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程意目光平静,“各有难处,谈不上恨。”

  这话说得假,她不是娘亲,哪有那么宽宏大量。

  这么多年来,这对母女小动作不断,虽然她心里清楚,害死娘的不是胡姨娘,不是孟敏,不是那后宅里任何一个女人。

  害死娘的是她的生父,是孟哲亭。

  可这么多年她们各种龌龊伎俩层出不穷,恶心完娘亲又接着恶心她,若说半点不恨,实在说服不了自己的心。

  她只是懒得给这种货色多余的目光。

  待她毁了孟哲亭,让一辈子拘囿后院的胡姨娘和孟敏失去靠山,就是对她们践踏娘亲真心最残酷的惩罚。

  风吟哪知道她的计划,只觉得她实在是善良。

  “王妃,这么些年您独身一人,受苦了。”

  “那便吃些甜的。”孟程意又掰开一块芙蓉糕,直接塞进了她口中。

  风吟笑着吃下这口甜甜的糕点。

  “不如你也和我说说恭王府吧,说说王爷。”

  见时机差不多,孟程意转移话题,大方提起萧岂。

  “王爷…”风吟面露迟疑。

  孟程意善解人意,道:“说那些方便说的即可。”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风吟垂眸,神色黯然,“奴婢只是,心痛罢了。”

  萧岂,皇子中排名第七,母妃是曾在宫中盛宠一时的慧贵妃。

  七年前,慧贵妃与一巫医私通,奸情败露,巫医逃离京城,慧贵妃则畏罪自杀。

  皇上盛怒,然顾念旧情,加之年幼的七皇子被巫医下了剧毒,时日无多,故未废皇子之位。

  次年,七皇子参加宴席时当堂吐血,太医断言他活不过二十。十五岁那年,皇上封他为恭王,赏赐王府。

  自那之后,七皇子萧岂终日躺在床上,多年来未曾踏出王府半步。

  也就是近日,宰相那不受宠的嫡女依着儿时婚约,与他这病秧子结了亲,京城众人才隐约记起他这号人。

  知他无权无势,甚至还有赌场数着日子,赌他哪日归西的。

  说到这儿,风吟怒而拍桌。

  孟程意则默默在心底说了声抱歉。

  暮色渐浓,廊柱在青石板上投下瘦长的影,寒风呼啸,卷着落叶在空中打转,府内一眼望去不见人影,长风钻进长廊,撞出几分孤寂的回音。

  药还熬着,孟程意领着风吟,先端着一碗香味浓郁的骨汤进了萧岂的卧房。

  萧岂斜靠在床上,正借着床头的烛火看书。

  闻声,他偏头,目光先落在孟程意脸上,随后移到风吟所端的托盘之上,在那个未曾见过的新碗上停留了好一会儿。

  “王爷,这是王妃亲手为您熬制的骨汤,熬了将近两个时辰,可是熬透了呢。”风吟说。

  在萧岂拒绝之前,孟程意接过碗与汤匙,率先道:“知道王爷没胃口,可您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多少喝两口吧。”

  萧岂看看碗,又看看风吟。

  风吟附和着王妃,朝他用力点头。

  “好。”萧岂接受了。

  这汤熬得恰是时候,汤色浓白如乳,表面浮着一层极其轻薄的油花,轻轻一搅,还能看到沉在碗底的碎肉与骨髓。

  孟程意舀起一口鲜香的汤,吹凉,送至他口边。

  热汤自唇舌流入,肉香醇厚却没有半分油腻,吞入咽喉,暖意从接触汤勺的嘴唇漫到胃中,没喝几口,身上便暖和起来,背上隐隐冒出热汗。

  碗见底,孟程意见他脸上有了几分血色,由衷地高兴。

  不枉她耗费多日配出的方子,昨夜还牺牲睡眠单独跑了一趟。

  莫说还有三个月死的,就算一脚踏进棺材的,喝了也得“有所表示”。

  她抽出素朴干净的手帕,体贴地为他擦去额头的薄汗。

  萧岂尚未觉察出不对。

  擦完额头,孟程意又给他擦脖颈,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风吟识趣地退下,懂事地带上了房门。

  “王爷,你出了好多汗呀,让柴房烧些水,妾身服侍您净身如何?”

  她几乎趴在他胸膛间,刻意压低了声音,开口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就喷洒在他薄汗涔涔的颈侧,感受着他身上散发出的温度越发蒸人,嘴唇也离他鼓动的血管越来越近。

  往日冰凉的身子像在沸水中过了一遍,强烈的冲动顺着血液冲进四肢百骸,劲狂的热意不知从何而来,却知去处……萧岂喉结滑动,攥紧了拳骨。

  阴谋阳谋闯过无数,刀光剑影也如同家常便饭,活了将近二十年,萧岂还是头一回遇到给他下这种药的。

  他这王妃真乃奇才,就不怕他这个“病秧子”死在她身上?

  身体的反应无法掩饰,他任由孟程意的纤纤玉手在他身上游走,眼底却浮现出渗人寒意。

  杀意涌上心头,脑海已预演出拧断她脖颈的画面。

  “王爷,您怎么出这么多汗?”孟程意将他领口扯开一些,又用手为他扇风。

  萧岂依旧不语,孟程意似是慌了,和他拉开距离,眼中流露出几分愧意,“王爷,今早您手指冰寒,我便让大夫开了些补阳的药材,同骨汤一同熬制……可是让您不适了?我这就去叫大夫!”

  短短片刻,身体里那股难言的冲动又快速消散。

  萧岂感受到身体的变化,皱了皱眉。

  “…无碍。”

  孟程意眨着一双亮亮的眸子,深情地凝望着他:“那就好。”

  虚晃一枪,为的是之后更好的击中。

  她今夜本来就没打算和萧岂做些什么,骨汤里放的药极其特殊,药效强,但时效奇短。

  只是试他一试。

  她想凭借孩子成为王府太妃,当务之急自然是怀上孩子。

  可她心中清楚,萧岂自幼身残体弱,身为亲王,却病弱到晨昏定省都能被免,莫说像其他王侯豪贵一样流连青楼,长到二十了,连个通房丫鬟没有,那方面必定不行。

  但这不重要,他行不行旁人又不知。

  等他死了,更是无从求证。

  她只需表现出与他的恩爱,在合适的时机同他共赴云雨一回,再让所有人知道,她怀了他的孩子。

  至于孩子从何而来,就与他无关了。

  莫要怪她心思歹毒,不知廉耻。

  她那好爹爹耗费心思为她为她寻得这么一位夫君,她若不做出些惊世骇俗的事儿,哪能对得起宰相大人的处心积虑?

  “汤也喝过了,你出去吧。”

  萧岂发话,孟程意朝他抛去一个乖顺的眼神,听话地退出了房门。

  她走后,暗卫鹿梦一如既往,端着一盆净水出现。

  萧岂将手放入盆中,用力搓洗触碰到孟程意皮肤的手指。

  他神色阴冷,又一言不发。

  鹿梦觉得空气有些尴尬,便开口问:“主子,可要备汤沐浴?”

  萧岂擦手的动作一顿,随后将帕子狠狠扔进盆内。

  他抬眼,眼神狠戾:“去查,她弄的什么药。”

  鹿梦恭敬地退下。

  即将退出房门之时,萧岂又叫住他,长指抵着突突乱跳的额角,低声道:“传浴。”

  “是。”

  “…冷水。”

  “……”鹿梦强忍着抽动的唇角,“是。”

  半个时辰后,鹿梦带着少量的药材边角料回到王爷的卧房内,盥洗过后的萧岂正坐在桌边翻看刚送来的信纸。

  他摊开空白信笺,用毛笔沾取特制的水液,随后两指夹着湿软的信纸,置之烛火旁。

  水液渐渐烤干,一行飘逸的字犹如黑蛇游过,逐一浮现又很快消失。

  “所谋皆顺,未生变故。”

  骨节分明的手指往前递了些,烛焰舔上纸尖,很快化为灰烬。

  鹿梦走到他身侧,恭敬地将所寻之物呈上,“王爷,找到了。”

  萧岂瞥去一眼。

  鹿茸、附子、肉桂、淫羊藿、巴戟天、补骨脂……尽是性热大补的药材。

  给重病之人用这些,他这好王妃还真是嫌他死得不够快。

  见他神色不虞,鹿梦试探道:“主子,要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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