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七点,李毅飞走进办公室。

  陈默已经将当天的日程和重要文件放在他桌上最显眼的位置。

  李毅飞脱下外套,没立刻坐下,而是先走到墙边的江省地图前,目光落在安阴市的位置。

  昨晚他没怎么睡好,脑子里反复过着老赵那边可能的进展,以及自己这边还能再做些什么。

  地图上的安阴,只是一个简单的符号,但底下正涌动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暗流。

  李毅飞坐回桌前,翻开最上面一份报告,是关于几个地市安全生产隐患集中排查的阶段性总结。

  他看得很快,拿起笔,在几处提及“监管流程存在形式主义”、“一线人员风险意识不足”的地方画了线,批注:“隐患整改不能只看报表,要下沉到现场,责任要到具体人头。

  对屡查屡犯、整改不力的,要严肃追责问责,必要时移交纪检监察机关。” 签完字。

  李毅飞按下内部通话键:“陈默,请应急管理厅的王厅长,下午抽空来我办公室一趟,就安全生产督查的事,我再和他谈谈。”

  李毅飞必须让下面的人切实感受到压力,这种压力会传导,会让一些原本疏松的环节绷紧,也会让依附在这些环节上的“异物”感到窒息。

  几乎在同一时刻,安阴市国安局一间没有任何标识的临时指挥点里,老赵眼里的血丝比昨天更重了些。

  面前的几个屏幕亮着微光。

  一个是市郊农机厂及周边的实时监控网格,画面安静得诡异;

  一个是重点人员通讯异常流量监测曲线,几条线在基准值附近微微波动;

  还有一个,是内部排查组对几位重点对象背景深挖的进度摘要。

  技术组那边传来消息,对林峰家之前那次“隐写”数据的破解有了新进展,隐藏信息除了坐标和时限,似乎还包含一组极简的指令代码,初步分析可能与“确认”或“销毁”有关。“

  坐标范围与农机厂区域高度重叠,指令代码……很像某种行动触发或终止的确认信号。”

  技术负责人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熬夜的沙哑。

  老赵盯着农机厂的监控画面。那栋二层小楼像一头蹲在黑暗里的野兽,安静,却让人汗毛倒竖。

  昨晚那辆黑色轿车离开后,里面的人再没露头,但红外显示生命体征一直存在,不止一个。

  “头儿,”负责外围监视的队长低声道,“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厂区东侧那个废弃的排水沟附近,有野狗徘徊,但一直没进去,也没叫,有点怪。

  我们用热成像扫过,沟里没发现人,但……总觉得不太对劲。”

  老赵眉头拧紧。

  野狗的异常?是巧合,还是对方布下的反侦察暗哨?甚至是某种报警装置?

  “不要动,继续观察,注意所有细微变化。

  无人机侦察组,启用微型静音无人机,从高空不同角度,对厂区特别是排水沟和周边百米范围,做一次精细扫描,重点找有没有埋设的传感器或电子设备。”老赵下令。对手狡猾,不得不防。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指挥点里的空气仿佛凝成了胶状。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盯着屏幕,听着耳机,等待着,压抑着。

  上午九点,李毅飞在省政府主持召开了一个小型专题会,研究加强数据跨境流动安全管理。

  与会的有网信办、通信管理局、商务厅、国安厅(例行列席)等部门的负责人。

  李毅飞在会上强调:“数据安全是国家安全的重要组成部分。

  我们在促进数据依法有序流动的同时,必须扎紧安全的篱笆。

  特别是对于出境数据涉及国家秘密、重要民生信息、关键基础设施运行信息的,要建立更加严格的评估和监管机制。

  各部门要协同配合,梳理风险点,完善应急预案。”

  会议不长,但传递的信号明确。

  散会后,国安厅那位列席的副厅长故意慢走几步,等其他人离开,才靠近李毅飞,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快速说:“省长,那边有进展,压力已传导,有松动迹象。

  ‘惊蛰’时刻可能提前。” 说完,李毅飞微微点头后,便快步离开了。

  李毅飞面色不变,心里却是一动。

  “惊蛰”,是老赵和他约定的暗语,代表收网或关键突破时刻。

  “松动迹象”?看来自己这边施加的行政和制度压力,确实起到了一些作用,至少让某些环节上的人,感到了不安。

  李毅飞回到办公室,看了看台历上那个被圈起来的日期。

  今天就是“七十二小时”的终点。

  李毅飞拿起红色电话,拨通了冷明沐书记办公室的号码。

  “明沐书记,关于近期全省安全隐患排查和干部风险意识教育工作,我想再向您做个简要汇报,有些情况可能需要省委统筹……”

  就在李毅飞与冷明沐通话的同时,市郊农机厂的监视点,微型无人机传回了令人心悸的画面——在废弃排水沟中段的几块石板下,热成像显示有极微弱的、不规则的发热点,形状不像是生物体,更像是某种低功耗电子元件。

  而在排水沟通往厂区外的几个岔口附近的杂草丛中,也发现了疑似被动式红外或振动传感器的伪装物!

  “果然有暗哨!”老赵心下一沉。

  对方不仅巢穴隐蔽,还在外围布下了预警网。

  一旦强行靠近,很可能打草惊蛇。

  “能不能远程干扰或屏蔽这些传感器?”老赵问技术组。

  “很难,类型不明,分布零散,强行大范围电子干扰可能会被巢穴内的主设备察觉。而且,不清楚是否有物理触发装置。”

  时间,还剩两小时十五分。

  就在这令人焦灼的时刻,内查组老冯传来了一个爆炸性消息:对林峰的深度背景核查中,发现他已于三个月前,以其岳母的名义,在某新开盘的高档小区购入一套房产,全款支付,资金来源是其妻子账户收到的一笔来自海外某“学术基金会”的“研究赞助”,金额巨大,远超正常范畴。

  而林峰妻子对此的解释含糊其辞。

  更关键的是,购房时间,恰好是在金世明被捕前一周!

  “立刻控制林峰!”老赵当机立断。

  这条线不能再等了!林峰很可能已经察觉到自己被怀疑,或者即将接到“销毁”或“撤离”的指令。

  命令下达的同时,技侦中心机房。

  林峰刚刚结束一轮设备巡检,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看似在整理日志,手指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他感觉到今天周围的气氛格外凝重,内部安全自查的表格就压在鼠标垫下面,他填了一部分,有几处却迟迟下不了笔。

  早上上班时,他似乎察觉到有陌生的面孔在楼道里走过,眼神扫过他时,停留了半秒。

  是错觉吗?他端起已经凉透的茶杯,喝了一口,苦涩。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了一下,不是铃声,是他设定的特殊振动模式。

  他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他慢慢拿出手机,是一条垃圾广告短信。

  他松了口气,但心底那股不安却越来越浓。

  他知道“七十二小时”的期限快到了。

  上次传递完那个坐标和指令确认后,他就再没收到任何指示。

  是成功了,还是……出事了?那笔钱,那套房子……他甩甩头,不敢深想。

  机房的门被推开,两个穿着普通夹克、表情平静的男子走了进来,径直走向他的工位。

  林峰抬起头,看到他们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最后一点侥幸瞬间冰消瓦解。

  他脸色唰地变得惨白,手里的笔“啪嗒”掉在地上。

  “林峰,有点情况需要你协助了解一下,请跟我们走一趟。”其中一个男子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

  林峰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木然地站起身。

  他知道,完了。

  林峰被迅速带离。

  几乎在他被控制的同一分钟,农机厂监视点报告:“巢穴内有动静!

  二楼东侧房间,窗帘被拉开一条缝,有人用望远镜向外观察,持续约十秒后放下。

  目标似乎提高了警惕!”

  老赵看着屏幕上林峰被带走的画面,又看看农机厂那边传来的警报。

  时间,还剩一小时五十分。

  林峰被抓,对方很可能已经通过某种未知渠道察觉!

  是那个预警网络反馈了异常,还是林峰身上有他们不知道的报警装置?

  “不能再等了!”老赵猛地站起身,“‘惊蛰’行动,提前启动!

  各小组按第二套方案,强攻!

  第一目标:擒获‘信鸽’,获取证据!

  第二目标:确保我方人员安全,最小化附带损伤!行动!”

  命令如同出鞘的利剑,瞬间刺破压抑的宁静。

  散布在农机厂周围各处的行动小组,如同听到号令的猎豹,从伪装中骤然暴起,按照预定路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目标小楼!

  电子对抗组同时启动,对厂区及周边实施定向强电磁干扰,力图瘫痪可能的通讯和引爆装置。

  李毅飞此时刚刚结束与冷明沐的通话。

  但李毅飞此时却无心办公,他的心思全放在了安阴市郊那片荒芜之地。

  决定性的时刻,已经来临。

  是猎手擒获狡狐,还是毒蛇反噬,答案即将揭晓。

  而他,只能在这里,等待着那一声或许永远不会公开传出的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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