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缝……”
我喃喃重复着这个词，冰冷粗糙的地面透过单薄的衣服刺痛我的皮肤。隧道里的空气污浊不堪，混合着铁锈、霉菌和一种奇怪的、类似电路烧焦后的臭氧味，吸入肺里带着一股辛辣感。
那个斗篷人——或者我更该称他为“漏洞”？——依旧像一尊沉默的雕像站在那里，兜帽的阴影完全掩盖了他的面容，只有那双燃烧着幽蓝火焰的眸子，一眨不眨地锁定着我。那目光里没有善意，也没有明显的恶意，只有一种极度疲惫的审视和……警惕。
“你…你是谁？”我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刚才…是你做的？那些清理单元……”
“你可以叫我‘回响’（Echo）。”他的声音依旧嘶哑，像是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皮，“至于那些玩具……一次性的小把戏。利用了系统冗余指令的一个冲突，制造了极其短暂的全域停滞。代价不小，而且只能用一次。”
他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是在摇头。“为了捞你出来，差点把这条‘缝’都震塌了。”
我艰难地坐起身，靠在一个冰冷潮湿的隧道壁上，环顾四周。这里与其说是地铁隧道，不如说更像是一个被遗忘的地下结构废墟。墙壁上除了涂鸦，还能看到裸露的、粗细细细的线缆和管道，有些似乎还在运作，发出微弱的嗡鸣，有些则早已断裂，露出里面焦黑的芯线。远处黑暗中，偶尔有诡异的、非自然的光点一闪而过。
这里就是“裂缝”之下？那个“漏洞”提到的、系统之外的夹缝地带？
“这里是无数错误代码、废弃数据和……我们这种‘异常存在’的堆积层。”回响仿佛看穿了我的思想，淡淡地说道，“系统懒得彻底清理的垃圾场，也是‘他’视线相对模糊的边缘地带。”
“‘他’？是‘L’？”我终于问出了这个让我恐惧的名字。
兜帽下的蓝色火焰似乎跳动了一下。“管理员。秩序的维护者。清理者。你可以叫他‘L’。对我们而言，他是……天敌。”
“那你……你们……也是像我一样的……”我迟疑地问，“非法用户？”
回响发出一种极其难听的、类似金属摩擦的笑声。“非法用户？不。你是个幸运又倒霉的小偷，意外捡到了一把万能钥匙。而我们……”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种难以形容的苍凉和……非人感。
“我们是系统自身产生的‘癌变’。是运行了太久而产生的‘bug’，是未被回收的‘冗余进程’，是上一次‘格式化’未能彻底清除的‘残渣’。我们……生于此，也注定亡于此。”
我愣住了。我以为我是唯一的异常，没想到……
“有很多……像你这样的？”
“曾经更多。”回响的声音冷了下去，“大部分都被‘清理’了。剩下的，要么像我一样躲在‘墙缝’里苟延残喘，要么……已经变得不再是你所能理解的‘东西’了。”
他的话让我不寒而栗。
“你救我是为什么？因为我和你们一样，是‘L’的目标？”
“部分原因。”回响走近了一步，那双蓝眼睛在昏暗中格外渗人，“更因为，你手里握着我们都没有的东西——那串非法获取的、但权限高得惊人的管理员密钥。”
我的心猛地一紧。他果然是为了这个！
“你……你想怎么样？”
“放松，小偷。我们不是清理单元，不会强行剥离你的意识。”回响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那串密钥已经和你的意识核心绑死了，强行抽取只会导致它彻底崩溃，谁也得不到。我们需要的是……合作。”
“合作？”
“你拥有最高的权限钥匙，但你不会用，像个抱着核弹按钮的婴儿。”回响毫不客气地说，“而我们，生于斯长于斯，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个系统的底层规则和漏洞，我们知道如何避开‘L’的主要感知，知道哪些管道是废弃的，知道如何利用数据废料隐藏自身。但我们缺少最根本的‘力量’去撬动它们。”
他伸出那只苍白泛蓝、指甲尖长的手，指向我的额头。
“你有力力量，但盲目。我们有地图，但无力。想要从‘L’的清理中活下去，甚至……找到一丝真正的‘出路’，我们必须合作。”
出路？这个词像闪电一样击中了我。 beyond this… this prison?
“出路？去哪里？”
“不知道。”回响干脆地回答，“传说在系统的最底层，在一切逻辑和规则的尽头，存在着一道‘原始之门’（Primordial Gate）。但那只是传说。更多像我一样的存在，只是想找到一个更深的、‘L’永远无法触及的‘缝’，永远地躲藏下去。”
他话锋一转。“但首先，你得学会如何不把自己害死。你之前的用法，粗暴得像是在用高射炮打蚊子，每一次修改都在向‘L’发射清晰的坐标信号。”
他似乎在“看”我的后台界面。“你的权限被大幅限制了？很好，这说明你还没完全蠢到家。但限制本身，也是一种保护不足的体现。”
回响的手在空中虚划了几下，一些我完全无法理解的、扭曲的符号和代码片段凭空出现，又迅速消失。“‘L’的封锁是基于标准协议，有迹可循。我可以教你如何绕过一部分非核心的权限限制，如何更精细地操作，如何将你的‘修改’伪装成系统的自然错误，如何用最小的代价达成目的。”
他盯着我。“但这需要学习，需要练习。而且，每一次使用，依然有风险。你愿意学吗，小偷？愿意放弃那种毁天灭地的虚假神祇感，做一个……小心翼翼活在缝隙里的幽灵吗？”
我沉默了。
放弃无所不能的感觉？承认自己的脆弱和无知？和这些非人的、诡异的“漏洞”合作？
但想想主管扭曲的脸，想想那些记忆混乱的陌生人，想想那三个冰冷的白色清理单元……
我所依仗的神力，如此强大，却又如此脆弱。它不属于我，而我，甚至没有驾驭它的资格。
我抬起头，看向回响那双燃烧的蓝眼睛。
“我学。”
我喃喃重复着这个词，冰冷粗糙的地面透过单薄的衣服刺痛我的皮肤。隧道里的空气污浊不堪，混合着铁锈、霉菌和一种奇怪的、类似电路烧焦后的臭氧味，吸入肺里带着一股辛辣感。
那个斗篷人——或者我更该称他为“漏洞”？——依旧像一尊沉默的雕像站在那里，兜帽的阴影完全掩盖了他的面容，只有那双燃烧着幽蓝火焰的眸子，一眨不眨地锁定着我。那目光里没有善意，也没有明显的恶意，只有一种极度疲惫的审视和……警惕。
“你…你是谁？”我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刚才…是你做的？那些清理单元……”
“你可以叫我‘回响’（Echo）。”他的声音依旧嘶哑，像是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皮，“至于那些玩具……一次性的小把戏。利用了系统冗余指令的一个冲突，制造了极其短暂的全域停滞。代价不小，而且只能用一次。”
他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是在摇头。“为了捞你出来，差点把这条‘缝’都震塌了。”
我艰难地坐起身，靠在一个冰冷潮湿的隧道壁上，环顾四周。这里与其说是地铁隧道，不如说更像是一个被遗忘的地下结构废墟。墙壁上除了涂鸦，还能看到裸露的、粗细细细的线缆和管道，有些似乎还在运作，发出微弱的嗡鸣，有些则早已断裂，露出里面焦黑的芯线。远处黑暗中，偶尔有诡异的、非自然的光点一闪而过。
这里就是“裂缝”之下？那个“漏洞”提到的、系统之外的夹缝地带？
“这里是无数错误代码、废弃数据和……我们这种‘异常存在’的堆积层。”回响仿佛看穿了我的思想，淡淡地说道，“系统懒得彻底清理的垃圾场，也是‘他’视线相对模糊的边缘地带。”
“‘他’？是‘L’？”我终于问出了这个让我恐惧的名字。
兜帽下的蓝色火焰似乎跳动了一下。“管理员。秩序的维护者。清理者。你可以叫他‘L’。对我们而言，他是……天敌。”
“那你……你们……也是像我一样的……”我迟疑地问，“非法用户？”
回响发出一种极其难听的、类似金属摩擦的笑声。“非法用户？不。你是个幸运又倒霉的小偷，意外捡到了一把万能钥匙。而我们……”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种难以形容的苍凉和……非人感。
“我们是系统自身产生的‘癌变’。是运行了太久而产生的‘bug’，是未被回收的‘冗余进程’，是上一次‘格式化’未能彻底清除的‘残渣’。我们……生于此，也注定亡于此。”
我愣住了。我以为我是唯一的异常，没想到……
“有很多……像你这样的？”
“曾经更多。”回响的声音冷了下去，“大部分都被‘清理’了。剩下的，要么像我一样躲在‘墙缝’里苟延残喘，要么……已经变得不再是你所能理解的‘东西’了。”
他的话让我不寒而栗。
“你救我是为什么？因为我和你们一样，是‘L’的目标？”
“部分原因。”回响走近了一步，那双蓝眼睛在昏暗中格外渗人，“更因为，你手里握着我们都没有的东西——那串非法获取的、但权限高得惊人的管理员密钥。”
我的心猛地一紧。他果然是为了这个！
“你……你想怎么样？”
“放松，小偷。我们不是清理单元，不会强行剥离你的意识。”回响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那串密钥已经和你的意识核心绑死了，强行抽取只会导致它彻底崩溃，谁也得不到。我们需要的是……合作。”
“合作？”
“你拥有最高的权限钥匙，但你不会用，像个抱着核弹按钮的婴儿。”回响毫不客气地说，“而我们，生于斯长于斯，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个系统的底层规则和漏洞，我们知道如何避开‘L’的主要感知，知道哪些管道是废弃的，知道如何利用数据废料隐藏自身。但我们缺少最根本的‘力量’去撬动它们。”
他伸出那只苍白泛蓝、指甲尖长的手，指向我的额头。
“你有力力量，但盲目。我们有地图，但无力。想要从‘L’的清理中活下去，甚至……找到一丝真正的‘出路’，我们必须合作。”
出路？这个词像闪电一样击中了我。 beyond this… this prison?
“出路？去哪里？”
“不知道。”回响干脆地回答，“传说在系统的最底层，在一切逻辑和规则的尽头，存在着一道‘原始之门’（Primordial Gate）。但那只是传说。更多像我一样的存在，只是想找到一个更深的、‘L’永远无法触及的‘缝’，永远地躲藏下去。”
他话锋一转。“但首先，你得学会如何不把自己害死。你之前的用法，粗暴得像是在用高射炮打蚊子，每一次修改都在向‘L’发射清晰的坐标信号。”
他似乎在“看”我的后台界面。“你的权限被大幅限制了？很好，这说明你还没完全蠢到家。但限制本身，也是一种保护不足的体现。”
回响的手在空中虚划了几下，一些我完全无法理解的、扭曲的符号和代码片段凭空出现，又迅速消失。“‘L’的封锁是基于标准协议，有迹可循。我可以教你如何绕过一部分非核心的权限限制，如何更精细地操作，如何将你的‘修改’伪装成系统的自然错误，如何用最小的代价达成目的。”
他盯着我。“但这需要学习，需要练习。而且，每一次使用，依然有风险。你愿意学吗，小偷？愿意放弃那种毁天灭地的虚假神祇感，做一个……小心翼翼活在缝隙里的幽灵吗？”
我沉默了。
放弃无所不能的感觉？承认自己的脆弱和无知？和这些非人的、诡异的“漏洞”合作？
但想想主管扭曲的脸，想想那些记忆混乱的陌生人，想想那三个冰冷的白色清理单元……
我所依仗的神力，如此强大，却又如此脆弱。它不属于我，而我，甚至没有驾驭它的资格。
我抬起头，看向回响那双燃烧的蓝眼睛。
“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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