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西国公钱正。

  被削爵贬为庶人,为忠士墓园守墓。

  这道旨意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咸阳这片看似平静的湖面,激起了滔天巨浪。

  满朝文武,勋贵世家,无不为之震动。

  钱正,那可是陛下的嫡系。

  是跟着陛下从龙起事,在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第一代武勋!

  功劳之高,圣眷之隆,无人能及。

  可就是这样一位人物,说削爵就削爵。

  说贬为庶人就贬为庶人,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

  一时间,咸阳城内风声鹤唳。

  那些平日里仗着父辈功勋飞扬跋扈的勋贵子弟。

  一个个都夹起了尾巴,再不敢有丝毫逾矩。

  而那些曾与钱正一同喝酒闹事的武将们,更是被这雷霆手段吓破了胆。

  整日跪在墓园里,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所有人都明白,陛下这是在杀鸡儆猴。

  用钱正这只最肥的“鸡”,来警告满朝的“猴”。

  然而,朝堂之上,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也是最无情的刻刀。

  再大的波澜,也会随着日升月落而渐渐平息。

  钱正的名字,从最初人人谈之色变,到后来偶尔被人提起时的唏嘘。

  再到最后,几乎被遗忘在咸阳城繁忙的政务与喧嚣的市井之中。

  人们只知道,西郊的忠士墓园,多了一个沉默的守墓人。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

  转眼间,一年过去了。

  又是一年九月初九,重阳。

  这一日,天高云淡,惠风和畅。

  咸阳西郊的官道上,再次出现了天子仪仗。

  赵锋依旧是一身素服,率领着文武百官,前来忠士墓园祭拜。

  与一年前不同,今年的队伍里,少了许多熟悉的面孔。

  榜眼李才,早已在西域的沙漠里风餐露宿,为帝国寻找着黑色的金子。

  探花诸葛辉,则坐镇澳洲的港口。

  用大楚银行的钱票,将那片新大陆的经济命脉牢牢攥在手里。

  帝国这台庞大的战争与扩张机器,在赵锋的意志下。

  以一种外人难以察觉的方式,高速运转着。

  墓园之内,松柏愈发苍翠。

  钱正与王破等十余名将领。

  正拿着扫帚,默默地清扫着墓碑前的落叶。

  一年的时光,仿佛在他们身上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他们的皮肤被风霜侵蚀得黝黑粗糙,身上的囚服也洗得发白。

  但他们的眼神,却不再是当初的桀骜与不忿。

  那股战场上带来的戾气,被这墓园的宁静与岁月的流逝,打磨得干干净净。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静与内敛。

  看到天子仪仗的到来,他们没有丝毫的慌乱。

  只是默默地放下手中的工具,整理好衣衫。

  然后走到墓园的主道上,整齐划一地跪了下去。

  动作,如同在演武场上操练过千百遍。

  赵锋从他们身边走过。

  没有看他们一眼,仿佛他们只是一群无足轻重的石像。

  祭拜仪式,与去年一般无二。

  庄严肃穆。

  仪式结束,赵锋再次屏退了众人。

  独自一人,走到了刘承的墓碑前。

  钱正等人依旧跪在原地,头颅深埋,一动不动。

  良久,赵锋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钱正。”

  “罪臣在。”

  钱正的身体微微一颤,声音沙哑。

  “抬起头来。”

  钱正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缓缓抬起了头。

  一年未见,御座上的帝王依旧年轻。

  但那双眼眸,却愈发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

  赵锋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问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问题。

  “恨朕吗?”

  钱正愣住了。

  他身后的王破等人也全都愣住了。

  恨吗?

  这一年来,他无数次在午夜梦回时问自己这个问题。

  从最初的怨愤、不甘。

  到后来的迷茫、自省,再到如今的平静。

  他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不恨。”

  钱正摇了摇头,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为何不恨?”

  赵锋追问。

  “陛下削臣爵位,是为警示天下武勋,臣,心服口服。陛下罚臣守墓,是为磨臣心性,教臣读书明理,臣,感激不尽。”

  钱正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彻悟后的坦然。

  赵锋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看来,朕每个月着人送来的那些东西,你没有白看。”

  这一年来,钱正等人虽然名为守墓,却并非与世隔绝。

  每个月,都会有内侍送来两大箱东西。

  一箱,是各类书籍,从经史子集到格物算学,无所不包。

  另一箱,则是从帝国各个角落,尤其是海外藩属之地送回来的奏报与信件。

  李才在西域发现了多大的铜矿,诸葛辉在澳洲发行钱票遇到了怎样的阻力。

  赖小五的舰队又探索到了哪片新的海域,那里的土著是何等模样……

  这些本该是帝国最高机密的信息。

  却被原封不动地送到了他们这些“罪人”的眼前。

  “都看过了?”

  “回陛下,都看过了。每日诵读,不敢有丝毫懈怠。”

  钱正与身后的将领们齐声回答。

  “好。”

  赵锋点了点头,随即开口,问出了第一个问题:“澳洲大陆,土著分为数百部落,互不统属,若遣一军驻扎,当如何以最小之代价,掌控全境?”

  这个问题,若是放在一年前,钱正的答案只有一个字:杀!

  但现在,他沉思片刻,朗声答道:“回陛下,当以分化为主,征伐为辅。澳洲土著落后,可以金银、布匹收买其部落首领,令其相互攻伐,我大楚则坐收渔翁之利。待其死伤殆尽,人口锐减,再以雷霆之势,将其余部迁徙至矿场、种植园,使其永为我大楚之奴,再无反抗之力。”

  赵锋不置可否,又问:“非洲之地,气候炎热,瘴气横行,我大楚将士水土不服,伤亡颇重,又当如何?”

  这次,是独臂将军王破抢着回答:“回陛下,当以夷制夷!非洲黑民,体魄强健,不畏酷热。当于其部族之中,招募勇士,授我大楚之兵甲,加以训练,令其为前驱。凡战事,皆令其冲锋在前。如此,既可减少我大楚将士伤亡,又能以其内部之手,为我大楚扫平障碍!”

  “若藩属之国,貌恭而心不服,暗中勾结,欲待时机反叛,又当如何?”

  “当设锦衣卫于其国都,监控其王公大臣一举一动。”

  “凡有异心者,无需证据,无需审判,当夜灭其满门!以酷烈之手段,使其国中上下,人人自危,彼此猜忌,再不敢有不臣之心!”

  一个又一个问题被抛出。

  一个又一个狠辣、阴毒却又无比实用的答案,从这些昔日的莽夫口中说出。

  他们的回答,不再是单纯的喊打喊杀。

  而是学会了用计谋,用经济,用规则。

  赵锋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一年的“守墓”,没有白费。

  这群只懂得用肌肉思考的猛虎,终于学会了用大脑。

  他转过身,面向咸阳城的方向,声音陡然拔高。

  “传朕旨意!”

  一名随行的内侍连忙上前,展开空白的圣旨,提笔待书。

  “罪臣钱正、王破等人,于忠士墓园思过一年,幡然悔悟,已知己过。朕心甚慰。”

  “即日起,恢复钱正镇西国公爵位!恢复王破等人原有官职、爵位!”

  “钦此!”

  轰!

  这道旨意,如同一道真正的九天神雷,劈在了墓园之中每一个人的头顶!

  那些随行而来的文武百官。

  一个个目瞪口呆,满脸的不可思议。

  恢复了?

  就这么简单地,问了几个问题,就全都官复原职了?

  钱正、王破等人,更是如同被雷劈中了一般。

  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们的大脑,一片空白。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让他们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然而,赵锋的话还没有说完。

  他看着跪在地上。

  依旧处于呆滞状态的钱正,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弧度。

  “钱正,朕的镇西国公。”

  “臣……臣在……”

  钱正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朕命你,三日之内,点齐西征军旧部五万人,并新编之火器营一万人。朕给你最好的战马,最利的兵刃,最多的粮草。”

  赵锋走到那巨大的疆域图前。

  手指重重地,点在了大楚版图的最北方。

  那片广袤无垠,被标注为“北蛮”的草原。

  “朕要你,带着这支军队,去把这片草原,给朕踏平!”

  “朕不要称臣,不要纳贡!”

  “朕要他们的男人,永为我大楚之奴!要他们的女人,永为我大楚之婢!要他们的土地,变成我大楚的牧场!”

  “朕要你,将我大楚的龙旗,插遍那片草原的每一个角落!让北蛮这个词,永远地,从史书上消失!”

  “你,可能做到?”

  赵锋的声音,在空旷的墓园之中回荡,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霸气与杀伐之气!

  钱正猛地抬起头。

  那双沉寂了一年的眸子。

  在这一刻,重新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他没有回答,而是用尽全身的力气。

  重重地,将额头磕在冰冷的石板之上!

  “咚!”

  一声闷响,鲜血四溅。

  “臣,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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