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痴开天 第428章铜炉问心

小说:赌痴开天 作者:清风辰辰 更新时间:2025-12-28 11:12:34 源网站:圣墟小说网
  “你说什么?”

  花痴开的声音很轻,却像腊月的冰凌,刺得财神脊背发寒。青铜香炉中的赤焰石还在燃烧,暗红色的火光照亮他惨白的脸。

  “当年……当年围杀花千手,”财神艰难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我也在场。”

  花痴开没有动,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变化。但财神能感觉到,一股冰冷至极的杀气,正从这年轻人身上弥漫开来,压得他喘不过气。

  “继续。”花痴开只说了两个字。

  财神咽了口唾沫,不敢有丝毫隐瞒:“那年我刚接手北地赌场,根基未稳。开天手传下密令,说花千手要破坏‘天局’大计,必须除掉。司马空和屠万仞负责主攻,我……我负责断后路,确保他逃不掉。”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那晚下着大雨,花千手从赌场后门冲出,身上已中三刀。我带着二十个弓手埋伏在巷口,他看见我,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他说……”

  “他说什么?”

  “他说:‘原来连你也背叛了赌道。’”财神闭上眼睛,仿佛又看到了那个雨夜,“然后他转身冲进了另一条巷子。我没有下令放箭。”

  花痴开静静听着,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

  “后来呢?”

  “后来屠万仞追上去,在巷子深处……”财神说不下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赤焰石燃烧的噼啪声。

  良久,花痴开缓缓开口:“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财神睁开眼,眼中竟有一丝解脱:“因为这十五年来,我没有一天能睡个安稳觉。花千手那句话,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里。他说得对,我背叛了赌道,也背叛了自己。”

  他站起身,走到墙边,推开一幅山水画,露出后面的暗格。从中取出一本泛黄的账册,双手递给花痴开。

  “这是什么?”

  “这十五年来,‘天局’通过北地赌场为‘玄黄’洗钱的完整记录。”财神语气平静,“还有几笔特殊交易的明细——那些输掉一切后‘自愿’签下卖身契的人,最后都被送到了哪里。”

  花痴开接过账册,翻开。密密麻麻的数字、代号、地点,触目惊心。

  “为什么给我这个?”他抬眼看向财神。

  “因为花千手当年想做的,就是揭露这些。”财神苦笑道,“我帮不了他,至少……能帮帮他儿子。”

  花痴开合上账册,收入怀中:“你不怕开天手知道?”

  “怕。”财神坦然道,“但更怕到死都不敢面对自己犯的错。花痴开,你父亲是个真正的赌者——他赌的不是钱,是人心,是公道。我比不上他,但至少……能帮你这一次。”

  他重新坐下,神色疲惫:“问吧,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花痴开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问:“开天手现在在哪里?”

  财神摇头:“不知道。他行踪诡秘,每次都是单向联络。但最近北地有风声,说‘玄黄’有大动作,开天手可能会现身。”

  “什么大动作?”

  “不清楚细节,只知道跟一场赌局有关。”财神压低声音,“传闻,三个月后,在‘天局’总部‘通天城’,会举办一场‘开天局’。赌注极大,牵扯到‘玄黄’未来十年的布局。开天手作为庄家,必定会露面。”

  开天局。

  花痴开记下了这个名字。

  “最后一个问题,”他看着财神,“当年参与围杀我父亲的,除了你们三个,还有谁?”

  财神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还有一个人,代号‘判官’。他负责情报和善后,你父亲死后,是他清理了现场,抹去了所有痕迹。此人深居简出,极少露面,但权势极大,据说能调动‘天局’最精锐的‘无常’杀手。”

  判官。

  又一个新的名字。

  花痴开点头:“够了。”

  他转身要走,财神却叫住了他:“等等。”

  “还有事?”

  财神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钱,抛给花痴开:“这是‘天局’的通行令,正面是‘天’字,反面是‘局’字。拿着它,在‘天局’控制的任何赌场,都能得到最高规格的接待,也能……进入一些普通赌客进不去的地方。”

  花痴开接过铜钱,入手冰凉,沉甸甸的。正面阳刻着一个篆体“天”字,反面是“局”字,边缘有细微的齿纹,显然是特制之物。

  “为什么给我这个?”

  “因为我欠你父亲一条命。”财神郑重地说,“也因为我希望……你能赢。”

  花痴开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推门离开。

  走出千金坊时,天色已近黄昏。夕阳将沙漠染成一片金红,风起时,沙尘漫天。

  花痴开在城中找了家不起眼的小客栈住下。房间简陋,只有一床一桌一椅,但胜在清净。他关上门,点上油灯,开始翻看那本账册。

  越看,心中寒意越盛。

  账册记载的不仅是洗钱流水,更是一张庞大的利益网络。从北地到江南,从西域到东海,上百家赌场如同血管,将源源不断的财富输送到“玄黄”这个心脏。而这些财富,又通过复杂的渠道,流向朝中某些官员、边军将领、甚至……皇室宗亲。

  更触目惊心的是那些“特殊交易”。

  每隔几个月,各地赌场就会上报一批“自愿卖身者”。这些人有的是输光家产的富商,有的是借了高利贷的赌徒,也有少数是被诱骗的普通人。他们被统一编号,押往不同的目的地:有的去了矿场,有的进了私兵营,还有一部分,标注着“玄黄秘用,去向不明”。

  花痴开翻到最后一页,手忽然停住了。

  这一页的日期,是十五年前,他父亲遇害的那个月。记录很简单:

  “货品编号:甲字七九三

  货品描述:三十岁男性,重伤,精于赌术

  接收方:判官

  备注:已按最高规格处理,不留痕迹”

  甲字七九三。

  花痴开的指尖微微颤抖。虽然没有任何姓名,但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个“货品”就是父亲花千手。“最高规格处理”——这五个字背后,是怎样残忍的真相?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已是二更天。

  花痴开合上账册,吹灭油灯,盘膝坐在床上。他需要冷静,需要思考接下来的路。

  财神的情报,让他对“天局”和“玄黄”的了解更深了一层。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谜团和更深的危机。

  “玄黄”牵扯到朝廷,这意味着他要面对的不仅是江湖势力,更是庙堂权力。而开天手、判官这些人,每一个都深不可测。

  还有三个月后的“开天局”……

  花痴开运转不动明王心经,让心绪渐渐平静。脑海中,夜郎七的教诲浮现:

  “痴开,记住,真正的赌局,赌的不是技巧,不是运气,而是人心。你要看清对手的心,也要守住自己的心。”

  守住自己的心。

  花痴开睁开眼,黑暗中,眸光清亮如星。

  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

  次日清晨,花痴开离开客栈,准备出城。

  刚走到城门附近,就发现气氛不对。城门紧闭,守卫比昨日多了一倍,且个个神色紧张,手按刀柄。城墙上,隐约可见弓手的身影。

  “戒严了。”旁边一个卖烧饼的老汉低声说,“听说昨晚城里出了大事,财神爷遇刺了。”

  花痴开心中一动:“财神死了?”

  “那倒没有,听说受了重伤。”老汉摇头,“凶手没抓到,现在全城搜捕呢。客官,您要出城的话,得等戒严解除了。”

  花痴开皱眉。财神遇刺,是巧合,还是因为他昨晚的见面暴露了?

  他正思索着,一队守卫走了过来,为首的正是昨日那个独眼汉子——此刻他右眼缠着纱布,满脸戾气。

  “你!”独眼汉子一眼就认出了花痴开,指着他吼道,“抓住他!这人昨天进城时就动手伤人,肯定和刺客有关!”

  守卫们立刻围了上来。

  花痴开面不改色:“证据呢?”

  “老子的话就是证据!”独眼汉子狞笑,“小子,昨天你伤我一只眼,今天我就要你两条胳膊!上!”

  七八个守卫同时扑来。

  花痴开叹了口气。他不想惹事,但事总来找他。

  身影一晃。

  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动的,只听见一连串的闷响,然后那些守卫就全部倒在了地上,抱着胳膊或腿哀嚎。独眼汉子还没反应过来,花痴开已经到了他面前。

  “你……”独眼汉子惊恐后退。

  “财神遇刺,是什么时候的事?”花痴开问。

  “昨、昨晚三更天……”

  “谁干的?”

  “不、不知道……听说是个黑衣人,身手极好,从财神卧室的窗户进去的……”

  花痴开盯着他的眼睛,确认他没有说谎。然后从怀中摸出那枚“天局”通行令,抛了过去。

  独眼汉子接住,低头一看,脸色大变:“这、这是……”

  “认得就好。”花痴开拿回铜钱,“开城门,我要出去。”

  独眼汉子犹豫了:“可是戒严令……”

  “或者,”花痴开语气平淡,“我拆了这城门出去。你选。”

  独眼汉子想起昨日那枚嵌入眼眶的铜钱,又想起刚才那鬼魅般的身手,冷汗涔涔而下。他一咬牙,转身吼道:“开城门!”

  沉重的城门缓缓开启。

  花痴开走出城外,身后传来独眼汉子的喊声:“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花痴开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话:

  “花痴开。”

  这个名字,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头,在销金窟城门口激起了千层浪。

  “花痴开?难道是那个连败司马空、屠万仞的花痴开?”

  “听说他父亲是花千手……”

  “这下有好戏看了,‘天局’要头疼了……”

  议论声中,花痴开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茫茫沙海之中。

  但他没有走远。

  出城十里后,他绕了个圈,从另一侧潜回销金窟附近,在一处沙丘后隐蔽起来。他要等天黑,再进城一次——财神遇刺,账册泄露,这两件事必定在“天局”内部引起震动。他要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更重要的是,他想知道,财神是生是死。

  天色渐渐暗下来。

  沙漠的夜晚来得很快,夕阳一落,气温骤降,寒风如刀。花痴开裹紧衣袍,闭目养神,耳朵却时刻关注着城门口的动静。

  大约戌时,城门再次开启,一队人马匆匆而出。约莫二十余人,都是黑衣劲装,腰间佩刀,行动整齐划一,显然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为首的是个瘦高男子,脸上戴着一张惨白的面具,面具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眼窟。

  他们出城后,径直朝西北方向疾行,速度极快。

  花痴开心中一动。这些人身上的气息很特别,阴冷、肃杀,与普通江湖客截然不同。而且那白面具……他想起财神说的“无常”杀手。

  他悄悄跟上,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一行人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来到一处废弃的烽火台。这里远离商道,四周只有连绵的沙丘,是个极为隐蔽的地方。

  烽火台内,隐约有火光。

  花痴开绕到背风处,施展轻功,悄无声息地爬上残破的土墙。从一处裂缝往里看去。

  台内燃着一堆篝火,火边坐着三个人。

  其中两个花痴开认识——左边的是财神,他脸色苍白,肩上裹着厚厚的纱布,显然伤势不轻。右边的是个中年文士,穿着青色长衫,手持一把折扇,看起来温文尔雅,但眼神锐利如鹰。

  而中间那人……

  花痴开瞳孔一缩。

  那人也戴着面具,但不是无常杀手的白面具,而是一张青铜面具,上面雕刻着繁复的云纹,只露出眼睛和嘴。他穿着黑色斗篷,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中,气息如深渊般深不可测。

  开天手?

  花痴开屏住呼吸,将气息收敛到极致。

  只听那青衫文士开口,声音温和,却透着寒意:“财神,账册丢了,这么大的事,你打算怎么交代?”

  财神苦笑:“判官大人,昨夜遇刺,我命都快没了,哪还顾得上账册?况且那刺客身手极高,明显是有备而来……”

  “够了。”青铜面具人开口,声音嘶哑,显然是经过伪装,“账册里有什么,你我都清楚。若是落到不该拿的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判官——花痴开确定了那青衫文士的身份。

  “首座,”财神看向青铜面具人,“我怀疑,这事和花痴开有关。”

  空气骤然一冷。

  “花痴开?”判官手中折扇一顿,“那个花千手的儿子?他不是在西域吗?”

  “他昨天来了销金窟,还跟我赌了一局。”财神说,“我输了,回答了他三个问题。其中就包括‘玄黄’和……开天局。”

  “你告诉他了?”判官的声音沉了下来。

  “输了赌局,按规矩得认。”财神坦然道,“况且,以他的本事,迟早会查到。”

  青铜面具人沉默片刻,忽然笑了——那笑声透过面具传出,诡异而扭曲:“花千手的儿子……有意思。当年没斩草除根,如今成了气候。”

  “首座,要不要派‘无常’去处理?”判官问。

  “不急。”开天手缓缓道,“既然他想玩,就陪他玩大一点。三个月后的开天局,给他发一张请帖。”

  “请他来总部?”判官诧异,“这会不会太冒险?”

  “险中求胜,才是赌道精髓。”开天手站起身,斗篷无风自动,“花痴开不是想为父报仇吗?不是想掀翻‘天局’吗?我给他这个机会。在通天城,在天下赌者面前,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他走到财神面前,俯身:“至于你,账册丢失,本该处死。但看在你这些年还算尽心的份上,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首座请吩咐。”

  “去江南,找一个人。”开天手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财神,“把这封信交给他,然后协助他筹备开天局。做好了,既往不咎;做不好……”

  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清楚。

  财神接过信,低头:“属下明白。”

  “去吧。”开天手挥挥手。

  财神行礼告退,在两名无常杀手的“护送”下离开烽火台。

  判官这才开口:“首座,财神已经不可靠了。让他去江南,万一他……”

  “正因为他不可靠,才要让他去。”开天手淡淡道,“江南那位,可不是好相与的。让财神去当探路石,再合适不过。”

  判官恍然:“首座英明。”

  开天手走到烽火台缺口处,望着外面无边的夜色:“花痴开……花千手……当年你父亲想用赌局改变世道,结果死无全尸。如今你走他的老路,结局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他转身,青铜面具在火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

  “传令下去,开天局提前到两个月后。我要在花痴开到江南之前,把局布好。这一次,我要让所有不安分的人看看,跟‘天局’作对的下场。”

  “是!”

  花痴开伏在墙外,将这些话一字不漏地听在耳中。

  开天局提前,江南,神秘人物……

  他的计划,似乎要改改了。

  悄无声息地滑下土墙,花痴开消失在夜色中。他没有回销金窟,而是朝着东南方向,疾行而去。

  江南。

  那里有母亲菊英娥,有夜郎七可能留下的线索,还有……开天手要见的那个人。

  无论前方是龙潭虎穴,还是刀山火海,他都必须去。

  因为这场赌局,已经开始了。

  而他,注定要赌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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