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阁,藏书阁,弥漫着清冽的墨香。

  高大的书架整齐罗列着无数崭新书卷,每一册都凝聚着王阳明的心血。

  这些,皆是王阳明埋首武阁,著书立典,从记忆深处打捞出的文明瑰宝。

  书架下,王三丰和王阳明相对而坐,桌案上摊开着一卷山川河流笔墨蜿蜒的地理图,跳动的烛火在图上投下摇曳的光影。

  “身在眼前,目不得见.....原来如此......”

  当从王三丰口中得知那红衣喇嘛是如何掳走徐钟佑的时,王阳明恍然大悟。

  王三丰闻言,不由请教:“尊圣,可有教我?”

  王阳明微微颔首,“我曾阅览过一些不知来由的古籍残卷,说密宗有区别于中土禅宗,他们主修心灵。”

  “甚至其上还阐述密宗有‘见人’‘见我’‘见众生’‘见天地’‘大界常驻’‘地上佛国’六大成就秘法。”

  “因密宗法门诡秘,不显于世,我也只闻其名,未见其形。所以,我并未当真。”

  “没有想到,竟真有其道。”

  王阳明捻着胡须:“那一切,就解释的通了。”

  “邓沛儿曾言,她从未见过什么喇嘛。如今看来,非是未见,而是对方层次之高,已超出了她的极限。”

  “她受孕期间,必被这密宗无上喇嘛暗中灌顶,加持了他的本命烙印,导致徐钟佑成了他的转世灵童。”

  “只是当时的邓沛儿,并未察觉而已!”

  王阳明一声长叹,“未曾想这红尘俗世,竟真有此等隐修大能。”

  “只是不知,他们是怎么渡过末法的?他们在哪?数百年间,为何从未有过任何蛛丝马迹?如今此番出世,又究竟意欲何为?”

  “雁过尚要留声,人行必定留痕。”王三丰眼中寒芒一闪,冷声道:

  “我不管他有何图谋,此番既然敢于出手,那便休想再全身而退!”

  “徐少兵早年在川西之地盘桓多年,他们夫妇的缘分,也始于那片土地......”

  话音未落,王三丰的手指已然探出,重重戳在桌上地图的西陲区域。

  “那么,如此推算,那喇嘛的老巢,必在此处!”

  王阳明凝视着他手指那个点,缓缓颔首,表示赞同。

  “大明往昔,前元皇室供奉的那支藏传佛教分支,的确处于西域。”

  既然寻到了方向,王三丰便不再纠缠于此,他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望向王阳明:“尊圣,您学究天人,可知元朝一代,可曾有过什么奇人异事?或是惊世骇俗的名人典籍?”

  王阳明闻言一怔:“元朝?君是想.....”

  王三丰没有隐瞒,沉重地点了点头,将南方海兽登陆的恐怖景象简要道出。

  “无垠之海,其浩瀚远超陆地百倍千倍!其中蛰伏的巨兽,恐怕远非你我想象!”

  “深海之下,隐藏的危机,不可轻视!”

  说着,他眉头紧锁,“不知为何,我心中的紧迫感越来越强烈,仿佛嗅到了未来风暴的气息。”

  “人族的脚步,还不够快,而我,也还不够强。”

  “大明的武学,我已经走到了尽头。”王三丰缓缓抬起头,那双眸子深邃得可怕,仿佛要洞穿书阁的穹顶,望穿那幽幽的历史长河。

  “我……迫切需要继续向历史的更深处跋涉,去承接更多,更厚重的历史馈赠!”

  王阳明对他身上的神异际遇了然于胸,听闻此言,神情也不由得凝重起来。

  “原来如此!且容我仔细想想。”

  王阳明缓缓起身,在书架间踱步,影子在烛光下拉得忽长忽短。

  “若论元朝,在那个属于我汉家儿郎的黑暗时代,铁蹄之下,万马齐喑……”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文人固有的萧索与怅然:“似乎……并没有什么能称得上特别的人物与事迹……”

  “等等……”

  突然,王阳明脚步一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他快步回到桌案前,猛地铺开一卷空白宣纸,开始研墨。

  “若说非要有一篇文字,能述尽、能代表那个时代景象的话,恐怕只有这篇了!”

  话音落定,王阳明已然提笔。

  笔尖饱蘸浓墨,宛如游龙入海,在雪白的宣纸上狂舞起来: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不须长富贵,安乐是神仙。”

  “老身蔡婆婆是也,楚州人氏……他有一个女儿,今年七岁,生得可喜,长得可爱,我有心看上他,与我家做个媳妇……这早晚窦秀才敢待来也……”

  王三丰微微探身,目光落在宣纸上。

  开篇不过是些市井间的寻常琐事,他心中虽有不解,却依旧按捺心性,静静看下去。

  忽然,王阳明笔锋一转,一股悲凉凄切的意境透纸而出:

  “(唱二黄散板)忽听得唤窦娥愁锁眉上,想起了老婆婆好不凄凉……我哭哭一声禁妈妈,我叫叫一声禁大娘,想窦娥遭了这不白冤枉……”

  “(唱二-黄慢板)未开言思往事心中调张……实可恨张驴儿良心昧丧……不招认实难受无情梭棒,为此事替婆婆认罪承当。”

  “(唱二-黄导板)一口饭噎得我险些命丧……要相逢除非是大梦一场。”

  字里行间,一个柔弱女子的悲泣仿佛就在耳边回响,王三丰的心神不由自主被牵引了进去。

  “(唱反二黄慢板)没来由遭刑宪受此磨难,看起来老天爷不辨愚贤;良善家为什么遭此天谴?作恶的为什么反增寿年?”

  这字字泣血的质问,仿佛不是在问戏文里的苍天,而是在拷问这世间一切的不公。

  “(唱二黄散板)又听得法场外人声呐喊……我还要向苍穹诉苦一番:”

  “这官司眼见得不明不暗,那赃官害得我负屈含冤;”

  “倘若是我死后灵应不显,怎见得此时我怨气冲天;”

  轰!

  当看到“怨气冲天”四字时,王三丰只觉得神魂剧震。

  他仿佛亲眼看到了那个柔弱的女子,在公堂上被无情的梭棒打得皮开肉绽,看到了她在刑场上那双不甘而绝望的眼睛,听到了她对这苍天发出的最恶毒,也最悲凉的诅咒!

  那股冲天的怨气,甚至让王三丰的武道意志都为之震颤!

  “我不要半星红血红尘溅,将鲜血俱洒在白练之间;”

  “四下里望旗杆人人得见,还要你六月里雪满阶前;”

  “这楚州要叫它三年大旱,那时节才知我身负奇冤……”

  三桩惊天动地的誓愿,如同三道黑色的雷霆,自王阳明的笔下炸开。

  王三丰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武阁内的烛火疯狂摇曳,仿佛鬼哭神嚎。

  他眼前不再是宣纸,而是一片血色的法场!

  他看到了那个名叫窦娥的弱女子,看到了她被斩下头颅时,那冲天而起的血箭,真的逆行而上,染红了高悬的白练!

  他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明明是盛夏之夜,却仿佛有漫天飞雪!

  更有最后那赤地千里的三年大旱.....

  血溅白练,六月,飞雪,大旱三年!

  三桩誓愿,竟真的被这感天动地的冤屈所感动,一一实现。

  王阳明笔走龙蛇,落下了最后几个字。

  那墨迹深沉,仿佛凝聚了无尽的悲愤与血泪。

  《感天动地窦娥冤》!

  这一刻,在王阳明文以载道的加持下,整篇戏文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个巨大的漩涡,将贪官的嘴脸,恶霸的嚣张,小民的无助,统统卷入其中。

  一幕幕贪官草菅人命的黑暗现实,一层层下层人民任人宰割、有苦无处诉的悲惨处境,一一展现在王三丰的面前。

  竟然让他有一种身临其境,身受其冤的悲凉感觉。

  “哎……”

  王阳明放下笔,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仿佛耗尽了心力。

  “这‘窦娥冤’虽是戏文,是文学的加工,但它所蕴含的情感与精神,却深刻地刻画了那个朝代黎民的真实写照。可勉强作为你探寻那个时代的一个信标。”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只是,这终究只是我的临摹,而非原品真迹,恐怕还需要找到属于那个时代的一些事物作为引子,才能点燃这篇戏文所承载的历史信标。”

  王三丰闻言,眼中那股由悲愤带来的阴郁一扫而空,反而迸发出一阵精芒:

  “引子?那不真是瞌睡遇到枕头了!”

  王阳明微楞,但瞬间便反应过来:“君是说那个红衣喇嘛?”

  王三丰点点头,抬头看向西方,目光微寒:“不管这样,徐钟佑都是我锡安族人,哪有让人轻易上门掳走的道理。”

  “况且,尊圣曾说那喇嘛可能源自元朝的‘密宗’藏教,既然如此,我更需要见见那喇嘛了!”

  “既然如此,那你带上这篇戏文吧。”

  王阳明将桌上墨迹未干的宣纸小心卷起,递给王三丰。

  并郑重嘱咐道:“如果那喇嘛真是来自元朝那支‘密传藏教’,能历经千年而不倒,安然横渡末日末法,至今还能逍遥于世,其来历与手段,恐怕诡异非凡,深不可测。”

  “此番他们主动显露踪迹,其目的尚且不明,君若决意追查,务必万分小心。”

  王三丰颔首,接过那尚有余温的戏文卷轴,沉声道:“我自然省得,多谢先生挂怀。”

  “那我便即刻西行一趟,锡安城,就烦劳尊圣多加照料了。”

  王阳明点头,“应该之事,君,无需多礼。”

  王三丰闻言,不再多言,转身走出了武阁,迎着夕阳余光,朝着川西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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