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轰然炸开——

  十五年前,暴雨夜。

  她十三岁,躲在床下的是个浑身是血的少年。

  李家追兵就在门外。

  是她,用胭脂盒滚地的声响引开注意,再用稚嫩嗓音骗走追兵。

  那一夜,她救了他。

  他走前,只看了她一眼。

  那双眼睛,她一辈子都忘不掉。

  鞭子已落至半空!

  “住手——!”

  苏晚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挣开松动的绳索,连滚带爬扑向官轿!

  “噗通!”

  她重重跪在轿前,血手死死抓住那素雅轿帘——

  猩红血迹,瞬间染透银线流云!

  全场死寂。

  刽子手僵在原地,鞭子悬在半空。

  监斩官傻了眼,李铭狞笑凝固,苏婉儿直接跌坐在地。

  苏晚抬起头,满脸血污,唇裂如枯,却眼神疯烈。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声哭喊:

  “夫君!救我——!”

  “夫君”二字,如惊雷炸响长街!

  谁?

  这贱人,竟敢称当朝首辅为夫君?!

  轿帘轻动。

  一只修长如玉的手缓缓掀开。

  寒眸如刀,薄唇无情。

  玄袍加身,威压如渊。

  正是顾昭之。

  他目光落在她身上,当触及那双被血污遮盖却依旧倔强的眼时——

  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

  那一瞬,他仿佛又看见了雨夜床下,那个瑟瑟发抖却仍护住他的少女。

  她们的眼睛,一模一样。

  李铭脸色铁青,想开口,却被那道冷眼扫过,顿时噤若寒蝉。

  顾昭之缓缓抬手,拂了拂衣袖,声音低沉如古琴,却冷得刺骨:

  “拖下去,打断腿。”

  话音未落,两名禁军已如猛虎扑出,将刽子手按倒在地——

  “咔嚓!咔嚓!”

  双腿硬生生踩断,惨叫撕心裂肺!

  血腥,干脆,不留余地。

  全场寒毛倒竖。

  顾昭之这才低头看向苏晚,微微俯身,声音无波无澜:

  “既称我夫君……”

  顿了顿,字字如冰珠坠地——

  “……便带回府中,查清真相。”

  苏晚紧绷的神经终于断裂。

  意识沉入黑暗前,她嘴角,竟扬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

  她赌对了。

  从这一刻起,炮灰的命运,由她亲手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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