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武五年(公元 111498 年),建康城郊,寒雨连江。

  破庙的茅草顶漏下细碎的雨珠,打在潇沅沾满泥污的衣襟上。他刚从江边芦苇荡中脱身,身后是南齐东昏侯萧宝卷派来的追兵 —— 三天前,他因 “私藏前朝舆图” 的罪名被列入缉捕名单,若非家仆拼死掩护,此刻早已是建康城墙上的一具无名尸。

  “公子,喝点热粥吧。”

  一个清瘦的身影递过陶碗,是林夏。他身着洗得发白的儒衫,手中握着半块干饼,眼神却亮得惊人。林夏是三年前潇沅在会稽游学途中结识的谋士,据说曾是太学博士,因抨击时政被罢官,流落江湖。此刻,他正用树枝在泥地上勾画着什么,眉头紧锁。

  潇沅接过粥碗,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林兄,追兵已至秣陵,我们无处可藏了。”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连日奔逃的疲惫,“‘潇沅’这个名字,如今已成催命符。”

  林夏抬起头,将树枝指向泥地上的字迹 —— 那是 “萧” 字。“公子可知,为何东昏侯执意要取你性命?” 他顿了顿,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并非因你藏了舆图,而是因你祖父是萧道成的族弟。”

  潇沅猛地抬头。他自幼只知祖父是前朝罪臣,家族被贬为庶民,却不知与南齐皇室萧氏有这层渊源。

  “萧道成建齐时,你祖父因反对削夺宗室兵权被赐死,家族才改姓‘潇’,隐于民间。” 林夏的指尖在 “萧” 字上重重一点,“如今东昏侯屠戮宗室,连尚书令萧懿都险遭毒手,他容不下任何与萧氏沾边的人,哪怕只是个落魄的旁支。”

  雨势渐大,破庙的门被风吹得吱呀作响。潇沅攥紧拳头,指节泛白:“那我该如何?难道坐以待毙?”

  “改姓。” 林夏的声音斩钉截铁,“改回‘萧’姓,且需用一个能让朝野侧目的名字。” 他俯身写下 “萧衍” 二字,“衍,有繁衍、延绵之意,既合萧氏宗族绵延之愿,又暗含‘推演天下’的气象。更重要的是,此名不显山露水,却能让知晓你身世的人暗自留意。”

  潇沅沉默良久。改姓,意味着彻底割裂过去,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在刀光剑影中求生。但他看着林夏坚定的眼神,想起家仆临死前 “活下去,为家族正名” 的嘱托,终于点头:“从今往后,世间再无潇沅,只有萧衍。”

  林夏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公子(此后称萧衍)既决,便需步步为营。东昏侯失德,朝野怨声载道,正是潜龙升渊之时。第一步,是离开建康,去襄阳。”

  “襄阳?”

  “不错。” 林夏起身,走到破庙门口,望着雨幕中模糊的远山,“雍州刺史萧懿是萧氏宗亲,虽暂附东昏侯,却心怀天下。你以萧氏旁支身份投效,他必会接纳。更重要的是,襄阳兵强马壮,地处南北要冲,进可攻中原,退可守江南,是积蓄力量的绝佳之地。”

  萧衍望着林夏的背影,忽然明白这位谋士早已为他铺好了前路。他将剩下的粥一饮而尽,抹了抹嘴:“依林兄之计。”

  三日后,两人换上商旅装扮,混在南下的商队中,踏上前往襄阳的路。潇沅已死,萧衍的故事,自此开篇。

  第二章 襄阳立足:萧懿帐下的潜龙

  永元元年(公元 111499 年),襄阳,雍州刺史府。

  萧懿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眉头微蹙。萧衍自报家门时,他心中是疑虑的 —— 潇氏一族被贬多年,如今突然冒出个 “萧衍”,自称是萧道成族弟之后,未免太过蹊跷。

  “你说你是萧氏宗亲,可有凭证?” 萧懿的声音低沉,带着武将特有的威严。他麾下猛将如云,并不缺一个看似文弱的 “宗亲”。

  萧衍从容取出一枚褪色的玉佩,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 “萧” 字。“这是祖父临终前交予家父的信物,说是当年与先帝(萧道成)一同从军时所佩。” 他顿了顿,目光坦荡,“刺史若不信,可查族谱。潇氏本为萧氏,因罪改姓,宗卷中应有记载。”

  站在一旁的林夏适时开口:“刺史大人,如今东昏侯宠信奸佞,屠戮忠良,连宗室亦不能免。萧衍公子避祸襄阳,实为求一安身立命之所,更欲为刺史效力,共扶社稷。”

  萧懿盯着玉佩,又看了看萧衍沉稳的神情,心中已有几分动摇。他与东昏侯的矛盾早已激化,正需招揽人才。萧衍既是萧氏,又有林夏这般谋士辅佐,或许真能派上用场。

  “也罢。” 萧懿挥手,“你且留下,先在军中任主薄,熟悉军务吧。”

  萧衍在襄阳的日子,并不轻松。 军中将领多是行伍出身,看不起这个 “空降” 的文弱主薄,时常寻衅滋事。一次,部将吕僧珍故意在演武场刁难:“听说萧主薄颇有才学,不知能否舞刀?”

  萧衍并未动怒,接过吕僧珍递来的长刀,沉声道:“舞刀不敢当,略懂防身之术罢了。” 他曾随父学过武艺,虽不精,却也稳健。只见他长刀出鞘,招式虽不华丽,却招招扎实,隐隐有章法。吕僧珍看得一愣,暗赞其沉稳。

  林夏则在暗中为萧衍铺路。他利用自己太学博士的旧识,搜集襄阳的风土人情、山川险要,整理成册交给萧衍;又时常与地方士族往来,打探消息,为萧衍结交人脉。一次,襄阳大旱,百姓流离,林夏建议萧衍:“可奏请刺史,开仓放粮。一来解百姓之困,二来可收民心。”

  萧衍依计而行,萧懿虽有犹豫,但在林夏 “民心即军心” 的劝说下,最终同意。放粮那日,萧衍亲自到粮仓前分发粮食,看着百姓感激的目光,他第一次真切感受到 “民心” 二字的重量。

  半年后,北魏南下攻雍州,围樊城。 萧懿召集众将商议对策,诸将皆主张死守,唯有萧衍上前一步:“北魏远道而来,粮草不济,若死守,正中其下怀。不如派一支精锐,绕至敌后,烧毁粮营,敌军自退。”

  吕僧珍反驳:“敌后地势险要,如何能进?”

  林夏拿出早已绘制好的地图:“此路可通。我曾在樊城游学,知晓一条隐秘山道,仅容数人通行,直达敌军粮营后方。”

  萧懿沉吟片刻,拍板:“就依萧衍之计!吕僧珍,你率五百精骑,由萧衍引路,即刻出发!”

  夜袭粮营,大获成功。 北魏军因缺粮被迫退兵,襄阳解围。经此一役,萧衍在军中威望大增,萧懿也对他愈发信任,升他为中兵参军,掌管部分兵权。

  庆功宴上,萧懿举杯:“萧衍,此次多亏了你。”

  萧衍起身回敬:“全赖刺史信任,林夏兄谋划,将士用命。”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林夏身上 —— 若非林夏提前探得敌军布防,此计断难成功。

  林夏回以一笑,低声道:“公子,第一步已成。接下来,该谋长远了。”

  永元二年(公元 111500 年),襄阳城内暗流涌动。 东昏侯在建康的暴政愈演愈烈,诛杀尚书令萧懿的消息(注:历史上萧懿确于 500 年被东昏侯所杀)已在私下流传。萧衍知道,起兵的时机,不远了。

  “林兄,东昏侯若真杀了萧刺史,襄阳必乱。我们该如何应对?” 萧衍在书房中来回踱步,语气急切。

  林夏铺开一张更大的地图,上面标注着南齐各州的兵力分布。“萧刺史若死,襄阳群龙无首,我们必须抢先一步掌控兵权。” 他指着地图上的几个点,“吕僧珍、柳庆远、王茂,这三人是军中实权派,需提前拉拢。”

  “如何拉拢?”

  “吕僧珍重情义,可赠以厚礼,陈明利害,晓以宗室之谊;柳庆远好文,可与他谈经论道,引为知己;王茂贪功,可许以高官,承诺起兵后委以重任。” 林夏条理清晰,“此外,还需联络地方士族,他们掌控着襄阳的钱粮,若能得其支持,大事可成。”

  接下来的数月,萧衍按林夏的计划行事。 他频繁出入吕僧珍、柳庆远等人的府邸,或饮酒畅谈,或共论兵法;林夏则带着厚礼拜访襄阳士族,宣扬 “萧氏复振,安定天下” 的理念。

  其中,最难拉拢的是士族领袖范云。范云世代居襄阳,门生故吏遍布,对 “外来” 的萧衍始终保持警惕。林夏亲自登门三次,均被拒之门外。

  第四次,林夏不带礼物,只带了一卷书,在范府门外等候。雨下了整整一天,他始终立在雨中,直到傍晚,范云才让人开门见他。

  “先生为何如此执着?” 范云看着浑身湿透的林夏,问道。

  林夏展开书卷,是他注解的《春秋》:“范公是饱学之士,当知‘天道无常,惟德是辅’。东昏侯失德,天下离心,萧衍公子乃萧氏正统,有仁德之心,若能起兵,必能安定江南。范公若助他,便是救苍生于水火。”

  范云沉默良久,接过书卷,终是点头:“罢了,我信你一次。襄阳士族,愿助萧公子一臂之力。”

  与此同时,萧懿被东昏侯赐死的消息传到襄阳。 军中大乱,将士们群情激愤,纷纷要求为萧懿报仇。萧衍召集众将,登高一呼:“东昏侯弑杀忠良,罪该万死!我等身为萧氏宗亲,岂能坐视?今日,我萧衍在此誓师,起兵讨逆,另立新君,以安社稷!”

  吕僧珍、柳庆远、王茂等人率先响应:“愿随将军!”

  林夏站在萧衍身后,看着群情激昂的将士,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知道,潜龙,终于要抬头了。

  永元三年(公元 111501 年),萧衍以 “清君侧” 为名,在襄阳誓师,拥南康王萧宝融(即后来的齐和帝)为帝,自任都督中外诸军事,兵锋直指建康。

  起兵之初,兵力不足三万,粮草仅够支撑三月。林夏建议:“兵贵神速,需先取郢州(今武汉),那里粮草充足,可作为东进的跳板。”

  萧衍采纳其计,亲率大军围攻郢州。郢州刺史张冲死守不降,战事陷入胶着。军中开始出现怨言,有人建议撤军回襄阳。

  “不可撤。” 林夏在军帐中分析,“郢州是建康屏障,若攻不下,东进之路被堵,必成腹背受敌之势。张冲虽勇,但其部下多是被迫守城,可派人劝降。”

  萧衍依计,派柳庆远潜入郢州,联络张冲麾下将领。柳庆远不负所望,策反了副将陈光静。三日后,陈光静打开城门,郢州城破,张冲自杀。

  拿下郢州,萧衍大军士气大振,粮草也得到补充。 林夏又建议:“下一步,攻江州(今九江)。江州刺史陈伯之是东昏侯亲信,但其部众多有不满,可先以书信劝降,若不从,再以武力强攻。”

  萧衍写下劝降信,言辞恳切:“陈刺史若识时务,归顺义军,当封高官;若执迷不悟,玉石俱焚。” 陈伯之见信后,犹豫不决。林夏趁机派细作散布消息,称 “义军将至,不降者死”,陈伯之部下恐慌,纷纷劝其投降。最终,陈伯之开城归顺。

  大军一路东进,势如破竹。 东昏侯在建康得知消息,派军抵抗,却屡战屡败。至同年九月,萧衍的军队已兵临建康城下。

  建康城外,朱雀航(浮桥)之战,是决定胜负的关键一役。东昏侯派军据守浮桥,架设重弩,义军数次强攻均被击退。

  “此桥不破,难以入城。” 萧衍望着对岸的敌军,忧心忡忡。

  林夏指着浮桥旁的芦苇荡:“可派人夜袭,火攻浮桥。敌军守桥多日,已疲惫不堪,夜间防备必松。”

  当晚,吕僧珍率敢死队,乘小船潜入芦苇荡,待夜深时,点燃火把,冲向浮桥。火借风势,迅速蔓延,守桥敌军大乱。萧衍率军趁机猛攻,一举攻破朱雀航。

  建康城破,东昏侯被部下所杀。 萧衍率军入城,百姓夹道欢迎。他约束军纪,严禁烧杀抢掠,建康城内秩序井然。

  中兴二年(大乾公元 111502 年),建康。 萧衍拥立的齐和帝萧宝融年幼,朝政尽由萧衍掌控。他已进位为梁王,加九锡,距离帝位仅一步之遥。

  但萧衍深知,“禅让” 需名正言顺,若操之过急,必遭非议。他召来林夏:“林兄,如今内外已定,下一步该如何?”

  林夏微微一笑:“公子(此时众人已称萧衍为 “王”)忘了?我们最初的目标,是齐王之位。”

  萧衍一愣:“如今已是梁王,为何要退求齐王?”

  “非退也,乃进也。” 林夏解释,“齐是前朝国号,公子若先为齐王,再受禅让,更显‘承齐正统’之意。且‘齐’有‘整齐天下’之兆,比‘梁’更合天意。” 他顿了顿,“更重要的是,需让朝野上下‘劝进’。公子可先推辞,以示谦逊,待百官百姓再三恳请,方可应允。”

  萧衍依计行事。 先是范云等士族领袖联名上书,请萧衍进位齐王;接着,吕僧珍等将领率军民上表,称 “萧王功德盖世,当承大统”;最后,连齐和帝也下旨,“禅位于齐王”。

  萧衍三次推辞,最终 “顺应天意民心”,接受禅让,改国号为梁,是为梁武帝。登基之日,他望着台下跪拜的百官,目光与林夏相遇,两人相视一笑。

  从潇沅到萧衍,从逃亡的罪臣之后到梁朝开国皇帝,这条路,他走了四年。而这一切的起点,是林夏那句 “改姓萧衍,去襄阳” 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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