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近寒现在已经不是破防了,他现在有点绝望了。

  于是他就这么双眼无神又崩溃的看着祈愿。

  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此时,无声胜有声。

  赵卿尘也是很感慨啊。

  他甚至忍不住跳戏的想,祈愿这恋爱脑,就应该和程榭那个舔狗凑一对。

  祈愿要是敢和程榭说这些话,程榭第二天就敢把家底都掏出来。

  一边喝他那个死鸭屎味的香蕉牛奶,一边羞答答的入赘祈家当小娇夫。

  一想到这,赵卿尘竟然还有点恶心。

  可惜喽,祈愿没看上他。

  谁让程榭没有他这么英俊帅气的面容,更没有他这么会讨妹子喜欢的手段。

  有点唏嘘的啧了两声。

  赵卿尘摇了摇头,说归说,但正事还是要办的。

  就算祈愿真为了一个男人宁死也要留在m国,那他也只好再叛逆一回了。

  俗话说为兄弟两肋插刀。

  他爹就是真插他两刀,割他两块肉下来,赵卿尘也不可能回港城猫着。

  要么码人,要么他嘎巴就死这。

  想通了,他直接脑袋往后一仰,举了举手。

  “我无所谓,我家的人明天晚上就能到码头,而且我舅舅在这边也是有些势力的,我反正死不了。”

  赵卿尘贱兮兮的挑眉:“老大,说两句好听的,我留下陪你啊。”

  祈愿还没动手,那边祈近寒上来就是一脚踹在赵卿尘屁股上。

  “你也给我滚蛋!”

  没有任何人能在他面前勾引他妹。

  “我还没说你呢,进来就跟我妹勾勾搭搭,眉来眼去的,她跟你很熟吗!”

  赵卿尘:“?”

  祈愿:“?”

  没空去损赵卿尘,祈近寒皱着眉,表情严肃。

  “不行,你必须跟我回东国,听话!”

  祈愿摇头:“没听过话。”

  祈近寒:“这不是闹的时候!”

  祈愿:“谁跟你闹了?”

  祈愿抬头看着祈近寒,不知从何时起,她在说话的时候也学会了蹙眉。

  “我说的都是深思熟虑后的。”

  “不管你承不承认,相不相信,现在我和宿怀是实打实的恋人。”

  “他爱我,为了我的安全,为了给我出气,他连命都豁出去了,你让我跑,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口语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缓慢转成西国的语言。

  祈愿又看向那边的捷尔。

  “黛青是顺水推舟,心有自己的成算不假,但她被我连累,也确实救了我。”

  “捷尔两次帮了我跟黛青,他收留我们,我拍拍屁股走了,你猜抽出手来的塔尔会怎么对他?”

  祈愿深吸了口气,抿着唇偏过了头。

  “哥,我知道自己脾气不好,我没有大哥那样聪明,八面玲珑,也没有你豁达,只在意自己想在意的。”

  “我总能闯祸,闯完自己又收拾不了,任何事都那么不上不下,善不起来,又恶不下去。”

  她不是纯真善良的小公主。

  也不是聪明绝顶,逆境攀升的大女主。

  她就是个普通人。

  还是个穷人乍富,恍然被命运偏爱的小市民。

  市侩,贪财,好色,怕死。

  唯一可取的,就是爱恨分明,性格拗,不撞南墙不回头。

  甚至这还不算优点。

  她嘴上总说别人爱上她,是理所当然。

  但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愿意在她身上倾注时间,金钱,还有爱。

  祈愿抓了抓祈近寒的手指。

  “我这一年总在想,身边的人都在成长,就只有我光长个子,其余的什么也没变。”

  “……”

  祈近寒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但到了嘴边,又生生吞回去了。

  他沉默几秒,回握住祈愿的手。

  “谁说你光长个子了,你不是还有一把子力气吗?”

  祈近寒拍了拍她的脑门。

  “从小一股牛劲,越长大越蛮牛。”

  但祈愿会这么想,他也是真的很意外。

  难怪她总是无精打采,连刻薄人的时候,都少了三分小时候得意的韵味。

  “你会觉得跟我们这些人不一样,那是因为从小就没人教你一个道理。”

  祈近寒自嘲的摇了摇头。

  “我从小就知道,像我这样的人,注定是六亲缘浅,无爱一身轻。”

  “亲兄弟会为了争家产反目成仇,亲父子会因为继承权相互算计。”

  “联姻免不了利益纠缠,每遇上一个人,在爱她之前我要先想,她爱的到底是我,还是我口袋里没有限额的银行卡。”

  “可你不同,你还有良心,还有道德,出生没种下的孽根,自然也就结不出所谓的孽果。”

  祈近寒不喜欢煽情,很多事,也不喜欢说的太肉麻太明白。

  他也从来没对祈愿说过他心里从不暴露的想法。

  就比如,他害怕。

  他怕孤僻冷漠的父亲,象征权威却格外严肃的母亲,怕不知道什么才是本色,智多近妖的大哥,害怕骂他天生坏种,曾嫌弃一瞥的祖父。

  他害怕,一个人。

  曾几何年幼无知时,被祈听澜无情戳破时,对着那些和他没关系,可他却草木皆兵、恶语相向时。

  他的心里,都在反复说着一句话。

  ——迎着明天,走向朝阳,拥抱爱与幸福时,不要丢下他。

  人总会在突如其来的情绪里吐露真话,也总会在长久的酝酿里说出模棱两可的假话。

  当着外人的面,祈近寒本就不一定能说出口的话,就更像堵塞了一般说不出来了。

  他只能捏了捏祈愿的手,捏完又放,放完又捏。

  “回去吧。”

  千言万语,就说出了这么一句。

  当初放祈愿走,就是怕她在东国待着,会因为这场“战争”,首当其冲。

  更何况是现在,一片混乱,难以判断局势的情景。

  “我害怕。”

  这话不说明白,是很容易被人误会从而丢了脸面的。

  但他又拗不过祈愿。

  驴脾气的人,天生倔,犟种一个,咬定了就不撒口。

  说来说去,还不是为着她能听话,想想别人,想想自己。

  念来念去,还不是为着她的安全,怕她出事,怕她受伤。

  千言万语,犹犹豫豫,难得煽情,过分肉麻。

  若问为了什么,念着什么。

  大概,也只是为了我手掌上摇摇晃晃,唯一绽放的——太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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