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其他长辈意外之后,充满了挪揄的眼神,杜燕皎再次愣住,粉脸突然不受控制地火烧火烧。

  他这是干嘛啊?

  他一向聪明,不可能看不懂她刚才动手揍乔丽清的用意,那他还这样和她亲近,演给谁看??

  她忍不住又横了他一眼,生硬地回答:“景慧妹妹也要好好休息!”

  所以,不必急着来探她!

  展景煜微愣之后,看她的目光又柔和又抱歉,声音也低沉起来:“是的,你们俩都要好好休息。”

  这微透磁性的声音,让杜燕皎心里没来由的一颤。

  她再看向一旁的乔丽清。

  才被丫鬟扶起的乔丽清,此刻正捂着被打红的脸,愣愣地看着她和他,脸色极是难看,目光里充满了嫉妒。

  杜燕皎心里突然舒服了。

  既然他在众长辈面前,如此维护她,那她也可以暂时放下和他的前世恩怨,不再呛他。

  她满意地轻哼一声,扶着何氏离开。

  接下来,她会尽快向家中长辈求情,与展家的婚约,能取消就取消,不能取消,至少也是暂缓。

  ……

  小半个时辰后,杜燕皎随一路仿佛打赢了架的杜经年,一路苦笑的何氏,一路担忧的杜燕璋一起,回到勇毅伯府,去了第五进院子西边的紫蕙苑,给杜老夫人请安。

  尚未入门,杜燕皎便嗅到了一阵淡雅的沉香。

  醒神,嗅进肺里,极是舒畅。

  “其实纨绔爹爹的奢侈做派,有一半是祖母教的。这玩香,可不便宜。”

  一见到她,在上首软榻坐着品香的杜老夫人便是一怔,继而苍眉皱了起来,肃穆地询问何氏:“月娴,燕皎的衣裙都换了,你们又提前回来,可是燕皎在解府出了什么事?”

  “祖母果然又这么问了。她是在关心我。可惜我上辈子不懂,还误会她是看不起我,跟她吵了一架。”

  想想这位祖母在她上辈子出嫁时的丰盛添妆,杜燕皎没有再像第一世那样,忿忿不平地为自己辩解,只是如荷花一样娴静地站着,看着何氏无奈地解释了落水和自救的事。

  杜老夫人讶然地听完,松缓了老脸,微微颔首,看着杜燕皎的目光柔和了不少,还微有些赞许:“嗯,燕皎这次能顾及名声,顺便救人,颇有我伯府的勇武门风。”

  杜燕皎忙朝老夫人坦荡地福了一福:“祖母,人命关天,孙女会水,能救人,自然要救人!”

  见杜老夫人眼中的赞许更甚,杜燕皎又话风一转:“不过,孙女不想因此而胁恩,若邱姨询问孙女与景煜哥哥的口头婚约,还请祖母和爹娘替孙女推脱一二,就说孙女才回府,想留孙女在家中多呆几年。”

  建宁侯夫人姓邱,第一世里,杜燕皎就喊她邱姨。

  话一说完,杜燕皎就见杜老夫人、杜经年夫妇均是目光一凝。

  “他们怕是想不到,我会大方地谈起婚事,一点也没有未婚少女的害羞。”

  但是,被家人取笑,好过丢了性命。她,就是要远离展景煜!

  等了几息,没等来众人的回应,反看到他们一脸的古怪,杜燕皎便又大声重复了一次。

  一旁的杜燕璋这时才回过神来,再疑惑地道:“三妹,景煜这两年一直公务繁忙,和乔家表妹相处的时间不多。他今日肯这般维护你,必是觉得你好,你不必总硌应他之前与乔家表妹的往来。”

  见众长辈们互相对视之后,面色有些尴尬,杜燕皎立刻摇头:“不,大哥,我是真的不想马上嫁人。”

  何氏忙开口:“皎儿,你方才回府,祖母和你爹,为娘也舍不得你,但你与景煜的婚事,须早些订下,你若留恋家里,可以把出嫁的日期往后推两年。”

  杜燕皎眸光一转,故意苦起脸来:“邱姨今日也见到女儿掌㧽乔丽清,对女儿的印象只怕不甚好!娘,求求您,先别急着给女儿和展家订亲,先看看他们家的态度,好不好?”

  “什么?”杜老夫人又皱起苍眉:“燕皎,你还掌㧽了丽清?为什么?月娴,这是怎么回事?”

  等何氏再次尴尬地说完,见杜老夫人惊讶地打量,杜燕皎坦荡地再度一福:“祖母,孙女心里,乔二夫人就是仇人,不是表姨,所以,她若发难,孙女不会束手就擒!”

  杜老夫人思索一阵,有些皱纹的老脸很快松缓:“无妨,本就是乔家失礼在先,颠倒黑白,你打了也就打了。日后,与乔家少来往就是了!”

  她再不满地数落着一一旁同样松了口气的何氏:“我以前早就提醒过你们,留意丽清与景煜之间的来往分寸。纵使有口头婚约,然一日未定,丽清就得注意男女大防,可惜你们就是不听!“

  哦?

  所以杜老夫人对乔丽清的行为并不意外?

  见何氏讪讪一笑,乖顺地承认了错误,杜燕皎恍然地朝着杜老夫人嫣然一笑:“祖母英明!不过,孙女确实不想那么早出嫁,而且景煜哥哥那么厉害,就算再晚一年说亲,也不怕娶不到京城贵女!”

  说到这里,杜燕皎故作骄傲地仰起脖子:“要是景煜哥哥在我及笄后,对我依然很照拂,也依然还在疏远乔姑娘,那我就相信他的真心,愿意嫁他!”

  斜下的太阳光,透过明堂半天的窗棱,照在她娇美的脸上,也映出了她眸光中的自信和骄傲。

  与旁边坐着的何氏,竟是有少许的神似。

  老夫人和杜经年均看得一呆,微微失神片刻,再回过神来,惊讶地对视一眼,也不知道老夫人想到了什么,竟是缓缓颔首:“也罢,若是展家不介意燕皎你的两次动手,真的来提亲,经年你就先用这个借口来推一推!”

  杜燕皎顿时长长地松了口气,再灿然一笑:“多谢祖母和爹爹!”

  ……

  走出夏馥院,看着依然耀眼的斜阳,拂夏迟疑了一下,问杜燕皎:“三小姐,奴婢觉得,展世子今日对乔姑娘挺疏离的,而且伯爷和夫人也不会轻易放弃这门婚事。乔姑娘更加不会轻易放弃。您若是和展世子疏远了,岂不是正合乔姑娘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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