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宴会上。

  叶青妍端着酒杯,笑得脸都快僵了。

  耳朵里全是贵女们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商业互吹。

  “叶小姐今日这身衣服真好看。”

  “叶小姐这发簪是内造的吧?真别致。”

  “叶小姐的皮肤真是吹弹可破,羡煞旁人。”

  我信你个鬼!

  叶青妍内心翻着白眼,脸上笑嘻嘻。

  前脚刚把那个叫王坤的二愣子送进大牢,后脚就被皇后一纸懿旨叫进宫参加什么劳什子赏花宴。

  这破宴会,说白了就是大型宫斗连续剧现场直播。

  每个人脸上都戴着八百层厚的假面,说出来的话比裹脚布还绕。

  她只想溜出去找个地儿,摸鱼,或者去赌两把。

  “哎呀,臣女有些不胜酒力,想去更衣,失陪片刻。”

  叶青妍找个由头,对着皇后福了福身,转身就溜。

  她可不想走大路,万一又碰上哪个八百年没见过面的“好姐妹”拉着你忆苦思甜,那今天就别想走了。

  凭着原主在皇宫里的记忆,她七拐八绕,专挑那种犄角旮旯的小路走。

  正美滋滋地哼着小曲,准备找个假山睡一觉,眼角余光却瞥见一个身影。

  抄手游廊的尽头,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宫女正背对着她,肩膀一耸一耸的。

  在哭?

  叶青妍的好奇心瞬间被勾起来。

  皇宫里哭可是大忌,被抓到轻则掌嘴,重则一丈红。

  这老姐姐胆子挺肥啊。

  她悄悄摸过去,躲在一根朱红色的柱子后面,探出半个脑袋。

  只见那老宫女手里捧着个东西,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陛下……您错了……”

  “您真的错了啊……”

  老宫女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

  叶青妍眯起眼睛,看清了她手里的东西。

  是一块玉佩,但已经碎成两半,用红绳勉强系着。

  玉佩的质地看着就不是凡品,即使残破,也透着一股温润的光。

  “陛下?”

  哪个陛下?

  当今圣上活得好好的,总不能是咒他吧。

  叶青妍心里嘀咕,刚想再凑近一点,那老宫女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猛地一回头。

  四目相对。

  空气凝固。

  老宫女的脸上还挂着泪,眼神里全是惊慌,手忙脚乱地把那块碎玉佩往怀里塞。

  然后,她一言不发,转身就走,步子迈得又急又乱。

  “哎,你别跑啊!”

  叶青妍下意识喊了一声。

  这一喊,反倒让老宫女跑得更快了。

  叶青妍拔腿就想追,可前面不远处,一队巡逻的侍卫正朝着这边走过来。

  要是被他们撞见,自己在这偏僻地方追一个老宫女,解释起来太麻烦。

  电光火石之间,叶青妍脑子一转,计上心来。

  她清清嗓子,对着空无一人的假山方向,用尽毕生演技大喊一声:

  “抓刺客啊!有刺客!他往那边跑了!”

  巡逻侍卫们一听“刺客”两个字,顿时如临大敌,呼啦啦全都朝着叶青妍指的方向冲过去。

  趁着这片混乱,叶青妍身形一闪,顺着老宫女离开的方向就追上去。

  老宫女年纪大,跑不快。

  叶青妍没费多大劲,就在一处废弃宫殿的墙角堵住她。

  “跑啊,你怎么不跑了?”

  叶青妍双手抱胸,斜靠在墙上,一副京城小霸王的标准姿势。

  老宫女吓得脸色发白,身体贴着墙,瑟瑟发抖。

  “你……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叶青妍抖着腿,“就是想看看你怀里揣着的那个宝贝。”

  “没有!我没有宝贝!”老宫女把怀里捂得更紧了。

  “没有?”叶青妍挑眉,从怀里摸出一小锭银子,在手里抛了抛,“老姐姐,我这人呢,就是好奇心重。你让我看一眼,这银子就是你的。你要是不让我看……这宫里头的井,可不少啊。”

  软硬兼施,道上规矩,她懂。

  老宫女看着她手里的银子,又看看她那张脸,眼里的惊恐更甚。

  但她还是死死摇头。

  “嘿,你这人还挺倔。”

  叶青妍收起那副纨绔嘴脸,叹口气,把银子塞到老宫女手里。

  “行了行了,不吓唬你了。我真没恶意,就是刚才看你哭得伤心,又听你念叨什么陛下,单纯八卦一下。”

  她换上一副真诚的表情,“那玉佩,有什么故事吗?”

  或许是她的态度转变,又或许是手里的银子有点分量。

  老宫女的防备松动一些。

  她看看手里的银子,又看看叶青妍,嘴唇哆嗦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那……那是开国皇帝陛下的旧物。”

  开国皇帝?

  叶青妍心里一动。

  那不就是她脑子里这个暴君系统的原主?

  “哦?”她装作更感兴趣的样子,“开国皇帝不是英明神武,万世楷模吗?你怎么说他错了?”

  老宫女猛地抬头看她,眼神警惕。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就随便聊聊嘛。”叶青妍笑得人畜无害,“你看这天儿,多好。”

  老宫女被她缠得实在没办法,又怕她再嚷嚷把人招来,只能压低声音,飞快地说:

  “世人都说开国皇帝英明神武,那是史官写的!私底下,陛下他……他脾气暴躁,多疑猜忌,最喜欢骂身边亲近的人……”

  老宫女顿了顿,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骂他们是……逆臣。”

  逆臣!

  这两个字,她熟悉啊。

  她脑子里那个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装死的系统,瞬间有反应。

  一股冰冷又暴戾的气息,从她的识海深处猛地泄露出来。

  【放肆!一派胡言!】

  系统的声音不再是平日里那种机械的电子音,而是带着一种滔天的怒火和被人戳穿秘密的恼羞成怒。

  叶青妍被这股气息冲得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她强行压下脑子里的翻江倒海,死死盯着老宫女。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老宫女刚才描述的开国皇帝的几个特点……

  脾气暴躁?

  多疑猜忌?

  张口闭口“逆臣”?

  这他妈不就是她脑子里这个暴君系统的复刻版吗!

  一模一样!

  难道……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老人家,你……还知道关于开国皇帝的什么事吗?比如说……当年被满门抄斩的陈家?”

  这话一出口,老宫女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那是一种毫无血色的白。

  她的眼睛瞪得极大,死死地盯着叶青妍。

  下一秒,老宫女猛地推开她,转身就跑。

  那速度,完全不像一个老年人该有的。

  她连滚带爬,疯了一样冲向宫殿的拐角,仿佛后面有索命的厉鬼在追。

  “喂!”

  叶青妍想追,可脑子里的系统却突然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声。

  【警告!侦测到龙脉残魂气息!】

  【警告!目标正在被抹除!】

  龙脉残魂?

  抹除?

  什么玩意儿?

  叶青妍顺着系统的指引,猛地朝老宫女消失的方向看去。

  就在那个拐角处。

  几个模糊的黑影,一闪而过,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空气中,似乎飘来一丝极淡的血腥味。

  而那个拐角处的地面上,一滩淡淡的,正在迅速渗入石缝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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