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大楚的顶尖将领。

  捧着那封薄薄的家书,竟像捧着千斤重担。

  张豹深吸一口气。

  用粗糙但异常轻柔的动作,小心翼翼地撕开了火漆。

  信纸展开。

  没有“朕”,没有“爱卿”,更没有半句君臣之言。

  开头的字迹,一如当年在九江郡时那般随意。

  “豹子,虎子,小五,黄枭,你们四个,在外面还习惯不?”

  “西域那地方风沙大,羊肉膻味重,别光顾着打仗,也顾着点身子。”

  短短几句话,朴实得就像是邻家大哥的问候。

  张豹看着信上那熟悉的称呼。

  眼眶一热,视线瞬间模糊了。

  锋哥!

  他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

  跟着一个年轻人,从一个小小的九江郡,一路砍杀出来。

  那时候,他们什么都没有,只有彼此和手里的刀。

  李虎和赖小五两个铁塔般的汉子。

  此刻竟也低着头,肩膀控制不住地微微耸动。

  黄枭的眼圈也红了。

  小心地将信纸抚平,生怕弄出一点褶皱。

  他想起了自己在岭南的偶遇。

  船只偏离,进入餐馆,偶遇王上,改变一生!

  这份兄弟情。

  比任何封赏都来得珍贵。

  可就在四人沉浸在这份温情中时。

  信上的笔锋,陡然一转!

  那随意的字迹,瞬间变得如刀锋般锐利,字里行间,透出刺骨的杀机!

  “……对待巴克特里亚与帕提亚,无需仁慈!给老子往死里打!抢光他们的金银,搬空他们的粮仓,把他们的工匠、女人,全都给老子打包带走!”

  “朕要的不是臣服,而是要这两个国家,成为我大楚西征,永久输血的血牛!”

  “打下来之后,毁掉他们的神庙,烧掉他们的史书,杀光他们的王室贵族!再随便挑个听话的扶上王位!朕要让他们往后一千年,都只能靠着我大楚的鼻息才能活下去!”

  狠!

  太他娘的狠了!

  这已经不是战争,这是在刨一个文明的根!

  饶是黄枭这种以阴狠著称的谋士。

  在看到这几行字时,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之前还想着如何分化拉拢,如何以最小的代价拿下两国。

  可陛下的想法,比他狠辣百倍!

  陛下要的,根本不是什么藩属国,而是两个永世不得翻身的奴隶之国!

  这一刻,黄枭心中对赵锋的敬畏,攀升到了顶点。

  这才是真正的帝王心术!

  谈完了这血淋淋的“公事”。

  信的语气又变得轻松起来,甚至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对了,跟你们说个笑话。前几天京城采选,朕给凌仓、夏侯昱那帮光棍赐婚。”

  “你猜怎么着?那帮姑娘们,一个个都抢着要嫁给凌仓、郑茂那些武将,夏侯昱那个自以为风雅的小白脸,跟李伯智、尤用三个人加起来,都没几个姑娘选,脸都绿了!”

  “最后还是朕亲自出马,给他们“调剂”了一下,才算没让他们在全天下人面前丢光脸。哈哈哈哈!”

  “噗——!”

  张豹看到这里,再也忍不住。

  一口气没憋住,爆发出震天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夏侯昱也有今天!让他天天摇着个破扇子装模作样!”

  “活该!谁让他长得比娘们还白!”

  李虎也笑得直拍大腿,眼泪都飙出来了。

  赖小五更是笑得在地上打滚:“俺寻思,凌仓那小子对着姑娘们一吼,是不是把人家姑娘吓着了,才都选他的?”

  前线的肃杀气氛,被这突如其来的笑料冲得一干二净。

  四人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已经看到了夏侯昱那张气得发青的脸。

  他们为远方的兄弟感到由衷的高兴。

  笑声未落,他们的目光,落在了信的结尾。

  赵锋的笔锋,再次变得郑重而温情。

  “你们的功劳,朕都记在心里。凌仓他们有的,你们只会更多。”

  “等打下罗马,朕亲自为你们四个,挑选正妻!绝不让你们受半点委屈!”

  轰!

  所有的笑声,戛然而止。

  张豹、李虎、赖小五、黄枭四人。

  全都僵在了原地,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狂震!

  正妻!

  陛下给出的,是“正妻”的承诺!

  在这个等级森严,嫡庶分明的时代,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们的子嗣,将是名正言顺的嫡子!

  他们的家族,将被打上皇室认可的烙印!

  这是对他们身份和功劳的至高认可!

  这一刻,他们终于彻底明白了陛下京城赐婚的深意!

  这不仅仅是恩宠,更是用最直接,最赤裸的方式告诉全天下的人才——

  跟着他赵锋,金钱、地位、女人、荣耀,你想要的一切,都会有!

  所有的感动、热血、喜悦、敬畏……

  在这一刻,尽数汇聚成了最狂热,最纯粹的忠诚!

  “噗通!”

  没有任何言语,没有任何犹豫。

  张豹、李虎、赖小五、黄枭四人。

  不约而同地转身,朝着东方咸阳的方向,重重地双膝跪下!

  他们高举着手中的家书,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嘶哑却又响彻云霄的咆哮!

  “臣(末将)张豹!愿为陛下一生一世,开疆拓土,死而后已!”

  “末将李虎!愿为陛下马前卒,踏平罗马,饮马西海!”

  “末将赖小五!愿为陛下之利刃,舰队所至,皆为楚土!”

  “臣黄枭!愿为陛下之鹰犬,谋断天下,至死方休!”

  “愿普天之下,莫非楚土!率土之滨,莫非楚臣!”

  ……

  翌日。

  安条克城外。

  “咚!咚!咚——!”

  冲天的战鼓声,如滚滚雷霆,响彻天地!

  张豹、李虎、赖小五三路灭国大军。

  兵分三路,正式开拔!

  黑色的铁甲洪流,如决堤的江河。

  向着西方,奔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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