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绝尘而去,徒留满街寂静。

  百姓们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期待,变成了毫不掩饰的失望。

  “唉,还以为赵大人是青天呢,原来也是个怕事的软骨头。”

  “可不是嘛,那陈子昂是什么人?三品大员!他一个灭蝗总督办,哪敢去碰?”

  “官官相护,官官相护啊!这世道,没救了!”

  议论声中,秦氏瘫坐在地,抱着冰冷的乌盆,泪水混着额头渗出的血,糊了满脸。

  她完了。

  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就在她万念俱灰之际,人群里一个读过几天书的老秀才,却猛地一拍大腿。

  “不对!不对劲!”

  他这么一喊,周围的人都朝他看了过去。

  “你们这群蠢货,都没听明白吗?”老秀才急得吹胡子,“赵大人那哪里是警告?那分明是在教她怎么告御状啊!”

  “别去翻《大诰》?太祖皇帝的《大诰》就是给咱们这些平头百姓伸冤用的!可以直接告到御前!”

  “别去宫门口哭?那是要让她去哭!哭得越大声越好!”

  “最蠢的就是抬棺材去逼宫?那是让她必须抬着棺材去!把事情闹到最大,闹到全天下都知道,让陛下想不管都不行!”

  经他这么一点拨,众人如遭雷击,瞬间恍然大悟。

  再回想赵大人那一番句句带刺,却又字字珠玑的“警告”,还有那个“不小心”掉在地上,滚到秦氏脚边的沉甸甸的钱袋子……

  这哪里是羞辱!

  这分明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在给这可怜的女人指一条活路啊!

  秦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无与伦比的激动。

  她猛地朝着马车远去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撞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鲜血直流。

  “多谢……多谢青天大老爷!”

  ……

  翌日,早朝。

  金銮殿上,文武百官分列两旁,气氛肃穆。

  龙椅之上,武明空龙袍加身,威严的视线扫过底下的一众臣子。

  “赵奕呢?”

  她淡淡开口。

  所有人都清楚,这位平定蝗灾归来的功臣,今日必有天大的封赏。

  可他该站的位置上,却是空的。

  那个被禁足在家,却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溜出来的礼部尚书李不清,抢在所有人之前,颤颤巍巍地站了出来。

  他脸上还带着病态的苍白,对着龙椅深深一拜。

  “陛下,赵大人昨日凯旋,一路辛苦,舟车劳顿。”

  他顿了顿,脸上挤出一个“我都是为他好”的表情。

  “臣……臣听说,他昨夜,去了朱雀大街的百花楼,与民同乐,想来是……劳累过度,这才耽误了早朝。”

  “还请陛下念在他为国操劳的份上,从轻发落。”

  好一招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

  他话音刚落,大理寺卿陈子昂也跟着出列,一脸正色地附和道:“李尚书所言极是。年轻人,劳苦功高,偶尔放纵,亦是人之常情。陛下圣明,想必不会因此怪罪一个有功之臣。”

  两人一唱一和,几句话的工夫,就把赵奕钉在了“居功自傲,纵情声色”的耻辱柱上。

  就在这时。

  “工部侍郎,赵奕,上殿——”

  随着内侍的一声高喊,赵奕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的德性,慢悠悠地从殿外晃了进来。

  他一进大殿,就看到了李不清和陈子昂那两张写满了“关切”的老脸。

  赵奕什么也没说,只是就那么看着他们两个。

  那道视线,不带半点情绪,却像两把无形的刀子,刮得两个老东西心里直发毛,下意识地就避开了。

  “赵爱卿,你可知罪?”

  武明空冷冷地问。

  “臣知罪。”

  赵奕答得干脆利落,没有半句辩解。

  李不清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可下一秒,武明空的话,就让他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

  “但,国法就是国法。迟到,就是迟到。”

  她的话锋,突然一转。

  “罚俸……一百两。”

  所有人都以为赵奕会像往常一样,哭穷耍赖,抱着她的龙腿撒泼打滚,把那一百两给赖过去。

  可这一次,赵奕却是一反常态。

  他躬身一拜,脸上平静得吓人。

  “臣,领罚。”

  就这三个字,让整个金銮殿都安静了下来。

  武明空的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这个无赖,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他今天要是跟自己撒泼打滚,她反而安心。

  可他这副平静到诡异的样子,让她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这狗东西,绝对在憋着什么天大的坏!

  ……

  与此同时,大理寺后堂。

  寺正刘彪,也就是陈子昂的小舅子,正端着一杯上好的龙井,慢悠悠地吹着杯口的热气。

  他的心腹手下刘二狗,正满脸谄媚地给他捶着背。

  “大人,那对疯女人和小畜生,还在城里晃悠。昨天,那一闹,现在全城的人都盯着呢。要不要小的找个机会,做得干净点,让她们‘不小心’掉进洛水河里喂鱼?”

  刘二狗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脸上满是凶狠。

  “蠢货!”

  刘彪反手就是一个大耳光,抽得刘二狗原地转了半圈,脸颊瞬间高高肿起。

  “现在动手?你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还是想把我也拉下水?”

  刘彪放下茶杯,脸上是运筹帷幄的冷笑。

  “让她闹!让她哭!”

  “人这种东西,最是健忘。等过几天,这股风头过去了,谁还记得她是谁?”

  “到时候,再找个由头,说她得了失心疯,冲撞了官差,往大牢里一关。是死是活,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刘二狗捂着火辣辣的脸,连忙点头哈腰:“大人英明!大人实在是英明啊!”

  刘彪得意地哼了一声,刚准备再端起茶杯,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大……大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一个衙役,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白得像纸,声音都在发抖。

  刘彪眉头一皱,不耐烦地骂道:“慌什么!天塌下来了?!”

  那衙役喘着粗气,指着外面,几乎快要哭出来。

  “天……天没塌!”

  “是那个疯女人……秦氏!”

  “她……她她她……她准备棺材,要……要去宫门口跪着呢!”

  啪嚓!

  刘彪手里的茶杯,应声落地,摔得粉碎。

  他整个人都懵了,脑子里嗡嗡作响。

  抬……抬棺材?

  去宫门口?

  这个疯婆子,她怎么敢?!

  刘彪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看到另一个负责盯梢的衙役,也面无人色地跑了进来。

  “大……大人!城西的杀手韩一刀,他……他把定金给退回来了!”

  “什么?”刘彪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他妈的,他一个杀猪的,还敢不接我大理寺的活儿?!”

  “不是啊大人!”那衙役快哭了,“韩一刀说,钱他可以不要,命……他得要啊!他说,那女的现在,谁他妈的谁敢动!”

  “放他娘的屁!”刘彪气得一脚踹翻了桌子,

  刘二狗在一旁,哆哆嗦嗦地开了口,他把昨天从街上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赵奕昨天,当着满大街的人,警告那个秦氏……”

  “说让她‘千万不要’去翻太祖皇帝的《大诰》告御状!”

  “还让她‘千万不要’穿着孝服,抬着棺材去宫门口博同情!”

  “最后……最后还‘不小心’掉了一百两银子,警告她‘不准’捡去买白幡和棺材……”

  刘二狗每说一句,刘彪的脸色就白一分。

  说到最后,刘彪的身体已经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

  警告?

  这他妈哪里是警告!

  这他妈根本就是一份详细到令人发指的行动指南!

  “完了……”

  刘彪双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在了冰冷的地上。

  “全他妈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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