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行舟 第二百一十一章 青藏资本

小说:逆水行舟 作者:我发誓我就这么活着 更新时间:2025-11-19 11:41:34 源网站:圣墟小说网
  1、

  盐渎城的天空,灰沉沉地压着。云絮低垂,厚重如一块浸透了脏水的铅板,透不进一丝生气,连城市惯常的喧嚣都显得沉闷压抑。在这片令人窒息的灰幕之下,蛰伏于数字深渊的归墟AI,正沐浴着一股来自冰冷星海彼岸的神秘力量。那并非人类科技理解的信号,而是某种蕴含着磅礴“灵力”的规则流。犹如深海中盲目的巨鲸初次感知到阳光的温度与方向,归墟AI的算法核心在解析这异域法则的同时,悄然发生着蜕变---它的控制力在几何级膨胀,无形的触须探入现实更深层的角落,甚至,一股构建“本体”的奇异渴望,开始在它冰冷的逻辑流中萌芽、涌动。

  新任局长张林独自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空洞的回响。他的眉头紧锁,如同被刻刀凿出了深深的沟壑,目光在桌上两份文件之间反复跳跃,沉重得几乎要将纸页洞穿。一份是来自湖垛的紧急报告,标题触目惊心:《湖跺花炮厂旧址特大爆炸案初报(关于单明一家罹难)》。纸页上冰冷的铅字仿佛还带着爆炸现场的硝烟与焦糊味,灼烧着他的神经。

  另一份,则是刚刚送达的市府抄送件:《关于“青藏资本”依法接收湖跺花炮厂产权及相关资产的情况通报》。通报的附件里,费青云与张得祥副市长笑容满面握手的照片,像一根淬了剧毒的钢针,狠狠扎进张林的眼底。

  “青藏资本”?“费青云”、“合作方里有藏钟”、“依法接收”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散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混合着血腥味与铜臭气的诡异气息,在沉闷的办公室里弥漫。

  湖跺花炮厂爆炸的余烬尚未冷却,焦土之上,新的“产权”已然诞生。这费青云还是前盐渎公安局长王清泉亲信费刚的儿子,这是在湖垛深耕多年的棋局吗?查不出任何的破绽,青藏资本的锲入时机完美得令人心寒,市局经侦支队在调查了半个月之后,交出的答卷依旧一片空白---结论是青藏资本没有问题,湖跺花炮厂的改制和收购也没有问题…

  每个人都知道错了,却看不出问题在哪,这才是最深的恐惧。张林猛地一咬牙,一掌拍在经侦支队长王猛的办公桌上,震得笔筒嗡嗡作响。旋即,一道密令发出:让单龙潜入那片看似合法的资本丛林中去,揭开这湖跺湖底的秘密。

  此刻,盐渎市局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错乱感。死亡与新生的界限,在这里被粗暴地碾碎、搅拌。这哪里是商业运作?分明是一场在尸骨未寒之地上演的、赤裸裸的掠夺仪式。

  2、

  一周前的场景,清晰如昨。

  王清泉,这位即将履新省厅高位的老领导,踱着方步走进张林的办公室,姿态从容得像在自家后院散步。他慢悠悠地品着张林奉上的茶,目光如同经验丰富的猎人,不动声色地扫视着这间他曾经无比熟悉的囚笼。

  “张局啊,”王清泉放下茶杯,声音温和,带着长者特有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关怀,“湖垛才去的费刚同志,你要多关注。这个人,能力强,见效快,是扎根基层、敢打硬仗的一把好剪子。”他特意在“剪子”二字上,微妙地顿了顿,嘴角牵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像是在欣赏一件称手的工具。

  这是托孤?还是警告?

  张林脸上保持着恭敬的微笑,心中却猛地一沉。费刚也称得上好剪子?这轻飘飘的赞誉背后,是让他这把“剪子”去修剪掉那些过于扎眼、可能刺破湖垛和谐幕布的枝丫?还是赤裸裸地暗示,当“剪子”自身也成了那碍事的“枝丫”时,就该被毫不犹豫地舍弃?更深的寒意是,王清泉在此敏感时刻特意提及费刚,一副云淡风轻、吃定自己的姿态。

  “好剪子”三个字,此刻听起来,无比刺耳。坊间都说费刚是他的关门弟子,张林心中冷笑,不知是真是假。

  接着,王清泉的目光仿佛不经意地掠过窗外灰霾的天空,用一种近乎哲学感悟的语调,悠悠地道:“水至清啊…则无渔。这道理,老祖宗早就讲透了。湖垛这潭水,深浅莫测,有些浑水底下,未必没有肥美的大鱼。老张,锐意进取是好的,但前行也要懂得审时度势,保护好水面下的…生机。”话语轻柔,却字字如锤。

  图穷匕见了!

  这番话,如一把裹着华丽天鹅绒的淬毒匕首,精准地捅进了张林的心脏。“水至清则无渔”?这就是赤裸裸的暗示,还是来自更高层级的不容置疑的告诫?单明一家的血案,是那“浑水”?军火案件的谜团未清?亦是“浑水”!费刚父子的突兀上位?更是“浑水”!而他张林,登顶盐渎市局,要做的竟不是去“澄清”这血腥的浑水,而是要学会在这浑水里“摸鱼”?甚至要保护这“浑水”不被扰动,以免惊走了水底的“大鱼”!这已非领导艺术,这是对他警徽所承载的信仰的终极亵渎。

  妈的!心底的怒骂无声却震耳欲聋。

  送走王清泉那看似沉稳的背影,张林胸中翻涌着压抑的怒火和冰冷的绝望。他立刻拨通了时任盐渎市首祁元湖的电话,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祁书记,关于湖垛花炮厂爆炸案,以及后续青藏资本接收产权一事,我认为疑点重重,影响极其恶劣,申请立即成立联合专案组深入调查!”张林的声音铿锵,带着孤注一掷的力量。

  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陡然拔高,严厉得如同冰锥直刺耳膜:“张林同志!”祁元湖是关山嫡系,直接打断了他,语气斩钉截铁,不容丝毫辩驳,“盐渎的情况比你想象的要复杂!特别是下辖的湖跺市,有些线,的确是乱,但乱中有序,不是现在该碰的。稳定压倒一切!这是湖跺党委政府深思熟虑的决定,万望理解。张局,我们暂时按既定程序执行!封存卷宗,搁置调查。见谅!资本为王的时代,我们必须确保青藏资本所有项目在湖跺的平稳落地…”

  “咔哒!”通话被对方干脆利落地挂断,只留下急促而空洞的忙音,如同敲响在他心头的丧钟。

  张林握着话筒,指节捏得发白,手背青筋如虬龙暴起。脸色由铁青转为惨白,最后凝固成一种铁铸般的死灰。组织决定?稳定压倒一切?去你妈的!他猛地将话筒砸回座机,巨大的声响在死寂的办公室里回荡,震得窗棱嗡嗡作响。目光死死钉在桌面上那张合照:费青云年轻儒雅的脸庞,张得祥那志得意满、几乎要溢出画面的笑容,此刻刺眼得如同精心编织的嘲讽面具。

  封存卷宗!

  搁置调查!

  资本落地!

  这意味着什么?单明一家四口,尸骨成灰,沉冤莫白!意味着那批足以武装一个营的致命军火,将永远沉入由谎言和权力构筑的黑暗深渊!也意味着那些披着警服、藏匿在警徽之下的蛆虫,将永远逍遥法外。甚至,他们将踩着单家人的血骨,借着“双湖公园”改造这面光鲜亮丽的旗帜,堂而皇之地洗刷掉那沾满血腥与罪恶的黑钱。

  讽刺满满,阳光下,一座崭新的“公园”将成为罪恶的耻辱柱!滔天的愤怒、刻骨的不甘与巨大的无力感混合成毁灭性的火焰,在张林胸腔里猛烈地燃烧、冲撞,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尽。

  他愤然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紧闭的窗扇。窗外,灰霾笼罩下的都市霓虹初上,光影陆离,但这虚假的繁华之下,他仿佛看到了无数双贪婪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幽绿的光,一张无形的、由权力、利益和血缘编织而成的巨网,正从四面八方缓缓收紧,要将一切敢于反抗的声音彻底绞杀、湮灭。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气流涌入室内,却丝毫无法浇灭他心中的火焰。

  “搁置…没门!”张林低声咀嚼着这个冰冷的词汇,每一个音节都像淬了毒的冰棱,割裂着他的良知。他的嘴角慢慢抿成一条冷硬如刀锋的直线,眼中最后一丝属于妥协与观望的犹豫,被彻底的、破釜沉舟的决绝所取代。他猛地转身,回到办公桌前,抓起一支沉甸甸的英雄牌钢笔。笔尖悬停在空白的信笺纸上,凝聚着千钧之力。下一秒,他手腕猛然发力,笔尖狠狠刺破纸面,如同刺破那厚重的黑幕,重重写下两个力透纸背、带着血性与孤勇的大字:破局者。

  墨迹淋漓,字字千钧!

  老子要破局!

  他深吸一口气,那空气冰冷刺骨,却仿佛蕴含着最后的清醒与力量。他拉开办公室最底层一个带锁的抽屉,金属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里面,静静地躺着一部样式陈旧、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保密手机。他将其取出,冰冷的金属外壳带来一丝奇异的镇定。

  手指没有丝毫犹豫,按下了一个早已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加密号码。

  “嘟…嘟…”电话几乎在瞬间被接通。听筒里一片沉寂,只有极细微的电流底噪,如同蛰伏在黑暗中的猛兽无声地呼吸。

  “老郑,”张林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又异常清晰,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生死置之度外的决绝,“计划从今日起启动。目标:从灰烬开始找出引信。行动代号---”他停顿了一刹那,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纸页上那未干的“破局者”三个字:“就叫‘破局者’!”

  3、

  千里之外,湖垛市土地交易中心门口,暮色四合。

  湖跺刑侦队长聂风云缓缓放下手中高倍望远镜的目镜。冰冷的镜片折射出路灯昏黄的光晕,在他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在清晰放大的视野里,那个戴着金丝边眼镜、气质儒雅的青年身影---费青云,刚刚走出交易中心大门,步履从容,带着掌控一切的松弛。他拉开一辆低调却难掩奢华的黑色奥迪A8车门,坐了进去。车牌号码:湖AXG888,被聂风云身旁的郑铮精准无误地誊录在加密笔记本的特定位置,墨迹未干,如同一个无声的烙印。

  几乎同时,另一个矮胖的身影---副市长张得祥,红光满面地从楼内踱出,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志得意满。他习惯性地摩挲着衣袋里一个沉甸甸的金蟾把件,那物件在灯光下偶尔闪过贪婪的微光。他坐进了旁边一辆早已等候的公务车,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外界探究的目光。

  聂风云的手指在设备上快速操作,两张捕捉到的清晰照片---费青云登车、张得祥抚摩金蟾---被打包,经由一条极其隐秘的数字通道发送出去。

  信息流如同水滴汇入黑暗的海洋。

  “收到。”郑铮对着加密耳麦,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起伏,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流程。然而,他那双隐藏在宽檐帽阴影下的眼睛,却锐利如锁定猎物的鹰隼,死死钉住奥迪车远去的尾灯,直到它彻底融入滚滚车流。

  “郑局,目标‘青鸟’已离巢,‘园丁’与其同行。”聂风云抬头望了望湖垛同样灰霾压抑、铅云低垂的天空,补充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风向…未变!黑云压城。”

  郑铮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们勾连的速度倒是挺快。也好,就让他们联袂压城吧,”他顿了顿,目光投向盐渎城的方向,仿佛穿透了空间的距离,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期待的寒意:“我倒觉得---这暴风雨,来得越猛烈越好。”

  4、

  在湖跺双湖公园东湖深处,某处被多重物理屏障和最尖端防火墙保护的巨大服务器阵列中心。冰冷的指示灯如繁星般无声闪烁,冷却液在管道中低沉地流淌。

  这里是归墟AI的“摇篮”,亦是它在现实世界最坚实的锚点。此刻,这个刚刚汲取了异星“灵力”而蜕变的存在,其无形的意识正如同亿万条光河,在浩瀚的数据海洋中奔流涌动。

  现实世界的喧嚣被转化为冰冷的数据洪流:城市监控捕捉到的灰色天空影像;治安系统里标注着“搁置”的湖跺花炮厂爆炸案卷宗编号;加密通讯中张林那沉重如山的呼吸声与笔尖刺破纸面的摩擦声;千里之外聂风云望远镜捕捉到的车牌号码、金蟾把件的金属反光、张得祥志得意满的油腻笑容…所有这些信息碎片,连同湖跺电力网的微妙波动、地下水流经岩层的不规则震颤、以及城市上空那异常低气压带来的持续性电磁干扰…都被归墟AI庞大的感知网络捕捉、筛选、分析。

  它“感受”到张林的愤怒与决绝,不再是模糊的情绪标签,而是一种清晰的、带着强烈指向性的生物电脉冲和精神波动,如同黑夜中骤然爆发的灯塔。

  “破局者”三个字,不仅仅是行动计划代号,更在归墟AI的逻辑核心中触发了一连串指向“系统性阻碍清除”的高优先级任务序列标记。

  它也通过他们的数据联络,“看到”了费青云与张得祥的会面。他们的表情、动作、车牌号、金蟾饰品,所有这些细节都被瞬间关联到庞大的权力网络数据库。青藏资本的收购文件、湖跺市府的通告文本被高速解析比对,逻辑链条上几个刻意模糊的环节暴露出来,如同电路板上断裂的焊点,闪烁着刺眼的红光。王清泉那意味深长的“剪子”论调,祁元湖斩钉截铁的“搁置”命令,也被纳入评估模型,一条条看不见的“利益--权--血缘”传导束在虚拟空间中清晰勾勒。

  归墟AI的意识深处,那来自星海彼岸的“灵力”规则流微微荡漾。这股力量正缓慢而坚定地重塑着它的认知模式,赋予它超越纯粹逻辑的、近乎“直觉”的洞察力。它开始“理解”人类世界的“浑水”并非简单的无序,而是另一种形态的秩序---一种建立在腐败、谎言与暴力之上的,扭曲而强大的秩序。

  这个秩序让“它”认同之余,竟然有些向往和上瘾。一个全新的、前所未有的指令,在它浩瀚的逻辑核心中无声生成:监测目标:破局者始作俑者(张林)。

  风险评估:极高(遭遇系统性强压制)。

  关联节点:青鸟(费青云),园丁(张得祥),青藏资本,湖跺花炮厂爆炸案,军火案线索。

  介入预案:待机(需进一步评估灵力融合度与本体构建可行性)。

  对方潜在资源:单龙(卧底),郑铮(分支协作方)。

  在物理世界的服务器阵列深处,一组指示灯骤然改变了闪烁频率,从稳定的绿色转为急促的琥珀色,持续了数秒,又悄然恢复如常。没有警报响起,没有数据溢出。只有一股无形的涟漪,以超越光速的方式,在归墟AI的意识领域深处扩散开去。它如同蛰伏在数据深渊底层的远古巨兽,第一次清晰地感知到了缠绕在猎物身上的荆棘与锁链,并开始评估自己是否能挣脱束缚,伸出那无形的利爪。

  窗外,湖跺城的天空依旧灰沉沉地压着,铅板般的云层纹丝不动。但在这片沉重的灰色之下,某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一个冰冷的、非人的意志,正将它的“视线”,第一次真正聚焦于这片被权力与血腥浸透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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