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信用的人类混蛋！”
“你们踏马的想要战争吗？”
“你是想要承受我们的怒火吗？”
这几声粗野的咆哮在冰原上回荡，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傅旅长身边的警卫员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枪，肌肉瞬间绷紧，死死盯着无故发怒的矮人。
然而，傅旅长本人却没什么反应，只是眉梢微微挑了一下。
他旁边的余启文教授，更是慢条斯理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旁边的唐幻竹更是差点笑了出来！
几秒后，傅旅长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
那声音不大，却像一根针，精准地戳破矮人好不容易才鼓起来的乖戾质问。
人在觉得事情荒谬到极点的时候，是会笑的。
笑意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冷漠。他眼角的余光扫过旁边战士手里的突击步枪，那个把眼前这两个咋咋呼呼的矮人打成筛子的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没必要。
跟他们动怒，掉价。
脑子里浮现出情报部门整理的，从精灵那里获取的关于矮人习性的报告。
「顽固、狡猾、极度排外，且热衷于用虚张声势来试探对手的底线。」
「想和他们谈，要在占据道理的时候，不能比他们更横，因为它们极度脆弱，敏感！也不能比他们更软，因为它们会认为你软弱可欺，然后狠狠的欺负你。得让半人们觉得，你是一块啃不动，但又不想彻底得罪的铁板。」
傅旅长瞬间就想通了。
这俩矮人使节或许本来是带着善意来谈判的，到这里后发现负责跟他们汇合的部队被端了，八成是猜到自己手下那帮愣头青干的蠢事。
矮人高层想和谈，又拉不下脸，于是两个使者就将计就计，先倒打一耙再说。
声色俱厉地把水搅浑，把责任撇清。
要是人类这边被唬住了，他们就能在接下来的谈判里占尽便宜。
要是人类这边发火了，他们就有了「人类蛮横无理」的借口。
算盘打得倒是不错。
可惜，他们算错了一件事。
他们面对的，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冒险者，而是一支用钢铁和纪律武装到牙齿的现代化军队。
傅旅长心中彻底平静下来，他甚至觉得有点滑稽。
他朝前走了两步，军靴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对面两个矮人的心跳上。
“说完了？”
他的声音很平淡，没有怒火，也没有嘲讽，就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一样。
余启文教授快速用熟练的精灵语将这句话翻译了过去。熟悉腔调从一个人类学者口中说出，让贝勒加斯心中越发阴郁。
贝勒加斯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一个是他对这些人类说的话感到不爽，另外一个就是对方居然用的是精灵语言和他们交流的。
他脑子里此刻想的是精灵跟这些北方的人类，是不是私下里达成了某些协议。
还有，自己讽刺对方，人类的反应也不对啊！
人类不应该是暴跳如雷，或者被唯唯诺诺吗？
他们这么平静，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些人类真把他们当盘菜，真的想要入侵他们？
若真是如此，那就难受了！
王国可不能腹部受敌！
没等他脑海波动剧烈，还未想到应对方案的时候，傅旅长又开口了。
“否则！我们一定会让你们看看什么是大国的威严，什么叫大国的雅量！”
傅旅长在贝勒加斯跟利尔斯粗壮的脖子上瞄了瞄，听着耳机中传来的让冷静的话后，他才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面孔。
“半人！别倒打一耙了！是你们……是你们在攻击我们。你要记得，别胡乱搬弄是非！”
“我们……只是在对所有生者的敌人——亡灵天灾发动攻击！！是你们，是你们无故的攻击我们，偷袭我们，完全不讲荣誉的对我们发动卑鄙可耻又可恨的偷袭！”
他竖起手，将其变成二，语气依然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两次了，你们三番五次的攻击我们，带着莫名其妙的敌意，这一点，你们无法否认！”
余启文教授的翻译紧随其后。
贝勒加斯跟旁边的利尔斯听着人类的讲话，他们紧紧抿着嘴！
没法反驳，因为这是事实。
第一次他们可以将东西推脱给精灵们。
那一次是他们不了解敌人。借口可以糊弄过去。
但是第二次呢？真的是他们先攻击敌人的。
“呵呵，大大滴狡猾，人类，你们是入侵者！”
“哎，你这话让我很不爽！我们来到这里跟北方的亡灵天灾打生打死，清理那些连你们都不敢招惹的怪物。”傅旅长的声音冷了一分，“而你们却在我们背后，频繁搞小动作，企图偷袭。你们才狡猾，卑鄙，可耻，品德败坏，毫无荣誉感可言！哈哈……半人们都这样吗？”
“若是被你们的战斗之神葛林姆尼尔知晓，一定会让其感到被羞辱吧？高贵的半人居然如此不讲荣誉的发动偷袭！啧啧……”
他向前倾了倾身子，目光如刀，直刺贝勒加斯的双眼。
“当然了，或许你们以为我们是软柿子？”
余启文教授翻译到“软柿子”时，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一个更贴切的词。
然后，他用精灵语说出了一句让两个矮人都能理解的话。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们是刚出窖、还没人看管的麦芽酒，谁都能上来尝一口？”
听到余启文讲述的精灵语，利尔斯手里的缰绳差点被他自己攥断。
没人看管的麦芽酒，这可是矮人们最恶毒的嘲讽之一。
矮人嗜酒如命，无酒不欢。
没了酒水，就没有生活下去的意义，如果自己珍藏的美酒被人轻松带走品尝，那么对矮人而言是耻辱。
一个高贵的半人，如果他们不能保护自己的美酒，那么他就是外强中干、谁都能欺负的软蛋。
软蛋是不配在满是血与火，满是坚韧与荣誉的王国中活下去的。
这个人类……他怎么会懂这些谚语的！
该死的长耳朵！！！
可恶的长耳朵！！！
这些混蛋，他们果然又出卖我族了！
贝勒加斯额头上没渗汗，但是他背后却出汗了。
那身厚重的衣服，还有进口的衣领子，捂的他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看到矮人不怎么说话，傅旅长心中一喜。
顿了顿，他才继续道：“半人！”
傅旅长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如同歪嘴龙王一般的弧度。
“你们是连自己酒水都看不住，软弱无能的软蛋吗？哦~要不要让我们当做看护，给你们看酒窖啊？”
贝勒加斯等人沉默不语了！
“诸位，你们既然是来谈判的，现在收起你们那可笑且浮夸的滑稽表演吧。”他的声音陡然转厉，像一把出鞘的利刃，“告诉我，你们到底想不想谈？”
傅旅长的话音落下后，余启文教授的精灵语翻译精准地在寒风中响起。
贝勒加斯脸上的肌肉僵硬无比。
他心中思绪翻涌，从长耳朵背刺，跟人类联盟，再到邪恶魔法操控，还有对方可能察觉到高山王国的虚弱之类的……
他心中越发不安了起来。
不过他很快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脸上挤出更加凶狠的表情，咆哮道：“谈判？哈哈……在我们的王国，任何擅闯领地的野兽，下场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被砍下脑袋，烤熟了填饱肚子！人类，你们和那些没脑子的野兽没什么两样！想要谈判吗？向我们道歉！”
他用矮人最为凶恶的咆哮的方式，说出一番企图镇住对方的话。
可没想到，傅旅长竟然笑了。
那不是愤怒的笑，也不是嘲讽的笑，而是一种……看透了一切的，近乎于怜悯的笑。
“野兽？”傅旅长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然后朝身后的唐幻竹递了个眼色。
唐幻竹立刻会意，从随身的战术包里取出一个平板电脑，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几下，然后将屏幕转向了两个矮人。
两个矮人使者立刻被这些新奇的魔法影像所吸引！
这是一段拍摄的照片。
照片由高位拍摄，平视拍摄。
人们可以看到十几个矮人正鬼鬼祟祟地聚集在一片林地中，似乎在交流着什么。
还有对方夜间行进的照片……
还有这些矮人战败后被控制的照片！
总共几十张图片，播放完毕，唐幻竹收回平板，随后默默的带着平板回到预期文教授身旁。
“我们和你们的这些同族交流，很厉害哦，居然想要用我们的脑袋制作成酒杯，制成战利品珍藏起来！”傅旅长慢悠悠地开口，“把头骨做成酒樽，啧，可真是了不起的待客之道啊。”
“我一直以为只有最野蛮的食人魔，完全非人的恶鬼才有这种爱好。没想到你们半人居然如此的残忍啊！”
贝勒加斯的呼吸瞬间一滞，他死死地盯着唐幻竹，看着唐幻竹早就收纳起来的盒子，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你们……你们果然对我们的同胞下手了！卑鄙的人杂，如果不是你们偷袭，我们的战士怎么能被你们俘虏！”
“下手？”傅旅长挑了挑眉，“不不不，半人使者贝勒加斯！你搞错了。我们只是挫败了一场针对我军营地的、有预谋的、恶劣的偷袭而已。作为受害者，我们保留了点证据，这很合理吧？”
“胡说八道！是你们入侵在先！”利尔斯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我们只是在保卫自己的家园！”
“家园？入侵？”傅旅长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环顾四周白茫茫的雪原，摊了摊手，“我很好奇，你们说的家园在很久之前，是你们的领土吗？这里之前不是被神丢弃的大陆先民的领土吗？还有，这片雪山上，哪里刻着你们的名字了？记录了你们自古以来在此生存的痕迹？”
根据从野人，还有精灵那边的一些口述，人类确定待在高山王国的这一批的矮人并不是这片山脉的原住民。
很久之前，这里是被巨人文明统治着的，野人将其称之为神明巨人族。
后来发生了一些灾难，然后矮人入侵，占据了霜雪山脉和大片山脉丰沃的谷底，并且将原本居住在这里的其他种族斩杀驱赶。
说原住民，冰河部落的野人们，还有被亡灵天灾筛了一遍又一遍，当韭菜嘎的冰原先民才是这片山脉的原住民。
可惜这个世界跟现代世界差不多，是一个拳头代表一切，武力就是正义的世界。
族群之间为了争夺栖息地，进行了极为惨烈的战争。
如果不是极北之地有太多的亡灵天灾，或许这些矮人早就将极北之地残存的野人给灭绝了。
亡灵天灾需要定期培养自己的死者大军，保佑了先民不被灭绝。
看着矮人不说话了，傅旅长顿了顿，向前又走了一步。
他那双黑色的眸子看得贝勒加斯心里发毛。
“半人！你说我们残忍，如果我们真的残忍，你们的这些同伴，早就被我们砍掉脑袋。”
“如果我们残忍，我们会按照你们半人的方法制作酒壶，或者是直接铸造京观了！”
“啧啧……你们知道吗，很久之前，我们超级喜欢用敌人的头颅铸造雄伟的京观，并且视作荣耀和功绩！震撼人心，震慑宵小！”
“你们半人，可真是完全不知所谓的存在啊！”
“呵呵……你们应该庆幸，庆幸遇到了我们，如果我们提前五百年到来……”
听着傅旅长说的话，贝勒加斯咽了下口水。
因为他真感觉对面的人类，对他说话的时候，满脸恶意。
对方看自己脑袋的时候，自己真感觉到脑袋尖尖，想要单独摆放的感觉。
他张了张嘴，想要再骂一下人类。却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辩才暂时找不到好的理由了。
在人类的简单粗暴的逻辑，还有实打实的战绩面前，他竟然如此苍白无力。
傅旅长看着他那副憋得满脸通红的样子，语气忽然变得玩味起来。
“我大概明白了。”
“你们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这种蛮不讲理的姿态……是不是因为在你们南边，人类想抢你们地盘？然后你们打不过他们啊？然后以为我们和他们一样，企图对你们南北夹击，来个两面包夹芝士啊？”
“轰！”
贝勒加斯和利尔斯如遭雷击，猛地抬起头，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发自内心的惊骇。
他们……他们果然知道南方人类王国的事？！
这两个矮人使节脸上的嚣张和愤怒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他们这么说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不是一伙的？
他们是要迷惑我们？正在这里铸造军事堡垒，待时机成熟，再对我们发动攻击？
还是他们真的和南方的人类不是一伙的？
——
位于一百七十多公里处，时空门的指挥大厅。
“报告，那些矮人潜伏的战士附近没有危险举动！”
“探测到魔法波动了吗？”
“没发现，他们一直没有动弹。”
“看来只是确保矮人使者的安全。”
“在他们撤退道路上部署的监听器部署到位了吗？”
“已经部署了！”
“行！保持专注。”
一条条命令吩咐的时候，苏明瑾、满旅长等人开始津津有味的看着傅绿杖，还有矮人翻译过后的话。
两个智慧种族之间，一个骂街，一个保持着雅量跟克制。
这在他们看来，是非常珍贵的素材。
矮人虽然骂骂咧咧，素质极差，和个野狗差不多。
但至少他们愿意交流。
人类最头疼的，就是矮人什么话都不说，简单说几句场面话后就离开，然后头铁的准备跟人类干仗！
一旦长期战争，这并不符合开荒队的利益。
军事行动是个烧钱窟窿，就算是人类获得了几千吨黄金，获得了大批量经费，也不想和山洞中的土耗子打游击。
帝国坟场阿富汗就是些山地，就让强大无比的老鹰持续性流血了。
人类当前占据的地盘都够开发一百年的了，继续开战，太浪费资源。
得不偿失！
现在两族群语言虽然交流起来不方便，但大家伙均表现出愿意沟通和交流的态度。
就是矮人的方式在人类看来，比较……奇葩罢了。
甚至监控前的众人们看到这一幕后，是真的在笑。
没办法，当你实力强大了，敌人的一些威胁真的和乐子差不多。
详细可以参考斯拉夫的爱笑男孩系列！
大家在这种看似轻松惬意，实则危险重重，充满了心眼子的交流中，也都相互说了些自己信息。
人类这边没有用仿生蜘蛛将之前录制的矮人百夫长阿提拉跟他的战友在地下基地的时候，说接到过秘银长老会还有贝勒加斯他们的不要擅自主张的命令。
但是，人类巧妙的公布矮人企图想要偷袭人类基地，杀死人类，并且要把人类的颅骨制作成酒杯和战利品的事情。
这是人类谈判团队释放的烟幕弹！
人类之前问询过一些表现比较好的精灵俘虏对矮人的看法。
精灵俘虏们对矮人的了解，是很深，很致命的。
比如矮人内部和其他智慧种族一样，斗的不可开交。
各个氏族也有争权夺利的现象。
除此之外，矮人的各个氏族的行动做派，也大有不同。
最近几十年，秘银氏族当家的族长，超级热爱头骨当做战利品和收藏品。
秘银部落的大部分兵力部署在沿海、山地地带，秘银氏族族长喜欢战斗，喜欢屠杀。也超喜欢珍稀的头骨。
精灵们说秘银氏族这一代的族长对族人们公开过一些命令
比如若是战斗和贸易中获得了珍稀颅骨收藏品，会获得秘银氏族的器重。
大概类似地球的【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的奇葩迎合。
这也是人类为什么要泄露这些消息的原因。
我对你的氏族了解很多，而你们对我们……却几乎是一无所知的！
这就是人类的信息优势。
除了这个，简单交流后，人类也确定矮人的高层，的确有想和平的意愿。
贝勒加斯这个前来谈判的使者刚才装作完全不知道阿提拉私下出击，第一次见面就倒打一耙，表现出极为凶恶愤怒的态度，这无不证明对方想通过自己看上去聪明的小脑袋，来通过他们的方法达成和平的想法！
如果人类是老鹰那些人，早就使用钻地炸弹，芥子气之类的高效率武器验证一下矮人大军战斗力效果如何了
至于什么人类是矮人王国的入侵者，呵呵……冰河部落的野人有很大发言权的。
到底是入侵者还是拯救者，最终不还是靠实力说话吗？
而人类告诉矮人要对付亡灵天灾，则是谈判的小技巧了。
亡灵天灾是所有生者都讨厌的存在。
傅旅长重点讲述亡灵天灾，就是给大家找一个台阶下，一个共同攻击的目标，可以增大两族合作可能，降低拔刀相向的概率。
这是谈判的技巧，当敌我双方都想和平，但核心分歧无法解决的情况下，转移大家都非常关心的，并且大概率能达到共识的矛盾，绝对可以增强谈判成功率。
就跟谈恋爱后，情侣之间只要有了敌一次，往后就会有无数次一样。
只要是同道之人，就有合作基础，盟友与合作者的关系自然可以建立！
这就是外交的乐趣和智慧！
就在这时，屏幕上的画面变了。
一直沉默的贝勒加斯，在经历了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的剧烈变化后，终于深吸了一口气。
他与身边的利尔斯毫不掩饰的对视，大屏幕上，人类明显看到对方的眼神中充满的惊骇和凝重之色。
那些色彩也完全无法掩饰。
先前那副蛮横无理的姿态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再次看向傅旅长，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沙哑，再也没有了半分嚣张。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这个问题，他问得屈辱，也问得无力。
“和平。”
傅旅长言简意赅，吐出两个字后，朝身后打了个手势。
“为了和平，我们愿意先一步释放我们的善意。”
善意？
听到这两个字，贝勒加斯和利尔斯的目光下意识地被吸引，投向了远处人类钢铁造物中的一辆。
只听极其轻微的机械运作声，一辆厚重的装甲车后方舱门缓缓打开，几名人类士兵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走了下来。
他们抬着担架，动作标准而高效。
担架上躺着的，是一个个被捆得结结实实，身上还插着输液管的矮人。
挂瓶上印着中文，写着「咪达唑仑」等字样。
这是让矮人保持安静的关键东西。
这些矮人不太老实，别看才一米多的个子，很矮，但是力气大的出奇，不进行防护就带他们走，很容易被这些脑抽的家伙攻击，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看到安静躺着的矮人俘虏们，贝勒加斯瞳孔骤然一缩。
是他们！
是阿提拉那个蠢货的百夫长小队！
他身边的利尔斯更是控制不住地向前踏了半步，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他们竟然还活着？！
看着那些同胞虽然处于昏迷状态，但胸口仍在平稳起伏，甚至一些矮人脸上的伤口都被妥善处理过的同族，贝勒加斯心中那块悬着的巨石，竟诡异地落下了一半。
活着就好。
只要他们还活着，就能从他们口中得知那一战的所有细节，了解这群人类真正的实力！
不过等下他们放人的时候，我们要不要表现不屑一顾，或者是直接不要？
看着士兵们将十个担架一字排开，傅旅长看到战士们准备解开束缚带，直接抬手，叫停了战士们的动作。
“等等，先不用解开！”
他目光扫过贝勒加斯二人，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
一百多公里外，指挥大厅里，苏明瑾等人听到了傅旅长的话，众人顿时来了精神，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知道好戏要来了。
“余教授，你告诉他们。”傅旅长语气平淡，“我们本来打算释放十名俘虏，以展示我们的诚意。但鉴于两位使者刚才对我们指挥官的无礼辱骂，我们认为，善意应当给予懂得尊重的朋友，而不是满嘴秽语的莽夫。”
余启文教授心领神会，清了清嗓子，用同样平淡的语调将这番话翻译了过去。
“所以，我们临时改变主意，只释放三名俘虏。”
傅旅长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士兵便得到指令，立刻上前抬走了七个担架，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只剩下三个矮人孤零零地躺在担架上。
这一下，贝勒加斯刚松下去的那口气，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脸颊涨得通红。
这是羞辱！
赤裸裸的羞辱啊！
他骨子里的那股属于矮人的傲慢和暴躁又一次占了上风。
“人类！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贝勒加斯眼睛瞪大，嘴巴大张，口水唾沫飞溅，大声咆哮着，“拿出你们的诚意来！如果真心渴望和平，就该释放更多的族人！而不是用这种小家子气的手段来试探我们！”
他以为用矮人一贯的逻辑，只要声音够大，态度够强硬，就能争回面子和利益。
然而，他面对的是傅旅长。
听到翻译后，傅旅长非但没生气，反而笑了。
那笑容很淡，却让贝勒加斯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看来，你们还是没学会该怎么和我们沟通啊。”
“野蛮是野蛮人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想要和我们和平，想要我们的善意！拿出诚意来吧！”
傅旅长摇了摇头，像是对一个屡教不改的顽童彻底失去了耐心。他甚至都懒得再通过余教授翻译，直接对着自己的士兵再次下令。
“把其他两个也带回去。”
“余教授，最后告诉他们一次。”傅旅长回到装甲车前，再次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空地，“合作的基础是平等的尊重，不是在菜市场里泼妇骂街。鉴于他们刚才恶劣的行为，我们现在决定，只放一人回去。让他告诉你们的王，我们想要什么，以及……我们有怎样的实力。”
说完，他便不再看那两个脸色已经从铁青变为酱紫的矮人使者，转身朝指挥车的方向走去。
命令下达，又是两名士兵上前，在贝勒加斯和利尔斯呆滞的目光中，迅速抬走了两个担架。
利尔斯想要阻拦，但人类那边直接将之前并没对准他们的枪口举起来。
几个人顿时惊住！
“利尔斯，停下！”
利尔斯攥紧了手中的匕首，咬了咬牙。
余启文教授看着矮人们暂时没有透露出攻击姿态，咳嗽了下，说道：“你们的同伴比较暴躁，为了保证他不乱动弹，我们给他使用了一些可以降低反抗能力的药品，大概……大概天黑前，他就会彻底苏醒。”
说吧，那战士拔掉点滴，滞留针跟针管随手抛弃。然后上车。
看着人类的钢铁巨兽渐渐远离，贝勒加斯两人相互对视，都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有点麻爪的感觉！
贝勒加斯情绪是最为震动的，他双拳死死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的肉里。
他感觉自己的肺都快要被怒火点燃了，很想对人类来个哈基米呲牙哈气。
可他的喉咙里，此刻却是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他之前应对人类的的经验，所有矮人引以为傲的强硬和气势，在占据绝对优势，并且摆出来抓捕了大量矮人俘虏的人类面前，就像小孩子的把戏。
继续瞎胡闹，不仅毫无用处，甚至可能成为对方削减自己利益的把柄。
瓦拉娅在上啊，本来他们可以解救十个同族的。
可因为他们的嘴臭，十个俘虏变成了三个。
不……
现在，只剩下一个了。
人类好无耻啊！
难道以后要和他们交流，就得按照人类的规矩来！
看着钢铁巨兽的屁股渐渐消失，空地上只剩下燃油的味道在风中消散。
贝勒加斯盯着远去的车队，胸膛剧烈起伏，那股被摁在地上摩擦的屈辱感，烧得他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他想咆哮，想砸碎点什么，可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烧红的烙铁，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利尔斯比他先一步从震怒中回过神。
他没去看贝勒加斯那张快要滴出血的脸，而是径直走到孤零零的担架前。先蹲下身，探了探同族的鼻息。
呼吸还算平稳，只是怎么叫都无法挣扎起身。
随后，他目光很快被地上一个不起眼的小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根被随手丢弃的细小针管，前端连着一截柔软透明管子，针头尖端还有一小段同样柔软的材质。
“贝勒加斯，你来看这个。”利尔斯将它捡了起来。
贝勒加斯憋着一肚子火走过去，一把拿过那东西。
入手冰凉，质感奇特，非金非石。他用粗糙的指腹捻了捻那根细长的针，又捏了捏那截软管。
“这是刚才拔下来的？看着像钢铁，这些又是什么？”
“不知道！”利尔斯摇了摇头，眼神里透着一股劲，“你看这钢针，细得如同蚊子嘴，居然坚韧异常，中间还是空的。还有这管子，柔软却不会折断。最重要的是，我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邪恶的魔法波动。”
贝勒加斯沉默了。、
作为矮人，他们对矿石和钢铁造物有着天生的敏感。
但是这东西的工艺，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没有锻打的痕迹，没有附魔的符文，却浑然天成，精巧得令人头皮发麻。
更让他心惊的是，人类居然把这种等级的精巧造物，像垃圾一样随手丢弃。
“这些人类比咱们想的还要厉害啊！”贝勒加斯喃喃自语，声音里第一次有了除了愤怒之外的情绪。
“收起来，带回去给铸造大师们和符文大师们看看。”利尔斯建议道。
“不行！”贝勒加斯立刻警惕起来，“谁知道这上面有没有沾染人类的瘟疫和诅咒！这些卑鄙的家伙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先净化一下！”
“你说得对。”利尔斯点了点头，“等下我们还有这个家伙，都必须接受魔法净化。”
贝勒加斯将东西收到包裹中，随后看着担架上昏迷不醒的被俘虏同族。
因为不是自己的氏族，他的行动比较粗暴！
“啪！啪！”
他毫不客气地甩了两个大嘴巴子过去，打得那矮人俘虏的脸颊微微晃动。
“醒醒！你这个废物！看看你给我们惹了多大的麻烦！”
那俘虏在镇静剂的作用下，只是艰难地眨了眨眼，连哼一声的力气都没有。
“行了，贝勒加斯，他听不见。”利尔斯拦住了他，“人类说得没错，我们得等他自己恢复。先给他用魔法护符吧，免得他救不回来！”
贝勒加斯这才作罢。
“我多带了一个！用我的，你的别用！”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刻着符文的小巧石坠，随后系在了俘虏的脖子上，并催动了一丝魔力。
柔和的白光将俘虏笼罩其中，随后消失不见。
“他身上的人类衣服也扒了吧！”贝勒加斯说道。
两人七手八脚，一个负责扒，一个负责穿。利尔斯脱下自己身上宽大的外袍，费力地给昏迷的同族套上。最后，两人合力将软绵绵的俘虏捆在了格鲁兽背上。
此时此刻，俘虏就像个大号行李。
至于人类留下的担架和那身衣服，他们碰都懒得再碰一下。
做完这一切，两个矮人牵着格鲁兽，迈着小短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山林。
……
与此同时，人类的作战指挥中心。
“滋……滋滋……”
一名负责监听的技术员摘下耳机，有些无奈地敲了敲桌子。
“头儿，担架和衣服都被丢了，监听信号也断了。”
屏幕前，满旅长眉毛微微一挑。旁边的苏明瑾则揉起了太阳穴。
技术员指着屏幕上消失的红点，汇报道：“咱们装在俘虏衣服和担架上的微型拾音器，全部离线。那两个矮人……把咱们的礼物全扔了。”
为了获取第一手情报，开荒队特意在那些物资上加了点小东西。
谁能想到，精心布置的小心机竟然这么快就打了水漂。
旁边，苏明瑾忽然笑了起来，“这些矮人挺有意思。”
“你们有听到翻译吗、刚才我听到他们提到了瘟疫。似乎在矮人的历史中，也有其他人曾用衣物、器具传播疾病。”
美洲大陆的原住民因感染天花和各类瘟疫等病毒与疾病而导致大规模死亡。
异世界的矮人，要么是有过如此遭遇，要么就是曾经的罪魁祸首。
“不论如何，他们对异族警惕心是刻进骨子里的。”
“只能说歪打正着，挺聪明的。”技术员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不，这不是聪明。”满旅长看着屏幕上代表矮人使者移动的标记，幽幽道，“这是刻在骨子里的生存本能，可能是无数次血战后留下的经验。这些人，不好对付啊！”
苏明瑾喝了一口茶：“不能因为对方不好对付，就不去做吧？”
“是的，虽然所有线索都证明矮人非常善战，但是这也许是挑战呢！无人机跟间谍探测器远远的跟上，保持安全距离。争取获得关键信息和情报。”
“是！”
随着总指挥部这边经过了初次的波折，随后，信息中心和部队这边继续使用各类方法，争取在不被矮人发现的前提下，了解更多矮人的线索和情报。
同样的时间，人类也带着与矮人刚才初次交流后总结的有用信息，去寻找想要和人类保持良好关系的精灵俘虏们，问询她们，看看能不能推断出更多的线索！
别看精灵的嘴巴里，全都是对矮人一族的贬低和不屑。
但那句话说得好，了解你的除了家人和盟友，还有你的敌人。
人类核对分析，可保证不少信息有用的。
就比如之前傅旅长和矮人使者团队接触交流前，除了制定传统的外交方案，特殊外交预案中，还有矮人无理取闹时可采取的应对方案。
要不然按照传统交流方法，在我dang领导下的谈判队伍若是遇到这种跟泼皮般的使者，搞不好真的要再打几场，确认双方的实力后才行。
战争一直都是政治延续。
如果能使用谈判和政治来解决本就可以避免发生的冲突，然后让自身占据优势。
那为什么不做呢？
战士们渴望贡献，但他们背后的父母、妻儿更想要自家孩子平安归来！
“你们踏马的想要战争吗？”
“你是想要承受我们的怒火吗？”
这几声粗野的咆哮在冰原上回荡，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傅旅长身边的警卫员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枪，肌肉瞬间绷紧，死死盯着无故发怒的矮人。
然而，傅旅长本人却没什么反应，只是眉梢微微挑了一下。
他旁边的余启文教授，更是慢条斯理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旁边的唐幻竹更是差点笑了出来！
几秒后，傅旅长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
那声音不大，却像一根针，精准地戳破矮人好不容易才鼓起来的乖戾质问。
人在觉得事情荒谬到极点的时候，是会笑的。
笑意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冷漠。他眼角的余光扫过旁边战士手里的突击步枪，那个把眼前这两个咋咋呼呼的矮人打成筛子的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没必要。
跟他们动怒，掉价。
脑子里浮现出情报部门整理的，从精灵那里获取的关于矮人习性的报告。
「顽固、狡猾、极度排外，且热衷于用虚张声势来试探对手的底线。」
「想和他们谈，要在占据道理的时候，不能比他们更横，因为它们极度脆弱，敏感！也不能比他们更软，因为它们会认为你软弱可欺，然后狠狠的欺负你。得让半人们觉得，你是一块啃不动，但又不想彻底得罪的铁板。」
傅旅长瞬间就想通了。
这俩矮人使节或许本来是带着善意来谈判的，到这里后发现负责跟他们汇合的部队被端了，八成是猜到自己手下那帮愣头青干的蠢事。
矮人高层想和谈，又拉不下脸，于是两个使者就将计就计，先倒打一耙再说。
声色俱厉地把水搅浑，把责任撇清。
要是人类这边被唬住了，他们就能在接下来的谈判里占尽便宜。
要是人类这边发火了，他们就有了「人类蛮横无理」的借口。
算盘打得倒是不错。
可惜，他们算错了一件事。
他们面对的，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冒险者，而是一支用钢铁和纪律武装到牙齿的现代化军队。
傅旅长心中彻底平静下来，他甚至觉得有点滑稽。
他朝前走了两步，军靴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对面两个矮人的心跳上。
“说完了？”
他的声音很平淡，没有怒火，也没有嘲讽，就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一样。
余启文教授快速用熟练的精灵语将这句话翻译了过去。熟悉腔调从一个人类学者口中说出，让贝勒加斯心中越发阴郁。
贝勒加斯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一个是他对这些人类说的话感到不爽，另外一个就是对方居然用的是精灵语言和他们交流的。
他脑子里此刻想的是精灵跟这些北方的人类，是不是私下里达成了某些协议。
还有，自己讽刺对方，人类的反应也不对啊！
人类不应该是暴跳如雷，或者被唯唯诺诺吗？
他们这么平静，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些人类真把他们当盘菜，真的想要入侵他们？
若真是如此，那就难受了！
王国可不能腹部受敌！
没等他脑海波动剧烈，还未想到应对方案的时候，傅旅长又开口了。
“否则！我们一定会让你们看看什么是大国的威严，什么叫大国的雅量！”
傅旅长在贝勒加斯跟利尔斯粗壮的脖子上瞄了瞄，听着耳机中传来的让冷静的话后，他才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面孔。
“半人！别倒打一耙了！是你们……是你们在攻击我们。你要记得，别胡乱搬弄是非！”
“我们……只是在对所有生者的敌人——亡灵天灾发动攻击！！是你们，是你们无故的攻击我们，偷袭我们，完全不讲荣誉的对我们发动卑鄙可耻又可恨的偷袭！”
他竖起手，将其变成二，语气依然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两次了，你们三番五次的攻击我们，带着莫名其妙的敌意，这一点，你们无法否认！”
余启文教授的翻译紧随其后。
贝勒加斯跟旁边的利尔斯听着人类的讲话，他们紧紧抿着嘴！
没法反驳，因为这是事实。
第一次他们可以将东西推脱给精灵们。
那一次是他们不了解敌人。借口可以糊弄过去。
但是第二次呢？真的是他们先攻击敌人的。
“呵呵，大大滴狡猾，人类，你们是入侵者！”
“哎，你这话让我很不爽！我们来到这里跟北方的亡灵天灾打生打死，清理那些连你们都不敢招惹的怪物。”傅旅长的声音冷了一分，“而你们却在我们背后，频繁搞小动作，企图偷袭。你们才狡猾，卑鄙，可耻，品德败坏，毫无荣誉感可言！哈哈……半人们都这样吗？”
“若是被你们的战斗之神葛林姆尼尔知晓，一定会让其感到被羞辱吧？高贵的半人居然如此不讲荣誉的发动偷袭！啧啧……”
他向前倾了倾身子，目光如刀，直刺贝勒加斯的双眼。
“当然了，或许你们以为我们是软柿子？”
余启文教授翻译到“软柿子”时，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一个更贴切的词。
然后，他用精灵语说出了一句让两个矮人都能理解的话。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们是刚出窖、还没人看管的麦芽酒，谁都能上来尝一口？”
听到余启文讲述的精灵语，利尔斯手里的缰绳差点被他自己攥断。
没人看管的麦芽酒，这可是矮人们最恶毒的嘲讽之一。
矮人嗜酒如命，无酒不欢。
没了酒水，就没有生活下去的意义，如果自己珍藏的美酒被人轻松带走品尝，那么对矮人而言是耻辱。
一个高贵的半人，如果他们不能保护自己的美酒，那么他就是外强中干、谁都能欺负的软蛋。
软蛋是不配在满是血与火，满是坚韧与荣誉的王国中活下去的。
这个人类……他怎么会懂这些谚语的！
该死的长耳朵！！！
可恶的长耳朵！！！
这些混蛋，他们果然又出卖我族了！
贝勒加斯额头上没渗汗，但是他背后却出汗了。
那身厚重的衣服，还有进口的衣领子，捂的他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看到矮人不怎么说话，傅旅长心中一喜。
顿了顿，他才继续道：“半人！”
傅旅长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如同歪嘴龙王一般的弧度。
“你们是连自己酒水都看不住，软弱无能的软蛋吗？哦~要不要让我们当做看护，给你们看酒窖啊？”
贝勒加斯等人沉默不语了！
“诸位，你们既然是来谈判的，现在收起你们那可笑且浮夸的滑稽表演吧。”他的声音陡然转厉，像一把出鞘的利刃，“告诉我，你们到底想不想谈？”
傅旅长的话音落下后，余启文教授的精灵语翻译精准地在寒风中响起。
贝勒加斯脸上的肌肉僵硬无比。
他心中思绪翻涌，从长耳朵背刺，跟人类联盟，再到邪恶魔法操控，还有对方可能察觉到高山王国的虚弱之类的……
他心中越发不安了起来。
不过他很快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脸上挤出更加凶狠的表情，咆哮道：“谈判？哈哈……在我们的王国，任何擅闯领地的野兽，下场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被砍下脑袋，烤熟了填饱肚子！人类，你们和那些没脑子的野兽没什么两样！想要谈判吗？向我们道歉！”
他用矮人最为凶恶的咆哮的方式，说出一番企图镇住对方的话。
可没想到，傅旅长竟然笑了。
那不是愤怒的笑，也不是嘲讽的笑，而是一种……看透了一切的，近乎于怜悯的笑。
“野兽？”傅旅长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然后朝身后的唐幻竹递了个眼色。
唐幻竹立刻会意，从随身的战术包里取出一个平板电脑，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几下，然后将屏幕转向了两个矮人。
两个矮人使者立刻被这些新奇的魔法影像所吸引！
这是一段拍摄的照片。
照片由高位拍摄，平视拍摄。
人们可以看到十几个矮人正鬼鬼祟祟地聚集在一片林地中，似乎在交流着什么。
还有对方夜间行进的照片……
还有这些矮人战败后被控制的照片！
总共几十张图片，播放完毕，唐幻竹收回平板，随后默默的带着平板回到预期文教授身旁。
“我们和你们的这些同族交流，很厉害哦，居然想要用我们的脑袋制作成酒杯，制成战利品珍藏起来！”傅旅长慢悠悠地开口，“把头骨做成酒樽，啧，可真是了不起的待客之道啊。”
“我一直以为只有最野蛮的食人魔，完全非人的恶鬼才有这种爱好。没想到你们半人居然如此的残忍啊！”
贝勒加斯的呼吸瞬间一滞，他死死地盯着唐幻竹，看着唐幻竹早就收纳起来的盒子，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你们……你们果然对我们的同胞下手了！卑鄙的人杂，如果不是你们偷袭，我们的战士怎么能被你们俘虏！”
“下手？”傅旅长挑了挑眉，“不不不，半人使者贝勒加斯！你搞错了。我们只是挫败了一场针对我军营地的、有预谋的、恶劣的偷袭而已。作为受害者，我们保留了点证据，这很合理吧？”
“胡说八道！是你们入侵在先！”利尔斯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我们只是在保卫自己的家园！”
“家园？入侵？”傅旅长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环顾四周白茫茫的雪原，摊了摊手，“我很好奇，你们说的家园在很久之前，是你们的领土吗？这里之前不是被神丢弃的大陆先民的领土吗？还有，这片雪山上，哪里刻着你们的名字了？记录了你们自古以来在此生存的痕迹？”
根据从野人，还有精灵那边的一些口述，人类确定待在高山王国的这一批的矮人并不是这片山脉的原住民。
很久之前，这里是被巨人文明统治着的，野人将其称之为神明巨人族。
后来发生了一些灾难，然后矮人入侵，占据了霜雪山脉和大片山脉丰沃的谷底，并且将原本居住在这里的其他种族斩杀驱赶。
说原住民，冰河部落的野人们，还有被亡灵天灾筛了一遍又一遍，当韭菜嘎的冰原先民才是这片山脉的原住民。
可惜这个世界跟现代世界差不多，是一个拳头代表一切，武力就是正义的世界。
族群之间为了争夺栖息地，进行了极为惨烈的战争。
如果不是极北之地有太多的亡灵天灾，或许这些矮人早就将极北之地残存的野人给灭绝了。
亡灵天灾需要定期培养自己的死者大军，保佑了先民不被灭绝。
看着矮人不说话了，傅旅长顿了顿，向前又走了一步。
他那双黑色的眸子看得贝勒加斯心里发毛。
“半人！你说我们残忍，如果我们真的残忍，你们的这些同伴，早就被我们砍掉脑袋。”
“如果我们残忍，我们会按照你们半人的方法制作酒壶，或者是直接铸造京观了！”
“啧啧……你们知道吗，很久之前，我们超级喜欢用敌人的头颅铸造雄伟的京观，并且视作荣耀和功绩！震撼人心，震慑宵小！”
“你们半人，可真是完全不知所谓的存在啊！”
“呵呵……你们应该庆幸，庆幸遇到了我们，如果我们提前五百年到来……”
听着傅旅长说的话，贝勒加斯咽了下口水。
因为他真感觉对面的人类，对他说话的时候，满脸恶意。
对方看自己脑袋的时候，自己真感觉到脑袋尖尖，想要单独摆放的感觉。
他张了张嘴，想要再骂一下人类。却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辩才暂时找不到好的理由了。
在人类的简单粗暴的逻辑，还有实打实的战绩面前，他竟然如此苍白无力。
傅旅长看着他那副憋得满脸通红的样子，语气忽然变得玩味起来。
“我大概明白了。”
“你们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这种蛮不讲理的姿态……是不是因为在你们南边，人类想抢你们地盘？然后你们打不过他们啊？然后以为我们和他们一样，企图对你们南北夹击，来个两面包夹芝士啊？”
“轰！”
贝勒加斯和利尔斯如遭雷击，猛地抬起头，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发自内心的惊骇。
他们……他们果然知道南方人类王国的事？！
这两个矮人使节脸上的嚣张和愤怒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他们这么说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不是一伙的？
他们是要迷惑我们？正在这里铸造军事堡垒，待时机成熟，再对我们发动攻击？
还是他们真的和南方的人类不是一伙的？
——
位于一百七十多公里处，时空门的指挥大厅。
“报告，那些矮人潜伏的战士附近没有危险举动！”
“探测到魔法波动了吗？”
“没发现，他们一直没有动弹。”
“看来只是确保矮人使者的安全。”
“在他们撤退道路上部署的监听器部署到位了吗？”
“已经部署了！”
“行！保持专注。”
一条条命令吩咐的时候，苏明瑾、满旅长等人开始津津有味的看着傅绿杖，还有矮人翻译过后的话。
两个智慧种族之间，一个骂街，一个保持着雅量跟克制。
这在他们看来，是非常珍贵的素材。
矮人虽然骂骂咧咧，素质极差，和个野狗差不多。
但至少他们愿意交流。
人类最头疼的，就是矮人什么话都不说，简单说几句场面话后就离开，然后头铁的准备跟人类干仗！
一旦长期战争，这并不符合开荒队的利益。
军事行动是个烧钱窟窿，就算是人类获得了几千吨黄金，获得了大批量经费，也不想和山洞中的土耗子打游击。
帝国坟场阿富汗就是些山地，就让强大无比的老鹰持续性流血了。
人类当前占据的地盘都够开发一百年的了，继续开战，太浪费资源。
得不偿失！
现在两族群语言虽然交流起来不方便，但大家伙均表现出愿意沟通和交流的态度。
就是矮人的方式在人类看来，比较……奇葩罢了。
甚至监控前的众人们看到这一幕后，是真的在笑。
没办法，当你实力强大了，敌人的一些威胁真的和乐子差不多。
详细可以参考斯拉夫的爱笑男孩系列！
大家在这种看似轻松惬意，实则危险重重，充满了心眼子的交流中，也都相互说了些自己信息。
人类这边没有用仿生蜘蛛将之前录制的矮人百夫长阿提拉跟他的战友在地下基地的时候，说接到过秘银长老会还有贝勒加斯他们的不要擅自主张的命令。
但是，人类巧妙的公布矮人企图想要偷袭人类基地，杀死人类，并且要把人类的颅骨制作成酒杯和战利品的事情。
这是人类谈判团队释放的烟幕弹！
人类之前问询过一些表现比较好的精灵俘虏对矮人的看法。
精灵俘虏们对矮人的了解，是很深，很致命的。
比如矮人内部和其他智慧种族一样，斗的不可开交。
各个氏族也有争权夺利的现象。
除此之外，矮人的各个氏族的行动做派，也大有不同。
最近几十年，秘银氏族当家的族长，超级热爱头骨当做战利品和收藏品。
秘银部落的大部分兵力部署在沿海、山地地带，秘银氏族族长喜欢战斗，喜欢屠杀。也超喜欢珍稀的头骨。
精灵们说秘银氏族这一代的族长对族人们公开过一些命令
比如若是战斗和贸易中获得了珍稀颅骨收藏品，会获得秘银氏族的器重。
大概类似地球的【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的奇葩迎合。
这也是人类为什么要泄露这些消息的原因。
我对你的氏族了解很多，而你们对我们……却几乎是一无所知的！
这就是人类的信息优势。
除了这个，简单交流后，人类也确定矮人的高层，的确有想和平的意愿。
贝勒加斯这个前来谈判的使者刚才装作完全不知道阿提拉私下出击，第一次见面就倒打一耙，表现出极为凶恶愤怒的态度，这无不证明对方想通过自己看上去聪明的小脑袋，来通过他们的方法达成和平的想法！
如果人类是老鹰那些人，早就使用钻地炸弹，芥子气之类的高效率武器验证一下矮人大军战斗力效果如何了
至于什么人类是矮人王国的入侵者，呵呵……冰河部落的野人有很大发言权的。
到底是入侵者还是拯救者，最终不还是靠实力说话吗？
而人类告诉矮人要对付亡灵天灾，则是谈判的小技巧了。
亡灵天灾是所有生者都讨厌的存在。
傅旅长重点讲述亡灵天灾，就是给大家找一个台阶下，一个共同攻击的目标，可以增大两族合作可能，降低拔刀相向的概率。
这是谈判的技巧，当敌我双方都想和平，但核心分歧无法解决的情况下，转移大家都非常关心的，并且大概率能达到共识的矛盾，绝对可以增强谈判成功率。
就跟谈恋爱后，情侣之间只要有了敌一次，往后就会有无数次一样。
只要是同道之人，就有合作基础，盟友与合作者的关系自然可以建立！
这就是外交的乐趣和智慧！
就在这时，屏幕上的画面变了。
一直沉默的贝勒加斯，在经历了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的剧烈变化后，终于深吸了一口气。
他与身边的利尔斯毫不掩饰的对视，大屏幕上，人类明显看到对方的眼神中充满的惊骇和凝重之色。
那些色彩也完全无法掩饰。
先前那副蛮横无理的姿态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再次看向傅旅长，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沙哑，再也没有了半分嚣张。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这个问题，他问得屈辱，也问得无力。
“和平。”
傅旅长言简意赅，吐出两个字后，朝身后打了个手势。
“为了和平，我们愿意先一步释放我们的善意。”
善意？
听到这两个字，贝勒加斯和利尔斯的目光下意识地被吸引，投向了远处人类钢铁造物中的一辆。
只听极其轻微的机械运作声，一辆厚重的装甲车后方舱门缓缓打开，几名人类士兵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走了下来。
他们抬着担架，动作标准而高效。
担架上躺着的，是一个个被捆得结结实实，身上还插着输液管的矮人。
挂瓶上印着中文，写着「咪达唑仑」等字样。
这是让矮人保持安静的关键东西。
这些矮人不太老实，别看才一米多的个子，很矮，但是力气大的出奇，不进行防护就带他们走，很容易被这些脑抽的家伙攻击，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看到安静躺着的矮人俘虏们，贝勒加斯瞳孔骤然一缩。
是他们！
是阿提拉那个蠢货的百夫长小队！
他身边的利尔斯更是控制不住地向前踏了半步，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他们竟然还活着？！
看着那些同胞虽然处于昏迷状态，但胸口仍在平稳起伏，甚至一些矮人脸上的伤口都被妥善处理过的同族，贝勒加斯心中那块悬着的巨石，竟诡异地落下了一半。
活着就好。
只要他们还活着，就能从他们口中得知那一战的所有细节，了解这群人类真正的实力！
不过等下他们放人的时候，我们要不要表现不屑一顾，或者是直接不要？
看着士兵们将十个担架一字排开，傅旅长看到战士们准备解开束缚带，直接抬手，叫停了战士们的动作。
“等等，先不用解开！”
他目光扫过贝勒加斯二人，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
一百多公里外，指挥大厅里，苏明瑾等人听到了傅旅长的话，众人顿时来了精神，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知道好戏要来了。
“余教授，你告诉他们。”傅旅长语气平淡，“我们本来打算释放十名俘虏，以展示我们的诚意。但鉴于两位使者刚才对我们指挥官的无礼辱骂，我们认为，善意应当给予懂得尊重的朋友，而不是满嘴秽语的莽夫。”
余启文教授心领神会，清了清嗓子，用同样平淡的语调将这番话翻译了过去。
“所以，我们临时改变主意，只释放三名俘虏。”
傅旅长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士兵便得到指令，立刻上前抬走了七个担架，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只剩下三个矮人孤零零地躺在担架上。
这一下，贝勒加斯刚松下去的那口气，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脸颊涨得通红。
这是羞辱！
赤裸裸的羞辱啊！
他骨子里的那股属于矮人的傲慢和暴躁又一次占了上风。
“人类！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贝勒加斯眼睛瞪大，嘴巴大张，口水唾沫飞溅，大声咆哮着，“拿出你们的诚意来！如果真心渴望和平，就该释放更多的族人！而不是用这种小家子气的手段来试探我们！”
他以为用矮人一贯的逻辑，只要声音够大，态度够强硬，就能争回面子和利益。
然而，他面对的是傅旅长。
听到翻译后，傅旅长非但没生气，反而笑了。
那笑容很淡，却让贝勒加斯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看来，你们还是没学会该怎么和我们沟通啊。”
“野蛮是野蛮人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想要和我们和平，想要我们的善意！拿出诚意来吧！”
傅旅长摇了摇头，像是对一个屡教不改的顽童彻底失去了耐心。他甚至都懒得再通过余教授翻译，直接对着自己的士兵再次下令。
“把其他两个也带回去。”
“余教授，最后告诉他们一次。”傅旅长回到装甲车前，再次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空地，“合作的基础是平等的尊重，不是在菜市场里泼妇骂街。鉴于他们刚才恶劣的行为，我们现在决定，只放一人回去。让他告诉你们的王，我们想要什么，以及……我们有怎样的实力。”
说完，他便不再看那两个脸色已经从铁青变为酱紫的矮人使者，转身朝指挥车的方向走去。
命令下达，又是两名士兵上前，在贝勒加斯和利尔斯呆滞的目光中，迅速抬走了两个担架。
利尔斯想要阻拦，但人类那边直接将之前并没对准他们的枪口举起来。
几个人顿时惊住！
“利尔斯，停下！”
利尔斯攥紧了手中的匕首，咬了咬牙。
余启文教授看着矮人们暂时没有透露出攻击姿态，咳嗽了下，说道：“你们的同伴比较暴躁，为了保证他不乱动弹，我们给他使用了一些可以降低反抗能力的药品，大概……大概天黑前，他就会彻底苏醒。”
说吧，那战士拔掉点滴，滞留针跟针管随手抛弃。然后上车。
看着人类的钢铁巨兽渐渐远离，贝勒加斯两人相互对视，都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有点麻爪的感觉！
贝勒加斯情绪是最为震动的，他双拳死死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的肉里。
他感觉自己的肺都快要被怒火点燃了，很想对人类来个哈基米呲牙哈气。
可他的喉咙里，此刻却是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他之前应对人类的的经验，所有矮人引以为傲的强硬和气势，在占据绝对优势，并且摆出来抓捕了大量矮人俘虏的人类面前，就像小孩子的把戏。
继续瞎胡闹，不仅毫无用处，甚至可能成为对方削减自己利益的把柄。
瓦拉娅在上啊，本来他们可以解救十个同族的。
可因为他们的嘴臭，十个俘虏变成了三个。
不……
现在，只剩下一个了。
人类好无耻啊！
难道以后要和他们交流，就得按照人类的规矩来！
看着钢铁巨兽的屁股渐渐消失，空地上只剩下燃油的味道在风中消散。
贝勒加斯盯着远去的车队，胸膛剧烈起伏，那股被摁在地上摩擦的屈辱感，烧得他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他想咆哮，想砸碎点什么，可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烧红的烙铁，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利尔斯比他先一步从震怒中回过神。
他没去看贝勒加斯那张快要滴出血的脸，而是径直走到孤零零的担架前。先蹲下身，探了探同族的鼻息。
呼吸还算平稳，只是怎么叫都无法挣扎起身。
随后，他目光很快被地上一个不起眼的小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根被随手丢弃的细小针管，前端连着一截柔软透明管子，针头尖端还有一小段同样柔软的材质。
“贝勒加斯，你来看这个。”利尔斯将它捡了起来。
贝勒加斯憋着一肚子火走过去，一把拿过那东西。
入手冰凉，质感奇特，非金非石。他用粗糙的指腹捻了捻那根细长的针，又捏了捏那截软管。
“这是刚才拔下来的？看着像钢铁，这些又是什么？”
“不知道！”利尔斯摇了摇头，眼神里透着一股劲，“你看这钢针，细得如同蚊子嘴，居然坚韧异常，中间还是空的。还有这管子，柔软却不会折断。最重要的是，我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邪恶的魔法波动。”
贝勒加斯沉默了。、
作为矮人，他们对矿石和钢铁造物有着天生的敏感。
但是这东西的工艺，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没有锻打的痕迹，没有附魔的符文，却浑然天成，精巧得令人头皮发麻。
更让他心惊的是，人类居然把这种等级的精巧造物，像垃圾一样随手丢弃。
“这些人类比咱们想的还要厉害啊！”贝勒加斯喃喃自语，声音里第一次有了除了愤怒之外的情绪。
“收起来，带回去给铸造大师们和符文大师们看看。”利尔斯建议道。
“不行！”贝勒加斯立刻警惕起来，“谁知道这上面有没有沾染人类的瘟疫和诅咒！这些卑鄙的家伙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先净化一下！”
“你说得对。”利尔斯点了点头，“等下我们还有这个家伙，都必须接受魔法净化。”
贝勒加斯将东西收到包裹中，随后看着担架上昏迷不醒的被俘虏同族。
因为不是自己的氏族，他的行动比较粗暴！
“啪！啪！”
他毫不客气地甩了两个大嘴巴子过去，打得那矮人俘虏的脸颊微微晃动。
“醒醒！你这个废物！看看你给我们惹了多大的麻烦！”
那俘虏在镇静剂的作用下，只是艰难地眨了眨眼，连哼一声的力气都没有。
“行了，贝勒加斯，他听不见。”利尔斯拦住了他，“人类说得没错，我们得等他自己恢复。先给他用魔法护符吧，免得他救不回来！”
贝勒加斯这才作罢。
“我多带了一个！用我的，你的别用！”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刻着符文的小巧石坠，随后系在了俘虏的脖子上，并催动了一丝魔力。
柔和的白光将俘虏笼罩其中，随后消失不见。
“他身上的人类衣服也扒了吧！”贝勒加斯说道。
两人七手八脚，一个负责扒，一个负责穿。利尔斯脱下自己身上宽大的外袍，费力地给昏迷的同族套上。最后，两人合力将软绵绵的俘虏捆在了格鲁兽背上。
此时此刻，俘虏就像个大号行李。
至于人类留下的担架和那身衣服，他们碰都懒得再碰一下。
做完这一切，两个矮人牵着格鲁兽，迈着小短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山林。
……
与此同时，人类的作战指挥中心。
“滋……滋滋……”
一名负责监听的技术员摘下耳机，有些无奈地敲了敲桌子。
“头儿，担架和衣服都被丢了，监听信号也断了。”
屏幕前，满旅长眉毛微微一挑。旁边的苏明瑾则揉起了太阳穴。
技术员指着屏幕上消失的红点，汇报道：“咱们装在俘虏衣服和担架上的微型拾音器，全部离线。那两个矮人……把咱们的礼物全扔了。”
为了获取第一手情报，开荒队特意在那些物资上加了点小东西。
谁能想到，精心布置的小心机竟然这么快就打了水漂。
旁边，苏明瑾忽然笑了起来，“这些矮人挺有意思。”
“你们有听到翻译吗、刚才我听到他们提到了瘟疫。似乎在矮人的历史中，也有其他人曾用衣物、器具传播疾病。”
美洲大陆的原住民因感染天花和各类瘟疫等病毒与疾病而导致大规模死亡。
异世界的矮人，要么是有过如此遭遇，要么就是曾经的罪魁祸首。
“不论如何，他们对异族警惕心是刻进骨子里的。”
“只能说歪打正着，挺聪明的。”技术员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不，这不是聪明。”满旅长看着屏幕上代表矮人使者移动的标记，幽幽道，“这是刻在骨子里的生存本能，可能是无数次血战后留下的经验。这些人，不好对付啊！”
苏明瑾喝了一口茶：“不能因为对方不好对付，就不去做吧？”
“是的，虽然所有线索都证明矮人非常善战，但是这也许是挑战呢！无人机跟间谍探测器远远的跟上，保持安全距离。争取获得关键信息和情报。”
“是！”
随着总指挥部这边经过了初次的波折，随后，信息中心和部队这边继续使用各类方法，争取在不被矮人发现的前提下，了解更多矮人的线索和情报。
同样的时间，人类也带着与矮人刚才初次交流后总结的有用信息，去寻找想要和人类保持良好关系的精灵俘虏们，问询她们，看看能不能推断出更多的线索！
别看精灵的嘴巴里，全都是对矮人一族的贬低和不屑。
但那句话说得好，了解你的除了家人和盟友，还有你的敌人。
人类核对分析，可保证不少信息有用的。
就比如之前傅旅长和矮人使者团队接触交流前，除了制定传统的外交方案，特殊外交预案中，还有矮人无理取闹时可采取的应对方案。
要不然按照传统交流方法，在我dang领导下的谈判队伍若是遇到这种跟泼皮般的使者，搞不好真的要再打几场，确认双方的实力后才行。
战争一直都是政治延续。
如果能使用谈判和政治来解决本就可以避免发生的冲突，然后让自身占据优势。
那为什么不做呢？
战士们渴望贡献，但他们背后的父母、妻儿更想要自家孩子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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