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港,已更名为镇南港。

  上万名大楚海军陆战队士兵接管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他们封锁港口,清缴武库。

  将一座座属于三佛齐贵族的豪宅府邸,用最粗暴的方式打开。

  一箱箱黄金被抬出。

  一袋袋香料被搬运。

  无数珍奇的珠宝、名贵的木材,像垃圾一样堆积在码头上,等待装船。

  王宫大殿之内,血腥味尚未散去。

  木哈拉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却掩盖不住身上的颤抖。

  他看着赖小五大马金刀地坐在属于他的王座残骸上。

  看着诸葛昀手里那份决定他国运的海图,不敢有丝毫异动。

  “城里所有会造船的工匠,都给老子找出来!”

  赖小五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他一脚踹开一个跪在地上的三佛齐大臣。

  “还有那些认识香料,会航海的,一个不留,全部带走!”

  “青壮全部编入劳役营,送去码头干活!谁敢偷懒,直接扔海里喂鱼!”

  木哈拉跪在地上,疯狂点头。

  “是,是!上国将军放心,小王一定办到!一定办到!”

  诸葛昀没有理会这边的闹剧。

  他将那张通往身毒的海图。

  与缴获来的所有文书、账本铺在地上。

  又从城中找来了几个常年往来于波斯海的商人。

  诸葛昀盘腿而坐,用流利的波斯语,向他们询问着关于“注辇国”的一切。

  从兵力、物产,到风俗、航线。

  每一个细节,他都问得无比仔细。

  那些高鼻深目的波斯商人,看着这个气度不凡的年轻人。

  又看了看殿外那些如狼似虎的黑色甲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三日后。

  镇南港的码头,焕然一新。

  所有三佛齐的旧船只,全部被收缴。

  数千名被挑选出来的船匠与水手,被强行编入了后勤船队。

  赖小五的舰队,不仅没有因为战斗而损耗。

  反而因为这场掠夺,变得更加庞大。

  “将军,军师,一切准备就绪。”

  一名校尉前来汇报。

  赖小五从一个巨大的烤牛腿上撕下一块肉。

  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那就出发!”

  诸葛昀从文书中抬起头,将最后一卷羊皮纸收好。

  他走到木哈拉面前。

  “我走之后,这里,由三千大楚锐士,与你共同镇守。”

  诸葛昀的声音很轻。

  “每年二十万两黄金的岁贡,一分不能少。”

  “若有差池,大楚的舰队,会再来一次。”

  木哈拉的身体剧烈一抖,把头埋得更低。

  “军师放心!小王……不,罪臣一定竭尽所能,为大王看管好这片海域!”

  诸葛昀点了点头,不再看他,转身走上旗舰。

  “呜——”

  苍凉的号角声,响彻港口。

  比来时更加庞大的黑色舰队,依次拔锚。

  它们没有返回东方。

  而是调转船头,向着更西方的未知海域,驶去。

  码头上,木哈拉和一众幸存的三佛齐贵族跪在地上。

  直到那片黑色的帆影,彻底消失在海平线的尽头。

  ……

  舰队,进入了一片全新的海域。

  这里的季风更加猛烈,洋流更加复杂。

  一路上,他们遇到了几股盘踞在附近岛屿的海盗。

  这些海盗比之前遇到的那些更加凶悍。

  他们的船只速度更快,船员悍不畏死。

  然而在赖小五的舰队面前,他们的抵抗毫无意义。

  甚至不需要主力战船出手。

  仅仅是装备了强弩的冲锋舟,一个来回的攒射。

  就能将那些海盗船射成筛子。

  赖小五甚至懒得去清剿他们的老巢。

  直接下令,将俘虏的海盗全部斩首。

  尸体挂在船头,一路向西。

  血腥的威慑,比任何语言都管用。

  接下来的航程。

  再没有任何不开眼的东西,敢于靠近这支死亡舰队。

  半月之后。

  空气变得更加燥热。

  海水的颜色,呈现出一种深邃的蓝。

  瞭望手发出了示警。

  “前方发现陆地!发现船队!”

  赖小五和诸葛昀同时走上甲板,举起了千里镜。

  远处,一片巨大的次大陆轮廓,出现在海天之间。

  而在大陆的近海。

  一支庞大的舰队,正在巡航。

  那些船的形制,与大楚和三佛齐的都截然不同。

  船身狭长,船首高昂。

  挂着巨大的三角帆,在海面上行驶的速度极快。

  数量,超过千艘!

  “注辇国的水师。”

  诸葛昀放下了千里镜,神情平静。

  “看来,我们被发现了。”

  赖小五咧嘴一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发现了才好玩!”

  “传令下去!全军摆开雁形阵!床弩上弦!”

  “老子倒要看看,这帮黑炭头,有多硬!”

  大楚舰队迅速变换阵型。

  数百艘狰狞的黑色战船,如同一张张开的巨口。

  迎着注辇国的水师,压了上去。

  对面的注辇国舰队,显然也发现了这支不速之客。

  他们没有退缩,反而迅速集结。

  上千艘三角帆战船。

  组成了一个密集的防御阵型,船头对准了大楚舰队的方向。

  一艘体积最大,装饰最华丽的旗舰,从阵中驶出。

  一名皮肤黝黑,身材高大。

  头戴宝石王冠,身披金色战甲的将领,站在船头。

  他身边的一名传令官,用一个巨大的铜号角。

  向着大楚舰队的方向,发出了一连串古怪的音节。

  “军师,那鸟人在说什么?”

  赖小五掏了掏耳朵。

  “他在问,是谁,敢于闯入伟大君主罗贞陀罗一世的海域。”

  诸葛昀身边,一名被俘虏来的波斯商人,战战兢兢地翻译道。

  “罗贞陀罗?”

  赖小五往甲板上吐了口唾沫:“没听说过!”

  他一把抢过旁边士兵的令旗,对着前方用力一挥!

  “告诉他!”

  “从今天起,这片海,是大楚的!”

  “轰!”

  旗舰“灭夷号”船首的巨型床弩,发出了一声怒吼!

  一根燃烧的巨型弩枪拖着黑色的浓烟,呼啸而出!

  它没有射向注辇国的旗舰,而是擦着那艘船的桅杆飞了过去。

  最终,一头扎进了旗舰后方十余丈远的海面!

  轰然巨响!

  水柱冲天而起,高达数十丈!

  巨浪翻涌,让那艘华丽的旗舰,都剧烈地摇晃起来。

  注辇国旗舰之上。

  所有人都被这惊天动地的一击,吓得面无人色。

  那名头戴王冠的将领,更是踉跄一步,差点摔倒在地。

  他看着远处那支黑色的钢铁舰队,看着那狰狞的撞角和一排排闪着寒光的弩机。

  脸上写满了震惊与不敢置信。

  这是什么武器?

  这是什么船?

  他征战南海数十年,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海上力量!

  赖小五扛着环首刀,站在船头放声大笑。

  “怎么样?黑炭头!俺们大楚的烟花,漂亮不漂亮?”

  他的声音顺着海风,传到了对面。

  虽然语言不通。

  但那份嚣张与霸道,却展露无遗。

  注辇国将领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紫红色。

  这是挑衅!

  赤裸裸的挑衅!

  他拔出腰间一柄镶满宝石的弯刀。

  指向大楚舰队,发出了一连串愤怒的咆哮。

  “将军,他说……他说要将我们全部剁碎了喂鲨鱼。”

  波斯商人颤抖着翻译。

  “呵。”

  赖小五冷笑一声。

  他收起令旗,拿回了自己的环首刀。

  “全军听令!”

  他的声音,压过了海浪的咆哮。

  “目标,敌军旗舰!”

  “给老子,把它撞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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