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梨不得不和他对视。

  只能完完本本说出心里的想法:“我不太喜欢金樟苑,但临时过去休息一晚没关系。”

  凑近亲她一口,边澈放开她,绕过车头上了驾驶座。

  “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姜梨摇头,坦言:“我怕半路出车祸。”

  她说的是楚州设计的那场车祸。

  可边澈想起来的,却是和她一起出差,在深山里的那场车祸。

  他发动车子,同时问:“山里那次车祸,还记得吗?”

  姜梨看向他。

  “就是让你暂时失忆的那次。”边澈进一步提醒。

  姜梨收回目光,望着不算明亮的前路,“我记得我当时醒来,人已经在木棉镇的医院里,我哥在我身边守着,说我已经昏迷好久……”

  “你说你醒来的时候,就在镇子上?”边澈皱眉。

  他记得当时在医院,他特意找同行的职员问过,有个人说昏迷前,看到车上爬下来一个人……

  姜梨点头,“怎么了?”

  想了想,边澈先问:“所以,是穆闫明到车祸现场带走了你?”

  他之前就猜想是穆闫明动的手脚,才会导致姜梨失踪,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

  但有一点他一直想不通,既然姜梨失忆了,所有人又当她死了。

  那当时穆闫明为什么不带她去淮宜,反而是让她回了长平。

  而眼下听姜梨的说法,那个职员昏迷前看到的人,会不会是穆闫明?

  “确切的说,我哥是在山底找到的我……”

  姜梨回忆着,“我哥说,我还算幸运,是和车一起滚到了山底下,如果是我单独掉下去,没有任何缓冲的情况下,恐怕凶多吉少……”

  边澈半晌没说话,眉心紧紧皱着。

  她描述的这些,都和他记忆里的那场车祸对不上。

  他的沉默让姜梨察觉到了异常,“怎么了?”

  边澈沉着脸开车,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渐渐收紧,“没事。”

  他要怎么告诉姜梨,他可能被宋眠耍了。

  当时他在医院醒来,得到的所有车祸相关的消息都来自宋眠。

  包括他和同行职员碰面,都是宋眠安排的。

  那之后,他以为姜梨又一次抛弃了他。

  在恨到极点、痛到极点的情况下,他从没有细究车祸前后的一些细节。

  比如,他和姜梨同坐的那辆车,最后究竟是被当做事故车处理掉了,还是掉下山底没被发现。

  他早该察觉疑点的,那样一来,就不会误会姜梨到现在……

  “到底怎么了?”姜梨追问。

  边澈调整表情,“只是有点后怕。”

  “已经过去很久了。”姜梨说。

  边澈牵强一笑,“想安慰我?那光嘴上说可没用。”

  别开脸,姜梨不说话了。

  她一移开视线,他嘴角的笑就不见了,缓声说:“睡会吧,附近有我的人,一般不会有事。”

  同样的坑他不打算摔两次,眼下他出行,附近都有人秘密保护。

  为了她,他现在惜命得很。

  姜梨“嗯”了声,闭上眼睛,但一直撑着没睡过去。

  听她呼吸,边澈就知道她在装睡。

  他没拆穿她,只是有点心疼她草木皆兵、始终心存不安的样子。

  姜梨从小就不是安全感充裕的小孩,后来在他身边,她才渐渐学会开朗大胆的享受生活。

  可再后来,她不多的开朗大胆却被他亲手毁了。

  姜梨还是不小心睡了过去。

  被叫醒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从车窗外收回视线,姜梨揉着眼睛开车门。

  迷迷糊糊站到地上后,才发现自己不在市中心,而是回到了远郊。

  “不是说去金樟苑?”她隔着车头看活动肩颈的边澈。

  边澈朝她伸手,示意她过来,“你不喜欢金樟苑,过去干嘛?”

  望着他,姜梨眼底的情绪越来越复杂。

  她没有过去牵他的手,先一步进了屋子。

  边澈知道她没生气,只是暂时还有点抗拒他。

  但比起之前动不动就和他闹僵,眼下这点抗拒算不了什么。

  他跟在她后面走到客厅,说:“去餐厅吧,我弄点东西给我们吃,我快饿扁了。”

  “你做你的饭,我先洗澡。”姜梨说。

  “嫌晦气?”边澈猜测她的心思,而后跟着她的意思改变计划,“那我和你一起。”

  想到昨晚的荒唐,姜梨的耳朵不自觉开始发热。

  “你正经点,别折腾了,我很累,而且你天亮还要上班吧。”

  “我哪儿不正经?”边澈反手指自己后背,“这儿不能碰水,洗澡肯定得你帮我一下。”

  他的伤是因为她。

  姜梨没话说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浴室。

  没一会儿,浴室里就传来清脆的巴掌声。

  紧跟着门被拉开,边澈被推了出来。

  舌尖抵了抵被打麻的左腮,他转身冲门解释:“我只是扶你一下,没打算干别的,我一会儿还得去公司——”

  “你别生气。”

  一门之隔,姜梨脱掉湿的差不多的衣服,不声不响的去冲澡。

  她其实多少知道边澈抱着什么心思。

  他想尽快和她亲密起来,恢复很早以前的相处模式。

  可时过境迁,物非人非。

  她对他,暂时还做不到全身心的接受。

  更何况,从回到长平之后,她就没有好好休息过,真的有些累,招架不住他。

  饭最终没能吃成。

  边澈临时接了电话急匆匆走了,姜梨则是没胃口,只想睡觉。

  他一走,没人管她,她就离开餐桌,回了卧室。

  一觉睡到晚上。

  还没睁眼,姜梨就察觉边澈躺在自己身后。

  他气息匀长,手搭在她腰上,正沉沉睡着。

  轻轻拿开腰上的手,姜梨一点一点转过身,面对面望着边澈。

  不知道是因为瘦了,还是因为近两年的经历,他面部轮廓比之前硬朗锋利许多。

  就算是闭着眼睛,眉宇间也透漏出几分攻击性。

  唯一和从前相同的,是五官线条依旧优越好看。

  不知道安静看了多久,姜梨慢慢闭上了眼睛。

  她发现,自己竟然清晰记得每个时段的他。

  连眉眼轮廓的细微变化,都深深刻在心里。

  不知不觉,姜梨又睡了过去。

  这时候,边澈却睁开了眼睛。

  她刚一动,他就醒了,知道她默默看了他很久。

  他几次想睁开眼睛,问问她在想什么。

  可最终都忍住了。

  他多期待她能和他一样,多看对方几秒,就会忍不住抚摸或亲吻。

  可她始终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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