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荒丘蜉蝣撼古树

  特制的探险车如同一头沉默的钢铁巨兽,在西北荒凉无际的黄土沟壑间颠簸前行。车窗外,是被千年风沙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地貌,枯黄的蒿草在干热的风中瑟瑟发抖,天地间一片死寂,只有引擎的低吼和车轮碾过碎石发出的单调噪音。

  她——纯惠皇贵妃,或者说,那个占据了这个名号的可怖存在——依旧赤着脚,蜷在副驾驶座上。自那日她以诡异秘术感应到所谓“甲叁”洞方位后,便时常陷入这种长时间的沉默。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时而望着窗外飞逝的荒芜,时而闭合,长长的睫毛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上投下淡青的阴影,仿佛在与某个遥远时空里的无形之物沟通。

  我紧握着方向盘,手心因为紧张和这段难以想象的旅程而持续潮湿。导航早已失灵,全凭她偶尔吐出的、极其简短的方位指令行驶。“左”、“偏右些”、“直行”,每一个字都让我神经紧绷。我们早已彻底偏离了任何已知的道路,闯入了一片地图上或许根本不存在标注的、被遗忘的角落。

  车里的物资消耗了近半,饮用水尤其珍贵。烈日毫无遮挡地炙烤着大地,车外的温度高得吓人。我们必须找到补充水源的地方,否则别说寻宝,生存都成问题。

  根据车上勉强还能断续接收的卫星地图显示,前方几十公里外,似乎有一个极小的人类聚居点,或许是个几乎被遗忘的村庄。

  “前方……似乎有个村子,或许能找到水。”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地请示。

  她眼皮都未抬一下,只从鼻子里轻轻哼出一个表示许可的单音,仿佛这凡尘俗世的生存需求,于她而言只是微不足道的琐事。

  又艰难地行驶了将近两个小时,翻过数道寸草不生的黄土梁,一个极其破败、仿佛被时光遗弃的小村落,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几十间低矮的土坯房散落在干涸的河床旁,几乎与脚下的黄土地融为一体,毫无生气。只有几缕极其微弱的炊烟,证明这里尚存人迹。

  然而,就在这破败村落的边缘,却极不协调地矗立着一栋崭新的、贴满白色瓷砖的三层小楼,楼前甚至粗糙地硬化了一片场地,停着几辆满是尘土的摩托车和一辆看起来价格不菲、但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黑色越野车。楼顶上架设的卫星天线锅,像一只巨大的金属眼睛,冷漠地俯视着脚下的贫瘠。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瞬间攫住了我。这地方,透着邪性。

  但水箱警报灯刺眼地亮着,别无选择。

  我将车小心翼翼地停在那栋白瓷砖小楼前不远处的空地上,巨大的车身立刻引来了几個蹲在墙角晒太阳、衣衫褴褛的村民麻木而好奇的目光。

  “我去问问哪里能取水,您……稍等。”我低声对她说,内心祈祷千万不要节外生枝。

  她依旧闭着眼,仿佛睡着了。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干热的风裹挟着尘土和牲畜粪便的气味扑面而来,令人窒息。我刚走下車,还没看清情况,一个穿着花衬衫、剔着牙、满脸横肉的壮汉就从那白瓷砖楼里晃了出来,身后跟着两个吊儿郎当、眼神不善的年轻跟班。

  “喂!干什么的?!”壮汉口气冲得很,上下打量着我,又瞄了一眼我身后那辆明显不属于这里的钢铁巨兽,眼神里混杂着警惕和贪婪,“这地方不让乱停车!”

  “大哥,不好意思,”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谦卑,“我们路过,车没水了,想问问村里哪里能补充点水,我们可以付钱。”

  “水?”壮汉嗤笑一声,吐掉牙签,“老子的水是给你白用的?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

  他话音未落,目光猛地越过了我的肩膀,死死地盯住了副驾驶的车窗——车窗玻璃为了防窥是深色的,但从他这个角度,似乎隐约能看到里面一个窈窕的身影轮廓。

  他的眼睛瞬间直了,里面爆发出一种毫不掩饰的、令人极度不适的猥琐光芒,口水几乎都要流出来。

  “哟嗬?!车里还藏着个小娘们?”他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兴奋和蛮横,“妈的,这穷沟沟里还能见到这种货色?让老子瞧瞧!”

  他说着,竟直接就要绕过我,去拉副驾驶的车门!

  “不行!”我头皮一炸,想也没想就挡在了他面前,“大哥,真的就是讨点水,我们马上就走……”

  “滚你妈的!”壮汉不耐烦地一把将我狠狠推开。我踉跄着撞在车身上,肋骨处一阵剧痛。“这十里八乡都是老子说了算!我看上的女人,那就是老子的!车里那妞,下来陪老子喝几杯!”

  他身后的两个跟班也淫笑着围了上来,摩拳擦掌。

  车内的她,似乎终于被这外面的喧哗吵醒。副驾驶的车窗,缓缓降下了一半。

  她那张苍白、精致、冷艳得不似凡人的脸,毫无遮挡地暴露在昏黄的日光下。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没有看那个壮汉一眼,只是微微蹙着眉,仿佛被什么肮脏的噪音打扰了清静。

  然而,这副姿态,这种容貌,落在那个已被色欲冲昏头脑的蠢货眼里,更是成了某种欲拒还迎的诱惑!

  “我操!!”壮汉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呼吸粗重,脸上的横肉因激动而扭曲,“仙女儿啊!妈的!今天真是走了大运了!小娘们,跟了老子,保你吃香喝辣,不用在这荒山野岭受苦!”

  他竟伸出那只脏兮兮的手,直接就要透过车窗去摸她的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慢了下来。

  我看到她那双一直空茫望着前方的眸子,终于极其缓慢地、冰冷地转向了车外那张令人作呕的肥脸。

  没有愤怒,没有恐惧。

  只有一种极致纯粹的、如同看待一只即将被碾死的虫豸般的漠然。

  她的红唇,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似乎无声地吐出了一个字。

  是什么?我没听清。

  但那个伸手的壮汉,动作猛地僵住了!他脸上的淫笑瞬间凝固,转而变成一种极度的惊恐和痛苦,眼睛暴突,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了咽喉!他的脸迅速由红变紫,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

  “虎……虎哥?!”他身后的两个跟班吓傻了,惊疑不定地去扶他。

  然而,就在他们的手接触到那壮汉身体的瞬间——

  “嘭!”一声闷响!

  仿佛有一个无形的力场以那壮汉为中心猛地炸开!两个跟班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卡车迎面撞上,惨叫着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几米外的黄土墙上,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当时就没了声息,不知是死是活!

  而那个被称为“虎哥”的壮汉,七窍之中猛地溢出浓黑的、散发着恶臭的污血,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噗通”一声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眼睛还惊恐地圆睁着,已然气绝身亡!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我从车身上滑坐到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突如其来、诡异恐怖的惨剧,浑身血液都冻僵了!

  远处那几个原本麻木的村民,此刻也发出了惊恐的尖叫,连滚爬爬地逃回了自家的土坯房,死死关上了门板。

  死寂。

  只剩下风吹过荒丘的呜咽声。

  副驾驶的车窗,无声地升了上去,隔绝了外面那血腥的场面。她甚至调整了一下坐姿,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瘫坐在滚烫的地上,看着不远处三具形状凄惨的尸体,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杀人了……她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杀了三个人?!

  几分钟后,那栋白瓷砖小楼里又冲出来几个人,看到门口的惨状,发出了惊恐的喊叫,有人跑回去打电话。

  很快,一阵嚣张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两辆破旧的皮卡车卷着漫天尘土冲进了村子,车上跳下来七八个拿着钢管、砍刀的社会青年,显然是那个“虎哥”的更多爪牙。

  他们看到地上的尸体,先是震惊,随即暴怒起来。

  “妈的!谁干的?!是不是你!”为首的一个黄毛青年红着眼,挥着砍刀就指向了我。

  我百口莫辩,恐惧到了极致反而生出一点麻木。

  就在这群暴徒要冲上来把我撕碎的时候,又是一阵更加刺耳的警笛声响起!两辆闪着警灯的越野车和一辆黑色的轿车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猛地刹停在我们旁边。

  车上跳下来的,却不是普通的派出所民警,而是几个穿着便衣、但眼神锐利、动作干练、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的人!为首的是一个面色冷峻的中年人。

  那些原本嚣张的社会青年,一看到这几个人,尤其是看到那个冷峻中年人,顿时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全都僵住了,手里的武器“叮叮当当”掉了一地,脸上露出了比看到虎哥尸体时更甚的、发自灵魂的恐惧!

  “刘……刘处……”那个黄毛青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冷峻中年人根本看都没看那些混混一眼,他的目光先是极其迅速地扫过现场的三具尸体,眼神微微一凝,随即快步走到探险车旁,对着车窗,以一种极其恭敬、甚至带着一丝惶恐的姿态,低声道:“贵妃娘娘,您受惊了。我们来迟一步,罪该万死。”

  车窗没有降下,里面毫无回应。

  刘处额头渗出冷汗,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转身,对着手下和那些吓傻的混混,语气瞬间变得冰冷无比,充满了铁血的味道:

  “立刻封锁现场!控制所有相关人员!彻查此事!凡是与这群地方恶势力有牵连者,无论涉及到谁,一查到底,严惩不贷!”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绝对的权威和杀伐决断!

  那些混混面如死灰,瘫软在地。

  很快,更多的车辆赶到,穿着不同制服的人员开始迅速而高效地清理现场、拉警戒线、进行勘察。那个刘处则一直恭敬地守在车外,如同最忠诚的护卫。

  我被人扶起来,给了水,安排到一边休息,但依旧处于巨大的震惊和茫然中。

  后续的发展,快得超乎想象。

  通过那些工作人员低声的交谈和不断传来的消息,我零碎地了解到:那个“虎哥”,是本地村霸,之所以如此嚣张,是因为他的亲叔叔,竟然是主管这一片几个乡镇的副县长!靠着这层关系,他们在这一带无法无天,欺男霸女,强占资源,无人敢管。

  然而,这一次,他们踢到了亘古未有的铁板。

  事情以恐怖的速度层层上报,引发的震动远超我的想象。就在当天夜里,那位远在县城的副县长就被直接从某个饭局上带走调查!速度之快,力度之狠,前所未有!

  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的几天,即使我们早已离开那个村子,继续向着荒原深处进发,通过车上偶尔能接收到微弱信号的通讯设备,我还是断断续续听到了后续更加惊人的消息——

  县里数个要害部门的主要领导被连夜谈话、撤换! 市里主管政法、纪检的副书记被紧急约谈,据说脸色苍白地离开会议室! 省里某个曾经在此地任职、与那位副县长关系密切、如今已身居高位的人物,被突然宣布“另有任用”,明眼人都知道这意味着政治生命的终结! 一场无声却猛烈至极的风暴,以那个小小的、破败的村落为原点,如同精准的定向爆破般,沿着那恶势力多年来编织的关系网向上蔓延、撕裂、清除!

  一张盘根错节、为祸地方多年的利益网络,在短短几天内,被连根拔起,彻底碾碎!快、准、狠,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粒沾染在巨人衣袍上的灰尘。

  而这一切的起因,仅仅是因为一个荒淫愚蠢的村霸,试图用他肮脏的手,去触碰一位沉睡了千年、自墓穴中归来的存在。

  我透过车窗,看着外面依旧荒凉无尽的土地,心中涌起的不是快意,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我再一次清晰地认识到,我身边这位,究竟拥有着怎样可怕的力量和影响力——并非仅仅源于她那些诡异莫测的手段,更源于她背后所代表的、那个现代国家机器对其“价值”的极致重视和……恐惧。

  她依旧大部分时间沉默着,对窗外发生的一切漠不关心,仿佛那场因她而起的滔天巨浪,真的只是拂去了一点微尘。

  直到某天傍晚,我们在一片风蚀蘑菇群中扎营休息时,她看着天边如血残阳,忽然淡淡地开口,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蜉蝣撼树,犹可笑也。”

  语气里,听不出丝毫情绪。

  我沉默地添加着燃料块,篝火跳跃着,映照着她冰冷完美的侧脸,也映照着我内心无边的恐惧与迷茫。

  前路,似乎更加凶险难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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