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口不远,某一处民宅中,只有一盏油灯跳跃着微弱的光。

  袁守诚枯瘦的手指在几枚古旧的铜钱上飞快拨动,蓍草秆散落在斑驳的桌面上,发出轻微的簌簌声。他紧蹙着眉头,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卦象,口中念念有词。

  “咔嚓。”一枚蓍草被他不小心掐断。

  陈光蕊在一旁,安静地看着,没有任何催促。

  袁守诚猛地抬起头,花白的山羊胡一颤,脸上的皱纹更深了,语气又快又急,

  “算出来了!卦象乱,但指向很清,确有人从中作梗!就是那玩意儿在挡你的路,不让你进佛寺!”

  陈光蕊迈步进屋,神态沉稳,仿佛早有预料:“嗯?果真是人为?”

  “是有人暗中捣鬼!”

  袁守诚急促地点头,枯槁的脸上带着后怕,

  “不过……还好!老天爷开眼!那鬼东西不是像你说的那样,并非时时盯着你,否则……否则他顺着你找到了老道我,那我今晚就可活到头了!”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窗户方向,好像外面真藏着什么。

  而后,又偷偷瞄了眼窗外暗处,

  “你今天要做了那‘清信弟子’的举动,肯定被它‘知晓’了!从今往后,一举一动都要万分小心!千万!千万!他现在虽然没有关注你,但是不代表他以后去看你呢。”

  他说完,手一伸,捻着胡须,脸上又习惯性地浮起那点市侩:

  “那个……卦算完了……卦金……”

  陈光蕊似乎才想起这茬,微微扯了下嘴角,

  “今日仓促,没带金鲤。明日,明日我去泾河钓。”

  “明天?!你……”

  “哼!”泾河老龙王与袁守诚耗了一天,自然也没走,

  听到陈光蕊的话,他当然不好表示不满,只能瞪着袁守诚的后脑勺,充满了无声的控诉,又是金鲤!又是这该死的老道!

  但那是陈光蕊要的,老龙也只能干瞪眼,毕竟老龙还有事求他,也不知道那人曹官的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

  陈光蕊对老龙的怒意置若罔闻,眼神锐利地盯住袁守诚,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老袁,说清楚了。如果我明日再赴佛寺,结果会如何?”

  袁守诚脸上的市侩瞬间消失,再次凝重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伏案,颤抖的手指又一次撒下铜钱。这次他看得更仔细,额角甚至渗出了细汗。

  片刻后,他猛地抬头,面色灰败,眼中是难以置信的惊惧,

  “又……又是大凶!还去不成!”

  他声音带着颤抖,“更可怕的是……卦象显示,只要你一天没踏进佛寺真个挂上名,那个死劫反而越重,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越挣扎,他越兴奋……”

  他喘了口气,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无奈,

  “可若是真进了寺庙……那以老道我的道行来看,是算不出来的,一片混沌啊……也许能避开一时?可……可你身上那死劫既是无解……那桃花劫……恐怕最终还是绕不开!”

  这话说得很晦涩,却又透着沉重无比的暗示。

  陈光蕊听完,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眼神却深得如同古井。他没有再追问,只是淡淡说了一句“知道了”,转身便离开这间令人窒息的屋子。袁守诚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终究没再喊住索要卦金。

  陈光蕊回到驿馆自己住的院落,意外发现张昌龄房间的灯竟亮着。

  他推门进去,只见张昌龄正龇牙咧嘴地坐在椅子上,裤管卷起,露出青紫一片还带着擦伤的膝盖,一个仆人正小心翼翼地替他上药。旁边椅子上,还摊着他那件名贵、此刻却沾满灰尘、多处撕裂的锦袍。

  “张兄?”陈光蕊微微讶异,看了一眼他狼狈的样子,“这么早回来了?不是去殷相爷府上……”

  张昌龄闻声抬头,脸上的苦笑简直比哭还难看,他指了指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懊丧又气恼地打断陈光蕊,

  “去了?还去什么去啊!陈兄你瞧瞧!”他重重一拍椅背,疼得自己又“嘶”了一声,“别提了!刚出门没几步,也不知道哪个天杀的挖阴沟不填,好好的官道旁边,那么大个坑!我一个没留神……噗通!好家伙,这摔的!”

  他撩起裤管,又给陈光蕊看了一眼那又青又肿还渗血的膝盖,

  “哎哟喂,疼死我了!裤子也摔破了,脸也差点破相!这样子还怎么去见殷相爷?我……我半道就被人架回来了!真是……真是晦气到家了!”

  陈光蕊站在门口,看着张昌龄的狼狈相,听着他的抱怨,心头却猛地一沉!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这不是巧合!张昌龄也被“针对”了!

  那股暗中的力量,不仅在阻止自己避入佛门,还在强行“推进”他和殷温娇的姻缘!

  即便今天暂时绊倒了张昌龄,但只要他陈光蕊一天不去寺庙,这“桃花杀局”就一日紧似一日地缠上来!

  张昌龄这一摔,恐怕也只是延缓,未必能彻底打断这“安排”!

  这背后的推手,对促成这场婚姻的决心……太大了!意图近乎赤裸!

  这手段……既狠且毒!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在强行将一切都推向固定的方向,他与殷开山之女成亲的方向!

  念头电转,陈光蕊面上却迅速收敛了所有的震惊和了然。

  他不能露破绽,不能让任何人,哪怕是一丝可能存在的窥视,察觉到他看穿了这层布局。

  于是他眉头恰到好处地微微蹙起,流露出一点惊讶和些许同情混合的表情,微微点头,用沉静的语气应道,

  “张兄受苦了。且安心养伤,待伤好再去,想必相爷也能体谅。”

  他的声音保持着平稳,不带一丝异样。

  这些事他都不能露出一点的破绽,天知道,那些人会通过蛛丝马迹能够找到什么样的线索。

  就在这时,驿丞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上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谨慎和紧张。

  他没有直接声张,而是快步走到陈光蕊身边,踮起脚,几乎贴着陈光蕊的耳朵,用极低、又极清晰的声音快速说道,“陈……陈状元!魏征魏大人……他来了!正在屋里等您呢!”

  魏征?!陈光蕊平静的眼神深处瞬间掠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心脏在胸腔里有力地跳动了一下。

  这位刚直不阿的詹事主簿,深夜来访……必有要事!而且,时机如此凑巧!

  他压下所有翻涌的思绪,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对着驿丞平静地点了下头,清晰地吐出两个字:“知道了。”

  说罢,陈光蕊缓缓站直身体,目光沉静地看向门外夜色,突然想到了什么,却也暗暗燃起一簇微弱的火苗,

  难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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