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恩回来时,小型别墅里的谈话又响起了:

  “米勒娃,让他决定,好吗,在此之前,我想教他些东西。”

  “照你所说,马库斯。”

  随后两人就分开了。

  在楼下进退两难的希恩也上了楼。

  “嗯?家里怎么多了只猫?”

  离开前,希恩听见楼下发出最后一声疑问。

  ……

  一个老巫师与另一个小巫师拉进关系的最佳方式之一,就是教导他魔法,可马库斯·麦格发现自己好像失去了这个机会。

  “你都教了他些什么?!”

  从房间里狼狈跑出的马库斯·麦格十足地懊恼。

  “是他天赋异禀。”

  米勒娃·麦格在喝茶,离开这里的时间很长,她也许久没能喝到弟弟泡的茶了。

  “真是……”

  马库斯·麦格想着想着,反而嘴角压抑不住地上扬。

  “还好我有些压箱底的东西……”

  他一屁股坐在米勒娃的旁边,看着蒸腾的热气模糊榆木窗户和农场的景色。

  楼上最宽敞的房间。

  “格林先生?”

  巴德在敲门。

  “如果你在的话,我们就进来了。”

  莎拉小声说道。

  “还要别人同意,莎拉。”

  佐薇纠正道。

  “哦,我忘了——如果你在而且同意的话——”

  莎拉欣然改口。

  而这时的房间已经空无一人。

  小麦格们醒着的十五个小时里,十四个小时都想来找他,希恩默默跑了出去,当然,以猫的状态。

  随着他使用饼干的次数变多,对变形的理解加深,他现在已经能连续变成黑猫半个小时。

  同时他发现,自己的对身躯的掌握也在增加,而且似乎超过了普通猫。

  “格林?”

  猝不及防地,希恩被托起来了,他纵身一跃,回到了巫师形态。

  “麦格教授。”

  麦格教授在这里似乎放松了许多,远远没有在城堡时的严厉,但看见他变回来,又好像有些失望似的。

  “你感觉到了?巫师的阿尼玛格斯并不只是简单地变形成了动物。

  一只猫的速度大概是每小时二十五英里(四十公里),但巫师变形的阿尼玛格斯却能轻松抵达极限的三十英里(四十八公里)。有时还会更高,魔法并不是完全消失了,孩子。

  你应该学着去掌握这些力量,有时它会带来出其不意的效果。”

  麦格教授温和地解释道。

  很快,山毛榉树下就出现了两只猫,是希恩在跟着教授学习一些掌握动物身躯的技巧。

  比如猫可以穿过很小的缝隙,希恩就不行;

  比如猫可以用胡须增加感知,希恩也不行;

  比如教授甚至能超过公路上的汽车(每小时大概五十公里),希恩当然还是不行。

  阳光播撒在泥土间、稻田里,一只黑猫趴在秸秆堆放的地方,喘着气。

  蜂蜜一样的阳光就涂在他身上,温暖得几乎把他融化。

  他的一旁,虎斑猫则是优雅的看着他,竖瞳中是人性化的喜悦。

  冬日里的暖阳总是比其他季节更加可贵,也把稻田照得像霍格沃茨城堡里的油画。

  马库斯·麦格眼睛都不敢眨,只能压住自己的呼吸躲在叉车的后面。

  ……

  麦格家族里的日子是溜走得很快的。

  一天清晨,猫头鹰从窗户飞进来,它嘴里衔着许许多多的报纸,不止是《预言家日报》,甚至有麻瓜的《卫报》、《独立报》和《泰晤士报》。

  麦格家族的东西永远会有希恩的一份,无论他需不需要,因此希恩也会抽一点点时间看看。

  《泰晤士报》有严肃的头版,大幅照片是海湾战争的战机,标题庄重,总是在对形势进行分析和宣传。

  在头版的下方,则讲述着传统的“孤儿院”模式已经完全向“小型化的家庭式照料”转变。

  在句句冠冕堂皇的话下,任谁都知道,这是一种典型的“甩包袱”:对于贫困地区的地方政府来说,将运营困难、成本高昂的照料机构关闭并外包出去,相当于甩掉了一个沉重的财政包袱。

  即使他们知道私营机构可能为了利润而降低服务质量,但在当时的财政和政治压力下,这被他们称作是唯一的选择。

  “呵——那些蠢猪一样的畜牲东西,他们当然不在意了。”

  马库斯·麦格似乎有些义愤填膺。

  希恩翻开报纸,上面赫然有霍利塞的消息。

  距离在麦格家族呆的时间还有最后的一天,明天希恩就要回到霍格沃茨。

  他感觉时间已经有了一些不够用,于是他摸着银白猫头鹰毛茸茸的头:

  “快一些。”

  猫头鹰蹭了蹭他的手心,就展翅而去。

  “白枭”,也就是希恩的猫头鹰,它的速度比其他猫头鹰快了不止一筹。当它落到伦敦废弃街头的、回到它前主人手中的时候,太阳还没移动到正中间。

  “快一些。”

  它的前主人也是这样叮嘱它的。

  于是在中午的时候,希恩就收到了罗兰·泰勒的来信:

  【亲爱的希恩·格林,

  孩子,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我会在伦敦国王十字车站停留一个下午,期望你的到来或回绝。

  ——你忠诚的:罗兰·泰勒】

  希恩默默收起信件,麦格家族的农场离伦敦不远,在借助一些交通工具的情况下,他能很快进行一个来回。

  于是他出发了,风呼啸着掠过他的耳畔,他已经坐上了一个马车。

  他在麦格家族是完全自由的,在各个方面都是。

  克罗伊登区。

  这里的街道总是堆着垃圾,剥落的油漆门旁,褪色的“橡树儿童之家”铭牌歪斜地挂在上面,随风抖落着灰尘。

  希恩辗转去到了对角巷,又来到了伦敦国王十字站台,最后与罗兰·泰勒女士一起出现在这里。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里的陈设,在罗兰女士逐渐模糊的目光下离开。

  他的钱包瘪了下去,连带着把无痕延展袋一起卖掉才凑够了钱。

  这并不是一件多么难以做出的决定,就像是发生在伦敦国王十字站台的对话:

  “你确定要这么做?孩子,我来经营这家孤儿院,你无法得到任何利润,甚至……”

  那时希恩的眼眸无比明亮,他微微笑着说:

  “我只是在重复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罗兰·泰勒,她的眼前完全模糊了,她没想到,希望,总是来自那些最贫瘠的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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