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吕轼的问话,西门庆答不出,也没法回答。

  好在这时一声大喝传来:“县尊大人,废墟里有尸体,胸口还插着一把刀!”

  吕轼一惊,纵火杀人可是大案!

  他当即快步向前,直走到废墟堆里。

  废墟中,王婆身上砸着半截焦黑的房梁,仰面倒在土炕上,胸口还插着一柄短刀,刀身没入大半,仅余寸许刃口露在外面。

  刀柄已被烧成焦炭,但刀身上那个阴刻的“梁”字仍清晰可辨。

  吕轼一摆手,在他身后闪出一人,正是县主簿胡月。

  胡月踩着残垣断壁,蹲在王婆尸身前,垫着绢帕缓缓拔出凶器。

  一旁,倒塌半边的墙上,八个大字依然醒目——“杀人者梁山好汉也!”

  胡月又将短刀放在鼻端嗅了嗅,转身来到县令吕轼面前,禀报道:“县尊大人,此刀小巧,贼人隐于袖中不易发觉。”

  围观众人哗然。

  “昨日王婆得了西门大官人一只大金镯!”有人高喊:“定是被贼人盯上,这才夜半劫财害命!”

  西门庆此时正要溜走,却不料又……

  刷刷刷!目光尽数汇聚在他身上!

  此时走也走不得了,他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向吕轼躬身行礼。

  吕轼点点头,声音不疾不徐:“你在何时何处赠与王婆金镯?”

  西门庆拱手:“回县尊,昨夜小可在狮子楼吃酒,一时高兴就送了金镯给王婆,感谢他助我摆全虎宴。”

  众街坊在一旁纷纷出言相帮,王婆在西门府前出力三天,这事很多人都亲眼所见,都道西门庆仗义疏财。

  一旁,胡月突然问道:“大官人经营着生药铺子何等繁忙,既然在狮子楼吃酒,何故夜半前来紫石街?”

  这话刚才吕轼已经问过了,西门庆当时就回答不上来,如今……还是答不上来!

  眼见西门庆不答,吕轼沉下脸道:“为何不说?”

  吕轼身为县令当众发话,西门庆不答也得答。

  围观众人中款款走出一人,正是潘金莲,她一福腰肢道:“县尊老爷,我家相公专门向西门大官人讨了一味名贵药材,因此他特意夜半送来。”

  一旁,胡月问道:“什么药材还得夜半送来?见不得人吗?”

  潘金莲俏脸微红,默不作声。

  胡月双眼一瞪,喝道:“说!”

  潘金莲吓得娇躯一震,吞吞吐吐道:“是,是……虎鞭酒,奴家收了,又将西门大官人送出木楼外。”

  众百姓闻言纷纷大笑,虎鞭的确是药材,想来定是武植那方面……嘿嘿,西门庆大方得很,这么名贵的东西,说送就送了。

  一旁有人搬来武植身边的大酒坛子,众人打开坛盖向坛内一看,果然雄赳赳好大一根虎鞭,顿时不再怀疑。

  还有人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武植冒着大火,死也要抢出这玩意。”

  众人纷纷点头。

  吕轼接过胡月手中凶器,看了看上面的“梁”字,问潘金莲道:“娘子既送西门大官人出屋,可曾见到梁山贼人?”

  潘金莲睫毛轻颤,似在回忆:“奴家……似乎见一长得像鬼一样的恶汉,翻墙而出。”

  胡月上前一步,追问道:“怎个叫‘长得像鬼一样?’”

  潘金莲心里一惊,她不过是鼓起勇气替西门庆解围,这才信口胡说,他怎么知道“鬼”怎么个“像”法?

  她胡思乱想,突然想到去庙里上香时,那狰狞的恶鬼泥塑,随即结结巴巴道:“那人……一张阔嘴咧到耳根……颧骨高耸……满头红毛!”

  “红毛?”吕轼瞳孔一缩。

  他一挥手唤来一个衙役,命他速回衙去取画像。

  衙役飞奔而去,一炷香的时间里,气喘吁吁取回一张通缉画像。

  吕轼展开通缉画像——画中人乱发如红色火焰,一副面目狰狞的模样。

  潘金莲怕极了,但她已经骑虎难下。

  吕轼一摆手,衙役在潘金莲面前“唰”一声打开画像,问道:“看准了,可是此人?”

  上百双眼睛向画像看去,画像之上,一人面目彪悍,当真是满头红毛。

  画像一角,写着五个大字——“赤发鬼刘唐!”

  看着衙役手中画像,潘金莲心中怦怦直跳,此人一张阔嘴咧到耳根,颧骨高耸,满头红毛,怎的和自己刚才撒谎所言一模一样?

  “可是此人?”吕轼沉声问道。

  潘金莲吓得一激灵,下意识点了点头。

  她话已出口收不回来,哪里还敢否认?

  锁灵在西门庆神识中大笑:“这人头发当真有趣,想来家中不用买拖把,他倒立走一圈就行,哈哈!”

  一旁西门庆明白,潘金莲扯谎正是为自己解围。

  见到画像,他也心里暗感稀奇,心道这还真是“屎壳郎碰粪车——撞了个正着!”

  衙役将画像交还给吕轼,吕轼手都颤抖起来,点点头说道:“这就对了,此人正是梁山泊贼人,唤作赤发鬼刘唐,朝廷早已发下海捕文书和画像,想不到此贼吃了豹子胆,胆敢只身前来阳谷县纵火杀人。”

  众人大哗,吕轼当即下令召集县衙三班衙役捕头,立即遍索全城缉拿梁山贼人。

  “诸位乡亲。”吕轼向四周百姓一拱手,朗声道:“梁山贼寇胆敢在我阳谷作案,本官悬赏五百两赏金。”

  众百姓“嗡”的一声议论起来,五百两赏金,谁不眼红?

  当下,就有百姓呼朋唤友,或五六人,或七八人,叫嚷着组成民壮搜捕队,都道“愿意为县尊大人分忧!”

  吕轼唤过西门庆,道:“你赤手空拳打死大虫,想来武艺不弱,且领一队民壮于城外四野细细搜捕,想那梁山贼人或在左近,若是缉捕归案可是大功一件。”

  西门庆张张嘴,心头暗道:“找赤发鬼……找……找个鬼呀!那不过是潘家娘子胡说罢了!”

  但他也只能答应下来。

  当下,紫石街一众街坊中推选出七八个身强力壮的汉子,各回各家寻找器械,稍后便来寻西门庆。

  一旁屋檐下,潘金莲正扯着布帕蹲下身子,轻轻为晕过去的武植擦去额角的黑灰。

  西门庆蹲下身来,低声道:“方才多谢娘子为我解围。”

  潘金莲轻轻咬着嘴唇,低语道:“大官人不必多礼,奴家也不知你为何半夜前来紫石街,不过大官人敢舍着性命从火海中救出我家相公,这是天大的恩情。方才见大官人有难处,奴家自然粉身碎骨也是要帮的,想来我家相公和小叔也不会怨我。”

  西门庆心下一阵感动。

  神识中,锁灵调笑道:“废柴,你心动了哦,嘿嘿,本姑娘警告你小心潘金莲诱惑陷阱!可别新瓶装老酒,哈哈。不然,武松那大拳头可不好惹哦!”

  西门庆不理锁灵,唤过两个脚夫掏出银两,让他们将武植送往自家生药铺医治,并带话给药铺朝奉,免除一应诊金药费。

  一时间,梁山贼人杀人劫财的消息传遍了阳谷县,满县家家户户大门紧锁。

  衙役捕头挨家挨户搜寻贼人,满县百姓提心吊胆,只盼早些拿住贼人。

  西门庆提了一根哨棒,带领七八个民壮在城外四下乱走。

  他略一观察便知这些人不过是些屠猪务农之辈,若真是遇上亡命之徒哪有什么战力?

  一个杀猪匠浑身肥膘,走几步便气喘吁吁,手里黑黝黝的剔骨刀上,猪油亮晶晶晃人眼睛;

  一名老农头发花白,扛着一把搂草的竹耙子,齿缝里还卡着三五根长长的草叶;

  最离谱的是一名卖葱花饼的小贩,竟举着一根弧形烧火棍,棍头焦黑处还粘着半片葱叶子!

  锁灵在西门庆神识里笑出鹅叫声:“这……这战斗力简直爆表哦,哈哈,什么民壮?直接叫‘阳谷县杂耍天团’多牛。要是真碰见赤发鬼刘唐,这帮人够塞牙缝吗?”

  西门庆摇摇头,这伙人战力如何他并不关心。他心知此事不过是潘金莲扯谎而起,所以只想带着他们在城外乱走,装装样子罢了。

  不过,每见到草棚、破庙、茂密草丛还是装模作样要瞧一瞧、寻一寻的。

  一行人在城外走走停停,七八个民壮越来越害怕,纷纷嘀咕梁山贼人四处杀人越货,都道早早回城才是正理。

  不过西门庆还是很“认真”,指挥着他们四处寻找。

  路过一处茂密的荆棘丛,西门庆使个眼色,示意卖葱花饼的小贩上前拨打几下。

  小贩拿着烧火棍,心里却怕得紧,发泄般举棍使劲乱捅荆棘丛。

  只见荆棘丛里,一条大汉提着裤子蹦起来,破口大骂道:“爷爷在此出个恭,你们这些贼杀才,也要拿棍子捅爷爷后门吗?”

  众人愕然,这荆棘丛里还……还真有人啊?

  更骇人的是,此人身材魁梧,竟乱蓬蓬顶着一头红发。

  锁灵笑得直打跌:“哈哈,发泄地吓到了排泄的,真邪门!哈哈。”

  红发大汉系紧了裤子,弯腰提起一把朴刀蹦出荆棘丛,叫道:“你等是谁,敢搅扰爷爷出恭?”

  “真有红毛贼?”众民壮转身飞跑出十余丈外,纷纷在一棵大树后露出脑袋。

  红毛大汉挺刀大笑:“爷爷有刀在手,便是百十人也拦不住我,来吧!”

  西门庆盯着红毛大汉,问道:“你是何人?可是梁山贼寇?”

  他本想一顶大帽子扣过去,对方若不是梁山贼人,说两句场面话,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相互散了就是。

  红毛大汉咧嘴一笑,口中金牙一晃,提着朴刀又向前两步,喝道:“呦吼,小白脸,你怎知道爷爷来自梁山?”

  西门庆大惊,心道这还真是阿巧娘碰到阿巧爷——巧碰巧啦!

  刘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如同实质般的冰冷杀意!他眼中凶光爆射,如同盯上猎物的饿狼:“嘿嘿,既然知道爷爷的来历……那就都别走了!”

  话音未落!

  “妈呀——!”卖葱花饼的小贩第一个崩溃,手中的烧火棍“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连滚带爬地尖叫着向后逃窜!

  连锁反应瞬间爆发!杀猪匠手里的剔骨刀哆嗦着掉进草丛,老农的竹耙子脱手飞出,其他民壮更是如同受惊的兔子,哭爹喊娘地四散奔逃!刚才还“雄赳赳”的民壮队,眨眼间溃不成军,远远躲开!

  空地上,只剩下西门庆一人,孤零零地面对着那柄闪着寒光的朴刀和杀气腾腾的红毛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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