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一地。

  方束和尔代媛两人,相对而坐。

  尔代媛正色的拱手:“正是资助。”

  她顿了顿后,介绍道:“实不相瞒,尔某虽无灵根,但乃是尔家族人,勉强也算得上是嫡脉。此番上山,便是在我族老祖麾下听差。

  本族近些年,经常会择选山中身家清白、天资不俗者,进行资助,以望能缔结善缘。”

  方束听见这话,心间顿时就动念了。

  这等世家之人,的确偶尔就会从外门弟子中挑选仙材进行资助,以期待有人能够晋升为内门弟子,抑或是入赘及嫁入其家族中。

  只不过能够得到资助的,要么对象是天生灵根,要么资助的条件颇为苛刻,名为资助,实则和多宝堂中的契约做工并无区别。

  方束没有扭捏,直接就问:“敢问贵族,能资助方某何物?以及条件几何?”

  尔代媛笑语,似乎是知道方束在顾忌什么,组织着言语道:

  “方道友放心,本族资助,无甚条条框框,不干涉道友的修法、也不需要道友当差,绝非是招工招赘。

  若是非说有什么固定的条款,便是希望道友有朝一日筑基功成后,能在我尔家内留下一支血脉子嗣,仅此而已。

  至于更具体的资助款项,本族内划分约有三个层次。道友若是有意,还请随我前去觐见老祖一番,到时候再详谈便是。若有不合理的,都可以谈。”

  此女说的颇是诚恳。

  而方束听见这话,咀嚼着“筑基后留下血脉”的条款,心间一时哑然。

  也不知该说这尔家的图谋,当真是长远,还是该说,彼辈也是当真看得起他方束。

  须知根据多宝堂中的通识册子所言,曾有大神通者,推算出了当今世人筑基时的情况,勉强百中有一尔。

  只不过这百中之一,有没有将根基孱弱,乃至那些炼气道兵都算入其中,册子上就没有再细说了。

  但根据方束自己对五脏庙的观察,筑基之难,的确是远甚炼精炼气。

  能成者,寥寥无几。

  沉吟间,方束忽然想到了什么,复问:“不知贵族老祖,现如今的年寿几何?”

  尔代媛面上的笑意一僵。

  问人岁寿,特别是问人祖宗的岁寿,这对于修行中人来说,可是十分无礼的事情。

  但方束定睛看着,他只是拱了拱手,面露歉意,并没有收回提问。

  沉默了几息,尔代媛长吐一口气,叹到:

  “尔某也不知老祖岁寿多少,只是听说老祖距离当年筑基登道,今已两百二十余年矣。”

  一听此话,方束心间顿时就了然。

  一般而言,炼气仙家寿三个甲子,即一百八十年,筑基仙家寿五个甲子,即三百年。

  哪怕仙家所修的功法擅长修身养性,能延年益寿,且未曾受过暗伤,本源无亏,或是有寿药相助,炼气者顶多再添寿半甲子,筑基者顶多再添寿一甲子。

  此外,仙家在筑基之前,修炼也是需要时间的,就算对方的老祖年轻时就是惊才艳艳,一甲子内便筑基成功了,其寿命现如今也就剩下七八十年。

  如果所修的功法不能延年益寿,或是受过伤,折损了寿命,只剩十年不到都是可能。

  而根据尔代媛的态度,这尔家明显是除去老祖外,尚未养出第二尊筑基仙家。

  彼辈应是在为家中的老祖一旦坐化,偌大的家业、仙族该如何维系,而做着各种谋划打算。

  投资仙种,就是其中之一。

  了解到了这点,方束暗呼一口气。

  此乃尔家的不幸,但却算是他的一个小机缘。若非尔家的老祖寿命不多,想来这尔家是绝不会拿出如此宽松的条件。

  尔代媛收拾好神色,她坦然的看着方束,复问:“方兄可愿随我前去详谈?”

  方束当即起身,拱手一礼:

  “固所愿,不敢请耳。”

  尔代媛的面色欢喜,她随即就起身,并从袖子中取出了一方小药瓶。其正是几个月前,她在金烟仙家讲道时所买的金硝云。

  此女掩着袖,小小的打了个喷嚏。

  嗤嗤,鼻烟壶中立刻冒出黄色的烟云,将两人卷在了一块,仿佛快马般朝着山中某处飞去。

  不多时,两人飞至一座山谷前。

  谷中的地势开阔,依山就势的修葺着许多成片建筑,其层层迭迭,错落有致,远远望去,飞檐翘角,斗拱繁复,不少檐下还悬着鎏金风铃,随风一动,便叮当作响。

  此地往来的人数也不少,比起方束至今所见的几座堂口,都要热闹些。

  但是他仔细打量了这座山头几眼,目光扫过所有显眼的楼阁或牌坊,都未能发现有挂着“十八堂口之一”的牌匾,只是有一方篆刻着“尔谷”两字的巨石,直挺挺的立在谷中,极为显眼。

  尔代媛带着方束飞来,刚到山谷口,便落地。

  她一边快步向前走着,一边介绍道:“此地就是本族在山中的居所了,内里多是族人,还请道友随我来。”

  方束点头,不紧不慢跟在对方身后。

  两人一路直入。

  这“尔谷”中的人等,也和其他堂口不太一样,许多仙家或杂役瞧见了方束,立刻就发觉了他是个陌生面孔,都或多或少的复瞧了几眼。

  很快,尔代媛面色期待的走到一方雅阁外,她让方束在外暂时等候,自己则是整理一下服饰后,缓缓拉开阁门,趋步入内。

  方束静立在阁外,很快就听见阁中有声音响起:

  “族中弟子尔代媛,今领仙材到访,求老祖接见。”

  但是过了十几息,阁楼中都再没有声音传出。

  正当方束以为,那尔代媛应是走入了阁楼的更深处时,忽地又有淡淡的声音响起:

  “不懂规矩么?先将仙材的履历呈上来。”

  “是。”恭敬的话声响起。

  随即就是一页页纸张摩挲的声音响起,只一两息,阁中又出现了叩击桌板的声音。

  阁中人不咸不淡的自语着:“山下出身,蛊堂之主的记名弟子,悟性不错,但却只是伪灵根……”

  良久后,对方做出了评语:

  “罢了,算是一仙材,但觐见老祖就不必了。

  羊羊,带着你的代媛姐姐下去,和那位仙材好好商议一番资助的款项。”

  阁楼中响起一声“是”之后,间隔了好几息,才又响起了一声“是”。

  随即就是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出现。

  方束扭头看去,果见雅阁的木门及时拉开,从中走出了那尔代媛,及另外一名俏丽的女子。

  俏丽女子身着黑袍,身上气势不弱,显然也是庙中的炼气弟子,对方的眉眼间还有着几分傲色,甫一见方束,便抬眼上下打量,露出审视之色。

  此女还眉头微皱,看向旁边的尔代媛:

  “代媛姐,你怎的忘了谷中的规矩,岂能让仙材就候在走廊中,这成何体统。”

  尔代媛的面色本就已经是默然,她和入阁前相比,很是少了几分笑意。

  此刻又被身旁的俏丽女子说道了一句,她的脸上顿时只剩下几分强笑。

  方束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两女,便见那俏丽女子朝着他,对方没有拱手见礼,只是点了点头说:

  “方道友是吧,我名尔代羊,道友且先至本阁的雅间中相坐,这就与道友相谈仙材的资助一事。”

  “可。”方束点头。

  随即那尔代羊就当头走在了两人的身前,风风火火的朝着阁楼其他地方走去。

  在路过一些人时,对方还随手就指派那些杂役们,该收拾的收拾、该焚香的焚香、该奉茶的奉茶。

  于是等到方束两人走入雅间,内里的熏香茶水皆已备妥,但是此女却并未入内,而是在门外笑着道:

  “二位稍等,我先去查找一番本族今年的资助款项。”

  方束和尔代媛颔首。

  结果两人静坐在雅间内,足足三盏茶后,才等来尔代羊。

  对方面色明媚,脚步轻快的从门外走入。

  本以为此女会取出好一摞的文书,以拱方束翻看,结果她的手上却只是拿着一张薄薄的黄纸。

  尔代羊将黄纸放在案几之上,简短的介绍:

  “本族的仙材资助,虽然不似招工招婿那般苛刻,但若是想要更为丰厚,往往也需要双方联系得更加紧密。

  若是道友愿意……”

  不等对方将话说完,方束就平静的道了一句:“无需如此。”

  尔代羊的话声一滞,她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

  但方束停顿了一番,直截了当的就道:

  “方某只是为结与善缘而来,并非困窘,贵族若是还有其余要求,此事便作罢。”

  这话让尔代羊的眉头微皱,她看了眼身旁的尔代媛,似乎想要使使眼色,让尔代媛安抚一番。

  但尔代媛也是抬头,定睛看着她:“就请代羊妹妹,将最基础的资助款项,说与方道友听听。”

  这话让尔代羊脸上的神色收敛。

  此女一时都懒得开口了,只是指了指桌上的黄纸:“第三等的仙材款项,已经全部列在上面,改无可改,二位自个慢慢看便是。”

  话说完了,此女甚至直接起身,敷衍的拱了拱手:“我需去给老祖备点仙香,二位确认无误后,签字画押即可。”

  这番作态,方束只是微眯眼睛,但是身旁的尔代媛,则是面上的强笑都挂不住了,紧紧的盯着对方。

  但尔代羊丝毫没有顾忌两人,她直接就走出了雅间,只是还记得将门给两人合上罢了。

  方束收回目光,落在案几上,扫看了几眼。

  这份契书上,果然是约束的条款几乎没有,除去要求仙材在筑基后,须得尔家内留下一支血脉,剩下的就是多多参加尔家的家宴,若是遇见尔家族人,能帮则帮。

  但即便是这些,也都是写明了不强迫,甚至连遗留血脉一事,也是注明了配合即可。

  至于这份资助的好处,则在于方束今后在尔家的店铺、商铺中,不管是购买灵材、还是兑换灵石、还是租用静室种种,皆是七折优惠。

  且每月,方束都可以进入尔家的藏书阁中,翻阅一日,或是借取一本炼气级别的典籍,具体类别不限。

  除此之外,就再无其他的好处,连一两灵石的实物资助也没有。

  方束微闭眼帘,叩击着案几,静静思考着。

  他身旁的尔代媛见状,有些局促的低声说:

  “方道友,丙字号的基础款项便是如此。若是道友觉得不妥,我可再将代羊妹妹叫回来,与你再商议一番。”

  “不。”方束陡然睁眼,轻笑道:

  “这份契书正合我意,就它了。”

  话声说完,他起身朝着对方一礼:“多谢尔道友。”

  尔代媛面色一松,随即也起身回了一礼。

  两人简单的谈论几句话,便一并签字画押。

  在落笔前,方束还又额外的检查了一下,看这契书上有没有夹层,或是存在某种怪异的花纹与否,好在都并无异样,只是份契书。

  办妥之后,两人就朝着雅间外走去。

  他们本是要去寻寻那尔代羊的,结果出门后不久,就撞见了对方。

  此女正在阁楼间的花园中,同一青年男子谈话,姣好的面容满是笑意,毫无傲色,反而眼睛都像是能拉丝似的。

  瞥见了两人,对方也没有在意,继续和那男子说说笑笑。

  尔代媛见状,她叹了口气,只是歉意的看了方束一眼,然后就拉着方束走向此前的雅阁所在,自行递交契书,并帮助方束取走能出入尔家藏书阁的信物。

  一番事了,时辰更晚。

  好在尔家已为方束备好了歇息用的静室,还有杂役及时送上饭菜。饭菜方面并无轻视,一一皆是灵谷,合乎炼气仙材的身份。

  于是他也就暂留在了尔家静室内,权且歇息一晚,等白日后再返回洞府,以免路上遇见麻烦。

  夜色更深。

  正方束盘膝打坐,处在半入静的状态中。

  砰砰的!他的房门外忽地响起了叩击声。

  方束在黑暗中睁眼,面露疑惑。

  随即不等他起身开门,其所在的房门就被缓缓拉开,来人赫然是晓得门上的禁制解法。

  一阵淡雅的幽香,先一步就钻入了方束的鼻中。

  门外的人影出现,对方的手指一拉,身上的衣袍就掉落在地,一具羊脂白玉躯体随之曝露,形如葫芦。

  对方手中托着一盏红烛,坦然的自门外走入,笑吟吟道:

  “今夜有贵客临门,岂能孤寒以待,妾愿与君欢好也。”

  方束仔细的打量着来人,目露讶然。

  来人可不是尔家中用来招待客人的男女杂役,而就是他的那炼气道友——尔代媛。

  且此女身上的气息洁净,行走举止间,矜持中还带有点紧张,全然不似嘴上那般坦然,明显是初次如此。

  方束收起手诀,笑吟吟的问:“道友,此真乃尔家的待客之道?”

  他一个区区三等仙材,尔家岂会用炼气处子来下注。哪怕只是用炼气道兵,或是杂役处子来招待,就已经是大方了。

  尔代媛听见,她迟疑后点点头,道了句:“今日怠慢了道友,代媛又是道友与本族之间的中人,若是有嫌隙或是交涉,皆当由妾身来进行说服转圜,以免道友生出了误会。”

  方束听见这话,依旧半信半疑。

  但是下一刻,尔代媛款款走到了他的身旁,吐气如兰说:

  “方道友,我亦伪灵根也,且是山下来人,又别无手艺,只此一身。

  此亦是,尔某所下之注。”

  听见这话,方束的目中有几丝了然了。

  敢情此女前来,也是对方自己想要勾搭一番,互相当个姘头,赌一赌他方束的前程。

  而面对这种送上门来的好处,方束自是不会拒绝,就当个便宜占了得了。

  反正他身怀妙法,也不信对方一个炼气仙家,就能破掉他的《死生阴阳小乐赋》,索得他的元阳而去。若真如此,反倒是他得考虑转修功法了。

  见方束并未再出声,尔代媛也是明晓了方束的意思,她深呼吸间,当即就紧张又大胆的贴上,口中低声唤道:

  “方郎。”

  窸窣声间。

  是夜。

  这对山下而来的同船客,关系顿时有了突破性的进展,更甚从前。

  翌日天明。

  方束在起身后,瞥了眼静室中恍若玉人的尔代媛,只觉身心通泰。

  修行修行,一味苦修可不行,还是有点调剂方才适中。

  但他朝着尔代媛拱了拱手,又用驱物术划拨了件衣裳,披在对方身上,随即就甩袖离去,毫无再多留几日的想法。

  至于床榻上的尔代媛,她在方束转身的刹那,也就睁开了眼睛。

  此女一直紧盯着方束。

  但直到房门被合上了,她的目中都只有背影,没有看见方束有回头的动作。

  幽幽叹了口气。

  尔代媛起身独坐着,用手抚胸,口中自语:“好个心性果决之辈,难怪根脚孱弱,却能先后得到老山君、龙姑娘娘的青睐。还望你……当真不俗。”

  出神许久。

  她回过神来,看着自家这姣好的身子,及榻上残痕,目色怅然又变幻。

  ………………

  一段时日后。

  在方束此前驻足过的那间雅阁中,那道淡漠的声音,难得出现了情绪波动。

  其人气急败坏的骂道:

  “好你个尔代媛,果然是山下贱种,放荡轻佻,不检点的很,糟蹋族中资粮!

  说,为何退了你出来,你将身子给了谁人!?”

  尔代媛身着红衣,跪坐在堂中。

  她冷冷的看着堂上的姑母,平静道:“代媛行径无亏,从未放荡,只是听从族令,交好本族所选的仙材罢了。”

  这话让堂上的盛装妇人,话声一滞。

  倒是妇人旁边的尔代羊,此女的面上不由的讥笑:“一个三等的伪灵根仙材,也值得姐姐献上身子,姐姐莫非当真是饿极了?”

  尔代羊矜持的道:

  “我家裴郎可是中等灵根,悟性也是出众,乃老祖认定的一等仙材,真真儿有筑基之资。但就算如此,妹妹我依旧是尚未失身,为图谋以后的大事也。”

  言语间,若非母亲就在身旁,尔代羊心间愉悦,她都还想再说说自己是如何勾弄那裴郎,却又完好保全自身的。

  只是下一刻,尔代羊的面色一僵。

  “既然代媛被退回了,那就由代羊你先去罢,不可耽搁要事。”

  是那盛装妇人忽然面无表情的开口。

  尔代羊扭头,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对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盛装妇人被她盯着,面色顿时缓和,声音也带着柔意,但却依旧道:

  “你且放心,你是庙中的弟子,并非杂役炉鼎,辅助修行而已,只是会亏亏身子,无甚大碍的。”

  这话让尔代羊顿时就后退了半步,她慌张磕巴的道:

  “那、裴郎呢?他怎么办、我今后怎么办?”

  盛装妇人沉默几息,张口想要解释,但终归是并未再多说话,只是摆了摆手。

  无声间,堂中立刻就走出了数个木然的婢女,彼辈将尔代羊围在了中间,防止此女脱身坏事。

  尔代羊的脸上再无倨傲或矜持之色,她面色发白,一时慌张无比,失声尖叫:

  “我不去!娘!

  阿娘,你是我阿娘啊。是代媛她坏了事,关我何事。”

  盛装妇女听见这等尖叫声,终究是于心不忍。

  她猛地起身,挥手让婢女们退下,并亲自走到了尔代羊的身前。

  尔代羊顿时惊喜,以为自己能逃过一劫了,她遂大松一口气,连忙就道:“娘,我们可以再从族中找,族中若是没有了,我还认识几个道友……”

  但是当她的手被盛装妇女拉起时,她立刻就察觉到身子内的真气受到了禁锢,身体都发软。

  只听盛装妇人低声安抚:“羊羊别怕。为娘陪你进去。定会看护好你,帮你说话,不至于伤了根基。”

  这话让尔代羊怔怔。

  直到她快要被拉出了雅阁,她都是未能回过神来,失魂落魄间,竟连尖叫挣扎也忘了。

  啪的!

  在阁门开启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又是响起。

  是盛装妇人伸手了。

  她嫌恶的看着那还跪在阁中的人影,恶狠狠的骂着:

  “贱婢!不要脸的赔钱货,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骂完后,这盛装妇人才带着自己的女儿,快步走出了阁楼。

  尔代媛跪在堂中。

  她面无表情的捂着脸,从始至终都低着头,看也没看那对出门去的母女俩。

  情节完整点,就合一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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