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绢被断成两截,缓缓飘落在地上。

  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小楷,京都的铺子、宅子,江陵的作坊、田地……

  钱,都是钱啊!

  崔梦佳眼睁睁看着那清单作废,不由自主伸出手去,心都在发颤。

  她本想着,让薛氏没脸,夺了其掌家之权,从此她就可以借老太太之手,占据崔谨带来的财产。

  可没想到,一向柔顺胆小的崔谨,突然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看着哭得可怜,声音比谁都大。

  她有些后悔,自己如此不顾崔承的阻拦,倒教崔谨揪着她的话不放了,只怕事后崔承会狠狠惩罚自己。

  崔梦佳有些害怕地拉了拉老太太的衣袖,可老太太却不动声色地撇开她。

  老太太看了看儿子乌云密布的脸色,心里也怕啊。

  崔承斜觑着崔谨,眼神没有一丝温度,崔谨也毫不畏惧地盯着他,甚至有些气势凌人。

  蓦然,崔承“哈哈”一笑,拿手指点了点崔谨,道:“谨儿,你到底年轻,太容易冲动,叫大家笑话。”

  无论怎么说,他崔承为官几十载,能被一个小丫头唬住吗?

  崔承面上笑容和煦,却隐含冰冷的威胁:“莫要胡闹了,若教旁人误会你质问上亲,落个忤逆不孝的名声,以后还怎么嫁人?”

  “父亲这是不想回答了。”崔谨冷冷的,直截了当地戳穿他。

  崔承笑容一僵,没想到,崔谨竟如此油盐不进。

  “您若觉得我质问上亲,忤逆不孝,大可以现在、立刻将我从族谱上除名,赶出崔府!”崔谨一指供桌上的族谱匣。

  “谨娘,胡说什么!”老太太见势不好,赶紧上来拽住崔谨的双手,“我们是一家人,怎会将你赶出去?你这样说话,你父亲会伤心的!”

  清单撕了可以再写,若真闹僵可就不好了。老太太心道。

  “若你们还愿意认我,就请在族谱上改正,我并非薛氏的女儿,而是许韵的女儿。”

  崔谨微微抬起下巴,正容亢色。

  “既是薛家拆散了父亲和母亲的姻缘,我更不能认贼作母。”

  “别闹了!”崔承终于再也抑制不住,怒道,“你当开庙入谱是什么儿戏吗?那匣子说开就开说关就关?”

  “谨儿,你真是不懂事,吉时已过,族谱匣已闭,再打开那是大大的不吉利!”老太太忙慈祥地解释。

  崔谨淡笑,嘴角的弧度嘲讽:“这不是有师婆在吗,请她算个吉时不就是了。”

  “你!”崔承被激得举起巴掌。

  “父亲是要打我吗?”崔谨不退反进,昂首反问,双目明亮如炬,“即便父亲打死我,我也要说。”

  “此行来京都寻亲,来到崔府,你们肯认我,我真的很欢喜。母亲已逝,我心里将你们视为极珍贵的亲人,愿意将自己所有都送给你们。”

  “可你们,即便知道他薛家所作所为,竟还让我认薛氏做母亲……”

  “母亲是抚养我长大的人,是我的至亲,我、我为了母亲,万不能从命。”

  崔谨面上满是挣扎之色,还有湿漉漉的泪痕,她悲伤又绝望,朗声道:

  “请众位做个见证,今日并非崔家不认我,而是一日不改这族谱,我不能认崔家!”

  “阿曲,收拾东西,我们走。”

  说罢,崔谨向长公主等宾客遥遥一礼,她似乎伤心过度,连脚步都虚浮了。阿曲赶紧上去搀扶,崔谨站稳,决然转身,跌跌撞撞地离去。

  转身之后,崔谨渐渐收了那些刻意的情绪,她抬起手拭去面颊上的泪水,眸中已是一片冰冷漠然。

  这厢崔谨收了眼泪,那厢长公主却抬起广袖,掩饰过自己眼角的湿润。

  长公主用几乎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道:“一个母亲若知道自己的孩子如此惦念自己,做什么都无憾了。”

  可谢沉璧就在不远处,将母亲的动作尽收眼里。他不禁想,一个孩子若能得到母亲的丝毫眷顾,或许都不会成为他这样的人。

  女眷们都唏嘘不已。

  “崔谨无错,若连母亲都不认,简直不配为人。”

  “这么好的孩子,真是被辜负了。”

  听着众人对崔谨的同情,谢沉璧收敛心神,转头望向她刚刚离开的方向。

  今日这开庙入谱的典仪,颇多波折,最终还落个正主儿离家的结果。可那看似受伤的崔谨,只怕才是最大赢家。

  谢沉璧向身边的侍卫低语几句,侍卫应了,转身去办。

  办案要紧,不待宴散,谢沉璧先行离去。

  他将师婆驱夜关进黯狱,先皮鞭沾辣椒水,好生毒打一顿再慢慢来审。

  驱夜被打得皮开肉绽,缩在角落里“哎哟哎哟”地叫唤。

  谢沉璧并未更衣,那一袭月白袍子与腥臭肮脏的牢狱格格不入。

  他微微抬手,十分礼貌:“请坐。”

  “不、不要……”驱夜哀叫着。

  行刑的狱卒将驱夜一把拎起,丢破布一般丢到椅子上,麻溜儿地给她四肢锁在椅子上。

  驱夜这才发现,这不是一般的椅子,而是一把刑椅。

  “俺给你介绍介绍,这椅子呢,是俺们谢副使专门想出来对付不听话的犯人的。”狱卒左右各提起一块布满钉子的木板,展示给驱夜,“这块是背上的,这块是腚下的,你看,这么一安,就是几百个洞,这么上下左右一滑,就成了个破烂。”

  驱夜看到钉板上干涸的暗红色血迹,登时吓得不成人样,连个音都哼不出来。

  “我问,你答。”谢沉璧道。

  驱夜颤抖着不停地点头。

  不消一刻,那婆子就全交代了。事情跟丁河说的差不多一致,唯有一点,驱夜咬死不承认自己给的黄符有毒。

  “是不是那婆子怕被处以极刑,所以不敢承认自己害了两个孩子?”卫叔夏问。

  “她犯下的罪孽,凌迟一百次也够了。谢副使说,如果她肯说实话,可以考虑给她一个痛快。”侍卫羽七道,“她应该不敢撒谎。”

  “谢副使真的会给她一个痛快?”卫叔夏好奇。

  羽七:“不会。”

  卫叔夏:……

  审完驱夜,谢沉璧接着去审薛三,此时他从牢房里出来,净手。

  铜盆里的水变成了红色。

  “薛三不是有问必答的吗,怎么谢副使还亲自动刑了?”卫叔夏瑟瑟,低声问。

  “那就是他今日不够老实呗。”羽七见怪不怪,主子永远不会错。

  谢沉璧问羽七:“事情办好了吗?”

  “办好了。”羽七赶紧回答。

  谢沉璧点点头,他已经布好了鱼饵,今夜,只等大鱼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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