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爬上窗台,咖啡杯沿还留着半圈唇印。

  许薇把最后一口凉掉的咖啡倒进多肉盆里,小刺猬2号蔫头耷脑,像是在抗议这不正经的灌溉方式。

  她瞥了眼桌上那张纸条:“你的光,够亮。”

  字迹锋利得像用尺子比着写出来的。

  落款没有名字,但袖口蹭到的铅笔灰,已经替主人报了到。

  广告大赛抽签结果刚出炉,大屏幕上跳出“城市心跳”四个字时,许薇正啃着林峥塞进她包里的三明治。

  面包边角被压得歪歪扭扭,夹心芝士糊了一指头。

  许薇边舔手指边眯眼扫场。

  李翰飞组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对手栏,像块发霉的奶酪掉进早餐盘。

  “这下热闹了。”

  许薇嘀咕一声,指尖滑过手腕上的检测仪。

  数值刚稳住,就见李翰飞朝她这边走来。

  手里举着手机,笑得像刚帮全班订完外卖。

  “许薇,恭喜啊,主题这么抽象还能抽中我们对决,缘分啊。”

  李翰飞的声音很大,仿佛不把全场目光吸引过来就不舒服。

  “你们方案定了没?要不要交流下思路?”

  许薇盯着李翰飞的头顶。

  那团光晕正打着暗红漩涡,算计值飙到90%,比食堂抢限量红烧肉时的队伍还拥挤。

  每当他提到“灵感”“创意”这类词,光流就猛地一颤,像被电了尾巴的猫。

  “交流可以。”

  许薇把三明治包装纸捏成团,精准投进两米外的垃圾桶。

  “但建议你先背熟《著作权法》第三章。”

  李翰飞笑容僵了半秒,又迅速融化成无奈。

  “你还是这么防贼似的。”

  “不是防贼。”

  许薇拍了拍包。

  “是防那种连原创都拼不出完整拼图的人。”

  回到团队会议室,张婥正翘着脚转椅子。

  “咱真要搞那个‘用光晕波动模拟城市情绪节律’的企划?听着像算命摊升级版。”

  “但很准。”

  许薇打开平板,调出昨晚整理的草图。

  “你看早高峰地铁口人群的光晕频率,焦虑是尖波,疲惫是低频震荡,只有学生党进校门那一下,是暖橙色的脉冲。这就是城市的心跳波形。”

  “所以咱们要做个会‘看情绪’的广告牌?”队友皱眉。

  “不止......”

  许薇点开一段动态模拟。

  “它能根据路过人群的整体情绪,实时变换画面和文案。”

  “比如今天全城焦虑值爆表,广告牌就播舒缓风景加一句‘深呼吸,明天会少堵十分钟’。”

  空气安静了三秒。

  “我收回刚才的话。”

  张婥挺直身子,道:“这玩意儿要是做出来,民政局得给我们颁个‘城市心理按摩师’奖。”

  许薇笑出声,正要说话,检测仪突然嗡了下,数值往下掉一截。

  她揉了揉太阳穴。

  昨夜情绪过载的后遗症还在,光感像信号不稳的收音机,滋啦作响。

  “我得清静会儿。”

  许薇抓起包道:“方案核心不动,细节我今晚补完。”

  傍晚再进实验室,许薇发现林峥坐在她的工位上。

  正用她的数位笔在平板上勾线。

  他抬头,递来一个U盘。

  “你上周做的初稿,时间戳都存好了。”

  “我顺手搭了个加密云盘,密码是你生日倒序加‘光’字拼音。”

  许薇接过U盘,指尖碰到他手背,检测仪数值“噌”地跳回正常区。

  “你怎么知道我会需要这个?”

  “你早上看李翰飞的眼神,像看见有人想偷你期末论文。”

  林峥合上平板,指了指许薇的手腕。

  “还有就是,你光晕抖得像Wi-Fi信号弱。”

  许薇听完,直接笑出声:“那我现在信号满格了?”

  “勉强够发个朋友圈。”

  林峥起身,袖口铅笔灰蹭到她桌角。

  “别熬夜,明天我坐第一排,万一有人抄你,我好第一时间举证。”

  比赛当天,礼堂座无虚席。

  许薇团队刚讲完前半部分,李翰飞组上台。

  PPT展开的瞬间,许薇的检测仪猛地一震。

  结构布局、主色调、动态交互逻辑,连那句“让城市学会呼吸”的slogan都一字不差。

  只有细节被刻意改动,像披了件剪坏的仿冒外套。

  评审皱眉:“许同学,你怎么解释高度相似?”

  全场目光钉在许薇背上。

  她光晕泛红,却稳稳站着,没有开口。

  就在这时,林峥起身,穿过人群走上台。

  他没拿话筒,直接将U盘插入主机,大屏弹出一张手绘草图。

  正是许薇三个月前画的初版概念图,右下角一行小字清晰可见。

  “光晕频率转化波形密码:0.73蓝波+0.41橙振。”

  “这是许薇最早的灵感记录。”

  林峥话音不高,却如冷锋划破喧嚣,瞬间镇住全场。

  “她用自己情绪共鸣时的光晕波动,生成了一组无法复制的密码。这个系统,从第一天就存在。”

  林峥点开另一份文件,是原始设计稿的上传时间戳。

  精确到秒,早于李翰飞组所有公开讨论记录。

  “创意可以被模仿。”

  林峥看着评审:“但一个人在某个清晨,因某次心动而产生的光波轨迹,机器都骗不了。”

  全场寂静。

  李翰飞头顶的光晕瞬间由暗红转黑,像被泼了墨的宣纸。

  保安走上来,请他配合调查。

  掌声炸开时,许薇站在台侧,检测仪数值稳稳停在91%。

  张婥冲过来抱住她:“你早知道他会来救场?”

  “不是救场,是证明光自己会说话。”

  有人举手提问:“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揭发?”

  “因为我要的不是他被赶出去。”

  许薇看着台上林峥收起U盘的动作,大声说道:“而是告诉大家,是我做的东西,所以我能堂堂正正的站在这儿。”

  她走到台前,从包里取出一枚新做的团队徽章,金属表面刻着那串波形密码。

  她举起它,让灯光照出清晰的反光。

  “下次比赛...”

  许薇声音清亮:“我们不只赢,还要让世界看见情绪的形状。”

  林峥走下台,袖口沾了点投影仪的灰。

  许薇迎上去,把另一枚徽章塞进他掌心。

  “房租还收吗?”许薇眨了眨眼。

  “收。”林峥握紧徽章,没有松手:“但可以用光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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