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很多人,都察觉到了余惟的意图,他这首歌实在有点太明显了,主题一样元素相同,甚至都是粤语歌,显然是奔着陈平来的。

  陈老前辈怎么你了,犯得着特地搞针对?

  想继续保持100%胜率是吧……

  他们不懂余惟的目的,但能意识到这首歌的出色,无论是旋律的起伏、音节的顿挫、灌注的情感,这首歌都分毫不差。

  表现力很像,但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从“寒夜雪飘”的静态苍凉到“风雨追赶”的动态挣扎,画面感极强的歌词,让他们看到一副跟《自如》完全不同的人生经历。

  这种经历,或者说是路,更符合普通人,那是一种远离故乡的飘泊,是回望来时路的迷茫。

  潇洒走一回,不适合他们,他们牵挂太多,处处受制,生活的一地鸡毛由不得他们潇洒。

  从这一点来看,余惟的这首歌无疑更讨喜,因为他的切入点更真实,每个人都能看到自己的身影。

  但,想要全方位超越陈平的歌,只是做到共鸣还不够,观众听歌才需要共鸣,而现在是评审环节。

  如果是直接发出来给大家听,有共鸣的歌确实更容易获得青睐,但个人的喜好程度不能成为打分的依据。

  在评审环节,共鸣只是歌曲的侧重点,在座的都是专业人士,他们只评价艺术高低。

  演唱表现,余惟确实做到了不落下风,他的唱功毋庸置疑,那,创作层面的高低呢?

  这首不知名的歌,词曲质量都不错,但目前为止,在境界层面还是跟《自如》有差距。

  毫不夸张地讲,在听完《自如》后,他们是被那种通透的超脱所折服的。

  目前为止,他们还没从余惟的歌里听出更深层次的感悟。

  有点虚头巴脑,但赏析作品就这样,评审们正是把余惟摆到了跟陈平相同的位置,才会以同样的要求看待他。

  不过,他们也能预感到,这首歌要进高潮了,能不能更进一步,还得再看看。

  副歌到来前,余惟有那么一个极为短暂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停顿,仿佛攀登者在抵达某个临界点前,最后一次深深的、无声的吸气。

  然后,他原本略显收着的胸膛微微打开,所有之前压抑累积的暗流,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既爆发又控制的出口。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余惟的声音陡然拔高,却不是尖锐的嘶喊,而是一种充满张力的释放。

  “自由”二字,被他唱得百转千回,前半段是冲破束缚的决绝呐喊,尾音却拖长下沉,化为一声悠长而复杂的叹息。

  里面有无悔,有代价,有伤痕,也有依然昂着头的不肯退让。

  吉他的扫弦骤然加入,不再是之前的分解,而是沉稳又充满节奏感的和弦推进。

  一下又一下,像沉重而坚定的心跳,又像命运叩门的声响,重重砸在每个人的耳膜上,共振到胸腔深处。

  这同样是一句很有记忆点的句子,伴随着这句呐喊,最后的要素也补上了。

  “自由!”

  这个词,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演播厅所有的期待,它不是《自如》那种无拘无束的幻想,而是渴望,不屈和热爱。

  评审席上,几位年长的音乐人,背脊不自觉挺地笔直,他们听得懂,每一个字。

  那些音节里包裹的,是摸爬滚打多年的汗与梦,是用语言无法形容的慨叹。

  他们这一路,远没有陈平的轻松写意,自由是沉重的,是需要代价的……

  赵茹筠的关注点却放在了原谅二字,放荡不羁爱自由本应该是整首歌的高度概括。

  如果不加,这声呐喊的张力或许会更足,她不解地看向余惟的方向,想从中寻找这个答案。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高昂之后,音调陡然一转,带上一丝无法掩饰的脆弱与恐惧。

  这陡然的情绪转折,非但没有削弱力量,反而因这份坦诚,让那“不羁放纵”的宣言显得无比真实、血肉丰满。

  赵茹筠瞬间就明白了先前原谅二字的含义,她清楚“放荡不羁爱自由”的代价,但依然如此选择,这是清醒的勇敢。

  即便如此,我仍向往自由。

  这一句,与《自如》彻底划分出了阵营,它不是个体通达的醒悟,而是集体的信仰。

  这不是成功者的回顾,而是前行者的自我警示,是明知可能跌倒、可能无人同行的、带着疼痛的坚持。

  “背弃了理想

  谁人都可以

  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许真感到自己的鼻腔猛地一酸,视线瞬间有些模糊,他几乎是强迫自己移开片刻目光,下意识地扫向一旁。

  就在他旁边,王泰康正微微侧着头,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极轻地跟着节奏叩击,嘴唇抿成一条严肃的直线。

  背弃理想,谁人都可以。这轻轻的一句,叩问了多少被岁月磨平棱角、在妥协中前行的人生?

  他们沉默,不只是因为这首歌,还有自己被触动的、关于坚持的久远记忆。

  听到这,评审们才感受到余惟这首歌的境界所在。

  怕也要做,这打破了《自如》的英雄主义叙事,展现真实人性中的勇敢明知风险仍选择忠于自我。

  它或许没那么豁达,但却无比真实,准确无误地扎中了在场每个人的心。

  就连身在后台的钟箐也不例外,她的内心远没有表面那么平静,余惟上台前的话,正在她耳边反复回荡。

  如果淘汰了怎么办?

  “不会的,不会的,他一直是最好的。”钟箐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呢喃着。

  还没有输,就算这首歌的境界同样出色,也只是做到了并驾齐驱,他们还没有输……

  吉他声越来越激昂,余惟的演唱也进入了忘我的状态。

  第二段主歌,他的声音里多了更多故事,细节的意象不断涌现,那是时间冲刷后的怅惘,是热血冷却后的淡淡哀愁,却更反衬出那不曾熄灭、在灰烬下暗燃的火种。

  旋律更加丰满,吉他的间奏如同撕裂长空的悲鸣与怒吼,将情绪推向又一个高峰。

  如果孟寒在这,一定会对他的表现叹为观止,并留下一句:这才是真正的摇滚。

  最后一段副歌,完全是情感的总爆发,所有评审,都已被彻底卷入这场声音的风暴。

  这首歌,好像还没结束,因为他们还没听出来歌名叫什么……

  “仍然自由自我

  永远高唱我歌

  走遍千里。”

  此刻,“自由自我”已不再是先前的呐喊,而是历经千山万水、看清生活真相后,依然选择的坚守。

  之前点睛之笔的“原谅”二字,与“仍然自由自我,永远高唱我歌”形成呼应。

  这是从脆弱到坚定的闭环,这是歌曲的第二重境界——海阔天空。

  从挣扎到豁达,从困顿到释然,海阔天空的境界,始于个人困境中的坚守,成于对自由与理想的赤诚,终于对生命局限的超越。

  这与《自如》最后的清醒殊途同归,但其宽度却明显比前者更胜一筹。

  评审们的表情僵在脸上,转化为更深的错愕,他们意识到了这一点。

  一重境界还能说是并驾齐驱,但在第二重境界展现的那一刻,胜负已分了……

  这还只是不包含共鸣的情况,余惟这首歌情感的纯粹与强度,无与伦比。

  《自如》再怎么出色,也只是具体的个人故事,但这首歌,足以成为一个终极音乐符号。

  台下很多人都是陈平的资深老粉,但他们并非网络上的孝子贤孙,因为自身具备的专业性,这种感受才尤为正切。

  输了,又一次……

  歌声早已停止,随着最后一个吉他音符在空气中震颤,消散的过程,持续了仿佛一个世纪。

  评审室内,是绝对的寂静,一种饱含情感重量的、震耳欲聋的寂静。

  后台处,钟箐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愤怒,没有哀恸,甚至没有叹息。

  只有一种极深的疲倦,从骨头缝里一丝丝渗出来。

  原来,他也会输啊……

  哪怕钟箐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余惟这首歌也将了她的军,她也是玩音乐的,能感受到“永远高唱我歌”的境界所在。

  输了。

  彻底地,干净地,优雅地。

  如果陈平还在,估计他也会非常喜欢这首歌吧。

  那一瞬间,钟箐感觉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碎掉了,泪水划过嘴角,却带过一抹笑意。

  其实她不是执迷不悟,恰恰相反,在看到陈平的那封信以后,她想通了,于是才打算用春晚舞台,和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彻底画上句话。

  没想到,结果似乎更残忍一些,这小子用近乎暴力的方式,把她的滤镜打得粉碎。

  如果靠她自己,走出来可能还需要点时间,余惟确实也加快了这个过程就是了……

  都一样。

  台上,余惟放下吉他,微微喘息,额角有细密的汗珠,他在等待评审们的讨论的结果。

  主审席的六人看着他,神色各异,叶盛禹喜上眉梢,赵茹筠惊疑不定,廖玲似乎已经宕机了。

  许真却有些恶狠狠地盯着他,这小子,又给他出了一个大难题,而且比之前的难题都要大。

  两首粤语歌,内核相似题材相同,怎么整?

  不是二选一的问题,他想全都要,但春晚上出现如此雷同的节目,又不符合规定。

  要么只留下余惟的作品,要么两首一起上,没有其他选择。

  如果只能留一首,那肯定得留余惟的,毕竟他赢的实至名归。

  再者,陈平的返场只是惊喜,即便没有观众也不会失望,但没有余惟观众肯定会不满。

  这种事,当然不是普通评审们能参与讨论的,许真直接宣布评审暂停,他们得临时开个会。

  余惟默默下台,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入选没有……

  钓着我是吧?

  他打开手机,发现全是祁洛桉几人的消息,他们估摸着自己表演结束,开始询问评审结果。

  “不知道啊,主审要去开会都跑了。”

  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毕竟是余惟主动挑事,上赶着去问不是自找麻烦嘛。

  屏幕那头正在等消息的几人没听明白,什么叫不知道评审结果?

  就算有突发会议,也应该做完决定再去啊,央视不至于那么业余。

  除非,他们会议的议题,就是余惟的节目……

  这小子干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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