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川和李二狗把人送出村后,便一同来到村口的城墙上闲聊。

  “这都过去半个时辰了,也不知道我那老岳父和玉芬婶子谈的怎么样了?真是让人心焦。”

  王川倚着城墙垛口,朝着半山腰上瞥了一眼,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李二狗倒是淡定无比:“川哥,不用着急,富贵叔和我娘都这么大岁数了,需要交流的话题肯定很多,咱们耐心等着即可。”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就听到头顶上的瞭望塔里响起了焦急的喊声:

  “川哥,二狗哥,有一大群人正朝着咱们村的方向赶过来,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头,看那样子像是流民!”

  王川和李二狗大吃一惊,连忙站直身子朝远处观望,除了能听到隐隐约约的吵闹声外,什么也看不见。

  王川三下五除二直接登上了瞭望塔,朝着队员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距离青山村三里外,黄土道上烟尘冲天,正朝着村子方向滚滚而来!

  烟尘之下,是密密麻麻的人头,根本望不到尽头!

  王川的视力极好,一眼就看清了这些人的装扮。

  来人大多衣衫褴褛,身上的衣物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样式和颜色,沾满了泥土和污渍,许多人只是用破布勉强蔽体。

  他们个个瘦骨嶙峋、面色焦黄,像行尸走肉般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朝村子逼近。

  “竟然真的是流民!”

  王川一时有些费解,这些流民放着富饶的县城不闯,怎么偏偏盯上他们这偏僻贫瘠的山村?

  不过面对着数以千计的流民,王川也不敢小觑,立刻朝着村子方向放声大喊:

  “青山村的乡亲们注意了!有大批流民来袭!护村队员马上拿上武器到村口集合防御,其他村民带上农具赶来协防!”

  王川的吼声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打破了青山村的宁静。

  村子里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一阵骚动:

  “流民来了!”

  “快拿家伙去村口城墙!”

  “老人孩子赶紧进屋躲好,千万别出来!”

  呼喊声、脚步声、叮嘱声交织在一起。

  村民的脸上虽带着惊慌,但行动却有条不紊的进行。

  毕竟这不是大家第一次面对危机了。

  不过半炷香的功夫,护村队员便已在村口集结完毕,纷纷登上城墙严阵以待。

  又过了片刻,村里的百姓也都扛着锄头、铁耙等农具涌上城墙,与护村队员并肩站在一起。

  这些简陋的农具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却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坚定。

  王川此时已从瞭望塔下来,望着越来越近的流民队伍,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

  李二狗突然慌慌张张地凑过来,哭丧着脸:“川哥,我娘和富贵叔还在村外的山上呢,不会出什么事吧?”

  王川心里咯噔一下,脸色骤变:“坏了!我怎么把岳父和秀芬婶子给忘了!”

  他猛地抬头望向半山腰,那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

  王川暂时松了口气,还不忘安慰李二狗:

  “二狗,别总是往坏处想,这流民闹出的动静这么大,肯定会引起我岳父和秀芬婶子的注意。

  只要他们两个能安静的呆在山上,就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李二狗暂时也没了别的办法,只能暂时把这事压在心底。

  很快,流民就冲到了青山村的城门外。

  显然,他们没料到这偏僻山村竟有城墙和城门,纷纷在城外停下脚步。

  黑压压的人群挤在门前,一双双饥饿的眼睛死死盯着城墙上的村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安的气息。

  这时,一个穿着破烂的汉子从人群中走出,朝着王川他们喊话:“青山村的人听着,我们是周围乡镇的灾民,今日来此,一不为财,二不为粮,只是来让你们交人的。”

  村正陈大福好奇不已:“交人?交什么人?”

  “是呀!我们青山村向来安分守己,与外界少有往来,你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我看他们就是找借口,想要咱们放松警惕,最后好一举攻破咱们村子!”

  村民们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王川站在城墙上,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城下黑压压的人群。

  他注意到虽然大多数流民面黄肌瘦、衣衫褴褛,但为首喊话的汉子和他身边的几个人,体格却颇为健壮,眼神中也并无饥民常见的绝望与麻木。

  显然是受人指使,有备而来。

  那汉子提高声音喊道:“你们村的王川,勾结战屠王,不仅贪污朝廷下拨的赈灾粮,还联手害死了金三木知府!

  就是因为他,我们这些靠赈灾粮活命的百姓才走投无路!

  今天你们要是不把王川和战屠王的几个小妾交出来,我们就踏平青山村!”

  “对,踏平青山村!”

  “为金知府报仇!”

  “杀掉王川,干死小妾!”

  城下的呼喊声如同惊雷般炸响,那些本就麻木的流民被这股气势裹挟着,眼中也燃起了莫名的怒火。

  纷纷举起手里的破碗、木棍,朝着城墙上的众人怒目而视。

  那汉子颇为满意自己的一呼百应,他单手下压,让流民安静下来,随后才得意的看向村正陈大福:

  “怎么样?是不是害怕了?我要是你,就赶紧派人去把王川和战屠王的小妾抓过来交给我们,也好抵消你们窝藏奸贼的罪过!

  否则等我们攻破村子,男女老幼一个不留!”

  “我擦你娘的,不留你老母!”

  李二狗的怒骂像一颗炸雷在城墙上炸响,他指着城下的汉子破口大骂:

  “你个龟孙子睁眼说瞎话!川哥虽是五品官员,但却没有实权,就是个挂名的散官,连县衙的门都很少进,怎么可能沾得到赈灾粮的边?

  想要编瞎话,也要编个像样点的呀!你们这些人都是傻子吗?就不会动动脑子想想?这谣言根本就站不住脚!”

  李二狗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得不少流民当场愣住。

  他们只顾着跟着大部队一起行动,压根没细想这“罪名”背后到底合不合理。

  为首的汉子脸色一僵,知道再纠缠下去只会暴露更多破绽,当即不再废话,直接下令手下攻城。

  霎时间,青山村外喊杀声四起,无数流民,像一只只蚂蚁涌向城墙。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打下青山村,饱饱吃上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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