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呐,水性不错,可比之前长进多了。”

  两人上岸,林守拙擦拭着身上水渍,奇怪的看了陈顺安一眼。

  入井取水,可不简单。

  那八宝汞质地沉重,装满一袋后有将近七八十斤。

  屏气装水,频繁往返四丈深的井底,便是对二流武者来说,也是不小的考验。

  林守拙本以为陈顺安要中途休息数次,他甚至已经做好自己一个人装水的准备。

  哪知道老陈居然一口气坚持下来。

  上岸之后,更是脸不红气不喘,活蹦乱跳的。

  搞得林守拙本想都中途长长换口气,缓缓的。

  结果都默默打消念头,继续强憋。

  人争一口气,神争一根香。

  哪有一流高手,被二流武者比了下去的?!

  哪方面都不行。

  陈顺安笑道:“许是最近常去阪野津渡捉鱼捕虾,弄水搏浪的缘故吧……确实觉得身子骨轻巧许多,气息也绵长些。”

  身子骨轻巧许多?

  林守拙闻言,心中一动,忽然冒出个猜测。

  莫非老陈开窍之后,后天改易,拥有什么特别根骨、体质?

  否则,岂能解释这半年来突飞猛进的实力?

  不过送水紧要,林守拙压下心中疑惑,吩咐孙晓等人将八宝汞装车。

  而孙晓、程彬几人多看了陈顺安一眼,见其气息如常,游刃有余,心底也松了口气。

  老陈没有拖后腿就好……

  毕竟等林教头调任,如无意外,以后便是陈顺安负责下井取水的差事。

  几人最开始,心底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怀疑。

  如今倒是打消了大部分心底疑虑。

  ……

  这次送水的车是特制的。

  八轮大架,上放一只巨大的平躺牛皮囊,装着八宝汞。

  硬木轮毂,并用铁叶包裹轮牙,防止崩裂。

  车身上,更是插着一面黑色三角旗,羽纱质地,大写‘水运’二字。

  没有用牛马牵引,孙晓几人便是牛马。

  此时纷纷合力推车。

  林守拙和陈顺安走在最前面领路,还有两位二流好手在最后压阵。

  日头西斜,滚成了一枚巨大的、熔金般的暖橘,沉沉地压向远山的齿廓。

  街上车马辚辚渐稀,有路人看到这支送水的队伍,尤其是盯到那面‘水运’三角旗,脸上一凝,纷纷避让。

  即便是那些骑着高头大马,身穿绸衣的富家子弟、武功高手,也勒马驻足,主动让出路来。

  这面水运三角旗,可是当年圣上爷特许颁给大都水商总会的。

  插旗如奉皇令,若有阻挠截运者,视为谋逆大罪,斩无赦!

  送水,怎么还跟皇令牵扯上了……

  走在路上,陈顺安心底的疑惑堵得他胸口发闷,尤其是他察觉到林守拙、孙晓等人,都故作一脸平静,甚至朝四周张望的放浪模样。

  陈顺安张了张嘴,陌生已久的恼羞成怒感觉一闪而逝。

  “林教头,那井底洞穴、石犀到底是什么东西?路上会出啥事?”

  陈顺安终于忍不住,将心中疑惑,朝林守拙一股脑的倾泻而出。

  孙晓几人见状,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老陈啊老陈,还以为你老谋深算,一辈子都胸有成竹呢。

  终于轮到你急了!

  林教头没做隐瞒,神情有些肃穆道,

  “京畿下面,是空的!准确说,京畿各地凡是能产出五轮八宝神仙水的的古井,都是贯通的!”

  林教头幽幽道:“天下水运,皆出京师,铁索钩地脉,一派通海眼。天下大乱,此处无忧,天下大旱,此处水溢……那是一条大水脉,或者说,是龙脉所在!”

  龙脉?!

  陈顺安闻言,心中一震!

  砂砾井中,石犀身下镇压的洞穴,居然是通向京师龙脉所在?

  那两岔河下有海眼之说,也并非无稽之谈,也是真的?

  “所以啊,咱们平日里送的浊水甜水,晚上送的五轮八宝神仙水,都是龙王爷的口水!”

  林守拙道:“老陈,这第二个规矩,便是水运车上摇,命格把火烧!能吃这碗饭的,莫不是喜火、火旺之人,再次也是土旺!生肖以牛马蛇羊最佳,忌鼠、猪之命!”

  “至于路上会出什么事?”

  林守拙眯着眼,下意识攥紧了拳,气血流转,语气冰冷道,

  “或许,会遇到妖。”

  ……

  众人推车赶路,行不过半炷香,渐渐远离俨然屋舍,左右多了些土包、坟地。

  此处唤作八家庄,其实就是武清县的乱葬岗及寻常百姓的埋骨之地,也没什么像模像样的坟茔地,能竖块碑就不错了。

  大片坟堆外,有些耕地,稀稀拉拉种些庄稼。

  此刻在月光照耀下,宛若一只只奇形怪状的妖魔,伸展爪牙,随着寒风吹过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

  八家庄住着几户人家,都是县里人雇来看守自家祖坟的,也是免得一些土夫子掘墓、修炼邪门武功的武者,偷走尸体,辱没先人。

  “嗯?”

  转过一个山坳,陈顺安眉头微皱,心中提起警觉。

  如今他接连斩杀身、眼、鼻三贼,五感敏锐近妖。

  夜间气流中吹拂而来的各种野兽气息、从地底传来的细微震动、山坳中雾霭林雾后偶尔掠过的夜枭,他都能清楚察觉。

  哪怕是相隔三四十丈的距离,有人暗动杀机,或者用目光看来,陈顺安都能如火烧身般提前洞悉。

  而现在,陈顺安发现,有什么鬼魅般的身影,在从远方快速朝他们逼近!

  “老陈,怎么了?”

  林守拙察觉到陈顺安脸上异样,脚步顿下。

  “喵喵……”

  一只浑身黑毛,光亮如绸的野猫,叼着一只田鼠从道路前方窜过。

  野猫在荒坟石碑上稍稍驻足,回首戒备的盯了众人一眼。

  绿油油的瞳孔,外放诡异光芒。

  然后迅速消失不见。

  “呼……吓我一跳,我还以为真这么倒霉,第一次带老陈送水,就遇到妖祟呢。”

  程彬顿时松了口气,忍不住打趣道。

  然而程彬不说还好,一说陈顺安浑身汗毛立即炸起,眉心刺痛,本能意识疯狂朝他示警。

  嗖嗖!!

  一道凌厉寒风呼啸而来,更带着腥臭之味。

  接连几道闷哼声传来。

  孙晓、程彬几人只觉眼前一花,胸前一疼,磅礴怪力便如山呼海啸般撞来。

  便见几个推车的水三儿,胸前衣裳都撕拉出豁大的口子,布屑横飞,露出下面一块贴身的环形铁板。

  虽不似锁子软甲,却也缀合成半衣,还将下阴护住,具备可观防御能力。

  晚上送水的第三个规矩:夜出行,铁穿衣,护心护背护性命。

  只是此时,这铁衣上清晰的多了一排抓痕,差点将铁衣洞穿,触目惊心。

  “林教头,救命!”

  孙晓就地一骨碌,急急忙忙翻身而起,也不反抗动手,匆匆闪到一旁,给林守拙让开足够空间。

  有这么一尊一流高手坐镇,哪需要他们逞英雄出手?

  还请林教头斩妖吧!

  而程彬几人的动作也丝毫不慢,直接松开水车,跳到一旁。

  陈顺安目光一凝,看得分明,那偷袭者,居然是一只杂毛断尾的黄皮子。

  血灌双目,目光嗜血,亮出两排锋利的尖牙。

  黄皮子的爪子朝外渗着鲜血,有些外翻,很明显也被铁板所伤。

  而此时,水车上的八宝汞,对其似乎有某种特别的吸引力。

  黄皮子不依不饶,又朝水车窜去。

  “哼!”

  林守拙双腿一蹬,宛若离弦之箭激射而来,声音还回荡在陈顺安耳边,

  “老陈,第四个规矩便是人力亦可改运!什么狗屁命理,命中注定,到头来还是要用拳头说话!”

  话音未落,林守拙如同猿猴的身影便出现在黄皮子身前。

  双臂肌肉盘虬,却无丝毫暴虐之意,反而充斥着一种返璞归真的轻巧自然,宛若灵猴摘桃,右手五指内弯如钩,一扣一提,就朝黄皮子的脖颈处抓去!

  电光火石之间,黄皮子居然在半空中以不可思议的角度,上半身生生折仰,险之又险的躲过这一击。

  张口咬向车上牛皮囊!

  “孽畜!”

  暴喝声响起,宛若平地惊雷。

  林守拙蛤蟆眼流露骇光,宛若两道匹练射出。

  那黄皮子顿时面露恐惧之色,眼睛也清澈许多。

  然后,林守拙左手探出,带着‘呜呜’破空声,宛若重锤落下,重重砸向黄皮子的头颅。

  咔嚓!

  骨裂脆响传来。

  黄皮子当即滚落在地,口里喷吐着团团热气。

  整个脑袋好似破麻袋般,地上的砂砾沾染着鲜血被拍打吹远,四肢还在虚蹬,看见着活不成了。

  ‘孽畜’两字还回荡在众人耳边。

  惊起山鸟,守坟的几户人家赶紧熄灭锁门,不欲管这闲事。

  孙晓眼皮还在猛跳,被林守拙这目击之术震慑原地。

  程彬几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心脏砰砰的跳着,都快从嗓子眼迸出来。

  这便是一流高手的实力么……

  陈顺安上前几步,目光看过那只黄皮子尸体,眼底掠过一丝疑惑之色。

  他满脸敬畏,对林守拙恭维道:“林教头武功大成,威猛如此,真让陈某长眼了。林教头,真有武圣之资啊!”

  林守拙收了劲道,虽然表情不变,但此刻吃了陈顺安一记马屁,嘴角也微微上扬。

  “谬赞谬赞,区区斩一贼罢了,距武圣之资远矣……孙晓,你们几人把这黄皮子收拾一下,继续上路!”

  那黄皮子明显也是精怪一流,只是恐怕沾了人血,灵性蒙尘,浑浑噩噩,但全身都是宝,估计价值五六十两银子,也算是这趟运水的额外福利了。

  孙晓等人反应过来,嘿嘿一笑,屁颠屁颠去把黄皮子捡来,挂在水车上。

  程彬见一根杠棒不慎滚落到路边草丛,便走上前去,弯腰拾捡。

  “别动。”

  忽然,林守拙那故作平静的声音传来,隐含厉色,藏不住的波涛汹涌。

  程彬的身子顿时僵硬原地,汗毛乍起,冷汗直流。

  本还虫鸣鸟叫不止的山林,骤然陷入死寂。

  丝丝缕缕的阴气从四面八方而来。

  便见草丛尽头,是一片茂密树林,隐约瞧见一条巨大黑影,从树后转了出来,不似人形,足足有一丈多高。

  ‘嘶嘶’吐信的声音传出,卷来一阵腥甜恶臭!

  那条黑影,分明是脸盆粗细的大蛇,全身黑甲,在地上直立起了脑袋,身长不知几许,隐没于树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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