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医院重症监护区!

  特护病房内,光线被刻意调暗,只有床头多参数监护仪散发出幽绿、暗红、不断跳动的、冰冷而急促的光斑。

  它们无声地切割着林川毫无血色的脸庞,照亮了他即使在昏迷中也难以舒展的、带着一丝凝固痛苦和惊惧的眉心。

  仿佛那电光火石间的剧痛与毁灭景象,仍在他的神经末梢深处无声地焚烧。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浓烈到刺鼻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药剂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新鲜伤口的腥甜。

  穿着淡蓝色无菌服的医生和护士像围绕着精密仪器的组件,沉默而高效地忙碌着,动作精准到近乎冷酷。

  “滴——滴——滴——”

  心电监护的蜂鸣规律而单调,像为生命倒数的冰冷节拍器。

  “嗡——”

  呼吸机发出规律的低沉推送声,白色的管道连接着林川的口鼻,每一次气体的输送都带动他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

  “嘶嘶……”

  加压点滴的精密泵正将维持生命的液体和药物,一丝不苟地注入他青筋微凸的手背静脉。

  主治医生,是中州医院的院长,一位鬓角已染霜雪、神情透着常年高强度工作疲惫的中年男人,紧锁着眉头。

  他戴着医用手套的手指,正极其小心地翻看着林川头上缠裹的厚重绷带边缘,透出的纱布底色被深沉的暗红和焦黄色浸染。

  他另一只手则仔细查看着刚刚出来的即时脑部扫描结果,屏幕上的影像显示着颅骨受损的范围和颅内出血的程度,触目惊心。

  除了头部的致命撞击,更棘手的是躯干和四肢皮肤上那大片大片焦糊卷曲的创面,以及仪器检测到的、难以解释的深层组织异常电解与神经纤维紊乱——

  那无疑是被超强电流瞬间贯穿、焚毁留下的可怖印记。

  刘院长的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从齿缝间艰难挤出:

  “情况……很不乐观。”

  “严重颅脑损伤,对冲伤加上轴索损伤……”

  “更麻烦的是,被极高强度的闪电直击……心肺功能曾出现极端紊乱,全身多处组织电灼伤和内环境崩坏。”

  “我们……”

  他顿了一下,目光扫过连接在林川身上的各种管线,道:

  “正在用最大剂量的药物维持生命体征,同时进行亚低温保护……但他的自主神经反射,极其微弱。”

  病房的观察窗外,林川的家人们如同一尊尊被抽去灵魂的雕塑。

  妹妹林萱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因为过度的恐惧和悲伤而剧烈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她死死攥着姐姐林玥的胳膊,指甲无意识地深陷进对方的手臂皮肉里,仿佛那是她在这绝望洪流中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刘院长!”

  林玥猛地一步上前,整张脸紧紧贴在冰冷的观察玻璃上,隔绝内外双重世界的透明屏障映出她布满血丝、充满祈求的眼神,问道:

  “他……他还能醒过来吗?!”

  “求你……我们什么都能配合!药,钱……”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溺水者般的嘶哑急迫,穿透了玻璃的阻碍。

  刘院长闻声,缓缓转过身。

  他摘下沾了血渍和汗水的口罩,那张因长时间手术和紧张而显得过度疲惫的脸上,每一个深刻的纹路都写满了沉重。

  他没有看向病床,而是低头瞥了一眼手中PAD上不断刷新的生命指数曲线图,沉默了几秒钟。

  这短暂的沉默,对于窗外的家属而言,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醒……”

  刘院长抬起头,目光沉重地迎上林玥和林萱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绝望中透着最后一丝希冀的眼神。

  他轻轻摇了摇头,动作疲惫得如同脱力一般,道:

  “以他目前的脑功能活动强度和深度昏迷指数(GCS评分极低)来看……现阶段,大脑皮层几乎处于全面抑制状态,近乎完全静默。”

  “不是我们不愿尽力,是所有的现代医疗手段……都触及了边界。”

  “最终……只能依靠他自身生命力的……顽强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运气。”

  他声音干涩而无奈!

  “……”

  林玥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胸腔,那口一直提着的气瞬间散了。

  她踉跄着后退半步,整个人虚脱般靠在同样面无人色的丈夫身上,沉重的铁锈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口腔——那是绝望在噬咬心肺。

  如果不是为了救那个素不相识的孩子……

  如果不是那一刻义无反顾的扑出去……

  这个念头像烧红的烙铁,一遍遍烫在每个人的心上。

  “二哥!!”

  林萱再也控制不住,压抑到极致的情感轰然决堤!

  她猛地扑到冰冷的玻璃上,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疯狂砸落,在光洁的玻璃表面蜿蜒流下,喊道:

  “你醒醒啊!你看看我!求求你醒过来!”

  “我们说好带我出去看看外面世界的!你不能就这样……”

  哭喊声在空旷压抑的重症监护区走廊里回荡,撕心裂肺。

  林玥紧紧抱住崩溃的妹妹,将脸深深埋在妹妹的发顶,肩膀剧烈地耸动着,无声的泪水决堤般浸湿了林萱的衣领。

  她的丈夫,一个平日内敛的男人,此刻也红着眼圈,死死盯着病房内那个包裹在各种管线仪器中的模糊身影,紧握的拳头上青筋暴起,骨节泛白。

  林川的爸爸、妈妈此刻早已哭昏了过去!

  病房内外,仪器那冰冷、无情的蜂鸣和滴答声,构成了唯一的、残酷的、仿佛永无止境的背景音。

  隔着一层薄薄的玻璃,一边是竭尽全力与死神赛跑的冰冷科技,一边是被痛苦和无助彻底撕裂的人间。

  时间一天天过去,林川依然没有醒过来。

  林萱趴在病床边,身体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嘴唇干裂,脸色灰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疲惫,仿佛下一秒就要昏睡过去。

  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清晰、平稳、带着某种不容置疑节奏的脚步声。

  林萱猛地抬起头,涣散的目光变得清明些。

  是启明科技的王总。他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的深灰色高定西装,像一堵移动的、冰冷的金属墙。

  锃亮的皮鞋踏在地板上,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叩击声,与病床边的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形成了更加压抑的气氛。

  他身后半步,跟着两位妆容精致、面无表情、抱着厚厚文件夹的女助理。

  而在王总身侧,稍落后半个身位,脸上带着恰到好处“关切”与一丝难以掩饰的倨傲的,正是林川在启明最大的项目竞争者——周显文。

  林萱眼中燃起一丝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微弱希望——公司终于来人了!

  二哥的医药费有保障了!

  这些天,高昂的医疗费用早已榨干了家里最后一分积蓄,父亲偷偷卖掉了老家的祖传玉佩,母亲四处低声下气地借钱……

  那个肇事司机已经逃跑了,而且他连家都没有......

  王总在距离ICU观察窗几步远的地方停下,睥睨着眼睛看了看病床上的林川,又瞧了瞧林萱......

  “这孩子……命真大。”

  “你是林川的家属?他好几天旷工不来上班,现在来正式通知,他被辞退了......”

  林萱突然间懵了......

  王总望着窗外,语气平淡得像在评价天气:

  “上周的董事会,我们周经理......”

  他微微侧头示意了一下身旁的周显文,继续说道:

  “提交了全新的量子相变模型改进方案,思路清晰,效果显著。董事会当场全票通过,并启动了A轮融资的关键流程。”

  “周经理报告中提到‘林川对方案也有略微的贡献’,今天也特意过来当面感谢”

  林萱的身体晃了一下,指甲瞬间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个清晰的月牙痕。

  王总指了指窗台上的文件袋,道:

  “公司还是很体恤他的,这是的一点心意。”

  “N+1个月工资的经济补偿金,以及……根据《劳动法》第三十九条,关于员工旷工单位解除劳动合同文件。”

  他顿了顿,声音毫无波澜:

  “你们还不让林川签字......”

  周显文带着两个秘书,将林川手指强行按在辞退通知书上!

  “嘀嘀嘀嘀——!!!”

  ICU内连接林川的生命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像是一种无声的抗议!

  屏幕上代表血氧饱和度的曲线骤然下跌!

  护士急促的脚步声和医生低沉的指令声瞬间打破了病房的宁静!林川的呼吸出现了异常!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王总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似乎被打断了既定的节奏。

  他微微侧身,转向走廊另一侧巨大的落地窗。窗外阳光正好,将他精心修剪、染得一丝不苟的银灰色鬓角镀上了一层虚假的金光。

  周显文适时地微微颔首,脸上带着谦逊的微笑,眼底却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得意光芒。

  “轰——!”

  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混合着冰冷的绝望,如同岩浆般瞬间冲垮了林萱最后的理智堤坝!

  她猛地从地上弹起,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幼兽,不顾一切地冲向王总!

  她冲到王总面前。

  “王总!”

  林萱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如同玻璃碎裂,又因为极致的愤怒和虚弱而剧烈颤抖,像一根绷紧到极限、随时会断裂的缝合线:

  “您知道……现在维持我哥这条命,一天要花多少钱吗?!”

  她猛地转身,一把抓起放在床头柜上那叠厚厚的、如同催命符般的缴费单!最新打印出来的一张,墨迹未干,清晰地印着:

  “呼吸机!每小时28块!”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手指用力戳着单据上的数字,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亚低温治疗仪!每天1200!”

  “上周刚换的进口神经修复特效药!一支就要5800!”

  “还有这!”

  她将那张刺眼的“专利申报费”单据狠狠摔向王总,“项目:量子相变模型(专利号:QM-2024-LC-001)申报维护费:3,000.00元!”

  单据擦着王总昂贵的西装衣角飘落在地。

  王总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惊得下意识后退半步,手肘不小心撞翻了旁边一个保温桶!

  “哐当——!”

  保温桶滚落在地,盖子摔开,里面温热的红枣桂圆粥泼洒出来,在ICU门口雪白得刺眼的地砖上,迅速漫延开一大片粘稠、暗红的污渍,如同刚刚凝固的、肮脏的血迹!

  王总看着那片狼藉,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他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被溅上几点污渍的昂贵领带,手指因为恼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而微微发抖。

  王总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脸上的愠怒,恢复了那副精英高管的冷漠面具。

  他最后瞥了一眼ICU观察窗内那个模糊的、被各种管线缠绕的身影,眼神深处或许有一丝极其短暂、难以捕捉的复杂,但瞬间便被更深的、属于商人的冰冷计算所淹没。

  “公司……毕竟不是慈善机构。”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虚伪的沉重道:

  “林川的情况,我们很痛心。但他已经……无法再为公司创造价值了。我们必须对股东、对项目、对整个团队负责。”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那片刺眼的“血迹”和飘落的缴费单,语气重新变得公式化:

  “关于后续的医疗费用……公司会依据法律和合同进行‘合规’的评估与承担。”

  “在此之前……这些补偿金,希望能解你们的燃眉之急。”

  他看了一眼窗台上那个牛皮纸袋。

  说完,他不再看林萱那张因绝望和愤怒而扭曲的脸,转身,带着周显文和两位助理,迈着依旧沉稳、规律的步伐,走向走廊尽头。

  皮鞋叩击地面的声音,如同冰冷的丧钟,一下下敲在林萱的心上。

  就这样,林川,这位启明科技“启明计划”曾经的骨干,在生死线上挣扎之际,被一纸冰冷的辞退通知和一份“补偿金”,彻底抛弃了。

  走廊尽头,电梯门缓缓合拢的瞬间,周显文嘴角那抹压抑已久的、得意而阴冷的笑容,终于肆无忌惮地绽放开来。

  他低头,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对着空气低语:

  “林川啊林川……你以为埋头苦干就能出头?”

  “呵……这世道,光有技术……顶个屁用!天真!”

  电梯下行。

  那承诺的“后续医疗费”,如同王总的身影,最终也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公司冰冷的规章制度和推诿扯皮的泥潭中,未曾兑现一分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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