的，这幅画里面的就是星锑。”
女仆露丝指着墙壁上的素描。
这幅画很简约，里面是一个类似烟灰盒的托盘，盛放着表面泛着金属光泽的透明晶体。
“星锑是一种固体燃料，准确的说是炼金燃料，它具备远超市面上任何燃料的能量密度，能够作为很多魔动机械的驱动能源。”
“美丽善良的露丝小姐，有星锑样品可以给我看看吗？”
路明非举手提出诉求。
“……这个是家族的战略物资，得问小姐的意见。”
露丝无奈说道，应付了路明非一下午她真的很心累，特别是路明非每次说‘看看’，听到这两个字她都有点怕了。
一下午的时间，路明非全程在喊她帮忙拿书，但每次都真的只是‘看看’，从头到尾翻一遍就结束了，完全没有思考或者品读的过程，一开始露丝还以为路明非是记忆力好，但随着几十本书流水账似的扫过去……她人都麻了。
根本不可能有人类拥有这样的记忆力好吧！就算是‘天演’，你至少眼睛要亮一下啊！
肯定是单纯地在折磨她！讨厌的家伙！
“哦哦，那一会儿等她下来了再问问吧。”
路明非大概能猜到露丝心中所想，但他不打算多解释什么，笑眯眯继续问道：“话说，你们高廷根家族和牛爵爷的关系很好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星锑原本应该是牛顿在研究炼金术的时候发明的？”
露丝点头说道：“是的，牛顿爵士是混血种，他的父母都是普通人，最初是由高廷根家族的先辈发现并带领他一步一步进入真实的世界。”
“牛顿爵士一生都致力于炼金术和龙类历史的研究，站在现代普通人的视角来看，他对龙类历史的研究被误解成了对神学的痴迷。”
“从某种角度讲，牛顿爵士的所有科研成果其实都是他研究炼金术的副产物，因为炼金术是龙类的科学，他在研究龙类科学时为人类科学开启了一角雏形，而那个时代，也是高廷根家族最辉煌的时代，所有欧洲的优秀炼金术师，都以加入古典炼金术协会为荣。”
谈及祖上的光辉历史，即使露丝是一名侍女，也会不由自主挺起胸膛。
“但总感觉星锑作为炼金燃料，在功能上没那么古典……”路明非说。
露丝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路明非又把天聊死了。
“你是想说背叛吗？”
这时，楼上传来少女清冷的嗓音。
“牛顿爵士的伟大毋庸置疑，混血种不是龙类，我们没有刻印在基因里的知识，任何伟大的学者都是一步步学习起来的，而在学习的过程中，寻找到新的发展方向，才是人类进步的真正阶梯，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不必墨守成规。”
“夏绿蒂小姐。”路明非微笑打招呼。
天色将暗，夏绿蒂果然遵循诺言，准时从楼上下来了。
“谢谢你的雕像，我已经成功激发了其中的奥秘，不需要半天，仅仅用了六个小时就够了。”夏绿蒂淡淡说。
少女眉宇平淡，却掩盖不住骄傲之色，盯着路明非的目光分明带着挑衅。
意思是你花了一天时间才弄明白的事情，我只用了四分之一的时间，
谁是真正的天才不用多说了吧？
“恭喜你，夏绿蒂小姐。”
路明非微微一笑，立即诚声道贺：“希望里面记载的知识对你有用。”
“但愿吧。”
夏绿蒂脸色丝毫不见缓和，原本拆解出雕像的秘密，参悟弗拉梅尔一脉知识的部分思路，她还挺高兴的，说不定能从楼上那批羊皮卷中，破译出完全救治爷爷的办法。
但刚才一下楼就听见这个讨厌的家伙在缠着自己的侍女，夏绿蒂就气不打一处来，果然路明非这人就是花花架子，要了那么多书籍又不看，就在这里浪费时间，呸，以后可没这么好的机会了，后悔去吧！
“路先生，报酬我如约带来了，以及你的雕像。”
夏绿蒂指了指桌上的盒子，里面装着一枚花生米大小的贤者之石，外表看是一枚血红色的水晶，个头不大但货真价实。
“要留下来吃个晚饭吗？”夏绿蒂客套问道。
“好的。”
“那我就不送……”
夏绿蒂微笑盯着路明非。
“嗯？”
路明非也微笑盯着她：“吃的，谢谢。”
……
十分钟后，
管家在餐厅安排好地道的法国菜。
宽敞的餐厅空荡荡的，没有太多侍者往来。
“你们这地方人不多啊。”路明非若有所思道。
“抱歉，高廷根家族人丁稀少，条件不太好，请您担待一下。”
夏绿蒂面无表情地切割着牛排，一刀一刀，动作凶狠好像盘子里装的是路明非的肉。
“下午的时候，路先生不是急着回去见女朋友吗？怎么突然想留在高廷根吃饭了。”
“想打听一点事情。”路明非笑了笑说。
“哦，你对牛顿爵士的手稿很感兴趣？”夏绿蒂并无意外。
“是的，主要是以前读初中的时候就对这位物理学大佬瞻仰已久，好不容易有机会，想了解一下更多有关于这个人的轶事……”
路明非回忆着牛顿手稿中以精神力形式储存的一些信息，心中暗暗有些吃惊。
和弗拉梅尔一样，牛顿部分记载的文字也携带着某种‘精神’的力量。
但和弗拉梅尔不同，那些文字的‘精神’乃是无根之木，已经确切死亡了。
他打算先听听高廷根家族的看法。
夏绿蒂默然。
在贵族的礼仪当中餐桌不该是沉闷的，理应分享一些趣事。
路明非显然与贵族无缘，但她有自己的坚持。
“好的。”夏绿蒂变得严肃正经起来，哪怕那张明显写满不高兴的可爱小脸上还带着婴儿肥，但随着话音落下，一切无关紧要的情绪全部收敛，
“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夏绿蒂说：“你觉得牛顿爵士真正想要的是炼金术，还是科学？”
“是……炼金术？露丝小姐是这样说的。”路明非试探回答。
“不，她理解错了，牛顿爵士从一开始就是专注于科学。”夏绿蒂摇头说。
“但牛顿在炼金术一道上展现出非同一般的痴迷。”路明非皱眉说。
夏绿蒂杵着刀叉严肃说道：“你要考虑他所处的时代背景。就拿化学来举例，在17世纪，炼金术和化学掺杂在一起，因为那时候的化学还没有从炼金术中脱离出来，一个人要想研究化学而不接触炼金术是不可能的，因为没有人可以找出一本17世纪的没有炼金术内容化学著作。”
“牛顿爵士对于化学领域充满了求知欲，但当时可以供他参考自学的书只有炼金术著作，所以他不得不选择用炼金术入门，其实最早试图把化学从炼金术中分离出来的就是牛顿，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图书馆一楼那本名叫《化学》的手稿，那是后期他已经完全剥离了炼金术的理论，用‘化学’的方式，解读炼金领域的种种反应现象，这本书正是现代‘炼金化学’的基石。”
“你的意思是，其实牛顿本身是排斥炼金术的？”路明非说，“可高廷根家族不是他的引路人吗？”
“你误会了，”夏绿蒂摇摇头：“我刚才不是给你讲过吗，人类真正的进步阶梯是呈螺旋形式上升的，没有排斥这一说，只是一种进步的思维，”
“在牛顿爵士年轻时，我们高廷根家族就是他最早的支持者，牛顿爵士本身是一位血统极强的混血种，他是一个‘异数’，父母祖上三代皆是普通人，唯独牛顿具备绝佳的天赋。高廷根家族的老族长是他在炼金术方面的启蒙老师，但是后来，我们也支持他在古典炼金术的基础上进行变革，卡塞尔学院现代的炼金教材里面，你可以在参考文献中找到大量‘高廷根’的名字，甚至牛顿还曾和一位祖奶奶结缔过婚约。”
“但牛顿最终选择没有结婚。”路明非微微坐直身体，表情凝重。
“这个确实没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家族资料没有记载，不好妄加猜测。”
夏绿蒂说，“并且在牛顿爵士研究‘科学’的过程中，在炼金术一脉也取得大量前所未有的突破，包括‘星锑’的制作方法，因为双方的关系，在牛顿爵士去世后，我们家族成了唯一掌握提炼‘星锑’方法的炼金术家族。”
路明非恍然大悟，因此高廷根家族原本的地位更加稳固，即使现在人丁凋零也能稳坐校董之位？偌大的庄园里面压根没几个混血种。
“我在十五岁那年就独立制作出了星锑。”夏绿蒂忽然说。
“……你真厉害。”路明非赞叹。
夏绿蒂颔首，“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吗？”
“牛顿爵士真正想要的，是用炼金术之外的手段，分析龙族文明的真理，让所有人都能掌握世间真理的力量。”
“最终这些手段被统称为‘科学’。”
路明非忽然说：“但听上去这和现在人类大众教材当中的‘科学’，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是的，因为他死了。”夏绿蒂平淡说。
……
高廷根领地外围，夜幕深处，缓缓走出一道人影。
“果然是这里。”
李古望着这一片熟悉的庄园，眸色微凝。
他想起了一段往事。
“可惜啊，你想要走的那条路，人类不会允许，龙类也不会允许……除了死亡，注定别无他途。”
李古无声轻叹一声。
“路是好路，可惜走错了方向，走错了时间……”
双眼微微亮起金色的光芒。
深埋在薄雾当中的高廷根领地在青年眼中一览无遗。
“原来是这个阵，就算是三代种的古龙，在这里都会受到强烈的压制，次代种会大幅度削弱……星锑，作为能量源泉达成循环结构，还不错的设计。”
正欲一脚踏入其中，近距离观察路明非以及另一位触发雕像机关的人。
他忽然停下脚步。
思索片刻，李古洒然一笑。
“算了，好歹也有过引路的缘分，我可不是赫尔墨斯那种家伙。”
“这片领地算是你的第二个家……拆掉不合适。”
李古嘴里念叨着，慢慢爬到一棵树上，竟靠在茂密的枝干间打起盹来。
……
餐厅内，年轻的一男一女渐渐陷入沉默。
“是谁杀了牛顿？”
路明非心中思索……他想到了牛顿在手稿中，隐晦提到担心一群来自‘阴影’当中的敌人。
结合夏绿蒂的这一番话，路明非很容易联想到‘圣宫医学会’，人与龙混杂其中的组织，在人类社会的阴影处潜伏了几千年，暗中主导世界朝着他们所需要的方向发展。
如果牛顿是一位天生精神强大的超级混血种，能够让他感到担心的，恐怕只有这个组织了，毕竟里面存在货真价实的龙王，以及诸多可怕的阴谋家。
“路先生，吃完饭我叫管家送你离开。”夏绿蒂忽然说。
“不急。”路明非摇摇头。
“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夏绿蒂眉头微皱，说实话她很不想和路明非再继续纠缠下去了，今日她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准备赶紧回去，根据‘变形术’相关的思维模式，再深入研究一遍图书馆三楼的羊皮卷，看看有没有其他缓解她爷爷病情的方式。
“我想看看你们家族那套生命树理论。”路明非平静说。
夏绿蒂脸色瞬间一沉。
“福克斯管家！”
阴影中无声出现一位衣着考究的老者，正是先前见过的埃克·福克斯：“小姐。”
“替我送送路先生。”夏绿蒂冷淡说。
“尊贵的路先生，车已经为您备好了。”
老管家微微欠身行礼，白手套内的指节苍劲有力，这位老人不仅能文，亦还能武，从战斗力这一项数值来看，比研究型的S级混血种夏绿蒂更能打。
路明非坐在座位上没动，刚刚给群里发了一条‘堵车，晚点回来’的消息，关闭手机屏幕，微笑开口：“为什么不听听我的条件呢？”
夏绿蒂面无表情：“我差点以为路先生觉得一幅雕像就可以换取一整个世界了呢。”
“不过，你这次感兴趣的东西可不一般哦，你最好先考虑清楚。”
路明非笑了笑，这正是他之前谈雕像的交易时用过的话术。
没想到贵族少女一直都记着，一有机会就立马刺了回来。
沉吟片刻，路明非认真说道。
“不知道你们家里有没有病人？我擅长医术。”
……
图书馆内，
委屈了一天的露丝正在打扫卫生，收拾整理。
最麻烦的环节莫过于把那些书籍手稿按照标号放回原位，激活书架上的炼金矩阵是有精神消耗的，一次两次还好……但路明非看的实在太多了。
露丝本身精神力就不强，否则也不会干女仆的工作，若不是书架上的矩阵简化过，她恐怕早就晕过去了。
“烦死了！讨厌的家伙!”
露丝靠在椅子上双眼无神喘着气，心里愤愤骂着，
忽然注意到沙发方向飘飞的纸张。
路明非的手提箱还在那里。
原本里面装着雕像，除此之外还装着许多纸张，下午路明非拿出来过，上面密密麻麻绘制着看不懂的符号，像是一份设计稿，露丝恪守规矩没去偷看。
但现在，夜风灌进来瞬间吹得到处都是……
露丝不由心神一动：“我只是帮客人收拾一下东西而已。”
手忙脚乱聚拢那些设计稿，不小心瞄了一眼上面的符号，以及结构模型。
“诶，这是？”
露丝不由怔住。
这时，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
以及熟悉的男女对话的声音。
“以夏绿蒂小姐的才华，想必看一眼就知道我是不是在吹牛了。”
“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我会怀疑你们正统的公信力。”
“当然……”
两人很快走了进来，一眼望见捧着那一迭设计稿傻傻发呆的露丝。
“露丝小姐？”路明非挑了挑眉。
“啊！”
露丝猛地一惊回过神来，看着夏绿蒂‘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姐！小姐，这个人他……你快看这个！”
……
片刻后，
图书馆内安静一片，只剩下沙沙沙翻动纸张的声音。
路明非出发前是抱着等夏绿蒂自学他在一旁设计炼金矩阵的打算来的。
不过，夏绿蒂对他开放高廷根家族图书馆这一举措，有点出乎路明非的意料。
随后从牛顿的手稿当中，得知了有关‘生命树理论’的部分信息，更是有点出乎路明非的意料。
他很快意识到‘生命树理论’好像是诺顿给所传授方案的一个补充，重点在于精神层面，能够为他的设计思路提供新的方向。
原本的设计有优化的空间。
与其慢慢拖着等待诺顿和康斯坦丁融合，完全恢复记忆补全，还不如路明非自己先想办法学来这套理论……他答应过苏晓樯和绘梨衣的，不会食言。
“没想到，路先生居然还有这样的才华。”
良久，夏绿蒂放下手稿，一脸复杂看着路明非。
“才华谈不上，平时偶尔自学一点而已，还能入夏绿蒂小姐的法眼吗？”路明非微微点头。
“……”
夏绿蒂的呼吸明显粗重了几分，忍不住闭上眼睛，免得眼眸里冒出火来。
这人到底是什么出生啊！
怎能如此凡尔赛？你这如果是平时偶尔自学来的，那我们这些人算什么？
眼前生物炼金矩阵的设计能力，正是夏绿蒂梦寐以求的。
按照她的理解，这就是能够让爷爷重新站起来的最佳办法。
但是……
那可是‘生命树’啊，高廷根家族真正的核心理论，比‘星锑’还要重要，真的能够随随便便给别人吗？
明明她已经获得了‘变形术’，可以在羊皮卷区进一步深造，里面储存着大量弗拉梅尔一脉相关的文献，以前只是无法解读透彻，说不定也能找到方式……
见夏绿蒂还在犹豫，路明非意有所指道。
“话说，夏绿蒂小姐年纪轻轻就继承家主之位，也是迫不得已吧。”
夏绿蒂霍然抬头，死死盯着路明非，连淡金头发戳起一缕毛都没有发现。
活脱像一头发怒的小狮子。
路明非回以微笑。
偌大的高廷根家族，只能让一个看起来才刚刚成年的少女接任，这件事本身就足以说明一些问题，夏绿蒂的性质和娲主截然不同——如果不是家族内部出了问题，为什么要让这么一个少女承担重要的族长之位？
初入高廷根领地之时，路明非就已经通过‘血系结罗’探查出了一些信息，这片庄园的地下，躺着一个血统不凡的混血种，但状态非常低迷……或者说诡异。
原本，路明非并不打算干预高廷根家族的私事，但也不介意稍稍推一把。
“不知道是夏绿蒂小姐的什么人需要治疗？亲人？父亲？母亲？叔叔还是……爷爷？”
夏绿蒂脸色再变，依旧沉默不语。
路明非心里有数了，笑了笑站起身，“抱歉，是我冒犯了。”
“多谢夏绿蒂小姐今日的款待，原则上来说这次交易是我占了便宜，我记着的，后面有机会再合作。”路明非认真说。
“……等，等等。”
夏绿蒂忽然咬了咬牙，叫住了路明非，脸色晦明不定。
“可以问一下，你要‘生命树’是做什么用的吗？”
路明非坦诚说道：“我在牛顿手稿当中得知，这套理论对精神建设很有帮助，我打算用在人体炼金矩阵的设计方面……”
“给谁设计的？”夏绿蒂眉头蹙起，忽然指了指手提箱。
“我……女朋友。”路明非说。
“你女朋友？苏晓樯？”
夏绿蒂眉头再皱，看向路明非的眼神多了几分狐疑。
虽然设计稿用了很多加密符号，以及个人风格的线条，但以夏绿蒂的专业眼光，自然看得出来这小半套稿纸所展现的炼金矩阵最后成品，应该是用来促进愈合，或者过滤什么的……很适合她爷爷。
难道苏晓樯身体有伤？还是说她中了毒？
夏绿蒂昨天见过苏晓樯的，当时分明感觉对方一切正常来着，
“不是苏晓樯……这套不是给她设计的，”路明非笑了笑，“是另一个，你不认识。”
夏绿蒂：“？？”
……
片刻后，
夏绿蒂黑着脸把路明非带上三楼。
特么的，她就不该多此一问！
果然路明非这种色中饿鬼必然不止一个女朋友。
思来想去，路明非说得对，时间不等人，即使她学会设计炼金矩阵的方式，短时间内水平也必然比不上路明非，还不如果断一点答应这次合作。
不过这厮滥情归滥情，对女朋友倒是挺好的，居然肯如此不留余力地帮人家治病，刚才她又多问了一嘴，得知那块贤者之石也是打算给女朋友用的……
就是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对每个女朋友都这么好。
夏绿蒂心中哼了一声，气倒是消了几分。
越过具备血统识别功能的无形屏障，夏绿蒂拿出一卷古老的羊皮卷，
放在桌前：“这个就是你要的东西，生命树。”
“夏绿蒂小姐就这样给我了吗？”路明非有些惊讶。
“哼，不是你说需要学习里面的精神建设理论，完善设计理念吗？”
夏绿蒂心里莫名又燃起一把火，愤愤开口道。
“哦哦，好的。”
路明非不明白这个贵族少女为什么突然又生气了，也懒得猜，还是家里几位好，从来都不需要他去猜。
小心翼翼摊开羊皮卷，映入眼帘的是一株倒立生长的黑色古树，每一片叶子、每一根纸条都是形状扭曲的龙文，右上角用古希伯来语写着一行字。
“火剑之路？”路明非喃喃念出声。
“没错，生命树也叫卡巴拉生命树，它起源于犹太炼金术，也被称为‘火剑之路’。”夏绿蒂认真解释道。
路明非点头：“犹太炼金术是古典炼金术的一种流派分支，和中国炼金术、古希腊炼金术、埃及炼金术并列。”
“没错，卡巴拉生命树和火剑之路的概念最初来源于《旧约·创世记》，上帝创造了完人亚当，亚当拆去自己的肋骨化作了夏娃，两人结为夫妻，他们本应永远生活在伊甸园中，过着没有烦恼与痛苦的永生生活。”
“直到夏娃在蛇的哄骗下吃下了‘善恶树’的果实，她与亚当有了分辨善恶的能力，反而从完人的境界向下堕落，被上帝从伊甸园驱逐，他们后代也因此而要承受生老病死。”
“伊甸园中除了‘善恶树’以外，还有‘生命树’，与让人向下堕落的善恶树不同，生命树是倒生的，树冠在下而根系在上，它有着十个原质还有互相连接原质的二十二条途径。”
“而在驱逐亚当与夏娃后，上帝封闭了伊甸园，设四面转动发火焰的剑，杜绝人类潜入。”
夏绿蒂继续介绍说道：“为了返回伊甸园，人类需要模仿生命树的途径从下到上逆向攀升，直到获得能穿过四面火焰之剑的力量，返回伊甸园中将从善恶树中取得的东西归还，便能获得真正的自由与永生。”
“因此卡巴拉生命树的修炼体系又被称为火剑之路，意为从人间重返伊甸的道路。”
路明非注视着羊皮卷上这株倒立生长的黑色龙文树。
里面区别明显的分成了十个不同的层区。
“这是一种……修炼体系？参悟其中的奥秘，可以修炼精神？最终达到第十层，拥有足以匹敌纯血龙族的精神？还是……干脆化为龙类？”路明非谨慎问道。
“我不确定。”夏绿蒂如实说道，“理论上来说精神的力量是无法靠‘修炼’得到的，你们正统应该也有相关认知，它生来注定，只能一步一步释放，但这绝对不是修炼，而是发掘自身的潜能，无法靠打坐的方式获得，通常只能凭借经历，思考，以及年岁的增长来提升。”
路明非点点头：“嗯，我们管这个叫‘莫向外求’。”
“但‘火剑之路’不一样，很早以前，欧洲的混血种里流传着‘火剑之路’可以让人进化为龙的传说，是真正意义上的提升，在精神上能够让人与龙，甚至与龙王匹敌，释放出达到龙王领域的言灵。”
“有人做到吗？”路明非莫名想起了远古时代的白王血裔。
“没有，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到精神层面的提升……因为很难，真的很难，唯一实践证明的用处，就是炼金术师们可以利用它来稳固精神的力量。”
“知道暴血吗？”夏绿蒂说。
“呃，知道一点。”路明非说。
“我通过火剑之路的研究，可以自如抵达二度暴血的境界，而无需承担任何不可逆的后果。”夏绿蒂轻声说。
“哇……那很厉害了。”
路明非作震惊状。
和单身楚子航一样厉害，他在心中补充。
夏绿蒂扬了扬下巴：“但实际上这很难，我从六岁开始到现在，花了整整12年的时间，目前领悟到第三个原质，能够稳定到二度暴血不失控，在整个高廷根家族的记载中都屈指可数。”
“如果换做其他人，可能终其一辈子也无法领悟一个原质，与其在火剑之路上花费大量时间，试图掌握稳定的暴血，还不如多练练枪法或者格斗，这样更切实一点。”
“懂了。”路明非说。
夏绿蒂这是在直言告诉他‘火剑之路’的难度。
“不愧是高廷根家族，能设计出如此瑰丽的修炼体系。”路明非真心实意称赞道。
“呃，那也倒不是……”
夏绿蒂脸色顿时一僵，瞪了路明非一眼。
“这套羊皮卷的内容据说最初是从青铜与火之王的宫殿里挖掘出来的，第一棵生命树是由无数龙文言灵构筑的树形图案刻在石板上，挖掘出它混血种大多只看了一眼就失控变成了死侍，但也有极少数人撑了过去，用拓印的方式记录在羊皮卷上，以前流传很广，但现在我们家这个应该是孤本。”
“原来是青铜与火之王的宫殿。”路明非默默捂脸。
那就对上了，怪不得诺顿给他的思路欠缺之处，刚好能用‘生命树’的理念完善，原来从一开始就师出同源……也不知道是真健忘，还是在忽悠他。
“好了，你就在这里看吧。”
夏绿蒂乏了，坐在桌位上没动弹，托着腮帮子盯住路明非，明摆着是监视。
此乃高廷根家族的密辛，拿出来就已经是犯了大忌讳，绝不能再被偷偷掉包。
“好的谢谢。”路明非很有礼貌。
低头开始观察羊皮卷上的图案，用‘精神’模拟出龙文‘Gqotoh’的学习功能，悄无声息分析记录着这棵黑色参天大树的每一枚龙文。
“有点意思……？”
路明非微微一凛，这棵树的复杂程度好像远超他的预料，
上面的龙文是诺顿曾经的巅峰之作，甚至可能涉及到一部分‘底层规则’的逻辑。
如果说先前阅读牛顿手稿的难度是1，那么理解生命树的难度至少是5。
而且这还仅仅只是第一层……
生命树从下到上一共有十个原质，分别是王冠、理解、知识、威严、慈悲、美丽、宏伟、胜利、基础和王国，每一层之间的难度跨越极大。
此外还按照境界高低分为神性界、创造界、形成界和物质界四个世界，十个原质以3331的结构分布在其中，在第一、第四、第七个原质之间还横着三道天堑。
意思就是说，
路明非不能再用量子阅读的方式领悟其中的奥秘了。
初步计算结果得知……完全解析第一个原质的时间需要十分钟，第二个需要3小时，第三个需要52小时，第四个需要683小时，第四个需要885小时……第九个需要12681个小时，第十个需要……‘？？？？’个小时。
不是，有病吧？
换个方式试试。
路明非深吸一口气，激活了【深度情报提取权限】。
【当前深度情报提取权限：20次。】
【可提取情报如下：】
【1：卡巴拉生命树为一种精神修炼体系，涉及核心龙文****】
【2：卡巴拉生命树的境界由高到低分为神性界、创造界、形成界和物质界四个世界，其中打破物质界的方式为****】
【3：卡巴拉生命树的境界由高到低分为神性界、创造界、形成界和物质界四个世界，其中打破形成界的方式为*****】
【4：卡巴拉生命树的境界由高到低分为神性界、创造界、形成界和物质界四个世界，其中打破创造界的方式为*****，】
【5：卡巴拉生命树的境界由高到低分为神性界、创造界、形成界和物质界四个世界，其中打破神性界的方式为*****】
【6：卡巴拉生命树中存在一个名为‘深渊’的原质，意为‘知识原质’，位列十大原质之外，涉及核心龙文****】
夏绿蒂还没有在座位上坐稳，楼梯口方向就忽然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
她不由皱起眉头看过去：“露丝，发生什么事了？”
“小……小姐，是路明非！”
露丝一脸惊慌，她跟了小姐十几年，很熟悉图书馆里面的布局，刚才接过路明非的需求清单，差点原地昏过去。
这分明是要把高廷根家族图书馆搬空的节奏！
三楼的羊皮卷区自然是重中之重，但楼下的纸质文献区绝对不乏宝藏，原本是打算让路明非慢慢淘宝，给他一个惊喜……结果没想到反过来被他给了个惊吓！
她知道这事儿自己没法做主，特意上来请示夏绿蒂小姐。
“啊？”
夏绿蒂接过纸条，明显一呆，
“小姐，怎么办？这些书他都想看。”侍女露丝紧张道。
……路明非还在楼下等着呢。
夏绿蒂深吸一口气，她的记忆力当然不比露丝差，沉默良久才闷闷说道：“都……给他吧。”
“我们是真正的贵族，不用太小气。”
“是，小姐。”
……
黄昏，夜色降临，葡萄牙波尔图郊外。
正式会议已经结束，客人并未散尽，有些选择在这座港口城市多待几天。
作为会议的主办方，奥利维拉家族无疑受益良多，连带着苏晓樯母亲一脉的地位大大提升，老族长充分把握这次的机会，给予众人最好的招待，可谓是宾主尽欢。
而就在人们的重心从古堡议事，转移到游玩闲乐之时。
古堡三楼，渐渐冷清的重要参观点——弗拉梅尔房，
多了一位东方面孔的年轻男子。
李古面带微笑打量书房墙壁上的画像，“好久不见，我自己。”
画上是一位头戴圆形尖帽，手持木杖，身穿朴素麻袍，白须繁密整洁的中年男人。
初代尼古拉斯·弗拉梅尔，屠龙历史上一座不可磨灭的丰碑，被冠以‘伟大’之名，即使现如今弗拉梅尔的传承者，在秘党序列之中也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
但这幅画像只是死物，自然无法回应他，那双深邃仿佛蕴含星辰的眸子平静注视着前方。
李古微微颔首，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缓缓走遍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最终进入储藏室，里面堆砌的杂物大多数是古董，其中不少物件让李古感到熟悉，他曾亲手触摸过，还有不少后来添加的……唯独少了一件形状迥异的雕像。
“风，告诉我答案。”
他沉下心来，耳边仿佛多了无数细微的耳语，有些来自古堡内各个角落的杂役讨论，有些来源于木质结构中的蜂窝结构形成留声的装置。
无形的风化作精灵，不疾不徐诉向他说着这间屋子最近发生的事情。
“还真是热闹啊。”
他感叹一声，“路明非……是叫这个名字吗？”
走出房门，李古突然停步侧身闪避，
下一秒旁边窜出来一个女仆，看见站在门口的年轻男人差点吓得摔了一跤，
惊叫出声的前一秒，李古捂住她的嘴，
“抱歉美丽的小姐，吓到你了。”
李古扶住了她。然后贴心帮她拍了拍偏移错位的白花肩饰。
“不，是我抱……抱歉。”
手松开，女仆看见了一双灿如汽灯的黄金瞳，眼神瞬间迷离。
当她回到原定的打扫路线，已经忘记在弗拉梅尔房门口看见过一位年轻英俊的东方男人。
李古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取出一块手帕细细擦拭掌心，脑海中默默思索刚才听见的信息。
“苏晓樯……路明非的女人，仍然留在波尔图，有必要先去见她一面吗？”
“算了，一位炼金术大师理应给予尊重，免得本来能做朋友，也做不成了。”
“再等等吧，不急一时。”
“哎，还是情报太少了，不知道他走的到底是哪一条路……”
心念不断思索，正打算融入普通人的世界，拍一段旅游vlog上传到社交媒体。
李古脚步忽然停下。
怔怔望着东面的方向，那里传来一道熟悉的精神波动。
当年留下的小玩意居然再一次被触发了，在另一个地方。
“又是谁？”
……
高廷根族地，图书馆。
“是的，这幅画里面的就是星锑。”
女仆露丝指着墙壁上的素描。
这幅画很简约，里面是一个类似烟灰盒的托盘，盛放着表面泛着金属光泽的透明晶体。
“星锑是一种固体燃料，准确的说是炼金燃料，它具备远超市面上任何燃料的能量密度，能够作为很多魔动机械的驱动能源。”
“美丽善良的露丝小姐，有星锑样品可以给我看看吗？”
路明非举手提出诉求。
“……这个是家族的战略物资，得问小姐的意见。”
露丝无奈说道，应付了路明非一下午她真的很心累，特别是路明非每次说‘看看’，听到这两个字她都有点怕了。
一下午的时间，路明非全程在喊她帮忙拿书，但每次都真的只是‘看看’，从头到尾翻一遍就结束了，完全没有思考或者品读的过程，一开始露丝还以为路明非是记忆力好，但随着几十本书流水账似的扫过去……她人都麻了。
根本不可能有人类拥有这样的记忆力好吧！就算是‘天演’，你至少眼睛要亮一下啊！
肯定是单纯地在折磨她！讨厌的家伙！
“哦哦，那一会儿等她下来了再问问吧。”
路明非大概能猜到露丝心中所想，但他不打算多解释什么，笑眯眯继续问道：“话说，你们高廷根家族和牛爵爷的关系很好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星锑原本应该是牛顿在研究炼金术的时候发明的？”
露丝点头说道：“是的，牛顿爵士是混血种，他的父母都是普通人，最初是由高廷根家族的先辈发现并带领他一步一步进入真实的世界。”
“牛顿爵士一生都致力于炼金术和龙类历史的研究，站在现代普通人的视角来看，他对龙类历史的研究被误解成了对神学的痴迷。”
“从某种角度讲，牛顿爵士的所有科研成果其实都是他研究炼金术的副产物，因为炼金术是龙类的科学，他在研究龙类科学时为人类科学开启了一角雏形，而那个时代，也是高廷根家族最辉煌的时代，所有欧洲的优秀炼金术师，都以加入古典炼金术协会为荣。”
谈及祖上的光辉历史，即使露丝是一名侍女，也会不由自主挺起胸膛。
“但总感觉星锑作为炼金燃料，在功能上没那么古典……”路明非说。
露丝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路明非又把天聊死了。
“你是想说背叛吗？”
这时，楼上传来少女清冷的嗓音。
“牛顿爵士的伟大毋庸置疑，混血种不是龙类，我们没有刻印在基因里的知识，任何伟大的学者都是一步步学习起来的，而在学习的过程中，寻找到新的发展方向，才是人类进步的真正阶梯，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不必墨守成规。”
“夏绿蒂小姐。”路明非微笑打招呼。
天色将暗，夏绿蒂果然遵循诺言，准时从楼上下来了。
“谢谢你的雕像，我已经成功激发了其中的奥秘，不需要半天，仅仅用了六个小时就够了。”夏绿蒂淡淡说。
少女眉宇平淡，却掩盖不住骄傲之色，盯着路明非的目光分明带着挑衅。
意思是你花了一天时间才弄明白的事情，我只用了四分之一的时间，
谁是真正的天才不用多说了吧？
“恭喜你，夏绿蒂小姐。”
路明非微微一笑，立即诚声道贺：“希望里面记载的知识对你有用。”
“但愿吧。”
夏绿蒂脸色丝毫不见缓和，原本拆解出雕像的秘密，参悟弗拉梅尔一脉知识的部分思路，她还挺高兴的，说不定能从楼上那批羊皮卷中，破译出完全救治爷爷的办法。
但刚才一下楼就听见这个讨厌的家伙在缠着自己的侍女，夏绿蒂就气不打一处来，果然路明非这人就是花花架子，要了那么多书籍又不看，就在这里浪费时间，呸，以后可没这么好的机会了，后悔去吧！
“路先生，报酬我如约带来了，以及你的雕像。”
夏绿蒂指了指桌上的盒子，里面装着一枚花生米大小的贤者之石，外表看是一枚血红色的水晶，个头不大但货真价实。
“要留下来吃个晚饭吗？”夏绿蒂客套问道。
“好的。”
“那我就不送……”
夏绿蒂微笑盯着路明非。
“嗯？”
路明非也微笑盯着她：“吃的，谢谢。”
……
十分钟后，
管家在餐厅安排好地道的法国菜。
宽敞的餐厅空荡荡的，没有太多侍者往来。
“你们这地方人不多啊。”路明非若有所思道。
“抱歉，高廷根家族人丁稀少，条件不太好，请您担待一下。”
夏绿蒂面无表情地切割着牛排，一刀一刀，动作凶狠好像盘子里装的是路明非的肉。
“下午的时候，路先生不是急着回去见女朋友吗？怎么突然想留在高廷根吃饭了。”
“想打听一点事情。”路明非笑了笑说。
“哦，你对牛顿爵士的手稿很感兴趣？”夏绿蒂并无意外。
“是的，主要是以前读初中的时候就对这位物理学大佬瞻仰已久，好不容易有机会，想了解一下更多有关于这个人的轶事……”
路明非回忆着牛顿手稿中以精神力形式储存的一些信息，心中暗暗有些吃惊。
和弗拉梅尔一样，牛顿部分记载的文字也携带着某种‘精神’的力量。
但和弗拉梅尔不同，那些文字的‘精神’乃是无根之木，已经确切死亡了。
他打算先听听高廷根家族的看法。
夏绿蒂默然。
在贵族的礼仪当中餐桌不该是沉闷的，理应分享一些趣事。
路明非显然与贵族无缘，但她有自己的坚持。
“好的。”夏绿蒂变得严肃正经起来，哪怕那张明显写满不高兴的可爱小脸上还带着婴儿肥，但随着话音落下，一切无关紧要的情绪全部收敛，
“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夏绿蒂说：“你觉得牛顿爵士真正想要的是炼金术，还是科学？”
“是……炼金术？露丝小姐是这样说的。”路明非试探回答。
“不，她理解错了，牛顿爵士从一开始就是专注于科学。”夏绿蒂摇头说。
“但牛顿在炼金术一道上展现出非同一般的痴迷。”路明非皱眉说。
夏绿蒂杵着刀叉严肃说道：“你要考虑他所处的时代背景。就拿化学来举例，在17世纪，炼金术和化学掺杂在一起，因为那时候的化学还没有从炼金术中脱离出来，一个人要想研究化学而不接触炼金术是不可能的，因为没有人可以找出一本17世纪的没有炼金术内容化学著作。”
“牛顿爵士对于化学领域充满了求知欲，但当时可以供他参考自学的书只有炼金术著作，所以他不得不选择用炼金术入门，其实最早试图把化学从炼金术中分离出来的就是牛顿，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图书馆一楼那本名叫《化学》的手稿，那是后期他已经完全剥离了炼金术的理论，用‘化学’的方式，解读炼金领域的种种反应现象，这本书正是现代‘炼金化学’的基石。”
“你的意思是，其实牛顿本身是排斥炼金术的？”路明非说，“可高廷根家族不是他的引路人吗？”
“你误会了，”夏绿蒂摇摇头：“我刚才不是给你讲过吗，人类真正的进步阶梯是呈螺旋形式上升的，没有排斥这一说，只是一种进步的思维，”
“在牛顿爵士年轻时，我们高廷根家族就是他最早的支持者，牛顿爵士本身是一位血统极强的混血种，他是一个‘异数’，父母祖上三代皆是普通人，唯独牛顿具备绝佳的天赋。高廷根家族的老族长是他在炼金术方面的启蒙老师，但是后来，我们也支持他在古典炼金术的基础上进行变革，卡塞尔学院现代的炼金教材里面，你可以在参考文献中找到大量‘高廷根’的名字，甚至牛顿还曾和一位祖奶奶结缔过婚约。”
“但牛顿最终选择没有结婚。”路明非微微坐直身体，表情凝重。
“这个确实没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家族资料没有记载，不好妄加猜测。”
夏绿蒂说，“并且在牛顿爵士研究‘科学’的过程中，在炼金术一脉也取得大量前所未有的突破，包括‘星锑’的制作方法，因为双方的关系，在牛顿爵士去世后，我们家族成了唯一掌握提炼‘星锑’方法的炼金术家族。”
路明非恍然大悟，因此高廷根家族原本的地位更加稳固，即使现在人丁凋零也能稳坐校董之位？偌大的庄园里面压根没几个混血种。
“我在十五岁那年就独立制作出了星锑。”夏绿蒂忽然说。
“……你真厉害。”路明非赞叹。
夏绿蒂颔首，“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吗？”
“牛顿爵士真正想要的，是用炼金术之外的手段，分析龙族文明的真理，让所有人都能掌握世间真理的力量。”
“最终这些手段被统称为‘科学’。”
路明非忽然说：“但听上去这和现在人类大众教材当中的‘科学’，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是的，因为他死了。”夏绿蒂平淡说。
……
高廷根领地外围，夜幕深处，缓缓走出一道人影。
“果然是这里。”
李古望着这一片熟悉的庄园，眸色微凝。
他想起了一段往事。
“可惜啊，你想要走的那条路，人类不会允许，龙类也不会允许……除了死亡，注定别无他途。”
李古无声轻叹一声。
“路是好路，可惜走错了方向，走错了时间……”
双眼微微亮起金色的光芒。
深埋在薄雾当中的高廷根领地在青年眼中一览无遗。
“原来是这个阵，就算是三代种的古龙，在这里都会受到强烈的压制，次代种会大幅度削弱……星锑，作为能量源泉达成循环结构，还不错的设计。”
正欲一脚踏入其中，近距离观察路明非以及另一位触发雕像机关的人。
他忽然停下脚步。
思索片刻，李古洒然一笑。
“算了，好歹也有过引路的缘分，我可不是赫尔墨斯那种家伙。”
“这片领地算是你的第二个家……拆掉不合适。”
李古嘴里念叨着，慢慢爬到一棵树上，竟靠在茂密的枝干间打起盹来。
……
餐厅内，年轻的一男一女渐渐陷入沉默。
“是谁杀了牛顿？”
路明非心中思索……他想到了牛顿在手稿中，隐晦提到担心一群来自‘阴影’当中的敌人。
结合夏绿蒂的这一番话，路明非很容易联想到‘圣宫医学会’，人与龙混杂其中的组织，在人类社会的阴影处潜伏了几千年，暗中主导世界朝着他们所需要的方向发展。
如果牛顿是一位天生精神强大的超级混血种，能够让他感到担心的，恐怕只有这个组织了，毕竟里面存在货真价实的龙王，以及诸多可怕的阴谋家。
“路先生，吃完饭我叫管家送你离开。”夏绿蒂忽然说。
“不急。”路明非摇摇头。
“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夏绿蒂眉头微皱，说实话她很不想和路明非再继续纠缠下去了，今日她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准备赶紧回去，根据‘变形术’相关的思维模式，再深入研究一遍图书馆三楼的羊皮卷，看看有没有其他缓解她爷爷病情的方式。
“我想看看你们家族那套生命树理论。”路明非平静说。
夏绿蒂脸色瞬间一沉。
“福克斯管家！”
阴影中无声出现一位衣着考究的老者，正是先前见过的埃克·福克斯：“小姐。”
“替我送送路先生。”夏绿蒂冷淡说。
“尊贵的路先生，车已经为您备好了。”
老管家微微欠身行礼，白手套内的指节苍劲有力，这位老人不仅能文，亦还能武，从战斗力这一项数值来看，比研究型的S级混血种夏绿蒂更能打。
路明非坐在座位上没动，刚刚给群里发了一条‘堵车，晚点回来’的消息，关闭手机屏幕，微笑开口：“为什么不听听我的条件呢？”
夏绿蒂面无表情：“我差点以为路先生觉得一幅雕像就可以换取一整个世界了呢。”
“不过，你这次感兴趣的东西可不一般哦，你最好先考虑清楚。”
路明非笑了笑，这正是他之前谈雕像的交易时用过的话术。
没想到贵族少女一直都记着，一有机会就立马刺了回来。
沉吟片刻，路明非认真说道。
“不知道你们家里有没有病人？我擅长医术。”
……
图书馆内，
委屈了一天的露丝正在打扫卫生，收拾整理。
最麻烦的环节莫过于把那些书籍手稿按照标号放回原位，激活书架上的炼金矩阵是有精神消耗的，一次两次还好……但路明非看的实在太多了。
露丝本身精神力就不强，否则也不会干女仆的工作，若不是书架上的矩阵简化过，她恐怕早就晕过去了。
“烦死了！讨厌的家伙!”
露丝靠在椅子上双眼无神喘着气，心里愤愤骂着，
忽然注意到沙发方向飘飞的纸张。
路明非的手提箱还在那里。
原本里面装着雕像，除此之外还装着许多纸张，下午路明非拿出来过，上面密密麻麻绘制着看不懂的符号，像是一份设计稿，露丝恪守规矩没去偷看。
但现在，夜风灌进来瞬间吹得到处都是……
露丝不由心神一动：“我只是帮客人收拾一下东西而已。”
手忙脚乱聚拢那些设计稿，不小心瞄了一眼上面的符号，以及结构模型。
“诶，这是？”
露丝不由怔住。
这时，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
以及熟悉的男女对话的声音。
“以夏绿蒂小姐的才华，想必看一眼就知道我是不是在吹牛了。”
“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我会怀疑你们正统的公信力。”
“当然……”
两人很快走了进来，一眼望见捧着那一迭设计稿傻傻发呆的露丝。
“露丝小姐？”路明非挑了挑眉。
“啊！”
露丝猛地一惊回过神来，看着夏绿蒂‘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姐！小姐，这个人他……你快看这个！”
……
片刻后，
图书馆内安静一片，只剩下沙沙沙翻动纸张的声音。
路明非出发前是抱着等夏绿蒂自学他在一旁设计炼金矩阵的打算来的。
不过，夏绿蒂对他开放高廷根家族图书馆这一举措，有点出乎路明非的意料。
随后从牛顿的手稿当中，得知了有关‘生命树理论’的部分信息，更是有点出乎路明非的意料。
他很快意识到‘生命树理论’好像是诺顿给所传授方案的一个补充，重点在于精神层面，能够为他的设计思路提供新的方向。
原本的设计有优化的空间。
与其慢慢拖着等待诺顿和康斯坦丁融合，完全恢复记忆补全，还不如路明非自己先想办法学来这套理论……他答应过苏晓樯和绘梨衣的，不会食言。
“没想到，路先生居然还有这样的才华。”
良久，夏绿蒂放下手稿，一脸复杂看着路明非。
“才华谈不上，平时偶尔自学一点而已，还能入夏绿蒂小姐的法眼吗？”路明非微微点头。
“……”
夏绿蒂的呼吸明显粗重了几分，忍不住闭上眼睛，免得眼眸里冒出火来。
这人到底是什么出生啊！
怎能如此凡尔赛？你这如果是平时偶尔自学来的，那我们这些人算什么？
眼前生物炼金矩阵的设计能力，正是夏绿蒂梦寐以求的。
按照她的理解，这就是能够让爷爷重新站起来的最佳办法。
但是……
那可是‘生命树’啊，高廷根家族真正的核心理论，比‘星锑’还要重要，真的能够随随便便给别人吗？
明明她已经获得了‘变形术’，可以在羊皮卷区进一步深造，里面储存着大量弗拉梅尔一脉相关的文献，以前只是无法解读透彻，说不定也能找到方式……
见夏绿蒂还在犹豫，路明非意有所指道。
“话说，夏绿蒂小姐年纪轻轻就继承家主之位，也是迫不得已吧。”
夏绿蒂霍然抬头，死死盯着路明非，连淡金头发戳起一缕毛都没有发现。
活脱像一头发怒的小狮子。
路明非回以微笑。
偌大的高廷根家族，只能让一个看起来才刚刚成年的少女接任，这件事本身就足以说明一些问题，夏绿蒂的性质和娲主截然不同——如果不是家族内部出了问题，为什么要让这么一个少女承担重要的族长之位？
初入高廷根领地之时，路明非就已经通过‘血系结罗’探查出了一些信息，这片庄园的地下，躺着一个血统不凡的混血种，但状态非常低迷……或者说诡异。
原本，路明非并不打算干预高廷根家族的私事，但也不介意稍稍推一把。
“不知道是夏绿蒂小姐的什么人需要治疗？亲人？父亲？母亲？叔叔还是……爷爷？”
夏绿蒂脸色再变，依旧沉默不语。
路明非心里有数了，笑了笑站起身，“抱歉，是我冒犯了。”
“多谢夏绿蒂小姐今日的款待，原则上来说这次交易是我占了便宜，我记着的，后面有机会再合作。”路明非认真说。
“……等，等等。”
夏绿蒂忽然咬了咬牙，叫住了路明非，脸色晦明不定。
“可以问一下，你要‘生命树’是做什么用的吗？”
路明非坦诚说道：“我在牛顿手稿当中得知，这套理论对精神建设很有帮助，我打算用在人体炼金矩阵的设计方面……”
“给谁设计的？”夏绿蒂眉头蹙起，忽然指了指手提箱。
“我……女朋友。”路明非说。
“你女朋友？苏晓樯？”
夏绿蒂眉头再皱，看向路明非的眼神多了几分狐疑。
虽然设计稿用了很多加密符号，以及个人风格的线条，但以夏绿蒂的专业眼光，自然看得出来这小半套稿纸所展现的炼金矩阵最后成品，应该是用来促进愈合，或者过滤什么的……很适合她爷爷。
难道苏晓樯身体有伤？还是说她中了毒？
夏绿蒂昨天见过苏晓樯的，当时分明感觉对方一切正常来着，
“不是苏晓樯……这套不是给她设计的，”路明非笑了笑，“是另一个，你不认识。”
夏绿蒂：“？？”
……
片刻后，
夏绿蒂黑着脸把路明非带上三楼。
特么的，她就不该多此一问！
果然路明非这种色中饿鬼必然不止一个女朋友。
思来想去，路明非说得对，时间不等人，即使她学会设计炼金矩阵的方式，短时间内水平也必然比不上路明非，还不如果断一点答应这次合作。
不过这厮滥情归滥情，对女朋友倒是挺好的，居然肯如此不留余力地帮人家治病，刚才她又多问了一嘴，得知那块贤者之石也是打算给女朋友用的……
就是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对每个女朋友都这么好。
夏绿蒂心中哼了一声，气倒是消了几分。
越过具备血统识别功能的无形屏障，夏绿蒂拿出一卷古老的羊皮卷，
放在桌前：“这个就是你要的东西，生命树。”
“夏绿蒂小姐就这样给我了吗？”路明非有些惊讶。
“哼，不是你说需要学习里面的精神建设理论，完善设计理念吗？”
夏绿蒂心里莫名又燃起一把火，愤愤开口道。
“哦哦，好的。”
路明非不明白这个贵族少女为什么突然又生气了，也懒得猜，还是家里几位好，从来都不需要他去猜。
小心翼翼摊开羊皮卷，映入眼帘的是一株倒立生长的黑色古树，每一片叶子、每一根纸条都是形状扭曲的龙文，右上角用古希伯来语写着一行字。
“火剑之路？”路明非喃喃念出声。
“没错，生命树也叫卡巴拉生命树，它起源于犹太炼金术，也被称为‘火剑之路’。”夏绿蒂认真解释道。
路明非点头：“犹太炼金术是古典炼金术的一种流派分支，和中国炼金术、古希腊炼金术、埃及炼金术并列。”
“没错，卡巴拉生命树和火剑之路的概念最初来源于《旧约·创世记》，上帝创造了完人亚当，亚当拆去自己的肋骨化作了夏娃，两人结为夫妻，他们本应永远生活在伊甸园中，过着没有烦恼与痛苦的永生生活。”
“直到夏娃在蛇的哄骗下吃下了‘善恶树’的果实，她与亚当有了分辨善恶的能力，反而从完人的境界向下堕落，被上帝从伊甸园驱逐，他们后代也因此而要承受生老病死。”
“伊甸园中除了‘善恶树’以外，还有‘生命树’，与让人向下堕落的善恶树不同，生命树是倒生的，树冠在下而根系在上，它有着十个原质还有互相连接原质的二十二条途径。”
“而在驱逐亚当与夏娃后，上帝封闭了伊甸园，设四面转动发火焰的剑，杜绝人类潜入。”
夏绿蒂继续介绍说道：“为了返回伊甸园，人类需要模仿生命树的途径从下到上逆向攀升，直到获得能穿过四面火焰之剑的力量，返回伊甸园中将从善恶树中取得的东西归还，便能获得真正的自由与永生。”
“因此卡巴拉生命树的修炼体系又被称为火剑之路，意为从人间重返伊甸的道路。”
路明非注视着羊皮卷上这株倒立生长的黑色龙文树。
里面区别明显的分成了十个不同的层区。
“这是一种……修炼体系？参悟其中的奥秘，可以修炼精神？最终达到第十层，拥有足以匹敌纯血龙族的精神？还是……干脆化为龙类？”路明非谨慎问道。
“我不确定。”夏绿蒂如实说道，“理论上来说精神的力量是无法靠‘修炼’得到的，你们正统应该也有相关认知，它生来注定，只能一步一步释放，但这绝对不是修炼，而是发掘自身的潜能，无法靠打坐的方式获得，通常只能凭借经历，思考，以及年岁的增长来提升。”
路明非点点头：“嗯，我们管这个叫‘莫向外求’。”
“但‘火剑之路’不一样，很早以前，欧洲的混血种里流传着‘火剑之路’可以让人进化为龙的传说，是真正意义上的提升，在精神上能够让人与龙，甚至与龙王匹敌，释放出达到龙王领域的言灵。”
“有人做到吗？”路明非莫名想起了远古时代的白王血裔。
“没有，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到精神层面的提升……因为很难，真的很难，唯一实践证明的用处，就是炼金术师们可以利用它来稳固精神的力量。”
“知道暴血吗？”夏绿蒂说。
“呃，知道一点。”路明非说。
“我通过火剑之路的研究，可以自如抵达二度暴血的境界，而无需承担任何不可逆的后果。”夏绿蒂轻声说。
“哇……那很厉害了。”
路明非作震惊状。
和单身楚子航一样厉害，他在心中补充。
夏绿蒂扬了扬下巴：“但实际上这很难，我从六岁开始到现在，花了整整12年的时间，目前领悟到第三个原质，能够稳定到二度暴血不失控，在整个高廷根家族的记载中都屈指可数。”
“如果换做其他人，可能终其一辈子也无法领悟一个原质，与其在火剑之路上花费大量时间，试图掌握稳定的暴血，还不如多练练枪法或者格斗，这样更切实一点。”
“懂了。”路明非说。
夏绿蒂这是在直言告诉他‘火剑之路’的难度。
“不愧是高廷根家族，能设计出如此瑰丽的修炼体系。”路明非真心实意称赞道。
“呃，那也倒不是……”
夏绿蒂脸色顿时一僵，瞪了路明非一眼。
“这套羊皮卷的内容据说最初是从青铜与火之王的宫殿里挖掘出来的，第一棵生命树是由无数龙文言灵构筑的树形图案刻在石板上，挖掘出它混血种大多只看了一眼就失控变成了死侍，但也有极少数人撑了过去，用拓印的方式记录在羊皮卷上，以前流传很广，但现在我们家这个应该是孤本。”
“原来是青铜与火之王的宫殿。”路明非默默捂脸。
那就对上了，怪不得诺顿给他的思路欠缺之处，刚好能用‘生命树’的理念完善，原来从一开始就师出同源……也不知道是真健忘，还是在忽悠他。
“好了，你就在这里看吧。”
夏绿蒂乏了，坐在桌位上没动弹，托着腮帮子盯住路明非，明摆着是监视。
此乃高廷根家族的密辛，拿出来就已经是犯了大忌讳，绝不能再被偷偷掉包。
“好的谢谢。”路明非很有礼貌。
低头开始观察羊皮卷上的图案，用‘精神’模拟出龙文‘Gqotoh’的学习功能，悄无声息分析记录着这棵黑色参天大树的每一枚龙文。
“有点意思……？”
路明非微微一凛，这棵树的复杂程度好像远超他的预料，
上面的龙文是诺顿曾经的巅峰之作，甚至可能涉及到一部分‘底层规则’的逻辑。
如果说先前阅读牛顿手稿的难度是1，那么理解生命树的难度至少是5。
而且这还仅仅只是第一层……
生命树从下到上一共有十个原质，分别是王冠、理解、知识、威严、慈悲、美丽、宏伟、胜利、基础和王国，每一层之间的难度跨越极大。
此外还按照境界高低分为神性界、创造界、形成界和物质界四个世界，十个原质以3331的结构分布在其中，在第一、第四、第七个原质之间还横着三道天堑。
意思就是说，
路明非不能再用量子阅读的方式领悟其中的奥秘了。
初步计算结果得知……完全解析第一个原质的时间需要十分钟，第二个需要3小时，第三个需要52小时，第四个需要683小时，第四个需要885小时……第九个需要12681个小时，第十个需要……‘？？？？’个小时。
不是，有病吧？
换个方式试试。
路明非深吸一口气，激活了【深度情报提取权限】。
【当前深度情报提取权限：20次。】
【可提取情报如下：】
【1：卡巴拉生命树为一种精神修炼体系，涉及核心龙文****】
【2：卡巴拉生命树的境界由高到低分为神性界、创造界、形成界和物质界四个世界，其中打破物质界的方式为****】
【3：卡巴拉生命树的境界由高到低分为神性界、创造界、形成界和物质界四个世界，其中打破形成界的方式为*****】
【4：卡巴拉生命树的境界由高到低分为神性界、创造界、形成界和物质界四个世界，其中打破创造界的方式为*****，】
【5：卡巴拉生命树的境界由高到低分为神性界、创造界、形成界和物质界四个世界，其中打破神性界的方式为*****】
【6：卡巴拉生命树中存在一个名为‘深渊’的原质，意为‘知识原质’，位列十大原质之外，涉及核心龙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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