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剥皮人 第420章-旧

小说:阴阳剥皮人 作者:爱吃羊肉串0 更新时间:2025-12-03 10:46:22 源网站:圣墟小说网
  技术的幽灵在城市的数字心脏里悄然扎根。

  新区总控中心的调度日志上,一则幽灵般的记录连续三天准时浮现。

  时间:凌晨四点十七分。

  内容:安宁巷泵站例行检查。

  执行人:空白。

  技术组反复排查,代码逻辑严丝合缝,没有任何漏洞或后门程序的迹象,最终将此归结为一次罕见的历史数据残留错误,准备上报后手动清除。

  那晚,恰好是林工在监控室轮值。

  他看着屏幕上那条凭空生成的指令,端着保温杯的手指在空中微微一顿。

  他知道,这不是错误。

  这是被强行压抑的惯性,在寻找新的宣泄口。

  那个执念就像被堵住源头的河流,正试图从系统逻辑最薄弱的堤坝渗透出来,用机器的语言,重新吟唱它那首单调的招魂曲。

  他没有声张,更没有上报。

  在年轻的技术员转身去冲咖啡的间隙,他平静地调出一个伪装成系统清理工具的权限修改器,在后台找到了那条指令。

  他的操作与技术组的意图背道而驰。

  他没有点击“删除”,而是将其标记为“长期有效”。

  而后,他做了一件更疯狂的事:他将这条指令与另外七个毫不相干的老旧城区泵站的巡检路径进行了底层关联。

  从此,一个无人知晓的仪式在城市地下悄然上演。

  每月十七日凌晨四点十七分,从城东到城西,八个节点的检修指示灯会同步亮起,在巨大的电子沙盘上连成一个诡异的星图。

  警报不会响起,也无需人员签到。

  灯亮,意味着指令开始执行;灯灭,意味着任务已经完成。

  整个过程在系统的逻辑闭环内完美自洽,像一次精准的自我校对。

  林工靠在椅背上,看着屏幕上那八个规律闪烁的光点,眼神平静。

  他知道,最有效的仪式,不需要观众,只需要准时发生。

  他用一个更大的、更麻木的日常,覆盖了那个偏执的、充满指向性的呼唤。

  与此同时,数百公里外的乡下,王主任院角那块刻着“无事发生”的灰烬砖旁,也出现了新的异样。

  泥土里多了一枚锈迹斑斑的图钉,钉帽上用腐蚀性液体蚀刻出的“C7”字样,在潮湿的空气里泛着暗光。

  他每天清扫院落时都会看见,扫帚的竹丝无数次从它旁边擦过,他却始终没有伸手去拔。

  他知道,这东西和院里的石头、野草一样,都只是“存在”而已。

  某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在屋内听着雨打芭蕉,忽然听到院里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泥土被撬动的声响。

  第二天清晨,雨过天晴,他出门查看,发现那枚图钉竟自行从泥土中松动了半寸,露出了下方被浸染成暗红色的湿痕,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试图从这枚小小的钉孔里“渗”出来。

  王主任面无表情,依旧不动声色。

  他没有掩埋,也没有销毁。

  他只是提来一桶新拌的水泥,没有选择直接覆盖,而是在那块灰烬砖的侧面,小心翼翼地另外浇筑了一个巴掌大的方形基座,再用钳子夹起那枚图钉,原样嵌回到基座的中心,让水泥将它彻底封死。

  完工后,他拍了拍手上的灰,看着这个奇怪的组合体。

  路过的孩童好奇地问这是什么,他笑呵呵地回答:“这是地界桩,量地用的,可不能碰。”孩子们信以为真,从此玩闹时便会主动绕开。

  王主任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眼神深邃。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对抗执念最好的方式,不是否认它的存在,而是赋予它一个全新的、毫无意义的身份,用最坚固的“常理”将它禁锢在原地。

  城市的另一端,林工正带队检修一条跨区输水主阀。

  厚重的防盗井盖被液压臂缓缓吊起,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名年轻的维修员探头往下看了一眼,惊呼道:“林工,你看这墙上!”林工皱眉上前,只见井壁内侧,离底部一米左右的高度,有人用黑色的炭笔歪歪斜斜地写了两个字:找你。

  字迹仿佛是在极度挣扎和恐惧中留下的,笔画的尽头带着撕裂般的拖痕。

  “这不可能,”维修员脸色发白,“这口井昨天刚完成AI视觉巡检,报告还说‘结构完好,无异物’。这井盖重达三百公斤,没有专业设备根本打不开。”

  林工环视四周,确认现场处于市政工程的封闭区域内,外人绝无可能潜入。

  他蹲下身,凑近那两个字。

  他没有拍照取证,也没有呼叫支援,甚至没有伸手去擦拭。

  他只是从自己那件洗得发白的工装口袋里,掏出那支已经用了无数次的红色蜡笔。

  在一众惊愕的目光中,他在那两个黑色的字上,画了一个巨大而潦草的叉。

  随后,他想了想,又在旁边用同样的力道,补写了四个字:没人在这儿。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平静地对目瞪口呆的队员们说:“管壁涂鸦,影响市容,回头让清洁队处理。现在,合上井盖。”他转身在手里的工作记录本上写下结论:“设备无异常,巡检完毕。”

  当晚,林工陷入了久违的梦魇。

  他感觉自己正行走在一条无尽的、漆黑的管道里,身后传来沉重而湿滑的脚步声,一步步逼近。

  他想回头,脖子却像被灌了铅一样僵硬,无论如何都无法转动。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几乎贴到了他的后颈。

  就在他感到一阵冰冷的吐息时,他猛然惊醒。

  窗外天色微亮,他浑身是汗。

  他下意识地摊开右手手掌,借着晨光,掌心一道清晰的炭灰色痕迹赫然在目——那形状,正是一个“叉”。

  他盯着那道痕迹看了几秒,没有去浴室清洗,只是翻了个身,任由它随着皮肤的代谢,在未来几天里自然脱落。

  他知道,有些回应,必须由身体先于意识做出。

  否认,就要否认得彻彻底底。

  风波并未就此平息。

  几天后,市应急办接到一封匿名举报邮件,声称某处早已废弃的人防工程内,藏有关于“C7项目”的核心档案。

  邮件附带了一张极其模糊的照片,照片里是一面斑驳的水泥墙,墙上似乎贴满了密密麻麻的编号标签。

  此事引起了高层重视,一支由档案局和技术专家组成的调查组迅速成立,林工因其丰富的地下设施经验,也被临时抽调参与。

  抵达现场后,林工只看了一眼入口的结构,就认出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修建的老式通风井,早已断电封堵,与市政管网彻底隔离。

  他主动请缨,作为先头人员钻入探查。

  狭窄的通风管道里弥漫着陈年霉菌的气味,他顺着绳索滑降到底部,打开头灯,眼前的水泥墙却光洁一片,空无一物。

  然而,当他关掉头灯,闭上眼睛静静聆听时,一阵密集的、幽灵般的打字声竟在他耳中浮现。

  那独特的节奏,时而急促,时而停顿,与他记忆中沈默当年手写验尸报告的习惯惊人地一致。

  他没有丝毫停留。

  他从工作日志上撕下一页空白纸,用那支红蜡笔在上面用力写下四个大字:“此处无档案”。

  他将纸条贴在墙壁的正中央,然后从随身工具包里取出一小袋速干石灰粉,和着水壶里仅剩的水调成浆糊,用手掌将整面墙都刷得泛白。

  出来后,他向调查组负责人斩钉截铁地报告:“内部墙体完好,无任何附着物,纯属误报。”三天后,应急办收到后续通报,称举报人主动撤回了线索,理由是“可能看错了地点”。

  没有人知道,在那片不见天日的黑暗中,那页被石灰浆覆盖的纸张,在潮气的侵蚀下无火自燃,微弱的火光仅仅持续了数秒,恰好照亮了一个从墙壁中一闪而过、逐渐淡去的背影。

  这次事件后,林工在整理新片区管网规划图时,又有了一个意外发现。

  负责勘测的设计单位在图纸上犯了个小错误,将一段功能未定的备用支线,习惯性地标注为了“C类预留通道”。

  按照标准流程,他应将图纸退回,要求对方修正这个带有歧义的标注。

  但他看着那个“C类”字样,沉默了片刻。

  在后续的图纸会审会上,他非但没有指出错误,反而主动提议:“这个代号挺好,不如就保留下来,作为我们内部的非正式称呼,方便记忆。”与会者大多不解,觉得多此一举,但他坚持道:“叫什么不重要,只要所有人都知道它只是个代号,没人会真的去查它是什么意思。”

  方案最终被稀里糊涂地通过了。

  当晚,林工在自己的个人终端上,悄悄建立了一个虚拟数据图层。

  他编写了一小段脚本,将所有针对该区域“C类”的数据访问请求,全部自动重定向至一段循环播放的无声施工视频。

  视频的内容单调至极:几个工人正用水泥,一铲一铲地封死一口深井。

  整段视频的时长,被他精确地设定为7分20秒。

  他知道,最彻底的埋葬,不是删除记录,而是让所有追问者,走进一场永远无法结束的、毫无意义的回放。

  日子在这些不为人知的交锋中缓缓流淌。

  一场秋雨过后,天气转晴,空气清新得有些凛冽。

  林工像往常一样,在晨间进行例行巡查。

  他沿着新铺设的巡检路线行走,脚步规律而沉稳。

  当他拐过一个弯,视线前方,一座刚刚竣工的庞然大物沐浴在晨光之中。

  那是一座新建的雨水调蓄池,巨大的混凝土结构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匍匐在城市边缘。

  一切看起来都崭新而正常,符合所有工程规范。

  然而,林工的脚步却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他站在池边,静静地凝视着。

  不知为何,那池水表面过于平静的倒影,让他感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协调的错位感。

  长久以来,他已经习惯了在固定的棋盘上与那个无形的对手博弈。

  而此刻,他敏锐地察觉到,一个全新的棋子,被悄无声息地摆上了棋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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