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县。

  剿匪队伍凯旋而归。

  去的时候,包括毛湘在内的所有差役都心怀忐忑,惴惴不安。

  但如今归来,却一个个如同魂游天外,脸上写满了惊愕和茫然,大脑几乎停止思考,哪怕到现在都没回过神。

  进城后,迎接百姓们的目光,板车上血淋淋的脑袋很是醒目。

  有百姓惊呼一声。

  “那不是黑风寨的寨主吗?”

  此言一出,很快就在人群里掀起惊涛骇浪,百姓们争先恐后的往前挤着,想看清楚那到底是不是黑风寨寨主。

  当百姓们看清楚,确定这就是黑风寨寨主后,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真是……黑风寨寨主啊。”

  “咱们平城县治安府什么时候转性了,竟然真办实事了?”

  “你不知道啊,韩家的事情都将安州治安府总班大人惊动了,特事特办,当天审,当天办,典史跟县令都被杀头了。”

  “啊?这总班是多大的官啊?”

  “多大?一府八县所有治安归他一人所管,就连典史职位都由这位总班大人拍板,你说大不大?”

  “太大了。”

  毛湘感受着百姓们的目光,从未有过这种被瞩目的感觉。

  当然,这一切都是总班大人给他们带来的。

  经过黑风寨一事,他深刻的明白总班大人何等厉害,简直就不是人,同时他也明白,总班大人为何能如此霸道。

  就这样的实力,谁敢忤逆违背大人的意愿?

  治安府。

  所有差役有序不乱,整整齐齐的站在外面,目光充斥着敬畏与胆寒,看着那威风凛凛,霸道非凡的林总班。

  “大人,您们现在就走了?”毛湘挽留,“卑职还想多聆听大人的教诲啊,不如暂留一晚吧。”

  “不了。”林凡淡然道:“安州事务繁多,得尽早回去,你好好处理平城的事情,记住我说的,每隔半月,你将近期的工作总结整理一份,送到安州。”

  “是,大人,卑职明白。”毛湘应道。

  林凡点点头,翻身上马。

  “出发。”

  毛湘目光深切的看着大人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尽头后,他才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每一位差役的身上。

  这一刻,他心中有了底气,身后有了靠山。

  他无所畏惧。

  有一座高山为他挡着,有一双手托着他,他可以放开手脚大胆的干了。

  ……

  次日。

  知府府邸。

  “唉,这几日,咱们安州府倒是难得的清静啊。”

  赵知府在后花园,欣赏着花花草草,前几日的怒火攻心,让他明白,自己的身体大不如从前,没必要跟一个疯子较劲,到最后气坏身体的还是自己。

  随后询问身边的管家。

  “这姓林的哪去了?死了不成?”

  管家道:“老爷,他要是死了,可就真的太好了,不过听下人汇报,姓林的带了些人离开了安州,不知去哪了。”

  要说赵知府恨林凡实属正常。

  自从林凡到安州上任后,被欺负最狠的就是赵知府了。

  但管家恨林凡,则是他身为知府的管家,自然有自己的圈子,有借助知府管家的身份,为某些人办某些事情。

  可现在情况不同,城里的那些帮会安稳的很。

  对下面的手下看管很严。

  显然都是被林凡给吓破胆了。

  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

  对管家而言,姓林的就跟杀他父母一样。

  就在此时,一位下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恭敬道:“老爷,治安府林总班来了,正在客厅等您,按老爷的吩咐,说您不在,但拦都拦不住,说不在,就等老爷在。”

  顿时,赵知府美好的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这狗东西,他到底想干什么?”

  赵知府紧握拳头。

  气不打一处来。

  他就从未有过被人骑在脖子上,如此被欺负过,这跟在他头顶拉屎,有什么区别?

  管家道:“老爷,要不躲一躲,他想等,就让他等,直到他等不到老爷,自然而然会乖乖离开。”

  赵知府哼了一声,“你当他是正常人?你信不信,我要是不出现,他能将我府邸当成他自己的家。”

  “走,我倒要看看,他能欺我到什么程度。”

  赵知府怒甩衣袍,沉着脸,朝着客厅而去。

  客厅里。

  林凡悠哉的拿起客厅的摆件,无聊的研究起来,时不时的嗑点零食,在这段时间里,毒性抗性快要突破到LV3了。

  等突破后,零食自然得换一换了。

  他对自己现在能抗什么样的毒,不是很明确。

  但像什么蒙汗药,泻药等等,基本对他而言是无用的,况且归一炼体法属于血脉炼体,完美发展,随着提升,对毒药同样有着抗体。

  相互结合一下。

  应该能抗住更毒的毒性。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有脚步声传来。

  “呦,赵知府回来的够快的啊。”

  林凡似笑非笑,丝毫没有因为前几天跟赵知府对拼,当众将对方骂的狗血淋头的尴尬。

  只要自己不尴尬。

  尴尬的就是别人。

  赵知府没给好语气道:“林总班,你来干什么?”

  “自然是来干你咯。”林凡笑眯眯地说道。

  “你……”

  怒啊。

  赵知府是真的怒了,脸色铁青,紧握拳头,血压快速飙升。

  “别生气,玩玩嘛,怎么动不动就要发怒。”林凡很是喜欢跟狗官对着干,喜欢折磨他们的肉体跟精神。

  双重折磨,爽感加倍。

  赵知府深吸口气,坐在太师椅,目光直视林凡,“林总班,有事就直说,本官很忙,没时间跟你瞎扯。”

  自从撕破脸皮后。

  赵知府就已经不想给林凡任何面子,更不会好好说话。

  “忙?不知赵知府是忙着受贿,还是忙着害人呢?”林凡笑着问道。

  砰!

  赵知府怒拍茶几,猛地起身道:“姓林的,如果你是故意来气我,那么你成功了,请你立刻马上离开我的府邸,这里不欢迎你。”

  他就想不明白。

  人家当官,恨不得跟本地的官员处的如亲兄弟。

  反观这姓林的。

  非得把同僚往死里得罪。

  他当真就不怕,失势的时候被人落井下石,甚至没人愿意为他说话的程度吗?

  林凡走到赵知府面前,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将他安安稳稳的按在太师椅上,笑着道:“赵知府,别动怒啊,本官这不是跟你活跃一下气氛,缓解一下我们曾经所发生不愉快的事情吗?”

  赵知府皮笑肉不笑。

  眼神很明确。

  你看我会信你的鬼话吗?

  “林总班,有事就说吧,本官要是能做到,自然不会为难你。”赵知府现在只想立马送走这让他一看到就愤怒的狗东西。

  “好,赵知府快人快语,那本官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林凡从一旁的茶几上,将他写的谳词文书拿了过来,放到面前。

  甚至还准备好了笔。

  “赵知府,劳烦你签个字,画个圈。”林凡说道。

  赵知府拿起谳词文书,刚开始他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只是看着,看着。

  他的脸色就不对了。

  “林总班,你……你胆大包天!”赵知府气得浑身发抖,“堂堂县令,你说杀就杀?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纲纪,就算县令有罪,也需层层上报,由本官核准,岂是你能擅杀的?”

  他是真怒了。

  无法无天。

  当真是无法无天啊。

  “别说这些没用的。”林凡语气转冷,“本官来找你签字,是按规矩办事,不是来求你同意,你签了,流程就走完了。”

  赵知府一巴掌将谳词文书拍在茶几上,抬头,凝视着林凡。

  “你觉得本官会签吗?”

  “本官要以此事告你去。”

  此时的赵知府心中狂喜,终于抓住姓林的致命把柄了。

  好,好,实在是太好了。

  他发誓,无论如何,都要绊倒这家伙,以泄多日来受到的怒火。

  但很快。

  赵知府就发现刚刚温度适宜的客厅,陡然变得有些寒冷,似乎这股寒意如锋利的刀刃,不断割着他的血肉。

  他抬头,瞬间跟林凡的目光对视起来。

  刚刚对方还满脸笑意。

  此时却面色如霜,目光阴沉。

  “你……你想干什么?”赵知府喉咙发干,强装镇定。

  林凡俯下身,声音低沉,“赵知府,你确定……不能好好聊了?”

  噗通!噗通!噗通!

  赵知府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很快,但身为知府的他,乃是一府八县的土皇帝,岂能被林凡给吓住。

  斗争向来都是残酷的。

  谁要是认怂,那就当真输了。

  想到这里,赵知府战略性的调整姿势,同时瞪眼怒视,道:“林总班,本官身为朝廷任命知府,更是百姓们心中的父母官,自当以法治民,如今你目无纲纪,胡作非为,更是要本官……”

  啪!!!

  一声清脆。

  赵知府的脑袋撇向一旁,左脸瞬间红润起来,有明显的掌印,他瞪着眼,微微张着嘴,呆滞当场。

  他只觉得现在所发生的都是做梦。

  自己身为知府,竟然被扇了?

  “本官问你,到底能不能好好说话?”林凡声音冰冷,寒意凛冽。

  赵知府扭正脑袋,错愕的看着林凡,缓缓抬手,摸着被扇的脸,结结巴巴,不敢置信道:“你……你敢打本官?”

  啪!!!

  又是一声清脆。

  赵知府双手捂着脸,彻底傻眼。

  “签!”

  林凡只有一个字,却蕴含惊人寒意。

  谁都不知道在这短暂的时间里,赵知府的脑海里想的都是什么。

  但对赵知府而言,他唯一感受到的就是姓林的给他带来的压迫感,还有那如同凝成实质的杀意。

  他……他真敢杀了自己。

  片刻的死寂后,赵知府颤抖着手,拿起笔,在那份谳词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林凡将签好的谳词的收起来,心满意足的很,转身离开,走到客厅门口的时候,回头道:“赵知府,下次别这么死倔,让你办点小事,就磨磨蹭蹭的,记住了,下次可不许这样咯。”

  “哈哈哈……”

  说完,仰头大笑,扬长而去。

  客厅内,死一般的寂静。

  “啊——!!!”

  过了好几秒,赵知府才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发出一声压抑的咆哮。

  他猛地站起来,想掀翻太师椅,却发现太重搬不动,想砸了茶几,同样纹丝不动,极致的屈辱和愤怒让他无处发泄,只能紧握双拳,像个小丑一样在原地疯狂跺脚。

  “姓林的,我跟你不共戴天,我要你……”

  话还没说完。

  赵知府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林凡又踏马的出现了。

  “赵知府,你刚才说……要我什么?”林凡歪着头,好奇地问道。

  赵知府看着如同魔鬼般的林凡,深吸一口气,违背本意道:“我要你走好。”

  “好,本官自然会走好,对了,刚刚有件事情忘记跟你说了,你的下属王知事被供出跟黄善与周寒山等人有谋害他人性命的事情,现在已经应该被抓住了,就跟你说一声,没别的意思。”

  “走了。”

  林凡转身就走,仅留赵知府呆立当场。

  ……

  治安府。

  “师傅,赵知府就这么轻松的签了啊?”宁玉看着谳词上的签字,“我还以为他会拿这件事情对师傅发难呢。”

  林凡笑着道:“宁玉,你要明白官场不是打打杀杀,那是人情世故,不管是否有冲突,那都是官场上的冲突,私下里,好好交流,万事不难。”

  “哦,师傅,我懂了。”宁玉点了点脑袋,琢磨着师傅说的话。

  林凡自然不能将实情告诉宁玉。

  不管怎么说。

  他的行为举止,往往只适合他用,别的人用起来,反而适得其反,得不偿失,况且,女孩子哪能动不动就出手扇人。

  很容易被称为母老虎的。

  影响不好。

  此时。

  杨明从外面走了进来,递来一张请帖,“大人,刚刚有人送了张请帖过来。”

  林凡接过请帖,打开一看,不由笑了起来。

  “李家,胡家,周家,竟然是这三家送来的,这三家在当地都是大户吧。”林凡问道。

  杨明道:“嗯,都是大户,李家做的是染布,胡家是柴米油盐,周家是典当,这三家在当地财力相当雄厚,而这次抓捕行动中,他们三家的公子都有被牵连进来,如今就关在监牢里。”

  林凡笑着问道:“到现在才想着送请帖,看来他们是看清楚局势,知道靠谁都没用,这三家公子都犯的什么事情?”

  杨明想了想,道:“李天赐犯的是纵容下人当街殴打他人,被打人怀有身孕的妻子上前阻拦,被李天赐一脚踹在腹部,导致一尸两命,此事发生在三个月前,被当时的班头齐连海压下。”

  “胡纵是在府内对婢女下死手,打死后抛尸荒野,被打死者有一个哥哥,要找胡纵讨要说法,甚至扬言不将妹妹交出来,就要拼命,后来胡纵勾结前班头,将人陷害入监牢,秘密处理了。”

  “周赟与人发生口角,心有怨恨,让人放火,烧死一家四口,此事被齐连海定性为走水。”

  杨明将所知的一一说出。

  这些都是重罪,下场就是杀头。

  至于到现在都没被杀,主要是一直以来都在处理着黄善跟周寒山的事情,这两人手里有太多的地痞流氓,处理起来很耗时间。

  “师傅,这些人都是死罪的下场,还有必要赴宴吗?”宁玉问道。

  林凡笑道:“为何没有必要呢,白吃白喝可是人生中所能经历的幸事,况且安州商会到目前为止只动了西门家,想要知道安州商会更多的事情,就得跟他们打成一片。”

  钱涛跟吴用对视一眼。

  又要跟着林哥白吃白喝了吗?

  但很遗憾,明明两人很努力的用贼溜溜的眼神看向林哥。

  可林哥没有像以往那样,大手一挥,高呼着。

  兄弟们,带你们白吃白喝去。

  ……

  傍晚。

  夕阳笼罩。

  安州最奢华的酒楼,此时被三家给包场了。

  包厢里,三位老爷不安的来回踱步,对他们来说,这段时间真的是寝食难安。

  孩子被抓,本以为会像以前一样,被抓没多久就能放出来,但谁能想到,没半点动静。

  他们一直观望西门老爷。

  如果他能将西门海捞出来。

  就说明他们也能捞,但后来才明白,就算知府出面也无用,逼得西门老爷如今整日待在府里,他们前去拜访,也被谢绝。

  但从下人的口中得知,西门老爷已经托关系去外地找人了。

  他们本想着继续等。

  可想想不行,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所以三人一合计,决定一起出面邀请林凡,希望能好好谈一谈。

  他们最拿手。

  也最唯一的办法就是贿赂。

  真想不出别的招了。

  突然。

  他们听到楼下传来掌柜的声音。

  “林大人,三位老爷正在楼上包厢,小的带您去。”

  三位老爷对视一眼,整了整衣服,推开门,躬身站在走廊里,目光凝视楼梯,当沉闷踩踏台阶的声音传来时,他们微微弯腰,挤动五官,让面部更加柔软,从而能表现出谄媚卑微的表情。

  他们太久没有做出这样的表情了。

  有点脸生。

  很快,他们看到了林凡的脸,立马恭敬上前,谄媚道:“林大人,您终于来了,您能赴约,实在是我等的荣幸。”

  林凡微笑道:“三位老爷都是安州响当当的人物,你们如此诚心邀约,本官岂能不来。”

  三人受宠若惊,如同众星捧月似的,将林凡迎到包厢里。

  至于掌柜早就离开。

  “林大人,您请上座。”

  李老爷卷起衣袖,将主位抹的反光,点头哈腰的示意林凡坐这里。

  林凡嗯了一声,将铁棍放到一旁,哐当沉闷声很吓人,随后坐在主位,看着桌上摆放的佳肴,笑着道:“如此丰盛的佳肴,倒是让三位破费了。”

  “哪里,哪里,林大人能赏脸,哪怕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啊。”三人拼命奉承,将平日里别人巴结他们的话术全用上了。

  回旋镖是能回旋击中自己的。

  此话不假。

  宴席开始,三人绝口不提儿子的事,只是一个劲地劝酒布菜,阿谀之词不绝于耳。

  林凡连续喝了数杯,放下酒杯,杯底与桌面发出的碰撞声,像是一种调教信号,三位老爷立刻停止了所有动作,毕恭毕敬地看向林凡,等待他开口。

  林凡目光平静地扫过三人紧张的面孔。

  最终,缓缓开口。

  “你们都是安州商会的成员,在本官还没有到安州任职的时候,就对安州商会有所耳闻,哦,对了,有一位跟你同姓,都姓胡,但他牵扯到一桩要命的买卖,你们知道是什么买卖吗?”

  三人内心紧张的很。

  胡老爷道:“林大人,实不相瞒,我们加入安州商会也是无奈之举,商会是由西门家牵头成立的,他背后有人,听说是皇亲国戚,具体是谁不知道,但权势很大,我们不加入不行啊,至于买卖,我们是真不知道。”

  “皇亲国戚!?”林凡挑眉,似笑非笑,“你的意思是说,西门家有背景,本官未必斗得过他?”

  “不!不!不!”胡老爷吓得连连摆手,额头冒汗,“大人!小民绝无此意!绝无此意啊!”

  他们常听某些在朝廷任职的官员说,伴君如伴虎,他们还嗤之以鼻,能有多虎啊?

  如今他们算深刻明白了。

  面对林总班,这所说的话,很容易被挑出毛病。

  当真说话的时候,得在脑子里过滤一遍才行。

  林凡发出轻笑,“别害怕,本官又没怪罪你,真当本官是吃人的老虎,逮到人就随意吞掉吗?本官愿意来赴宴,就是希望能从你们这边打探点消息,要是没有,那就算了,天色不早,本官也该回去歇歇,明日还要提审犯人。”

  眼见林凡起身要走。

  三人哪能愿意。

  “林大人,您等等。”李老爷急着道:“您有什么想打探的消息,尽管直言,只要我们知道的,一定如实告知。”

  林凡刚刚微微抬起的屁股,又慢悠悠地落了回去,“安州商会可有什么违法乱纪的行为?”

  此话一出,包厢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三人面面相觑。

  这让他们怎么说?

  有的话,他们是不能说的。

  违法乱纪?

  有自然是有,可牵扯到的人,不是他们能招惹的。

  “怎么?都不愿意说嘛?”林凡的声音冷了下来,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三人面露难色,低头不语,随即就见三人起身,并排跪在林凡面前,“林大人,您行行好,放过我们家孩子吧,您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只要我们能做到的,一定满足大人的需求啊。”

  “好啊,既然都不愿说,那本官只有一句话对你们说,趁着年轻,再加把力,还是能有机会有人给你们养老送终的。”林凡起身,拍着桌面,冷声道。

  随后,推开身后的椅子,拿起铁棍,就要离开。

  胡老爷蠕动双膝,抓着林凡的裤脚,抬头哀求道:“林大人,您高抬贵手,我们只知道一点点,但真不能说,否则我们会没命的。”

  林凡点头,“嗯,这点我能理解,当然了,你们不说倒是能保住了小命,但你们家的孩子,可就保不住咯。”

  三人内心绝望无比。

  胡老爷低下头,内心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

  半晌,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带着最后一丝希冀问道:“如果真说了,我儿能活吗?”

  这是他最想知道的结果。

  李老爷跟周老爷也都抬头看着林凡。

  他们为了将孩子救出来,当真是一点尊严都没准备给自己留。

  然而,林凡的回答干脆利落,只有两个字。

  “不能。”

  顿时,包厢里的气氛寂静无比,氛围压抑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三位老爷微微张着嘴。

  呆滞的看着林凡。

  他们被林凡吐出的这两字给弄傻了。

  我们只想自己孩子活着。

  胡老爷的声音干涩沙哑,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林……林大人,您……您甚至连骗,都不愿意骗我们一下吗?”

  林凡淡然道:“没必要骗你们,但其实你们应该更多的为自己着想,实话告诉你们,安州商会本官肯定要搞,知府也跑不掉,而你们牵扯有多深,本官还不知道,但本官肯定能调查出来,一旦被我调查出来,你们能不能活命,就看你们现在的表现了。”

  此刻。

  跪着的三人缓缓起身,先前的谄媚与讨好之色荡然无存。

  胡老爷整理了一下衣服,沉声道:“林大人,你刚正不阿,铁面无私,我们佩服,但我们有自己的底线与守则,我的儿子做错了事情,被你抓出来,是他自己倒霉。”

  “林大人,胡某家中还有事,就不多陪了,告辞!”

  说完,他竟真的转身,头也不回地朝包厢外走去。

  李老爷跟周老爷咬咬牙,也都拱拱手,跟随着胡老爷离去。

  林凡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呵,倒是有点意思。”

  他明白,这三个人不是真的硬气,而是还抱着西门家背后那所谓‘皇亲国戚’的最后一丝希望,不敢彻底撕破脸皮。

  “皇亲国戚?”

  林凡心中冷笑。

  “别说是什么狗屁皇亲国戚,就是皇帝本人,要是敢不讲道理惹到老子头上,也得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他慢悠悠地走下楼梯,来到柜台前,随口问掌柜:“掌柜的,刚才那三人,结过账了没?”

  “没呢,林大人,三位老爷这是去干嘛呢?”

  “草!”林凡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他奶奶的,这世上只有我林凡白嫖别人的份,还没人敢白嫖到我头上!”

  话音未落,他身影一闪,如同猎豹疾冲而出,朝着三人离去的方向追去。

  很快。

  酒楼,掌柜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一幕。

  就见林大人拎着胡老爷的衣领,在胡老爷不解的目光下,直接甩了两个巴掌,“妈的,我看你们是找死,邀请本官赴宴,在本官面前装完硬气,甩手就走,连饭钱都不付,怎么?还想让本官付吗?”

  被怒甩耳光的胡老爷懵了。

  他看向李老爷跟周老爷。

  意思很明确。

  你们没付钱?

  李老爷与周老爷的眼神意思也很明确,我以为你们付了。

  “林大人,这是误会啊。”李老爷喊冤道。

  林凡一脚将李老爷踹倒在地,“误会你奶奶个腿。”

  接着,目光转向低着头,恨不得把脑袋塞进裤裆里的周老爷。

  他走上前,抬手又是一巴掌。

  “把脑袋低这么低干什么?”林凡喝道,“是不是在偷偷笑话本官,刚才发现没人付账时那不敢置信的表情?”

  周老爷吓得魂飞魄散,“大人,我没有,我真没有啊。”

  “你再说没有?”林凡眼睛一瞪。

  “有,有……”

  “尼玛的!就知道你有这龌龊心思。”林凡气得又反手给了他一巴掌,“三个安州有头有脸的大户,竟然联手想坑我一个月俸只有十几两银子的穷官,你们还是人吗?简直就是畜生不如。”

  骂完,林凡似乎觉得还不解气,又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这才冷哼一声,潇洒地一甩衣袖,转身扬长而去。

  仅留三位老爷委屈万分,满脸愤怒的待在原地。

  至于掌柜跟小二早就躲得远远。

  跟我们没关系的。

  ……

  家里。

  在这几天里,他想要准备的设备已经被装好了。

  院落里,宁玉她们都待在这边,磕着瓜子花生,欣赏着圆月。

  “大人,回来了?”

  “嗯。”

  林凡开始脱衣服,将上身暴露出来,看的宁玉那是目不转睛,“师傅这身肌肉真的太厉害了。”

  宁玉的两位随从也是心中惊叹连连,当真霸道。

  一看就知道充满极强的爆发力。

  林凡走到设备中间,这设备除了林凡,在场的众人都疑惑的很,先前他们看到的时候,就想着这设备是干什么用的?

  “师傅,你这是干什么呢?”宁玉问道。

  “锻炼啊。”

  林凡抬手拉动绳索,木桩高高倾斜,这一幕看的众人震惊不已,他们先前自然也是看到绳子的,还尝试的拉动,却发现纹丝不动,根本就拉不动。

  吴用跟钱涛对林哥的行为有些能理解。

  先前在码头的时候。

  林哥就经常要他们挥动木棍打他的身体。

  就在此时。

  随着林凡松开手,高高倾斜的木桩朝着他冲撞而来的时候,宁玉她们惊呼一声,砰的一声,很是沉闷的轰鸣声响彻。

  就见林凡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面。

  浑身除了被冲撞的地方有些红外,便没别的影响。

  “啊!?”

  对宁玉她们而言,或许没什么深刻的理解。

  但对两位随从来说。

  这岂止是震撼,而是绝非人能够承受的,就说木桩的重量,还有倾斜的高度,冲击而下,所造成的冲击力是非常恐怖的。

  如果换做别人站在中间。

  就这一下子,怕是都要被夹成肉饼。

  轰隆!

  轰隆!

  一道道沉闷的轰鸣声划破夜空。

  【归一炼体法熟练度+1】

  ……

  随着熟练度的提升。

  他能感受到体内的血液在流动,有暖流涌向四肢百骸,五脏六腑。

  这是淬炼,也是滋润肉身。

  他修炼从不背着人,有能耐,有实力就得展现出来,被自己实力震慑住的人,往后看他如看神明。

  他穿越到这世界,刚开始是想……活着。

  面板出现后。

  必须是有滋有味,丰富多彩,为所欲为的活着。

  ……

  次日,清晨。

  百姓们发现了惊奇的一幕,那就是一群差役竟然有序不乱的排着队,在街道奔跑着。

  林凡手持着板条,跟随着队伍,大声道:“都跑快点,磨磨唧唧的干什么,不吃点苦,怎么能有一副强壮的身体,没有强壮的身体,如何保护百姓们的安危。”

  “别偷懒,大家都看着呢,别丢了份。”

  此刻,百姓们恍然大悟,原来是治安府的差役们在锻炼身体啊。

  这以往还真没看到过呢。

  似乎是察觉到百姓们的目光,跑步的差役们一个个铆足了劲,谁都不肯服输。

  这是林凡给他们安排的训练。

  一共分两班。

  有一部分留在治安府进行原地训练,还有一部分则是出来跑步,增强体魄,等训练结束后,才是上街巡逻的时间。

  他现在对这世界的武道没有任何希望。

  就当没有武道吧。

  当然,他对此无所谓了。

  瞧瞧这归一炼体法,血脉型的,淬炼五脏六腑,还凝聚血脉,这一听就知道开始往玄幻道路上碰瓷了。

  在他看来,世界那么小,不需要那么多'我不吃牛肉的人',有他一个不喜欢吃牛肉就足够了。

  要是不吃牛肉的人太多,肯定会让牛泛滥成灾。

  ……

  此时。

  距离安州十多里地外。

  赫然出现一群骑着马,快速朝着安州赶来的队伍,这些队伍里的人都腰间佩刀,精神饱满,威势十足。

  为首的人,神色冷峻,身穿官袍。

  队伍里,还有一人赫然是西门老爷的管家,他目光灼灼的看向远方安州府,心情澎湃,他到了涿明府后,见到了杨先生。

  他将老爷给的信封交给了杨先生。

  看完信后的杨先生神色凝重,竟然去找了皇子,而皇子得知此事后,很是震怒,觉得区区一个总班竟然如此狂妄。

  二话没说,皇子就派遣他护卫指挥使司下的千户前来。

  这可是皇子身边的人,那是有着皇室关系的。

  许久后。

  来到城门口,管家恭敬道:“宋大人,这是直接去治安府吗?”

  宋千户道:“不,本官的同僚就在此地担任镇抚一职,本官要先去与他叙叙旧,你回去告诉你们家老爷,既然皇子派我前来,自然会将此事处理好,让他等等。”

  “是。”管家哪敢说一个不字。

  ……

  秦府。

  “宋兄,你怎么会来安州?”秦镇抚假装很是震惊,他自然知道西门老爷去找皇子帮忙,而眼前的宋兄在皇子那边也是深得重用的,一般要是有什么事情,必然是他去处理。

  宋千户道:“秦兄,这西门家遇到麻烦,求到皇子那边,这不就派我前来,我也是刚到安州,就想着跟你见见面,叙叙旧。”

  “哈哈哈……”秦镇抚上前抱住对方,重重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好兄弟,咱们也是多年未见啊,如今你在皇子身边也是红人,真让为兄羡慕的很啊。”

  宋千户摆摆手,“不值一提啊,哪有秦兄这般的自在,掌管一府之兵,哪里像我这般,遇到差事总得跑来跑去。”

  两人相互寒暄着。

  片刻后,宋千户沉声道:“秦兄,这林凡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搞的西门家如此狼狈?”

  宋千户得打探清楚情况,虽然他是为皇子办事的,但也得分情况,态度友好或态度不友好处理事情。

  万一对方背后也有人,从而得罪了,就连皇子都需要拉拢对方,那么最后背锅的可就是他了。

  秦镇抚道:“能是什么何方神圣?他呀就是无法无天的主,狂妄的很呐,在永安的时候剿过匪,功绩被上报,被调任到安州当总班。”

  宋千户神色凝重,“剿匪就能被调任到安州,当一府总班,这功劳怕是不够啊,莫非他背后有人?”

  秦镇抚想了想,道:“不知道,我与他交集不多,平日很少见面,但赵知府对他熟悉的很,要不将赵知府喊来,问问他?”

  “好,那就有劳秦兄了。”宋千户说道。

  秦镇府喊来下人,让他立刻前往知府府邸。

  随着下人离开。

  秦镇抚试探性的询问道:“宋兄,近来皇子可好?”

  “嗯,还好,咱们都是自家兄弟,也就不瞒你了,这说好也只是门面话,你也知道如今朝廷的情况错综复杂,稍有不慎,万劫不复,兄弟我啊,整日难以入眠,也怕出事啊。”宋千户看似是在回答,实则也想探探秦镇抚的口风。

  秦镇抚诧异道:“怎么会出事呢,你身为皇子的心腹重臣,你的前程可是一片光明啊,有时候我想着都羡慕。”

  “哎!!!”宋千户摇摇头,没有接话。

  过了许久后。

  有脚步声传来。

  赵知府匆匆赶来。

  “宋兄,赵知府来了,你有什么想问的大可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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