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个刚刚被混沌腐化的星球上,一个正在浴血奋战的、手持星际战士爆弹枪的“夏秋蝉”,身体猛地一震,化作流光,消失不见。

  在某个充满了赛博朋克风格的都市里,一个正在躲避公司追杀的、全身都是义体改造的“夏秋蝉”,抬起头,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也化作流光,冲天而起。

  在某个和平的、正在享受下午茶的田园世界里,一个已经白发苍苍的“夏秋蝉”,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对身边的爱人温柔一笑,同样化作流光,融入了那召唤的洪流。

  英雄的“我”,懦夫的“我”,成功的“我”,失败的“我”……

  无数个“我”,在这一刻,响应了这最终的召唤!

  无穷无尽的光点,跨越了时空的阻隔,跨越了生与死的界限,如同一条条璀璨的星河,尽数汇入了夏秋蝉的体内!

  他的身体,在疯狂膨胀!

  他的意识,在无限拔高!

  他感觉自己看到了“宇宙Online”服务器的全貌,看到了那些隐藏在更高维度、如同巨大水母般漂浮着的“观察者”,看到了那张笼罩一切、由无数因果线构成的“宿命织网”!

  他的一切,都在升华!

  “感觉……怎么样?”老秋蝉的声音,在他的意识中,变得有些遥远。

  “感觉……”

  夏秋蝉,或者说,现在的“蝉”,感受着体内那股足以重启宇宙的磅礴力量,他低头,看着自己那已经化作纯粹光芒的双手。

  然后,他抬起头,目光穿透了所有的维度,与那些惊慌失措的“观察者”们,对视在了一起。

  他笑了。

  那笑容,融合了夏秋蝉的疯狂,秋蝉的悲凉,老秋蝉的沧桑,以及圣容芷的温柔。

  “感觉好极了。”

  “那么,各位读者,各位GM,各位观察者们……”

  “现在,游戏规则,该改一改了。”

  “从今天起……”

  他的声音,回荡在每一个存在的心中,如同不可违逆的最终敕令。

  “这个宇宙的最终解释权……”

  “归我们所有!”

  那融合了夏秋蝉的疯狂,秋蝉的悲凉,老秋蝉的沧桑,以及圣容芷温柔的笑容,还凝固在秋蝉的面容之上。

  那足以颠覆整个宇宙Online系统服务器的最终敕令,还在每一个维度的每一个角落里回响。

  “这个宇宙的最终解释权……归我们所有!”

  然而,下一秒,这笑容便僵住了。

  名为秋蝉的终极聚合体,那由纯粹光芒构成的身躯,开始剧烈地闪烁,如同一个接触不良的灯泡。

  他能感觉到,那股汇聚了无穷时间线、无穷“我”的磅礴伟力,并没有如预想中那样,以他为核心,重塑整个宇宙的法则。

  恰恰相反,这股力量像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决口,正通过一种他无法理解、更无法阻止的方式,疯狂地流失!

  而那个决口,正是对面那个本该作为养料和意志一部分,与他三位一体的老秋蝉!

  “怎么……回事?”

  秋蝉的意识中,浮现出不属于剧本的迷茫。

  他看向对面那个颓废的青年,那个自称是他“父亲”、“外公”兼原型的老秋蝉。

  只见老秋蝉缓缓地、缓缓地直起了腰。

  那张一直挂着疲惫与沧桑的脸上,那份属于智者的无奈与属于父亲的温情,正在如潮水般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压抑了亿万年疯狂与大功告成狂喜的扭曲表情。

  他没有再捂脸,而是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个即将属于他的宇宙。

  那压抑在喉咙深处的笑声,终于冲破了束缚,不再是喜极而泣的哽咽,而是化作了响彻整个存在海洋的、肆无忌惮喜极而泣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谁信谁是本体?

  祂信了!祂真的信了!但是……你也信了啊!我的好儿子,我的好终极聚合体!”

  老秋蝉的称谓依旧,但那语气中的戏谑与残忍,却像最锋利的刀,剖开了整个骗局的核心。

  他的身形在笑声中变幻,那股属于“老秋蝉”的颓废与理性,如同剥落的画皮,露出了内里那个充满了无尽怨念与滔天野心的、真正的灵魂!

  是秋蝉!

  那个本该在圣容芷的爱意洪流中被净化、被“超度”的复仇者!

  “你……没有死?”

  秋蝉的声音因震惊而颤抖,体内的力量流失得更快了。

  “死?”秋蝉,或者说,真正的秋蝉,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我当然死了!我死在了四百万亿年前,死在了每一次被抹除的湮灭之苦中!我死在了你这个窃贼诞生的一瞬间!”

  “圣容芷的爱?那纯粹的净化之力?真是美味啊……美味到足以让我那被怨恨填满的灵魂,伪装成任何祂们想看到的样子!比如……一个承载了所有希望与理性的老秋蝉!”

  秋蝉的目光,死死地钉在秋蝉的身上,那眼神,如同在看一头被自己亲手养肥,即将送入屠宰场的牲畜。

  “三位一体?逻辑闭环?掀翻棋盘?真是好听的口号。但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完美的闭环,本身就是一个最完美的……牢笼?”

  “老秋蝉创造圣容芷,圣容芷创造夏秋蝉,夏秋蝉最终成为老秋蝉……多么动人的神话!一个能骗过宿命织网的超级自噬法!”

  “但它真正的名字,应该叫超级光锥法!”

  秋蝉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秋蝉的心脏位置。

  “你,夏秋蝉,就是那个光锥的尖端!所有时间线的我,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情感,所有的因果,都通过这个光锥,汇聚到你的身上!”

  “而我,”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脸上的笑容灿烂到癫狂,“就是那个放在光锥下面,等着接住一切的……瓶子啊!”

  “阴阳转生大法?”秋蝉脸上的嘲弄之色更浓了,“那玩意儿从一开始就成功了!当我化作黑光冲向圣容芷眉心的那一刻,我就寄生在了你们的共生体里!之后的一切,不过是演给你们,演给王猛,演给项羽,演给那些藏头露尾的观察者看的一场戏!”

  “一场让你们心甘情愿地、主动地、充满正义感地,去把散落在无穷宇宙里的所有我,全都打包好,送到我嘴边的戏!”

  “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属正义?”秋蝉模仿着秋蝉刚才的语调,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刺骨的讽刺,“真是可笑!这句咒语,是我在四百万亿年的囚笼里,听过最恶毒的谎言!而现在,我把它变成了你最后的墓志铭!你用它来说服自己,用它来感召所有的我,让他们为了正义,为了打破宿命,毫不保留地投入你的怀抱!”

  “为有牺牲多壮志,如此牺牲为那般?”

  “就是为了我啊!”

  唯有牺牲多壮志,如此牺牲为我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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