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大人,校尉大人,经过我们的勘察,尚通判的确是自缢。”

  推官带着仵作将调查的结果说出,他们在安州,从未办过如此大的案子,死的可是通判,虽说官品不高,但总归是有品级的官员。

  甚至在调查死因前,他都想过,万一调查出的结果是他杀,他还得观察知府跟校尉大人的脸色,但凡有不对的地方,那是万万不能实话实说的。

  安州近期的风云变幻,他心知肚明。

  谁不知新上任的林校尉,正在肃清安州,身为安州权利边缘人物的他,自然知道尚通判是哪一个派系的。

  校尉跟知府的斗法,那不是谁都能参与的。

  被卷入其中。

  怕是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但如今发现,尚通判真是自缢,这自然能实话实说了。

  “你确定?”

  赵知府再三问道。

  推官道:“回知府大人,卑职确定,无论是现场痕迹,尸体表征,均符合自缢特征,并无他人加害的迹象。”

  没人知道赵知府此时的内心想法是什么。

  如今尚通判的尸体被从绳套上放了下来,平静的躺在地上,他走到尸体旁边,低头看着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尿骚味,这是在自缢的过程中小便失禁。

  颈脖处的勒痕清晰可见。

  他没上吊过,不知过程是什么样的,但想必很是痛苦。

  尚氏噗通一声跪在赵知府身边,“知府大人,这往后让我孤儿寡母如何是好啊,呜呜呜……”

  赵知府将尚氏扶起,安抚着。

  ……

  府外。

  赵知府与林凡并肩而立,气氛微妙。

  “林校尉,发生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愿看到,不管他到底犯了何事,但我恳请林校尉手下留情,能给他留个体面。”赵知府诚恳,态度示弱的说道。

  林凡看了眼赵知府,感慨着。

  “说自杀就自杀,这是我见过的第二起啊。”

  佩服。

  真的佩服。

  尚通判的死,无疑不是在为了保赵知府,显然是怕被齐连海他们给供出来,被带到治安府后扛不住,再把知府给卖掉。

  这应该不是尚通判想看到的。

  所以才想着死。

  赵知府自然听出林凡话语中的意思,摇头道:“他是要面子的人,想必是自知罪责难逃,无颜面对律法与同僚,才选择了这条绝路。”

  “正所谓人死债消,他也是想用这种方式,保全最后一丝体面吧。”

  说完,赵知府细想了一下,觉得自己说的没有问题。

  “赵知府,你觉得真能人死债消?”林凡问道。

  赵知府与林凡的目光对视着,没有避让的意思。

  “本官觉得是的。”

  林凡轻笑着,“体面?这体不体面不是自己想体面就能体面的,他死的倒是轻轻松松,一了百了,但你怎么不想想那些曾经被他害死的替死鬼有多无辜啊,他们的亲人可能到现在都还在喊冤枉啊。”

  赵知府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语气也沉了下来,“林校尉,本官已经一退再退,诚意十足,你难道就一点情面都不讲吗?”

  此时的赵知府真的快要爆炸了。

  混蛋啊。

  他听劝,没跟林凡继续死磕。

  甚至还第一时间让府库拿出银子给他送过去。

  这踏马的连半天都没过去。

  对方就这么不给面子。

  哪怕是给天性凶残的恶狗扔一个鸡腿,恶狗还能摇着尾巴,谄媚讨好一会。

  而如今自己现在所做的,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

  “赵知府,面子是自己给的。”

  “走了。”

  林凡挥挥手,带着宁玉离开了。

  赵知府站在原地,看着林凡离去的背影,紧握着拳头,咯吱作响,愤怒的火焰从未消散过。

  他现在是真的怒啊。

  他从未遇到过像林凡这样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家伙。

  自己已经把台阶铺到了对方脚下,只要对方肯顺势而下,大家便能相安无事。

  可……可这家伙偏偏要把台阶砸碎。

  该死!

  真他妈该死!

  ……

  返回治安府的街道上。

  百姓们目光敬畏的看向林凡,别看林凡来安州的时间短,但他现在可以说是人尽皆知,主要是特点非常明显。

  身后背着一根铁棍的就是林总班。

  “师傅,这尚通判真的是自缢吗?”宁玉跟在身边,依旧满心怀疑。

  林凡淡淡道:“谁知道啊,你能辨别得出自缢跟他杀的区别吗?”

  宁玉想了想,道:“如果现场很杂乱,有打斗的迹象,那肯定是他杀,要是一点痕迹都没有,我就看不出来。”

  林凡道:“回去后,你让人查查那推官跟仵作的情况,如果跟知府他们没太大的关系,你就问问他们愿不愿调任到治安府。”

  “知道了,师傅。”宁玉点头道。

  回到治安府。

  林凡没急着搞别的帮会,毕竟这才来几天啊,就搞掉了黄善,还抓了西门海,怎么说也得稍微的缓一缓,况且监牢里关着的地痞流氓数量有点多。

  要审讯完毕,肯定是需要时间的。

  他朝着监牢走去,路过的差役们看到总班,全都毕恭毕敬的问候着,他们对总班那是敬仰的很,如同那滔滔江水连绵不断。

  进入监牢。

  声音吵杂。

  有差役将地痞流氓拉出来审讯。

  他们刚成为差役,很多方面都不熟悉的很,杨明跟许明在永安当了很多年的差役,在培养人这方面是有心得的。

  所以让他们先从审讯开始。

  林凡没有发出动静,慢慢走近。

  他看到一个面容稚嫩,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的新差役,正板着脸,试图审讯一个满脸横肉,眼神凶狠的地痞。

  “说,当初你挑断他人脚筋的行为,到底是受谁指使的?”这位差役很年轻,很稚嫩,却瞪着眼,假装自己很严肃。

  “我说你这差役,你总归要有证据啊,那家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能不能有点脑子?”地痞摇头晃脑,丝毫没将眼前的差役放在眼里。

  “你大胆。”差役怒声道。

  “大胆?差爷,我胆小的很呢,我连杀鸡都不敢杀,你就说我挑断人家脚筋,你可别想着诬陷我这平民百姓啊,不然我告你啊。”

  哈哈哈……

  周围一些同被审讯的地痞发出嘲讽的笑声。

  在他们眼里,这些差役年纪轻轻,就是一群新兵蛋子而已,谁会把他们放在心上,况且他们没皮没脸惯了。

  流氓就得有流氓的样子。

  谁来问两句就如实交代,那是傻子。

  “都闭嘴,不准笑。”新差役呵斥着,被地痞搞得面红耳赤,先前的抓捕行动,因为有老手带领,以至于一切顺利。

  当他们自己亲自处理审讯的时候。

  才发现事情没想的那么简单。

  此时,林凡咳嗽着,引起众人的注意,审讯间的差役们纷纷起身,恭敬问候着,而周围那些地痞流氓则是面露胆寒,同时也愤怒万分。

  如果不是这家伙,他们也不可能被关在这里。

  “总班!”

  “总班!”

  面对问候,林凡走到那新差役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审讯不是这样审讯的,没事的时候可以向班头跟副班头请教。”

  “是,大人。”新差役点头。

  林凡目光落在被审讯的地痞身上,这地痞似乎是知道林凡不好招惹,微微低着头,避开对方的眼神。

  但……砰!

  林凡快速伸出手,抓住对方的后脑,便将其脸狠狠砸在面前的桌面,砰的一声,声音沉闷响亮。

  地痞的鼻子喷血,面部因为挤压,变的通红无比。

  “把竹签拿给我。”林凡伸出手。

  新差役立马将摆放在那里的竹筒拿过来,里面放着许多细长的竹签。

  “大人,我招,我招。”地痞看到眼前的一幕,立马慌了神。

  林凡没有理睬对方,抓起一把竹签,猛地扎向对方的手背,噗嗤一声,根根竹签扎入到肉里。

  地痞发出凄厉惨叫声,声音很惨,让整个监牢的地痞恶霸们瑟瑟发抖。

  而这一幕,同样让新差役们胆颤心惊,眼角直跳,只觉得当真恐怖。

  林凡拍了拍手,轻声道:“咱们身为差役,每天要处理的事情非常多,面对这种地痞流氓,你跟他好言好语没什么用,你们要学会利用监牢里每一个刑具,否则这些刑具放在这里干什么?”

  “当摆设吗?”

  新差役们听着总班说的话。

  有的点着头。

  显然是将这些话给听进去了。

  林凡道:“你们继续审讯,记住,别怕,有任何事情我给你们扛着,我不希望我手里的差役都是活菩萨,拿出手段,拿出狠辣,对付他们就别心慈手软。”

  “好了,你们继续审讯。”

  说完,他转身离开。

  当林凡快要走出监牢的时候,他听到新差役们充满力量的呵斥声,还有要动用刑罚威胁的声音。

  对此,他颇为满意的点着头。

  不错,就得这么干。

  ……

  总班房。

  屋内,林凡将许明他们都叫喊说了过来,除了他从永安带回来的班底,还有陆中天。

  “尚通判真自杀了?”

  李正道表复杂,当初他托关系,还真找到了尚通判,没想到还没过去多长时间,就成了尸体。

  林凡道:“他的死无所谓,但现在我要说一件事情,由于治安府的差役们都是新招收的,经验方面很是欠缺,所以我希望你们在这段时间里,上点心,给他们好好传授一下经验。”

  杨明等人点着头。

  “大人,经验都是慢慢培养说出来的,如今监牢里关着不少的犯人,刚好可以让他们试试手。”

  “我觉得合格的差役所该有的底气,是治安府的风气带来的,如今在大人的带领下,咱们治安府的风气很好,我想他们一定会快速成长起来的。”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

  “李副班,你说两句,你是当了几十年的老差役了,经验方面没人比的过你,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林凡问道。

  李正道笑了笑。

  经验?

  这玩意当真是陌生的很。

  这为官的不就是讲究的人情世故吗?

  “总班大人,我能有什么好的建议,主要还得看他们有没有心,如果一心想要当好一名差役,就算没人教,也能在极短的时间里,快速成长起来。”李正道说道。

  林凡点点头。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

  林凡道:“好了,话题就到此结束,你们让大家今晚早点回去歇息,加班加点到现在,应该都很累了,该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天才能有干劲。”

  “去吧。”

  挥挥手,众人离开。

  ……

  西门府。

  “老爷,现在该如何是好啊,这孩子从小就没吃过苦,如今被关在治安府监牢,那里面什么环境,老爷您能不知道吗?”一位妇人哭哭啼啼道。

  西门老爷皱眉,心里烦闷的很,曾经无往不利的身份背景,在这时候竟然没什么用处了。

  目前的情况,明显是知府跟镇抚都没办法。

  “别烦我,我正在想办法。”西门老爷说道。

  而就在此时,管家匆匆走来。

  “老爷,出事了,刚得到的消息,尚通判在家里自缢身亡了。”

  “你说什么?”

  西门老爷惊骇,霍然起身,不敢置信,“你确定是自缢身亡?”

  “是自缢身亡,千真万确。”管家信誓旦旦说道。

  西门老爷神色凝重,尚通判在此时死去,这其中透露的消息就很耐人寻味了,主要这自缢是真自缢吗?

  而不是人为?

  在安州多年的他,早就跟这里的势力错综复杂,纠缠的很深。

  知府也好,镇抚也罢。

  都是一动牵制全身。

  如今一个从永安调任过来的乡巴佬,就整的他们束手无策,这还是他头一回遇到过。

  “老爷,你让我调查的事情也调查清楚了,这姓林的很能打,他在永安的时候,夜晚回归遇袭,一人单挑十八位穿着甲胄的杀手。”管家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眼里浮现恐惧之色,在他看来,这哪是人能够做到的。

  简直就是怪物。

  “这么能打。”

  西门老爷不是没想过请杀手暗杀林凡,但现在得知这消息,这想法肯定得放一放了,万一没能成,再被牵扯进来,可就难搞了。

  管家低头,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他就是管家。

  任何事情都是听命老爷。

  片刻后,西门老爷抬头道:“等会你带着我书信,立刻前往涿明府,无论如何都要将书信交给杨先生。”

  “是,老爷。”

  管家知道自家老爷在外面的关系很广泛。

  涿明府是一位皇子管辖的地方。

  如今看来为了将少爷给弄出来,老爷这是要发力了。

  ……

  傍晚,夕阳将天边染成一片橘红。

  治安府的大门打开,忙碌了两天的差役们鱼贯而出。

  不少人下意识地伸着懒腰,活动着酸痛的筋骨,脸上带着疲惫。

  但当他们的目光触及街道上往来的百姓时,立刻条件反射般地挺直了腰板,收敛了倦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抖擞,器宇轩昂。

  毕竟他们可是差役,代表着治安府的脸面。

  无论如何,都得打起精神来。

  曾经,他们身为百姓的时候,对治安府里的差役那是嗤之以鼻,在他们眼里,就没一个好东西。

  如今苍天有眼,让林总班任职,他们在治安府仅仅两天,就发现现在的治安府跟以往是有着翻天地府的不同。

  非要形容。

  原先的治安府就是搭建在茅坑里,又臭又遭人嫌。

  而现在的治安府,如同矗立在朗朗乾坤之下,让每个身处其中的人,都能看到希望的光芒。

  洪豪就是这群新差役中的一员。

  他家境贫寒,父母省吃俭用,让他读书,告诉他,人活在世上得明事理,让你读书不是为了让你考取功名,而是希望你能用书中的知识武装自己,当你遇到困难的时候,能记得书中所教的道理。

  不放弃,不服输。

  夕阳的余晖为他年轻的背影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边。

  他来到了棚区,穿着差服,腰间佩刀的他,与这里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突然。

  他听到前方有哭闹的动静传来。

  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就是他家所在的位置,担心是家里出事,他加快脚步赶去。

  当到达现场的时候,才发现并不是他家出事,而是他邻居张婶家。

  此时,门口围着一群邻里。

  “几位爷,行行好,放过我闺女吧,她爹欠的赌债,跟她一个姑娘家没关系啊,她爹那个杀千刀的,自己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啊。”

  张婶死死抱着自己女儿的手臂,哭得撕心裂肺,干瘦的身体因为恐惧和用力而剧烈颤抖。

  三位凶神恶煞的地痞,怒骂道:“踏马的,简直瞎了眼,欠了赌债不还,那只能让他闺女还债。”

  “松手,给老子松手。”

  说着,这三位地痞作势就要抬脚,将这妇女踹开。

  “住手。”

  洪豪看到这一幕,顿时勃然大怒,挤开人群,走了出来。

  三位地痞看到洪豪,微微皱眉,“你踏马的又谁啊?”

  只是看到对方身穿差服,三位地痞不由的有些紧张,不过他们心里也有所怀疑,这里是棚区,安州最穷的百姓居住的地方。

  能出差役?

  “儿啊,你这是干什么?”洪豪父母看到自己儿子站了出来,连忙冲过去,将洪豪挡在身后。

  他们也两天没看到孩子了。

  都想着人去哪了。

  谁能想到一回来,就掺和到这事情里,倒不是他们冷血,袖手旁观,而是眼前这三个地痞流氓,可不是他们这群穷苦百姓能招惹的。

  听说这三人是黑石帮的人。

  这黑石帮可不是开玩笑的。

  得罪他们可是会出人命的。

  “爹,娘,没事,你们别管。”洪豪将爹娘拉到一旁,随即怒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强抢少女,你们眼里还没有有律法,有没有王法,真当你们黑石帮能在安州只手遮天不成?”

  三位地痞还真被洪豪的气势给震慑住了。

  毕竟他们还从未遇到过如此嚣张的。

  但就在这时,一个尖嘴猴腮的地痞凑到一人耳边,低声道:“蛇哥,别被他唬住了,你忘了前几个月那事儿了?就那个冒充差役的骗子,不也穿得人模狗样,最后不还是被咱们拆穿了?”

  被称为蛇哥的地痞,眯着眼,还真有印象。

  对方跟眼前这家伙一样,穿着差服,腰间挂着刀,自称是差役,但搞到最后竟然是假冒的。

  就在蛇哥想着这件事情的时候。

  另一个地痞也小声嘀咕,“蛇哥,这帮穷鬼为了自保,啥事干不出来?我听说治安府是刚重组,招了谁,招了多少,外面根本不清楚,这节骨眼上,保不齐就有人弄身假皮,出来狐假虎威!”

  “我听一个老大哥跟我说过,谁当差役对咱们而言都一样,天下就没不贪污的官,以咱帮主的能耐跟手段,肯定已经跟那新任总班搭上关系,所以说,就算他是真差役又能如何,咱们黑石帮的面子可不能丢。”

  “况且,他穿的还是白身差服,就是没任何地位。”

  果然。

  能在这节骨眼惹事的地痞流氓,一般脑子都是缺根筋的。

  想到这里。

  蛇哥暴怒,猛地一脚踹出,直接将洪豪踹倒在地,被踹倒在地的洪豪,刚想起身,拔刀对峙的时候,蛇哥身边的两个跟班一个比一个凶猛。

  直接冲出来,一人抬脚对着洪豪的脑袋就是一顿猛踹。

  另一人则是将洪豪腰间的佩刀抢下来。

  “尼玛的,就你还差役,你真要是差役,老子就是安州总班。”

  “穿着一件不知从哪弄来的差服,就敢在老子面前狐假虎威,我看你是活腻了。”

  洪豪的父母连忙扑到儿子身边,苦苦哀求着别打了。

  蛇哥见情况差不多了,大手一挥,“将她闺女带着,咱们走。”

  在场的百姓们都被吓懵了。

  每一位胆敢阻拦。

  “儿啊……”

  洪豪父母看着晕死过去,鼻青脸肿的儿子,痛哭哀嚎,心疼无比。

  对任何一位父母而言,岂能看着自家孩子被打的如此凄惨,却没有半点心疼的。

  ……

  治安府,总班房。

  林凡伏案写着一些内容。

  如今安州的情况还是很复杂的,帮会太多,虽说拿下黄善等团伙,的确震慑住了很多帮会,让他们不敢胡来。

  但这还远远不够。

  想要彻底肃清,还是需要时间的。

  想到招收的那些差役,心是有的,但体格方面还不算合格,他现在写的就是训练内容,想要扫黑除恶,就得有一副强壮的身体。

  咯吱!

  门推开了。

  宁玉端着一碗汤走了进来,“师傅,喝点汤吧。”

  林凡放下笔,笑着道:“怎么不回去休息,忙了两天,也该回去好好歇歇。”

  宁玉道:“师傅都不回去,我怎么能回去,况且杨明他们也没回去。”

  林凡接过碗,喝了口,热流入腹,舒服的很,“福利制度弄的怎么样了?”

  “师傅放心,我都快弄好了。”

  “嗯,这方面你要仔细调查清楚,多少银子能够生活,别让咱们治安府的弟兄们,每天忙的跟狗似的,最后连生活都困难。”

  “我办事,请师傅放心,我宁玉从来都不是小气的人。”宁玉自信满满的保证道。

  林凡瞧着宁玉得意的神情,不由笑了笑,等她将福利弄好后,他得亲自看一遍才行,别搞到最后,一人一月十两俸禄,那就相当可怕了。

  ……

  此时。

  酒楼。

  黑石帮的人正在聚餐,在这里聚餐的都是黑石帮的高层,帮主邀约,将他们聚集在了一起,只是到现在为止,帮主还没到。

  当然,这家酒楼就是他们黑石帮的,里里外外都是自己人。

  一群人也是放开话题聊着最近的事情。

  黄善被抓的情况被他们当成乐子话题。

  西门海被抓,让他们觉得这治安府林总班当真是够狠的,连西门海都敢动,当真是不知安州商会的能量啊。

  至于尚通判自缢的事情,他们是听到点风声,但知道的并不多,而且大伙也都心知肚明的没有聊尚通判的事情。

  “帮主到。”

  一声高呼传来。

  所有帮众都起身迎接,随后就见一位留着络腮胡的威严男子出现,他目光如鹰,看了一眼众人,颇为满意的点点头,抬手,“自家兄弟,都坐吧。”

  众人纷纷落座。

  帮主周寒山,缓缓开口道:“今日将各位弟兄们邀约过来,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说说近期发生的一些事情,治安府新任总班不是简单的角色,我希望各位近日都要收敛一些,莫要撞到枪口上。”

  他这两日也是在观望着。

  本以为赵知府跟秦镇抚会以雷霆手段,将对方拿下。

  但从目前情况来看,局势不容乐观。

  对他们黑石帮而言,有着巨大的影响。

  因此,周寒山决定将帮中管事的召集起来,叮嘱他们不要多生事端,忍他一段时间,看看后续的情况如何。

  “帮主,这家伙当真不好对付吗?他如此蛮横,知府跟镇抚能容忍?”说话的是黑石帮的堂主,负责着赌场。

  黄善的赌场被清扫后,他那边的生意好的很,说到底他还真得谢谢那位素未蒙面的林总班。

  好人呐。

  让他有赚笔大钱的机会。

  周寒山道:“他们之间是神仙斗法,各展神通,那不是我们能参与的,我们只需要在这段时间老老实实的等他们斗法结束,分出胜负,到时候再看情况如何。”

  别看他们在安州府混的不错,横行霸道。

  认识很多官员。

  但跟知府或者镇抚这类官员相比,他们连个屁都不是,如果镇抚想动他们黑石帮,直接就以反叛的名义,就能将他们拿下。

  到时,朝廷信谁的?

  朝廷还能信他们?

  在场的也不傻,能让帮主亲自出面跟他们交代这些,足以说明,如今情况的严重,众人也都纷纷点头。

  表示明白。

  突然。

  楼下有哭声传来,还伴随着哭什么哭,你爹不还钱,就将你卖到窑子里的话,紧接着,楼梯传来脚步声。

  周寒山皱眉,看向眼前的高层,意思很明确。

  谁的人?

  怎么还惹是生非?

  “帮主,是我的人。”此时,负责赌坊的堂主起身说道,“我手里的这些小的,一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最痛恨的就是欠钱不还的,让他们忍忍都不行。”

  很快,蛇哥抓着女孩,带着两个小弟来到楼上,看到帮主的时候,立刻收敛了嚣张气焰,恭敬道:“帮主。”

  周寒山脸色阴沉,没有理会他的问候,直接冷声问道:“怎么回事?谁让你抓人的?”

  蛇哥连忙解释道:“帮主,这女孩的爹欠我们银子不还,人还跑了,找不到他人,没办法,只能到他家将他闺女给抓来还债。”

  “现在立刻,给我将人送回去,必须一根汗毛都不能少的送回去。”周寒山厉声道。

  听闻此话的蛇哥,有些迷茫的看向自家堂主。

  “帮主说的话没听到嘛,最近情况有些不对劲,少给老子惹事,把人给我送回去,还有,我知道你们办事的手段,肯定得罪了不少邻里,到了那里,给我一一道歉。”堂主说道。

  “是。”

  蛇哥无奈,白忙活了。

  “等等。”周寒山指着其中一人手里的刀,“这刀是怎么回事?你们动刀了?”

  蛇哥摇头道:“没有动刀,这刀是我们抢来的,我们去抢这女孩的时候,女孩家邻居也不知哪来的毛头小子,冲了出来拦着我们,还想拔刀砍我们,被我们直接给打了一顿。”

  周围帮众们听闻此话,都不由的笑了起来。

  “老陈,你这身边的小弟们,可都真虎啊,人家拿刀都不怕,还将刀给抢了过来,佩服,佩服。”

  老陈笑着,谦虚道:“哪里,哪里,我身边这群小的,没别的本事,就是胆子大,有刀算什么,就算刀架在脖子上,他们都不怕一下的。”

  被自家堂主夸赞的蛇哥,得意的昂着脑袋。

  身为堂主的心腹小弟。

  他是非常自豪的。

  周寒山目光死死盯着这把刀,总觉得越看越是眼熟,怎么这么像治安府差役的佩刀。

  “被你们打的人是差役?”周寒山问道。

  “不是!”蛇哥回答得斩钉截铁。

  周寒山猛然松了口气,不是就好,就怕……但他这口气还没松多久,蛇哥接下来的话,却让周寒山彻底汗毛竖起。

  “他自称是差役,但我一眼就看穿,他就是穿着差服狐假虎威的,还说我们有没有将律法放在眼里,我放他奶奶个腿,我上去就是一脚把他踹倒在地。”

  “我这两弟兄也是二话没说,抢刀的抢刀,踹脸的踹脸,我们走的时候,他好像已经被我们给踹晕了。”

  此时的蛇哥还没察觉到现场的气氛有些不对。

  周寒山瞪着眼,浑身开始颤抖。

  而就连刚刚夸赞蛇哥的陈堂主,也是频频看向帮主的脸色。

  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小弟竟然连差役都敢打,还将差役的刀给抢了。

  虽然,他不知道新任的林总班有多么可怕,但如今能让知府跟镇抚都没办法的存在,绝对不是他们能招惹的。

  而此时……蛇哥终于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不对劲了,他看着帮主和堂主那副如同见了鬼的表情,脸上的得意笑容渐渐僵住,心里开始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帮主,堂主,这是不是有什么情况啊?”蛇哥紧张的问道。

  周寒山刚要开口,就听到街道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他立马来到围栏,朝着下方看去,就见下方黑压压的一片人,为首的那位在火光的照耀下,脸色很是冰冷。

  看到背着的铁棍,他一眼就认出。

  这位肯定就是新任的林总班。

  酒楼门口,林凡冷着脸,大手一挥,“给我将酒楼围起来,其余人跟我上去。”

  林凡一脚踹开酒楼的门,掌柜的上前询问,却被林凡一声呵斥,缩着脑袋滚开了。

  这一刻,周寒山害怕了。

  他没想到来的如此之快。

  当林凡来到楼上的时候,周寒山连忙上前,弯腰恭敬道:“林大人,误会,真的是误会啊,我不知道发生这样的事情,都是这三人干的,他们干的跟我没关系啊。”

  林凡没有说话,身后的差役们纷纷冲了上来。

  “拔刀。”

  铿锵!

  刀被拔出,明晃晃的刀刃闪烁着寒光。

  “谁敢反抗,就地正法。”林凡说道。

  “是,大人。”

  这一刻,林凡看向周寒山,面布寒霜道:“好大的狗胆,连治安府差役都敢打,还抢了佩刀,好,好,看来是我林凡所做的事情还不够多,在安州杀的人也不够多,以至于让你们如此胆大包天。”

  周寒山感受到了浓烈的杀意。

  他从林凡的眼睛里看到了杀气。

  在场的帮众们没有一人胆敢说话。

  “跪下,给林大人跪下。”周寒山对着蛇哥三人怒吼道。

  噗通!

  噗通!

  噗通!

  三人果断跪下,瑟瑟发抖。

  林凡看向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孩,问道:“是谁打的洪豪?”

  女孩指着跪着的三人。

  “好,好,好。”林凡眼神冰冷的看着三人,那股寒意吓得三人瑟瑟发抖,脸色煞白,在差役们面前,他们连半点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来人,给我将现场所有人抓起来,关到监牢。”林凡吩咐道。

  得到命令的差役们立马动手。

  他们本来都已经到家里,跟家人分享自己入治安府的喜悦了,还没喜悦多久,就收到消息,全部到治安府集合。

  他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唯一能知道的就是,当他们到了治安府时,林总班的脸色很难看,那是要杀人的脸色。

  当他们得知自家弟兄被黑石帮的地痞给揍了,还抢走了刀时,一个个都惊呆了,同时充满愤怒。

  胆大包天啊。

  “林大人,误会,误会啊。”周寒山连忙喊叫着,他是真的怕了,因为这位林总班全程没有看他一眼,更没有与他说一句话。

  这是最为恐怖的。

  说明,对方是真准备下死手了。

  等差役们将周寒山等人押走后。

  许明道:“大人,要不要兄弟们今晚再辛苦点,留下来审讯他们?”

  林凡冷声道:“不用,有关他们的罪证都有,你随便写点东西,让他们签字画押,明日将他们砍了。”

  “还是杀少了,以至于他们当真如此胆大包天,竟然连差役都敢动,这是动的差役嘛,这是动的我林凡的脸面。”

  “连我脸面都敢动,我要他们死。”

  许明吞咽着唾沫。

  他被林哥的杀心给震慑住了。

  当真是杀人如喝水,想杀的时候,就杀。

  如果换做是他,哪怕这群人真要被杀头,他都得仔细琢磨,犹豫半天。

  ……

  棚区。

  洪豪的家门口围着周边的邻居。

  “他真是差役啊?”

  “怎么可能呢,要是差役能被打晕,能被抢走刀,我看十有八九是假的。”

  “不对啊,刚刚不是有个也穿差服的人来看望洪豪,得知他的情况,立马离开,说是要去告诉林总班的吗?”

  “你啊,就是单纯,容易相信别人的话,你觉得差役能是咱们这群底层百姓当的吗?”

  “是啊,你是没看到如今那些差役有多威风,那一个个都是器宇轩昂,昂首挺胸,精气十足,哪有被人踹几脚就踹晕死过去的差役?”

  屋内。

  洪豪脑袋昏沉,疼的难受。

  “爹,娘,我没事的,他们跑不掉的,张婶你放心,翠花会回来的,我同僚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他去通知我家大人,黑石帮肯定逃脱不掉的。”洪豪说道。

  洪爹道:“儿啊,别胡说,冒充差役,是犯法的,咱们老老实实的,别想着那些歪门邪道啊。”

  “爹,我说的都是真的。”

  “还真呢,你看看你瘦的皮包骨,风一吹就倒,不是爹不信你,就你这体格,你让爹怎么信你啊。”

  洪豪:……

  此时,外面。

  “让让,劳烦让一让。”

  许明开口,给林凡开路。

  围观的邻里们,看到一群身穿差服的人出现时,全都一愣,同时也有人是见过林凡的,当看到林凡的时候,忍不住的惊呼着。

  “林大人!”

  林凡微微颔首,朝着对方点了点头。

  啊?

  还真是差役啊。

  先前怀疑洪豪不是差役的邻里,瞪着眼,惊呆了。

  就这体格也能当差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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