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洲岛。

  一家没有招牌的钟表维修店,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几个黑衣大汉冲了进去。

  海因里希·施耐德,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德国老人,正戴着单片放大镜,修理一块旧怀表。

  他抬起头,看着冲进来的人,脸上没有一丝惊慌,只有厌恶。

  “滚出去。”

  他用生硬的粤语说。

  为首的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拿起一个锤子,走向墙边挂满古董钟的架子。

  “你们敢!”

  施耐德站起身,想去阻止。

  两个人上前,一左一右,将他死死按在椅子上。

  “哐!”

  锤子落下,一个精美的落地钟,钟摆停止了晃动。

  “哐!哐!哐!”

  砸东西的声音,在小小的店铺里持续了将近十分钟。

  施耐德的眼睛红了,他死死地瞪着那个带头的男人。

  那些钟,是他二十年来的全部心血。

  当最后一个钟被砸烂后,男人走到施耐德面前,将一张黑白照片,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照片上,是他的妻子和儿子。

  “我们老板,请你过去一趟。”

  ……

  港府印钞厂,B号车间。

  施耐德被“请”到了这里。

  他看着满屋子的印刷机器,又看了看站在机器前的陈山,苍老的脸上满是鄙夷和不屑。

  “我不会为你们这些黑社会,印一个铜板。”

  他梗着脖子,一字一句地说。

  “你们可以杀了我,但休想玷污我的手艺。”

  梁文辉有些头疼,他想上前说些什么。

  陈山抬手阻止了他。

  他让梁文辉给老人端上一杯热茶。

  “施耐德先生。”

  陈山将另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档案,推到老人面前的桌子上。

  “我们谈谈克劳斯·冯·西克特。”

  施耐德的身体猛地一颤。

  这个名字,像一把生锈的刀,插进了他的心脏。

  他低下头,死死盯着那份档案。

  档案的首页,是一张男人的照片。

  男人穿着西装,打着领结,正端着一杯香槟,对着镜头微笑。

  正是那个化成灰他都认得的恶魔。

  前盖世太保军官,克劳斯。

  当年,就是这个克劳斯,为了抢夺他家的财产和收藏的艺术品,亲手开枪,杀害了他的妻子和儿子。

  他以为这个仇人,早就死在了战后的审判里,或者烂在了南美的某个角落。

  “他活得很好。”

  陈山的声音,像魔鬼的低语,在施耐德耳边响起。

  “有庄园,有保镖,还有年轻的妻子。”

  “就在上个月,他还买了一艘新的游艇,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海湾里开派对。”

  陈山看着施耐德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看着他眼中燃烧的仇恨火焰。

  “只要你帮我。”

  陈山的声音压得很低。

  “我可以顺便帮你处理掉这个‘小麻烦’。”

  “让他和他的家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施耐德的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复仇的火焰,压倒了他所有的原则和坚持。

  他抬起头,看着陈山。

  这个年轻人,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盖世太保,都更可怕。

  他能从自己最深的记忆里,挖出那根最痛的刺。

  然后用这根刺,来驱使自己。

  反抗,是无意义的。

  施耐德的呼吸变得粗重,他胸口剧烈起伏。

  过了很久,他才沙哑地开口。

  “你们要印什么?”

  “美金。”

  施耐德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属于顶尖工匠的骄傲和鄙夷。

  “就凭这些破机器?”

  他走到一台印刷机旁,用手摸了摸,又看了看旁边堆放的纸张和油墨。

  “纸不对,油墨配方也要改。”

  他拿起桌上一张试印的废品,只看了一眼,就扔在地上。

  “最关键的,是雕版。”

  他走到陈山面前,伸出那双布满老茧,却异常稳定的手。

  “手工重制一套完美的美钞钢板,最快,也要半个月。”

  半个月。

  梁文辉的心沉了下去。

  霍东升那边,撑不了那么久。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和记制服的文员,拿着一份加急电报,冲了进来。

  他的脸色惨白。

  “山哥!霍东升的电报!”

  梁文辉一把抢过电报。

  电报上的字不多,但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巨石,砸在他的心上。

  “暹罗的军政府变卦了!”

  梁文辉的声音都在抖。

  “他们撕毁了协议,我们的船被扣了!”

  “他们说,除非我们用美金现钞交易!”

  “半个月?我们没有半个月!”

  梁文辉几乎是在咆哮。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施耐德。

  “霍东升的库存最多再撑十天!”

  “十天后,我们就彻底断粮了!”

  车间里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所有的压力,都汇集到了这个刚刚从长洲岛被“请”来的德国老人身上。

  施耐德没有理会近乎崩溃的梁文辉。

  他只是看着陈山。

  陈山也在看着他。

  “我需要一个独立的工作间,最好的工具,任何人都不能打扰。”

  施耐德开口,声音沙哑。

  “没问题。”

  陈山回答。

  “我需要双倍的咖啡,还有最好的朗姆酒。”

  “可以。”

  “在我出来之前,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包括上帝。”

  施耐德说完,转身走向车间角落,那里已经被隔出了一个独立的工作室。

  工作室的门,是厚重的钢制防火门。

  门在施耐德身后,重重地关上了。

  “山哥!这……”

  梁文辉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十天,怎么可能?

  “霍尔曼。”

  陈山转向那个一直缩在角落,不敢出声的英国总监。

  “他需要什么,你就提供什么。”

  “任何材料,任何设备,就算要你把这家印钞厂拆了,也必须满足他。”

  霍尔曼连连点头。

  “是,是,陈先生。”

  接下来的九天,B号车间变成了战场。

  印钞厂变成了二十四小时运转的堡垒。

  梁文辉几乎就睡在了车间里,他每天守在电报机旁,接收着来自全球各地的坏消息。

  苏联人像疯了一样,在国际市场上扫货,粮价一天一个样。

  霍东升的船队被扣在暹罗的港口,动弹不得。

  香港这边的粮食储备,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消耗。

  梁文辉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

  他无数次地看向那扇紧闭的工作间大门,觉得希望越来越渺茫。

  他甚至开始准备,万一失败了,和记该如何收缩产业,保住核心。

  第九天的深夜。

  梁文辉靠在椅子上,刚打了个盹,就被一阵机器的轰鸣声惊醒。

  他睁开眼,看到几个工人正在调试一台印刷机。

  霍尔曼站在机器旁,紧张地指挥着。

  “怎么回事?”梁文辉走过去问。

  “施耐德先生刚刚从里面递了张纸条出来。”

  霍尔曼把一张写满德文的纸条递给梁文辉。

  “他说,让我们准备好油墨和纸张,他要试印。”

  梁文辉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第十天凌晨。

  天还没亮。

  那扇紧闭了九天九夜的钢门,终于打开了。

  施耐德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窝深陷,头发凌乱,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骷髅。

  但他的眼睛里,却闪烁着一种疯魔般的光。

  他没有说话,手里捧着一块用黑布包裹的东西。

  他走到印刷机前,将那块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在机器上。

  黑布揭开,是一块闪着幽光的钢板。

  他嘶哑地对霍尔曼说了一个字。

  “印。”

  印刷机开始转动。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住了。

  第一张百元美钞,从机器里缓缓吐出。

  陈山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车间。

  他走上前,从机器的传送带上,拿起了那张还带着温度的纸。

  他对着灯光。

  纸张的质感,油墨的香气,富兰克林头像上每一根发丝的细节。

  甚至连防伪水印,在灯光下都完美无瑕。

  霍尔曼总监也拿起一张,他冲到自己的办公室,拿出专业的放大镜,趴在桌上看了半天。

  他颤抖着双手,放下了放大镜。

  “上帝……”

  他喃喃自语。

  梁文辉也拿起一沓,他用手指捻过,感受着那无与伦比的质感。

  他知道,他们成功了。

  这不是假钞。

  这是能换来五十万吨粮食的“超级美钞”。

  车间里,爆发出压抑的欢呼声。

  陈山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美金”,脸上却没有太多喜悦。

  “印得再真,也需要花出去才行。”

  他看向梁文辉。

  “第一批,五千万。”

  “怎么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送到暹罗军政府手上?”

  梁文辉看着那堆积如山的现金,面露难色。

  五千万美金现钞,体积和重量都非常惊人。

  “这么大的量,通过任何正常渠道都会被查。”

  “银行、海关、机场,都不可能。”

  “我们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把它神不知鬼不觉地运过去。”

  陈山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阿明的号码。

  “通知金丝雀的惠子,让她准备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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