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剥皮人 第415章-旧伤疤

小说:阴阳剥皮人 作者:爱吃羊肉串0 更新时间:2025-12-02 11:27:19 源网站:圣墟小说网
  它不是在褪色,而是在被擦除。

  像一幅数字油画上多余的笔触,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用像素级的精度一点点抠掉。

  林工的指尖悬停在屏幕上方,周围控制中心里恒温空调的微风,此刻仿佛带着一丝来自深渊的寒意。

  他的瞳孔中倒映着那片诡异的空白,仿佛在凝视一个刚刚形成的、通往未知维度的缺口。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减法”。

  旧时代的“残响”擅长“加法”——在现实中增添不存在的幻影、多余的脚步声、无法解释的污渍。

  但这种直接篡改物理定律、抹除既定存在的“减法”,意味着“它”正在学习和进化,开始掌握更底层的现实改写逻辑。

  林工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默默将这个名为“东四环-H7”的智慧路灯监控节点标记为“待检修”。

  随后,他绕开了所有常规的数据调阅通道,直接以系统管理员的最高权限,进入了存储该节点原始影像的底层服务器阵列。

  他调出了这盏路灯自安装以来,所有在夜间自动触发“移动物体侦测”模式的录像片段。

  日志显示,它在过去七个晚上,总是在凌晨两点零七分准时启动,对准同一个方向——不远处一座废弃铁路桥下的涵洞排水口——持续拍摄,每次生成数十张到上百张高度雷同的静态照片,然后自动停止。

  系统判定为误报,因为画面中空无一物,连风吹动的树叶都没有。

  林工将七个晚上的全部原始图像打包下载,导入自己工作站的专用分析软件中。

  他没有去查看那些看似正常的画面,而是直接编写了一个小程序,将所有照片进行像素级差分比对,寻找其中最微弱的变量。

  进度条缓慢地移动着。数分钟后,屏幕上弹出了一个结果。

  差异值最大的,是第三晚上的第三十七张照片。

  林工双击打开。

  画面依旧是那个幽深的排水口,水面平静,倒映着路灯昏黄的光。

  他将图像无限放大,焦点集中在水面倒影的一角。

  在经过数十次迭代锐化和噪点剥离后,一个极其模糊的轮廓终于显现。

  那是一个蹲坐着的人影,轮廓呈现出不自然的锈红色,仿佛一尊由生锈铁水浇筑而成的人像,正低头凝视着涵洞深处的黑暗。

  它没有实体,只存在于倒影之中。它没有移动,却触发了移动侦测。

  “残响”在给自己拍照。

  它在尝试通过现代光学设备,将自己从一个虚无的概念,“冲洗”成一张真实存在的影像。

  林工知道,一旦一张足够清晰的、携带着“C7”信息的照片被系统确认为“真实存在”,它就等于拿到了一把钥匙,可以在这个由数据构成的世界里,自由行走。

  删除?

  不。

  删除会在数据库里留下一个“已删除”的记录,一个空洞,反而会成为一个更引人注目的标记。

  林工面无表情地开始编写另一段脚本。

  这段脚本被伪装成一个常规的“图像优化插件”,功能只有一个:自动检索所有来自“东四环-H7”节点、且触发“移动物体侦测”的影像,强制叠加一层高密度的、模拟夜间雨雾环境的动态滤镜,并将照片生成时间戳随机前后偏移三到五分钟,最后将触发原因批量修改为“环境光干扰/镜头起雾”。

  他将插件上传,设置为最高优先级自动运行。

  做完这一切,他在后台的设备管理界面,悄悄关闭了“东四环-H7”节点的人工调阅权限,在关闭理由一栏,他用最平淡的语气写道:“该点位长期无效报警,干扰AI巡检效率,建议降级为非实时监控,待硬件更换后再评估。”

  三天后,系统自动将那七个晚上生成的数百张“废片”打包,归档到一个名为“环境干扰样本数据库”的文件夹里,它们将作为AI学习排除错误信息的反面教材,永远不会再被任何人,或任何系统,作为“有效信息”进行调阅。

  那抹锈红色的倒影,被彻底淹没在了数据的海洋深处。

  与此同时,在百里之外的乡下,提前过上退休生活的王主任,正踱步到村口的小卖部买盐。

  柜台的玻璃板下,压着各种褪色的糖纸和一张泛黄的地图复印件。

  他的目光在地图上扫过,瞬间凝固。

  那是一张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市政管网规划图,上面用潦草的红笔圈出了一个位置,旁边还写着五个歪歪扭扭的大字:“灵异打卡点”。

  而被圈出的那个编号,赫然是“C7”。

  王主任心头一沉,脸上却不动声色。

  他指了指货架上的盐,递过去一张零钱。

  “老板,找我九块五就行。”

  店主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嘟囔着转过身去翻找零钱。

  就是这个间隙,王主任伸出布满老人斑的手,快如闪电地将那张地图从玻璃板下抽出,翻到空白的背面。

  他没有带笔,便用自己的指甲,就着柜台上常年积攒的灰尘,在地图背面的相同位置,飞快地描摹出一个模糊的、没有标注任何文字的空白轮廓。

  做完这一切,他又将地图悄无声息地塞回原位。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当店主转过身把一把硬币递给他时,他只是平静地接过来,道了声谢,转身离开。

  当晚,一群寻求刺激的年轻人,果真打着手电筒,嘻嘻哈哈地来到了铁路桥下。

  他们对着涵洞拍着短视频,兴奋地解说着各种道听途说的鬼故事。

  然而,他们镜头下的涵洞,除了潮湿和黑暗,什么都没有。

  更诡异的是,当他们把视频上传到网络平台后,所有涉及到桥体和涵洞的画面,都自动变成了一片模糊的马赛克,紧接着,他们的账号接二连三地收到了平台发来的“内容包含违规信息,已做模糊化处理”的系统通知。

  几个人面面相觑,只觉得扫兴。

  一周后,这个所谓的“灵异打卡点”因为“啥也拍不到”而热度骤降,很快便无人再提起。

  风波看似平息,但林工知道,这只是开始。

  几天后,他发现自己的手机相册开始出现异常缓存。

  每隔一两天,相册里就会凭空多出一张他从未拍摄过的照片。

  照片的内容高度一致:城市里某个井盖、某个阀门、或者某段管道的局部特写,拍摄角度刁钻而精准,像是有人潜伏在地下,用*****向上偷拍。

  最让他感到脊背发凉的是,照片里的这些设备,都位于早已被物理封死的区域,外人绝无可能接触。

  他尝试格式化手机,无效。

  他更换了一部全新的、不同品牌的手机,并销毁了旧手机。

  两天后,新手机的相册里,再次出现了同样风格的照片。

  这不是病毒入侵,也不是黑客攻击。

  林工立刻意识到,是某种执念在借用他的设备“显影”。

  他作为“规则守护者”,本身就是一个高强度的“介质”。

  “残响”无法直接在现实中成像,便试图借用他的身份和与他关联的电子设备,作为显影的“相纸”。

  第七天,林工带着新手机,再次来到了安宁巷的泵站。

  他没有躲藏,而是故意站在一处监控摄像头能清晰拍到的地方,举起手机,对着一面空无一物的墙壁,“咔嚓”拍了一张照片。

  拍完,他立刻关机,将手机的SIM卡拔出,用钳子剪成数段,扔进了抽水马桶,一按到底。

  第二天清晨,他打开了那部被他留在家中的旧手机。

  相册里,果然又多出了一张新照片。

  照片的场景,正是昨天他在泵站拍摄的那面空墙——但这一次,墙角处,多了一个现实中绝不存在的、扭曲拉长的阴影。

  证实了猜想。它在“补完”他的行为。

  当晚,林工将两部手机并排放在泵站主水泵的巨大金属机壳上。

  他没有开机,只是分别在两部手机上启动了录音程序。

  随后,他启动了水泵的低频自检模式。

  整个泵站开始发出“嗡嗡”的低沉轰鸣,脚下的地面传来规律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震动。

  这种持续的、频率在20赫兹以下的次声波共振,通过金属机壳,精准地传递到两部手机的内部。

  它不会损坏手机,却能对储存芯片在进行读写操作时产生的微弱电信号,造成持续性的、不可逆的物理干扰。

  他让水泵整整运行了一夜。

  从那以后,他的手机相册里,再也没有出现过任何一张多余的照片。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一场突如其来的雷暴导致半个城区大面积停电,多个老旧小区的电梯发生困人事故。

  在混乱的抢修期间,一段由被困居民上传到社交媒体的求助视频,意外地火了。

  视频的背景里,无意间拍到了对面一栋老楼的外墙通风口。

  通风口的铁栅栏锈迹斑斑,而那些锈迹,在昏暗的光线下,竟鬼斧神工般地组成了一个清晰的“C7”字样。

  视频迅速传播,评论区炸开了锅。

  “原来真的有这个地方!”“我好像见过这个标记!”……被压制的信息,正以几何级数的速度死灰复燃。

  林工在控制中心看到视频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

  他没有去联系平台删帖,那只会欲盖弥彰。

  他立刻拿起电话,接通了该小区的物业管理处。

  “市安全生产监督办,”他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官方口吻说道,“接到市民举报,贵小区七号楼外墙存在严重结构性隐患,疑似有脱落风险。请立即配合我们进行紧急封闭检修。”

  物业不敢怠慢。

  半小时内,林工亲自带领一支工程队赶到现场,以最快速度搭设起了高高的施工围挡。

  他没有用普通的帆布,而是选用了一种特制的深灰色防尘网。

  这种网的编织纹理经过精密计算,在日夜不同的光照角度下,会产生微妙的视觉错位效果,恰好能将那个由锈迹组成的“C7”图案,在人眼中自动分裂成几段毫无关联的杂乱线条。

  同时,他让工人在围挡四周贴满了“高空有坠物危险,请绕行”的警示告示,黄底黑字,触目惊心,成功地将所有试图靠近一探究竟的路人目光,都吸引到了告示本身。

  三天后,围挡拆除。

  墙上的铁栅栏依旧,锈迹也依旧。

  但来来往往的居民和路人,再也没人能从那片锈迹中看出任何特殊的形状。

  那个曾经在网络上掀起波澜的“C7”,变成了一个无人能再次验证的、无聊的巧合。

  这天深夜,林工在家中接到了一通没有来电显示的电话。

  他接起,听筒里一片死寂,只有一阵极轻、极压抑的呼吸声。

  他没有挂断,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通话在7分20秒时,自动挂断了。

  林工看了一眼通话记录,归属地为空白,持续时间——7分20秒。

  不多不少,正是当年法医沈默对最后一具“C7”相关尸体进行解剖所用的时间。

  他没有回拨,更没有报警。

  他缓缓走到客厅,打开一台老旧的短波收音机,将频率调到一个只有“沙沙”白噪音的空白频道。

  然后,他将手机靠近收音机的扬声器,点开了那段通话的录音。

  在刺耳的白噪音的放大和扭曲下,那段录音中原本听不见的呼吸声里,竟然真的解析出了断断续续的、如同梦呓般的低语:

  “……告诉……我……我……是谁……”

  是沈默的声音,又或者说,是那个承载了沈默最后执念的“残响”,在发出诘问。

  林工静静地听完了整段录音。

  他按下停止键,从手机里取出SD卡,用钳子将其夹成两半,扔进马桶,冲得一干二净。

  然后,他走到客厅的墙边,拿起一支不知从哪找来的红色蜡笔,在雪白的墙上,用力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圆圈。

  在圆圈里,他写下了一个巨大的、鲜红的“无”字。

  做完这一切,他提来一桶备用的石灰浆,用刷子,一遍又一遍地将整面墙,连同那个红色的“无”字,彻底刷白。

  乳白色的石灰浆还未干透,窗外,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鸟鸣,短促而响亮。

  像是一句回应,又像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巧合。

  林工关掉灯,回到卧室躺下。

  他闭上眼睛,在无尽的疲惫中,等待着那个总会在梦中响起的、来自过去的沉重脚步声。

  但这一次,直到他沉沉睡去,梦里一片寂静。

  接下来的日子,城市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那些层出不穷的诡异影像和信息,仿佛一夜之间销声匿迹。

  林工的工作重心,也再次回归到他最核心的职责上。

  控制中心宽大的弧形屏幕上,一张覆盖全市的、由无数光点和线条构成的三维立体网络图,正在缓缓转动。

  新的城市地下管网数字化建模系统,即将完成最后的调试。

  林工站在控制台前,目光平静地审视着这个由他亲手建立的、绝对理性的数字王国。

  系统被赋予了前所未有的权限,它将自动过滤、修正、覆盖掉一切不符合“新规则”的异常数据,从源头上杜绝任何“旧信息”污染现实的可能。

  下周,他将亲自主持一场面向全市所有相关技术人员的系统培训。

  他拿起一支激光笔,在巨大的屏幕上,指向一个被新系统标记为“冗余数据节点”的暗淡光点,那是“C7”曾经存在过的坐标。

  屏幕上,关于这个节点的所有历史信息,都显示为一片空白。

  它就像一个被完美手术切除的肿瘤,连一道疤痕都没有留下。

  然而,林工的指尖在微凉的控制台上轻轻敲击着

  他只是建立了一座更坚固的、数字化的堤坝。

  而堤坝之外,那片名为“过去”的深海,从未真正干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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