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彪不顾疼痛,双手锤在铁椅上,怒斥道:“王八蛋,设好局害我呀?我一心一意帮你做事,没半点江湖道义,冇人在会信你的话!”

  林天盛面色淡然,点点桌面,俯身警告:“我是兵,你是贼,兵和贼,讲什么江湖道义?”

  “从第一次进西九龙差馆那天起,你注定要倒霉,废柴!”

  文彪叫道:“我要向廉记举报。”

  陈升在旁走上前,抓住椅子靠背,一把掀翻在地,皮鞋踩在古惑仔脸上,碾着嘴巴,狞声威胁:“进惩戒署,照样有人伺候你。”

  林天盛背负双手缓缓踱步,眼神鄙夷。

  “痴线。”

  “举报我收你三千万,仲是举报鬼佬收钱啊.”

  前者会让新记执行家法,斩草除根,后者会惹怒高层,把他剁碎。

  文彪咬紧牙关,脸颊被鞋底磨破,愤怒逐渐化作哀求:“盛少,再给次机会。”

  “乖乖认罪,我的调查到此为止,没办法结案,我就继续查。”

  “是想给家人留点浮财,还系想叫孩子老婆进去陪你,自己想清楚。”林天盛踹了文彪一脚,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空荡荡的房间里,传出文彪一声不甘的吼叫:“冇人性,你嘚冇半点人性!”

  中环,新安集团。

  四眼龙穿着高档西装,坐在办公椅上,把一份报纸,摔在桌面,冷声道:“妈的,文彪那个烂人,坏公司的大事。”

  林江两鬓斑白,一身中山装,打扮老派,立在桌旁,出声道:“砸我公司香堂,如同砸我们字头招牌。”

  “江湖上,人人都在看我们笑话,不做点事,公司的声名不保。”

  社团名声不是挂嘴上的威风,而是切实可以转化为利益。

  例如谈判讲数,名声大,便有底气,名声小,则会被欺负。

  名头越大,招牌越响,需要动手解决的事越少。

  凡是影响招牌事,不找回场子,便会有人更多的踩进来。

  四眼龙攥紧拳头,面色铁青,沉声道:“西九龙斧头俊最大,他肯不肯做事?”

  林江缓缓摇头:“陈耀兴是他结拜兄弟,他放出话来,社团不给个交代,绝不会放过文彪。”

  “苏龙更是讲,文彪出卖兄弟,活该被差人抓。”

  四眼龙眼神不悦,张口咒骂:“王八蛋,落井下石。”

  “有苏龙在,打仔们都不肯出力。”林江眼神闪过精光,用一句话,刺痛了四眼龙。

  四眼龙没再纠结苏龙,而是再骂:“林天盛更系不识好歹,湾仔的账目,当我不知道吗?”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给他个交待,还敢砸我新记的场。当我们和同鬼佬一样,抱着规矩不放啊!”

  林天盛警队内,树敌众多,但只要能立功,鬼佬便冇理由革他职。何况,残党们敢打敢拼,展现出价值。

  可对三合会而言,残党的复起,未带来新价值,还带来更多麻烦。新记作为“潮汕帮”曾经的一员,却首当其冲,屡遭报复。

  四眼龙的忍耐已到极限,眼神中染上杀意:“同黄锡明讲,干掉林天盛,为他大佬兄弟报仇,他就湾仔的红棍!”

  “我去安排。”林江面色严肃,心头悚然,干掉警队督察,可不是件小事,黑警帮的力量报复起来,江湖必将掀起惊涛骇浪。

  但身为新记话事人得守住社团招牌,连社团招牌都守不住,向家的法统将岌岌可危。

  涉及到向氏龙头的身份,能否延续,四眼龙,林江二人,在守住招牌的事上都别无选择。

  在壮大新记,扩张地盘的时候,新记先后“斧头俊”,“鬼添”,“苏龙”等人,并吞并“敬义”,“义群”等潮州字头。

  派系上分为“向氏”,“林家”,“苏龙”三支,实际上凸显出的是“新旧矛盾”,前两家作为新记创始者,一正一副,已合作两代人,鼎力支持向家的世袭制。但新加入的斧头俊,鬼添,苏龙等人,兵强马壮,已觊觎龙头大位多年。

  因为世袭制,堵塞住了苏龙等人上位的途径,地盘再大,兄弟再多,当不上社团龙头,都是伏低做小。

  若新记是和胜和那座选举制,还有办法斡旋,按住苏龙等人。但一家一姓的天下,对应的便是“兵强马壮者为王”,怪不得底下的人生出异心。

  即使再猛烈的报复,四眼龙都得去干。起码警队的报复,有整个字头来扛,处理的好,还能削弱苏龙等人的力量。

  当晚,TVB播放警队捣毁新记香堂的新闻,引发市民轰动,博得交口称赞。并且新记没有立刻作出闹事的举动,便代表聚集性事件不会发生。

  隔天上午。

  林天盛刚步入O记办公区,便见到亨利叼着雪茄,西装革履,缓缓举手鼓掌:“啪,啪,啪。”

  O记伙计们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纷纷站起身,面露笑容,附和着献上掌声,眼中充满敬佩。

  林天盛立正敬礼,出声喊道:“Good morning,sir。”

  亨利走近前道:“干的好,阿盛,署长昨晚在总署开会,获得行动副处长的嘉奖。十年以来第一次,成功捣毁三合会组织香堂,具有特殊意义。只要没有其它影响,等见习期结束,西九龙O记由你主管。”

  “我向署长推荐过,署长对你改观很大。”最后两句话,亨利虽有意克制音量,可周边的候灿星,贺家卫等人不是聋子。

  无疑正式奠定林天盛代管O记的地位。

  “Thank you sir。”林天盛再度跺脚,朗声喊道,对鬼佬的两幅面孔,早都习以为常。

  “好好干。”亨利撂下句话,错身而过,回到行动科。

  陈安全嬉皮笑脸地走上前,敬礼道:“报告长官,立大功,请午餐!”

  “衰仔。”

  “行吧,中午我请客,烧鹅饭。”林天盛不吝啬几个小钱,举起拳头,轻锤陈安全胸膛,张口答应。

  林天盛带着伙计,开始办手续,把文彪等人移送荔枝角。

  文彪头脑清醒后,表现的非常配合,认下领导,组织三合会罪名,还供出十几起旺角堂口制造的罪案,以求减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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