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舟转眸望过来。

  “知道了,知道了,今日不洞。”江照月收回手,抱住裴景舟的胳膊,脸颊贴着他的肩头,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裴景舟刚想说话,就听到江照月微微的鼻息声,他哭笑不得地问:“你是真的想洞房吗?”

  江照月听不到他的话,自然回答不了。

  裴景舟盯着她白净的脸蛋看一会儿,抬手弹灭烛火。

  江照月第二天醒来时,裴景舟已经去上早朝。

  她不用去给王氏请安,便慢悠悠地起床,用饭,去栖林院找张司音商讨春游一事。

  张司音从卧房出来,笑着迎接江照月:“二弟妹,你来了。”

  “大嫂。”江照月笑道。

  “嗯,坐。”

  “大哥近日如何了?”世子爷裴景萧自幼也是文能持笔写诗,武能上战场打仗,十六岁就打了几场漂亮的仗。

  本以为可以继续立战功,不料在战争中断一臂,双腿受伤,至今未愈。

  江照月没有见过他,但出于对保家卫国之人的钦佩,她真心询问他的近况。

  张司音答:“挺好的。”

  “那就好。”

  张司音坐到旁边。

  “大嫂,你衣袖怎么湿了?”看到张司音洇湿一片,江照月忍不住出声问。

  张司音低头一看,顿时目光躲闪:“不知道在哪儿弄湿的,不碍事的。”

  江照月深深看张司音一眼,没再说什么。

  张司音将洇湿的袖子盖住:“我们说一说春游之事吧。”

  江照月点头。

  两个人把春游地、人数、马车、行障、天气等等大框架提出来。

  张司音命人取来纸笔,一一写下。

  江照月看一眼她的字迹,秀丽端庄,真是和她的人一样。

  不知不觉中就商讨了晌午。

  张司音道:“二弟妹,今日就讨论到这些,明日再继续。”

  知道张司音还要照顾裴景萧,江照月便爽快答应,起身道:“那我先回去了。”

  张司音邀请:“二弟妹不如在这儿用午饭吧。”

  “不了,二爷说不定会回来。”

  “你和二弟感情真好。”张司音羡慕不已。

  江照月很想说好个屁,她到现在连裴景舟的裤子都没有扒掉,但张司音一看就是守礼之人,她忍住了,道:“大哥和大嫂也是伉俪情深。”

  张司音眼中闪过一丝落寞,旋即笑道:“二弟妹说得是。”

  “大嫂,你忙吧,我回去了。”

  “好。”

  江照月抬步走出正房,忽然听到“砰”的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打碎了。

  她微微侧首,余光瞥见张司音像一阵风一样,快速卷进卧房,紧跟着听到张司音急急地唤一声:“景萧。”

  她担心张司音有什么需要,稍微顿一下,观察情况,可里面再没有动静了,应该没什么事情。

  她抬步带着香巧回到临华院,第二天照旧去找张司音。

  两个人商讨了大约五日,把所有事情都确定,张司音向王氏汇报。

  王氏做些许改动。

  张司音一一听从。

  江照月也没意见。

  清明节祭祖一事,庄严、肃穆、顺利地结束之后,春游就要开始了,江照月头一天就和张司音确定明日相关事宜之后,朝临华院走。

  恰好裴景舟下值。

  “二爷!”江照月提起裙摆奔上去。

  裴景舟微不可见地扬起嘴角:“在做什么?”

  “春游的事儿啊。”江照月跑到裴景舟跟前,很自然地握住他的手。

  裴景舟本应该抽手的,但他却任由江照月拉着自己,声音都不由得温和:“确定好了吗?”

  “好了,明日一早就出发。”

  “到时候我送你去。”裴景舟道。

  “你不春游吗?”

  “明日有些公务要处理。”

  江照月不悦地嘟一下嘴。

  裴景舟瞥见了,无声一笑:“忙好了,就去找你们。”

  “找我们?”江照月望向他问。

  裴景舟点头。

  江照月问:“找我一个人不就行了,找他们做什么?”

  裴景舟解释:“我——”

  “你还想和谁春游?”江照月抢白。

  裴景舟望着她霸道的样子,他笑了笑:“好,去找你。”

  “这还差不多,走,回院子吃饭,我好饿。”江照月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拽着裴景舟朝临华院快走。

  裴景舟见状提醒:“你矜持点。”

  江照月才不管。

  裴景舟回握她的手,拉住她,不许她跑。

  两个人一拽一拉,磨磨蹭蹭到了临华院。

  第二天天未亮,江照月就起来,和张司音一起忙。

  王氏等人有序地上了马车。

  裴景舟、裴衍、裴彻骑着马儿护送一群女眷到郊外。

  平日里幽静的山坡、草地、河岸间,已经有不少京城人士来到,有的人在搭行障,有的人在钓鱼,有的人在草地上嬉戏。

  轻松惬意。

  不过裴景舟不能久留,他四周巡逻后,嘱咐裴衍、裴彻二人:“尽管京城十分安全,每年春游都让人放心,但你们两个还是要多多注意,保证府中人的安全。”

  “是,二哥。”裴衍和裴彻一起应。

  裴景舟特意走向江照月:“我去衙署了。”

  江照月正在指挥丫鬟小厮卸行李,闻言转头,满眼不舍。

  “你是真的舍不得,还是假的舍不得?”裴景舟问。

  “小女子对夫君一片真心。”江照月张口就来。

  “矜持点。”

  “不要。”江照月拉起了裴景舟的手:“二爷,你看这儿好多人都出双入对的,你若不快些来,我好孤单呀。”

  江照月向来这般虚虚实实地说话,带着些漫不经心,但裴景舟就是受用:“我会早些赶过来。”

  江照月紧跟着就道:“嗯,要想我喔。”

  “别闹。”裴景舟耳尖微红。

  “不想拉倒。”

  裴景舟嘴角扬笑地和江照月分开,走到王氏跟前的时候,笑容立刻敛住,正色道:“母亲,儿子去衙署了。”

  王氏看清楚了裴景舟的情绪变化,心里十分不爽:“去吧。”

  裴景舟离开了。

  王氏生气地看着江照月,看着江照月指挥下人装行障,看着江照月摆放点心,看着江照月给裴衡拿果子吃,看着江照月去找秦悠说话,看着裴彻眼中都是对江照月的感谢。

  她心里越不舒坦,从怀里掏出一把长命锁,命下人把江照月叫过来:“江氏,这儿有把长命锁,你去挂前面桥上吧。”

  一架弓形桥上,挂满各种许愿锁,现下还有人在挂,江照月看到秦悠也在挂,她觉得挺好玩的。

  “母亲,我去挂!”裴衡想去。

  “让你二嫂去挂。”王氏道。

  “我想挂啊。”裴衡撒娇。

  “你小,不会挂,江氏,你去,挂在桥中间,比较灵验。”

  要求真多。

  江照月道:“是,母亲。”

  “二嫂,我也去。”裴衡跟上江照月。

  “我也去帮二嫂。”裴彻想要和秦悠相处,便跟着去。

  王氏生气不已。

  裴思颜白了他们一眼。

  江照月挤过人群,走到桥中间,蹲下来,端详着别人的锁是怎么挂的。

  “哇,好多锁呀。”裴衡惊叹。

  “因为人的愿望多呀。”江照月接话。

  “二嫂愿望也多吗?”

  “多。”

  “二嫂是什么愿望?”

  “我啊,想每天吃得好、喝得好、玩得好、睡得好,健健康康到八十岁。”江照月一边挂锁,一边回答。

  裴衡道:“那我也——”

  “咔”一声,木头断开的声音响起,紧跟着桥面断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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