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鹤晨来得有点晚,和徐浩南说了这么两句话,便听见拍卖师喊道:“梅影流香,五瓶一组,捆绑拍售。起拍价五百两,开拍~”

  “五百两。”

  “五百一十两。”

  “五百五十两。”

  ......

  “一万两。”

  傅鹤晨第一次参加拍卖会,拍卖师在台上卖力地吆喝,诱导,台下已经开始沸腾。

  楼上四号雅间喊出“一万两”时,全场口哨声吹起。

  “不用抢这么疯吧?不是二十瓶吗?这才第一批五瓶。”

  “四号雅间是谁?”

  “好像是辅国公世子夫人。”

  四号间叶幽弦说:“他们都朝这边看呢!”

  顾锦颜说:“幼幼的作品,我们怎么也要给她把价格抬上去。”

  梅影流香是梁幼仪的手艺,这件事在贵女圈子并不陌生。

  顾锦颜就是替自己的好友把第一轮价格抬上去。

  二十瓶梅影流香分成四组,第一组若价格拉不上去,后面的就很难拍出高价。

  拍卖师大喜,大声说道:“恭喜今日第一组拍品竞拍成功,祝贺四号雅间的宾客,请伙计将拍品和礼物送上。”

  掌柜和伙计端着拍品、礼物,鱼贯而入四号雅间,楼上楼下掌声一片。

  确实开个好头,第二组没有拍到一万两,但是也喊到了八千两。

  第三组六千两。

  有人心怀侥幸,一组比一组成交价低,最后一组说不得一两千两就能拿下,所以第三组的竞争反而没有前两组激烈。

  最后一组拿上来,拍卖师笑着说:“这是今年最后一组梅影流香,下一次拍卖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咯,想要的一定要及时出手。新嫁娘的嫁妆里有一盒梅影流香,那一定是最有面子的哦。”

  这一组低开高走,加价到一万两后,许多人开始争先恐后地喊价,喊到一万五千两时,争得越发激烈。

  傅鹤晨目瞪口呆。

  梅影流香竟然如此昂贵!

  想往年,母亲、祖母、二叔都从云裳郡主那里拿来使用,从来没有珍惜过,还随手送给下属。

  就算傅鹤晨本人,都拿这梅影流香送过同窗。

  最后一组以一万八千两的价值成交。

  所有的梅影流香全部拍卖结束。

  接下去是拍卖龙泉印泥,这次竞争更加激烈。

  龙泉印泥拍品也是二十盒。

  每两盒一组,起拍价两千两银子。

  “下面开始拍卖第一组龙泉印泥,起拍价两千。”拍卖师挥手示意开始。

  喊价声此起彼伏。

  “两千一百两。”

  “两千二百两。”

  ......

  傅鹤晨也一直跟着喊,不过他可不舍得花那么多银子买两盒印泥。

  他的心理价位是八千两一组。

  但是那些竞拍的人简直疯了,不断地加价,很快超过了两万两。

  傅鹤晨满脸绝望,他第一次直面有钱人的豪气。

  他感觉比天还大的一万两银票,竟然一组也拍不到?

  折腾几天的粮食,白折腾了。

  不行,不是还有四万两没拿到吗?

  他可以先拍下来,回头再付银子。

  他问徐浩南:“老徐,你带了多少银子?”

  徐浩南家里能给他多少银子,他还不如傅鹤晨,身上仅仅有几百两银票。

  他爹是兵部尚书,又不是财神。

  傅鹤晨发现自己还是银子最多的,顿时觉得腰粗了许多。

  悄悄说:“一盒的价钱我还有,谁知道他们竟然捆绑销售。咱们几个凑一凑,共同拍下一组怎么样?”

  大家银子都立即点头:“对,凑一凑,合伙买。”

  但是所有人的银子都凑起来,还不到一万五千两。

  气得傅鹤晨站起来,对拍卖师大嚷道:“为何两盒捆绑拍卖?”

  拍卖师道:“这位客人,你看到我们拍卖告示了吗?明明写着两组一起拍卖。”

  傅鹤晨问徐浩南:“告示上有说按组拍?”

  “说了,你没仔细看啊?”

  傅鹤晨真没仔细看,他只顾着找锦玉堂卖粮呢!

  忽然,他想到了一个人,夏青樾不是二叔的平妻吗?她刚才没抢到梅影流香,那么手里头应该有不少银子。

  徐浩南说道:“你借什么银子呀?麒麟阁有规矩,三日内付清尾款就行。”

  “真的?”

  “当然是真的,一看你就是第一次参加拍卖。”旁边一个人说,“现场支付八成,其余两成十二个时辰内付清。”

  傅鹤晨心里核算,现场付八成,若两万两一组,八成也要一万六千两,他只有一万两,不够!

  又满怀希望地希望第二组价钱低一些,如果价格低于一万两千两,他的一万两还是够的。

  但是,第二组也超过两万两。

  第三组,第四组,第五组......每一组价格都超过两万两。

  傅鹤晨再也坐不下去了,急匆匆去了二楼三号间,三号间是夏青樾定的雅间。

  他敲门,夏青樾的丫鬟抱玉开门,看见是傅鹤晨,惊讶地问他什么事?

  傅鹤晨红着脸说了自己的打算,强调说:“我来得匆忙,带的银子不足,先借夏小姐的银子一用。”

  抱玉心里很是不爽,多可笑,来这里谁不想拍东西?你借我家小姐的银子,我家小姐怎么竞拍?

  叫傅鹤晨稍等,进去禀报。

  夏青樾原本就不是来买梅影流香的,梅影流香是梁幼仪的作品,她才不会给这个女人赚银子。

  她想拍下一盒龙泉印泥送给傅璋。

  听到抱玉说傅鹤晨来找她借银子,她第一反应也是鄙夷,傅桑榆的兄长能是什么好东西?你借我银子,我就不拍了?

  但是她带的银子拍下一组也不够。

  她叫抱玉把傅鹤晨叫进去,说:“大少爷,我带的银子也不多,这样吧,我们合伙拍一组,到时候一人一盒,均摊银子,如何?”

  那么贵的东西谁要买两盒?一盒就够用好多年。

  傅鹤晨立马答应了。

  又返回自己的座位,刚好在拍第六组,他便跟着喊价,追到两万四千两,果然成交。

  一盒印泥一万两千两,他回府想办法弄两千两银子还给夏青樾就行了。

  他心里暗喜,麒麟阁的掌柜和伙计端着两盒龙泉印泥、两盒精美点心、两瓶过年必用的屠苏酒,外加一套文房四宝礼盒,送到他跟前。

  麒麟阁收费不少,佣金是成交价的一成,但是送给买家的礼物也是真的丰厚。

  虽说羊毛出在羊身上,但麒麟阁愿意拿出这样精美的礼物,买家心里还是很舒服的。

  徐浩南等人不断恭维他,傅鹤晨心里非常得意。

  一场拍卖会,每个人都欢天喜地。

  梁幼仪也在麒麟阁,不过她没有在一楼二楼的拍卖场,她在三楼坐着喝茶,看热闹。

  竞拍结束,简玉珩把账和她结了。

  一共拍得二十六万两千两银子,支付佣金两万六千二百,梁幼仪拿到手二十三万五千八百两。

  因为要结算现银,梁幼仪比傅鹤晨晚一些回侍郎府。

  傅鹤晨拿着拍得的龙泉印泥回到府中,在麒麟阁的一腔热忱都化作了心疼。

  就这么一小盒,一万两千两。

  五千石粮食呢!

  他若知道这藕丝印泥是谁做的,他一定弄死他们。

  回到府中,他先去了一趟傅老夫人那边请安。

  傅老夫人看到他带来的麒麟阁的点心,问道:“你拍了麒麟阁的印泥?”

  “嗯,这些是麒麟阁送的礼物,我看都是极品,带给祖母尝尝。”

  “听人说云裳郡主把自己酿制的梅花香露都拿去拍卖了?贵不贵?”

  “非常贵!二十盒,至少卖了四万两银子。”

  “什么,一盒两千两?她怎么不去抢?”傅老夫人跳起来,不相信地问道,“晨儿,你真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祖母,四万两还多呢。”

  哎呀,竟然这么贵?

  傅老夫人心痛得不行,她早知道这么贵,以前手里头那些,还不如卖出去呢!

  天奉城的人都疯了吗?一盒香露不能吃不能喝,这么贵,竟然都还抢着买!

  不行,郡主卖这么多钱,执掌中馈,一点不补贴府里,还变卖府里的财物,真是反了她了!

  梁幼仪进门的时候,傅老夫人听见动静,立即叫喜鹊扶着来到寻芳庭。

  “郡主,听说你制作的梅花香露在麒麟阁拍卖?”

  “是。”梁幼仪微抬眼。

  傅老夫人气势汹汹,哪有半点富贵妇人的样子。

  曾经梁幼仪想着她乡下来的,必定老实淳朴,就补贴她,穿好的吃好的用好药养着,真是一腔真情错付。乡下来的,有人淳朴,有人只配称穷山恶水出刁妇。

  “不是说做好了香露先给我的吗?”

  “给你?谁说的?”

  “往年不都是这样吗?”

  “本郡主辛辛苦苦制作出来,很多材料,要准备一年。以前你拿去那么多,用到你出殡也足够了。”

  “你,你怎么说话呢?”

  “老夫人还有事吗?本郡主要休息了,请回吧。”

  “你卖香露赚那么多银子,为何还要把侍郎府的东西变卖了还债?”

  “我凭什么拿自己的银子补贴?”梁幼仪诧异道,“我赚多赚少,和你有关系吗?和傅璋有关系吗?你们是出用料了,还是出银子了,或者出力了?”

  “不就采集一点雪水、几片花瓣吗?工夫值几个钱?”傅老夫人眼睛干瞪着,结巴半天,说了一句,“梁氏,你这么做,三月初三别想进侍郎府的门!”

  梁幼仪鼓掌!

  “傅老夫人,你刚才的话,敢发誓吗?”

  傅老夫人想到失去那么多宝物,在气头上,大声喊道:“梁氏,三月初三,你别想进侍郎府的门!”

  梁幼仪对周围站着看热闹的下人,说道:“你们都听见了?傅老夫人,当全府人的面,与本郡主立了口头契。三月初三,若傅大人娶我进门,就是小妇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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