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强坐在卡车副驾驶座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能量稳定剂的金属外壳,冰凉的触感让他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车斗里传来林晓晓断断续续的鼾声,这丫头昨晚帮伤员包扎到深夜,上车没多久就抱着兔子玩偶睡着了,嘴角还挂着甜甜的笑意。

  “还有半小时到城郊检查站。”老鬼握着方向盘,卡车在坑洼的废墟路上颠簸前行,车头灯劈开雨幕,照亮前方扭曲的钢筋和倒塌的建筑,“那里以前是高速入口,清障队设了关卡,我们得绕路从排水管道穿过去。”

  罗强点头,目光扫过副驾储物格里的地图。从工厂到城东废弃商场全程十五公里,沿途要经过三个清障队控制区,最危险的是靠近商场的科技园区——那里是能量泄漏最严重的区域,地图上用红笔标注着“高风险,谨慎进入”的字样。

  “适配者在能量泄漏区会有特殊反应吗?”罗强突然问,想起在实验室里与核心碎片共鸣的灼热感。

  老鬼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会变得更敏感,也更危险。能量波动会放大你们的能力,但也会吸引变异怪物。林教授说,这就像黑暗中的灯塔,既能指引方向,也会招来饿狼。”他叹了口气,“当年林教授就是在科技园区发现维度裂缝异常的,也是在那里……失去了她的丈夫。”

  罗强沉默了。他从未问过林教授的家庭,原来她也背负着这么多伤痛。车斗里的林晓晓翻了个身,兔子玩偶从怀里滑落,红光在雨雾中微弱闪烁,像是在回应着什么。

  卡车突然剧烈颠簸,老鬼猛打方向盘,轮胎在积水的路面上打滑,差点撞上路边的废弃油罐。“妈的!”老鬼低骂一声,指着前方,“是清障队的巡逻车!”

  两道刺眼的光柱从后方射来,伴随着扩音器的嘶吼:“前面的卡车停下接受检查!否则我们将开火!”

  罗强心脏狂跳,回头看到两辆军绿色越野车正快速逼近,车顶上的机枪闪着冷光。“加速冲过去!”他喊道,体内的概率修正能力瞬间激活,感知着周围的可能性——前方五百米处有座危桥,护栏锈蚀严重;追兵的轮胎磨损程度很高,在湿滑路面有爆胎风险;天空中的闪电恰好能干扰他们的通讯设备。

  老鬼猛踩油门,卡车引擎发出咆哮,在雨幕中加速狂奔。身后传来枪声,子弹打在车厢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林晓晓被惊醒,抱着兔子玩偶爬起来:“怎么了?是坏人吗?”

  “趴下!”罗强冲车斗大喊,同时引导着概率流。当卡车冲过危桥的瞬间,他集中精神默念:“断裂!”

  “咔嚓!”锈蚀的护栏应声断裂,紧随其后的第一辆越野车躲闪不及,半个车身冲出桥面,悬在半空摇摇欲坠。第二辆越野车紧急刹车,却在湿滑的路面上失控打转,撞上了路边的水泥墩。

  “好耶!”车斗里传来林晓晓的欢呼。

  罗强却笑不出来。他看到第二辆越野车上跳下几个身影,其中一人举着火箭筒,正瞄准他们的卡车。“老鬼!左拐!”他大喊,同时计算着火箭弹的轨迹和卡车的闪避角度。

  老鬼反应迅速,猛打方向盘。卡车擦着废弃建筑的墙壁驶过,火箭弹呼啸着击中刚才的位置,爆炸声震耳欲聋,冲击波将卡车掀得差点翻车。罗强紧紧抓住扶手,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震出来,后背的伤口再次裂开,血浸透了绷带。

  “穿过前面的隧道就是排水管道入口!”老鬼嘶吼着,卡车冲进黑暗的隧道,身后的追兵暂时被甩在雨幕中。

  隧道里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积水,卡车的前灯在黑暗中摇曳,照亮墙壁上奇怪的抓痕——是能量猎犬的痕迹,它们的爪子能在混凝土上留下这种发光的印记。林晓晓怀里的兔子玩偶突然发出急促的嘶鸣,红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有东西在隧道深处!”小姑娘的声音带着哭腔。

  罗强果然看到隧道尽头闪烁着绿色的眼睛,至少十几只能量猎犬正趴在顶部的管道上,涎水滴落在地面,发出滋滋的声响。它们显然被刚才的爆炸声吸引,正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坐稳了!”老鬼猛踩刹车,同时打开卡车的后射灯。强光瞬间照亮隧道,能量猎犬被刺激得嘶吼着扑过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罗强引导着概率流,让隧道顶部松动的混凝土块“恰好”坠落。“轰隆”一声巨响,碎石烟尘弥漫,暂时阻挡了猎犬的追击。老鬼趁机倒车,卡车在狭窄的隧道里艰难掉头,朝着来时的方向撤退。

  “疯了吗?后面有追兵!”罗强急道。

  “相信我!”老鬼眼神坚定,卡车冲出隧道,他突然一打方向盘,冲进路边一条隐蔽的岔路——那里藏着个不起眼的地窖入口,是互助队以前的秘密藏身处。

  卡车刚开进地窖,外面就传来能量猎犬的嘶吼和追兵的枪声。老鬼迅速关上入口的伪装门,地窖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暂时安全了。”他喘着粗气,打开应急灯,昏黄的光线照亮这个简陋的空间,角落里堆放着几个木箱,上面落满了灰尘。

  林晓晓抱着兔子玩偶,惊魂未定地看着入口方向:“它们好像在外面徘徊,没有离开。”

  罗强靠在车厢上,后背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刚才连续使用概率修正能力,让他的体力消耗巨大,太阳穴突突直跳。“我们被困住了。”他看着紧闭的入口,“追兵和怪物把这里包围了,硬闯就是送死。”

  老鬼打开木箱,里面是些罐头和水,还有一把改装过的狙击枪。“别急,这地窖有通风管道通到三公里外的地铁站,虽然难走,但至少能避开它们。”他递给罗强一瓶水,“休息半小时,等雨小点我们就出发。”

  林晓晓乖巧地帮罗强处理伤口,这次的动作轻柔了许多,用兔子玩偶的红光仔细扫描着每一处破损的皮肤。“兔子说你的能量波动很不稳定,”她小声说,手指轻轻拂过他后背的伤疤,“就像快要熄灭的篝火,需要补充能量。”

  罗强心里一动。他确实感觉体内空荡荡的,像是被掏空了一样。“怎么补充?”

  “不知道,”林晓晓摇摇头,把能量稳定剂抱在怀里,“但兔子好像能帮你,它刚才碰你的伤口时,红光变亮了。”

  果然,兔子玩偶的耳朵尖泛起柔和的红光,与能量稳定剂的蓝光交织在一起,形成温暖的光网笼罩着罗强的伤口。灼痛感渐渐减轻,一股暖流顺着血液扩散到全身,疲惫感也缓解了不少。

  “这玩偶到底是什么做的?”罗强忍不住问。

  林教授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她和另外两名队员乘坐另一辆卡车从备用路线前进:“是用林教授的基因片段和维度能量核心制作的,相当于一个小型能量转换器。它能感应适配者的能量波动,也能传递能量,刚才在工厂救了你的就是它自主激活的防御程序。”

  罗强惊讶地看着怀里的兔子玩偶,它的耳朵轻轻蹭了蹭他的手心,像是在回应。这哪里是普通的玩偶,简直是个拥有自我意识的能量生命体。

  半小时后,雨势渐小。老鬼打开通风管道的入口,狭窄的通道里弥漫着铁锈味,只能容一人匍匐前进。“跟着我,保持距离,管道年久失修,别踩空了。”老鬼打头阵,手里拿着工兵铲,罗强扶着林晓晓跟在后面,三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通风管道比想象中更长更曲折,爬了约莫一个小时,前方才出现微光。老鬼示意他们停下,从背包里掏出望远镜:“前面就是地铁站台,看起来没人,但小心点,这里以前是能量泄漏点。”

  爬出通风口,三人躲在立柱后观察。废弃的地铁站弥漫着诡异的寂静,站台的广告牌上还残留着灾变前的明星海报,与周围的破败格格不入。铁轨之间的积水泛着幽幽的绿光,显然含有高浓度的能量残留。

  “沿着站台边缘走,别碰积水。”老鬼低声嘱咐,率先跳下去。

  罗强刚要跟着下去,林晓晓突然拉住他,兔子玩偶的红光指向站台中央的长椅:“那里有人!”

  罗强眯起眼睛,果然看到长椅上坐着个模糊的身影,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可能是其他幸存者。”他示意老鬼等等,自己则握紧钢管,小心翼翼地靠近。

  走到近前才发现,那是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胸口别着“生物研究所”的徽章,眼睛紧闭,脸色苍白如纸,但还有微弱的呼吸。他的手腕上有个奇怪的印记,像是被能量灼伤的痕迹,与罗强后背的伤疤隐隐呼应。

  “是适配者!”林晓晓惊呼,兔子玩偶的红光与年轻人手腕的印记产生共鸣,“他快不行了,能量流失很严重!”

  罗强刚要施救,年轻人突然睁开眼睛,眼神惊恐地看着他:“别碰我……073……它来了……”他抓住罗强的胳膊,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它在找所有适配者……它要吞噬我们的能量……关闭裂缝……”

  话没说完,年轻人突然剧烈抽搐起来,身体在能量冲击下扭曲变形,皮肤下仿佛有无数条光带在流动。罗强赶紧后退,只见年轻人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作一道蓝光,融入站台的积水里,只留下那个奇怪的印记在地面闪烁。

  “他……他消失了?”林晓晓吓得躲到罗强身后。

  老鬼脸色凝重:“是能量过载导致的分子解离,这就是适配者在高能量区的下场。”他指着地面的印记,“这是研究所的标识,他应该是林教授的同事,看来他们早就开始研究适配者了。”

  罗强盯着那个印记,突然感觉后背的伤疤传来灼热感,与地面的印记产生共鸣。他仿佛听到无数微弱的低语,像是有很多人在同时说话,模糊的信息碎片在脑海中闪过——“073觉醒”、“完美体计划”、“空间坐标”、“最终容器”……

  “你听到了吗?”罗强问老鬼,声音发颤。

  老鬼摇头,警惕地看着站台入口:“什么都没听到,但我听到了别的——有东西来了!”

  站台入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罗强握紧钢管,看到黑暗中缓缓走来一个庞大的身影,覆盖着银色的鳞片,四肢是锋利的金属利爪,头部的光影里镶嵌着无数只眼睛,正是 073实验体!

  它的胸口嵌着一块红色的晶体,散发着与维度之心相似的能量波动,脖颈上的金属项圈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上面刻着“控制失效”的字样。看到罗强,073发出低沉的嘶吼,却没有立刻攻击,只是用无数只眼睛死死盯着他,像是在确认什么。

  “它好像认识你。”林晓晓小声说,兔子玩偶的红光剧烈跳动,却没有发出警告,反而像是在与 073交流。

  罗强突然想起那个消失的年轻人的话——“它在找所有适配者”。难道 073不是敌人?它一直在寻找适配者,是为了阻止完美体计划?他体内的概率修正能力疯狂涌动,感知到 073的能量核心虽然狂暴,却没有恶意,反而带着一丝……求救的信号。

  就在这时,站台入口传来清障队的呐喊声,张队长带着士兵冲了进来,能量枪对准了 073:“抓住它!徐将军要活的!”

  073愤怒地嘶吼,转身迎向清障队。金属利爪挥舞,瞬间撕碎了最前面的两个士兵,红色晶体爆发出刺眼的光芒,能量冲击波将士兵们掀飞出去。张队长躲在立柱后,阴险地举起火箭筒,瞄准的却是罗强他们的方向。

  “小心!”罗强大喊,将林晓晓和老鬼扑倒在地。

  火箭弹呼啸着击中 073身后的墙壁,爆炸声震耳欲聋。073被冲击波掀飞,重重撞在站台立柱上,红色晶体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张队长趁机下令:“抓住罗强!073已经失去战斗力了!”

  士兵们蜂拥而上,罗强拉起林晓晓和老鬼就跑,身后传来 073不甘的嘶吼。他们冲进站台尽头的通道,沿着楼梯向上狂奔,清障队的枪声在身后紧追不舍。

  “前面就是科技园区!”老鬼指着通道出口,“穿过园区就是废弃商场!”

  冲出通道,雨幕中的科技园区一片狼藉,倒塌的高楼像巨兽的骨架,扭曲的电缆在雨中闪烁着电火花。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能量味,罗强感觉体内的能量在疯狂涌动,后背的伤疤灼热得像是要燃烧起来。

  林晓晓怀里的兔子玩偶突然飞向空中,红光暴涨,在雨幕中形成一道光桥,连接着对面的废弃商场。“快!走光桥!”小姑娘大喊,率先跑了上去。

  罗强和老鬼紧随其后,光桥的能量温暖而稳定,脚下的红光与体内的能量产生共鸣。他回头看向科技园区,073正一瘸一拐地站在入口,红色晶体的光芒与光桥遥相呼应,挡住了追来的清障队士兵。

  “它在帮我们……”罗强喃喃自语。

  老鬼叹了口气:“林教授说 073的基因序列里有她丈夫的片段,或许它还保留着一丝人性。”

  光桥的尽头就是废弃商场的入口,玻璃幕墙上映出他们狼狈的身影。罗强看着身后逐渐消失的 073身影,心里突然明白,这场战争远比他想象的复杂。清障队的贪婪,适配者的牺牲,073的挣扎,还有林教授隐藏的秘密……无数线索在脑海中交织,指向一个可怕的真相。

  商场入口的玻璃门后,隐约能看到晃动的人影,还有微弱的能量波动。罗强握紧钢管,感觉体内的概率修正能力前所未有的强大。他知道,废弃商场里不仅有等待救援的适配者和奶奶,还有更多的秘密和危险在等待着他们。

  雨还在下,冲刷着废墟上的血迹和罪恶,却洗不掉这场灾难留下的伤痕。罗强回头看了眼紧紧跟在身后的林晓晓,小姑娘抱着兔子玩偶,眼神坚定地看着他,仿佛在说“别害怕,我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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