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连婷老实了,曲凌想着去找曲翰。

  事情一起办了,省得以后麻烦。

  去年此时,二房还风光无限,何氏掌家,曲翰嚣张跋扈。

  如今,人烟稀少,残阳下透着荒芜。

  素商正要上前推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瘦削的少年低着头走出来,差点撞上曲凌,抬头时满脸惊惶。

  “郡、郡主。”曲盛慌忙行礼,连姐姐都不敢叫了。

  他手里端着一个碗,里面还有吃剩的米饭。

  曲凌并没有苛待二房,有吃有喝。

  她看着曲盛,“我听下人说,你日日来给他喂饭?”

  曲翰被送回来,曲凌问过府里的下人,谁愿意伺候他。

  结果意料之中。

  二房的下人都憎恶他,没人愿意。

  曲凌便吩咐只按时给他送饭给水。

  素商问,“他没手,怎么吃饭喝水?”

  观棋很懂,“他还有脚。”

  只是曲翰好像不是很会用脚。

  整整三日米水未进后,曲盛过来开始给他喂饭。

  “你不恨他么?”

  曲凌不会记错,曲盛是被曲翰打得最多的人。

  “也恨,”曲盛小心翼翼的回话,“他最爱打人,却被砍了手,他应该活不了很久了。”

  齐肩断掉的手,伤口触目惊心。

  又没有精心的照顾。

  等天热一些,他哪里有命活。

  曲盛战战兢兢,又有些恍惚。

  去年这个时候,是他去江州接郡主,郡主还是个落魄的嫡女。

  风水轮流转,时至今日,定襄侯府没几个活人了,她却因长公主在京城呼风唤雨。

  “你姨娘还好么?”曲凌问。

  曲盛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问姨娘做什么?

  姨娘得罪她了?

  她想杀了姨娘?

  “好......不好......还好。”曲盛磕磕绊绊。

  到底是该好,还是不好呢?

  会不会因为他答得不对,郡主直接大开杀戒呢?

  她一直很毒辣。

  曲盛想起在江州,她就敢让人直接打死嬷嬷。

  “日后不用来了,”曲凌压了压嘴角,“回去与你姨娘商议,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离开侯府吧。”

  曲盛愣住。

  他是庶子,生母随着父亲外放,他在何氏手下讨生活。

  从小他就知道,只有不学无术,才能活命。

  所以他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读书习武,一窍不通。

  他没有藏私,他是真的什么都不会。

  离开侯府,要怎么活下去呢?

  “多谢郡主。”曲盛深深拜下去。

  什么都不会,他还可以学。

  和娘一起离开,重新开始。

  他不敢抬头,只看到曲凌的裙角从眼前掠过。

  他转身就跑,他要去问娘,最想去的地方是哪里。

  房门被推开,异味扑面而来。

  曲凌面不改色,只是用帕子轻轻掩住口鼻。

  房间里昏暗潮湿,窗子被木板钉死,只留下几道缝隙透光。

  床上蜷缩着一个人,身上裹着脏污不堪入目的被褥。

  曲凌就站在门口,没有靠近。

  她进来的动静,引得曲翰挣扎着坐起来。

  “我娘呢?”沙哑的声音宛如老翁,“你让我见见她,求你了姐姐。”

  他苟延残喘,惨不忍睹。

  曲凌静静地看着他。

  良久,声音平静,“杀了他吧。”

  曲翰凄惨咆哮,“不,姐姐,求求你,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马上要成亲了,”曲凌面色如常,“定襄侯府留下的,都要死。”

  素商走了过去。

  “我娘不会放过你的。”曲翰歇斯底里地大叫。

  曲凌已经转身。

  她仰头看着院子里那棵参天大树,春天没有长出新的叶子,想来是已经死了。

  身后渐渐没了动静。

  “郡主,死了。”素商说。

  曲凌没有回头,“派个口齿伶俐的丫鬟去给何氏送信,务必告诉她,曲翰死前的惨状,还有,他十分想念母亲。”

  何家。

  送信的丫鬟带来曲翰的死讯。

  何老太爷与何老夫人沉默。

  曲连嘉走出了阴影,只是眼中少了少女的天真,多了几分看透世事的冷静。

  她颇为冷淡,“他八岁就打死过丫鬟小厮,娘惯着他,如今,是恶有恶报。”

  死了好。

  曲连嘉生不出任何的悲伤。

  要不是姐姐,她就被活活的钉死在棺材里了。

  她再也不是从前的曲连嘉了,她要学着姐姐,不被任何人欺负。

  “去给何夫人报个信吧,”她连娘都不叫了,“她那样疼入骨髓的儿子,死了。”

  何老太太心疼曲连嘉,又对女儿失望,也不好拦传信的丫鬟。

  “去吧,告诉她一声。”

  丫鬟被引着到了何氏跟前。

  佛堂里青灯长明,何氏憔悴不堪,她日夜求佛祖,只求儿子能平安无事。

  “是阿翰来了么?”

  何氏听到动静,急忙回头看向被打开的门。

  她的眼睛浑浊,目光涣散。

  “夫人的眼睛……”丫鬟惊了一跳。

  带路的嬷嬷是何老夫人的心腹,也是看着何氏长大的,叹息,“日日夜夜的哭,眼睛可不就哭坏了么?”

  “你是侯府的人?”何氏还能微弱的看见一些。

  她激动的拽着丫鬟问,“我儿子怎么样了?”

  “二夫人,郡主让奴婢来传话,他死了。”

  丫鬟刚说完,何氏猝不及防的给了她一耳光。

  “胡说,他怎么会死?你敢咒他?”

  丫鬟莫名挨打,心中有气,她退后一步,扬声,“他被鲁国公夫人砍了双臂,伤口溃烂生蛆……”

  “住口!”

  何氏扑过去掐住她的脖子,目眦欲裂,“你撒谎,你撒谎。”

  发了疯的人力气太大,掐得人喘不过气。

  带路的嬷嬷吓坏了,迭声喊人来。

  把郡主派来的人伤了,可不得了。

  好不容易把何氏拉开,丫鬟被掐得面色发紫,越发憎恨,“他很能熬,熬到今日才死。”

  “姑娘少说几句吧。”嬷嬷想拉着她走。

  “不可能,”何氏面容扭曲,喃喃自语,突然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他不会死,不会死的!”

  “他死了,死无全尸。”丫鬟恨恨说道。

  “不!”何氏发出凄惨的嚎叫,“闭嘴!闭嘴!”

  曾经的二夫人,此刻像个疯婆子一样在佛堂里发疯。

  嬷嬷赶紧连推带拽的扯着丫鬟走了,生怕她说出更加刺激人的话。

  何氏的声音渐渐嘶哑,最后变成呜咽。

  两日后,下人推开佛堂的门,何氏悬在房梁上。

  衣裙在晨风中轻轻摆动,她睁着的眼睛里还凝固着绝望。

  死讯传到曲凌耳朵里,她眨了眨眼睛,笑了。

  同一天,白霜狼狈不堪地入了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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