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邓氏阿公亲自带律师来差馆提人,西九龙警署的署长都碍于乡议局长面子,答应放人。

  离开重案组前,邓钰昌带宗亮,宗明俩人,走到林天盛面前,出声话道:“阿盛,讲和可以吗?”

  “将来,你做的,我做的。”

  邓宗亮转着手腕,朴实的脸庞,写满敌意,直勾勾盯着林天盛。张锦荣,马德龙,邓耕耘几人,站在大佬身后。

  林天盛笑道:“可以啊,你信不信?”

  “我信。”

  邓钰昌道:“大家都系自己人,没什么仇解不开。”

  三年水塘生涯,叫邓钰昌小觑了林天盛,当作不成器的后生仔。可短短两个月,林天盛却再一次告诉曾经的黑警们,乜是五毒探长!

  “那就讲和咯。”

  林天盛眼光炙热,笑容讥讽,把烟头碾灭在玻璃缸。邓宗亮跟着阿公离开警署,上车后纳闷道:“阿公,这就讲和啊?”

  “得付多少钱。”

  邓钰昌坐在后座,表情阴沉:“多少钱都没用,讲和,要有筹码的,要不然,杀了你,钞票照样是他的。”

  “你知不知道,内部调查科,已经把资料交给廉记,海关和新界北警区的人都快吓死了。”

  邓宗亮表情惊悚,忙应道:“我早叫臭口祥收手,牵连不到我们。”

  “你绑来他全家,当作我们的筹码。”邓钰昌松开手杖,在西装内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前排副座的义子。

  邓宗亮接过照片,扫了眼,心中发寒,咬牙道:“好。”

  ......

  警察总署,内部调查科,羁留室内。

  黄启贤吹着热咖啡,眼神瞄向座位上的人,介绍起身旁的人:“西九龙重案的林sir,认识吗?”

  东九龙重案组帮办季正杰坐在受审椅上,神情沉闷,回答道:“知啦,五毒探长嘛。”

  林天盛双手抱胸,站在桌边,出声道:“每个月两万多港币,定时定点,打到你的海外账户。”

  “绕几圈,就进入老婆公司,当作合法收益,邓氏没那么大方,一年几十万养着你吧?”

  “走私电器的仓库,是不是在东九龙!”

  季正杰抬起目光,嗤笑一声:“走私去找海关啦,搵我做什么。”

  林天盛道:“海关的王sir对吗,人已经在廉记喝咖啡,等他先开口,你就没价值了。”

  “想清楚些。”

  电器是从台岛,日韩送往港岛,在九龙上岸,陆路通关,仓库设在九龙确实比新界方便。

  因为,有一部分电器,是会在本地拆销,深水埗电器街,正是全港最大的分销点。

  季正杰显然不是一个打手那么简单,邓宗亮的黑金账户里,交易记录,可只有他一个警队成员。

  在得知海关王sir被廉记带走,他脸色霎时大变,没料到内部调查科,已查的如此深入,但旋即冷笑:“说出来,我就有好下场?脱衣服,坐牢而已,早想到啦。”

  作为黑警帮曾经的一员,深知这群人没人性,绝不会放过叛徒。

  黄启贤喝着咖啡,徐徐说道:“你算什么东西,我们需要专门下手?交待清楚,调你去交通队,还有退休金拿。”

  “这可以是场内部聆讯,也可以是场正式审讯,你选好再讲。”

  季正杰咽了口唾沫,目光下垂,盯着手腕的银手镯,忽然开口:“给颗烟仔先,贤叔。”

  “抽吧。”

  林天盛打开身上的烟盒,上前两步,递到季正杰手边。

  “我说。”

  “仓库在观塘区牛头角的远宏电子厂。”

  林天盛点头:“皮包工厂是吧,不产货,专卖免税进口?”

  季正杰抿着香烟,不作理会,黄启贤点头起身,走出审讯室,朝伙计交待道:“放他回去上工。”

  林天盛拿起大哥大,拨通重案组电话,大步走出办公室,口中道:“整组人带上枪,牛头角远宏电子厂抄货。”

  张锦荣听完电话,低声提醒:“大佬,牛头角是东九龙的地盘。”

  “怕什么,叫皮sir发话,全组,全组人去!”林天盛喊道。

  张锦荣面色肃穆:“yes,sir!”

  皮志邦得知电器仓库地址,毫不犹豫,给予鼎力支持,来到办公区向全组人拍手:“带家伙,做事!”

  “收到。”

  忙碌的重案组内,四十多名伙计,动作一停,齐声答应。

  领完防弹背心,D组帮办江志楷走向洗手间,低头拨着电话号码,躲进转角:“你们的仓库出事了。”

  “我会叫东九龙的人赶过去,你找机会干掉林天盛。”电话那头的声音苍老。江志楷急道:“你疯了!”

  邓钰昌语气平静:“提醒你,浅水湾那套豪宅,以前是林天盛的。”

  电话挂断,江志凯只觉得手脚发软,脑袋来不及细思,跟着重案组匆匆出发。

  林天盛驾车从总署开往牛头角,一路鸣笛闪灯,走快速通道,抵达宏远电子厂门前时,西九龙重案组的人已是荷枪实弹,冲开厂门,一路突进。

  工厂里根本没有工人,只有十多名看守厂房的联英社马仔。当警队人马冲入工厂后,手持砍刀的马仔们,顿时歇菜,在枪口下举手投降。

  林天盛跟在后头进门,向带队的皮志邦打了招呼,几名伙计掀开塑料布,一台台带着包装纸箱的冰箱,电视机,呈列在眼前。

  突然,厂门外又响起一阵警笛声,紧接着,是一片密集的脚步声传来。皮志邦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是东九龙的人马到场,沉声道:“阿盛,你带一组人守在仓库,把货看紧了。”

  江志凯忽然道:“皮sir,我来吧。”

  皮志邦回头看他:“无所谓,其它人跟我出去。”

  陈升,李伟豪各带一队人,跟着皮sir出门迎接东九龙大驾,林天盛暼了江志凯一眼,默不作声,但没有挪步。

  要等海关的人到场,把货挪走,保证主导权一直在西九龙手中,案子才算尘埃落定。

  仓库外头,皮sir和东九龙行动科总督察罗宾的争辩声,时不时传来,江志凯叼着香烟,神情非常紧张,一根烟,接一根烟......

  片刻后,他出声道:“林sir,我到后头转转。”

  张锦荣走到大佬身边:“紧张到浑身发汗,江帮办心里有鬼啊。”

  “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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