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旧派的官员,有什么反应?”刘启抿了口茶,淡淡地问道。

  “他们都吓傻了。”

  孔融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从昨天晚上开始,苏勋和王坤那些人,就把自己关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连早朝都告病不来了。”

  “眼下想必他们肠子都快悔断了。”

  “精心布的那场局,演到这一步,怕谁都没想到会落个这样收场。”

  “如今命都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哪个敢跳出来为钱伯温说话。”

  “很好。”

  刘启微微一笑,已经十分满意。

  让全场都明白,谁要是和他作对,下场不会比钱伯温好多少。

  他根本没遮没拦,就是要让那些犹豫不决的老人心里发毛。

  “那钱伯温现在情况怎么样?”

  “关着呢,还在大理寺天牢里,人已经快疯了吧。”

  孔融语气里掩不住的轻松。

  “他在牢里一遍遍喊冤,还在说闺女就是自己寻了死,说自己被陷害——”

  “不过,现在,也没人愿意信他一句话了。”

  “就连大理寺的狱卒,都觉得他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是吗?疯了?”

  刘启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光。

  “我还没让他死,他怎么能疯呢?”

  “传我的命令,把钱伯温,还有苏勋,王坤,张启年那些人。”

  “全都给我带到午门去。”

  “我要当着全城百姓的面,亲自审一审这个,所谓的‘千古奇案’。”

  刘启的这个决定,让孔融和苏锦儿都愣住了。

  他们不明白,现在局势已经完全倒向了他们这一边。

  钱伯温已经是死路一条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还要把苏勋他们也给牵扯进来。

  “夫君,你这是……”

  苏锦儿有些不解地问道。

  “你不懂。”

  刘启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疯狂光芒。

  “杀人,从来都不是我的目的。”

  “我的目的,是诛心。”

  “我不仅要让钱伯温死,我还要让他死得毫无尊严。”

  “我要让他,被自己最信任的所谓‘盟友’,亲手送上断头台。”

  “我要让苏勋和王坤那些人,当着所有人的面,跟钱伯温划清界限。”

  “甚至,为了自保,反过来去撕咬他,构陷他。”

  “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他们那所谓的‘士大夫风骨’,在死亡面前是多么的不值一提。”

  “我要用这种最残忍的方式,来彻底地摧毁他们那个阶层,最后那点可怜的精神支柱。”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真正地,对我,心服口服。”

  苏锦儿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她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

  她发现,自己对这个男人的认知,再一次被刷新了。

  他不是魔鬼,他比魔鬼,还要可怕一万倍。

  午门之外,人山人海。

  数十万新长安的百姓,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在高高的城楼上,临时搭建起了一个巨大的审判台。

  刘启高坐正中,神情冷漠,如同神明。

  在他的两侧,是孔融和崔莺莺等一众新派官员。

  而在审判台的下方,跪着一排瑟瑟发抖的,曾经不可一世的旧派大佬。

  为首的,正是内阁首辅苏勋,和军部总长王坤。

  他们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威严和从容。

  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绝望。

  而在他们对面,被铁链牢牢锁在囚车里的,是一个披头散发,形容枯槁的老人。

  正是曾经的吏部尚书,钱伯温。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已经看不到半点神采。

  只剩下一片死灰。

  他看着自己对面那些,曾经跟自己称兄道弟,把酒言欢的“盟友”。

  如今,却一个个都像躲瘟神一样,躲着自己。

  甚至不敢,跟自己有半点的眼神接触。

  他的心,比这深秋的寒风还要冷。

  “带人犯。”

  刘启那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在整个广场上空回荡。

  钱伯温被两个如狼似虎的羽林卫,从囚车里拖了出来。

  然后,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拖到了审判台的正中央。

  “钱伯温,你可知罪?”

  刘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声音里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威严。

  钱伯温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头,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眼神看向了苏勋。

  “苏相,救我,救我啊。”

  “我们是几十年的交情了,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女儿真的是自杀的,我没有杀她,我是被冤枉的。”

  他的声音沙哑而又凄厉。

  像一头濒死的野兽,在做着最后的哀鸣。

  苏勋的身体猛地一颤,他下意识地就想开口。

  可当他接触到刘启那冰冷的眼神时。

  他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知道,今天只要敢为钱伯温说一句话。

  下一个被拖上审判台的,就是他。

  他不能死,他死了,整个苏家就全完了。

  于是,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这位当朝首辅,大沥王朝最有权势的文官。

  做出了一个,让他抱憾终生的决定。

  他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

  然后,对着台上的刘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启禀太上皇,臣,有话要说。”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钱伯温那双绝望的眼睛里,瞬间就燃起了一丝希望。

  他以为,苏勋终于要为自己说句公道话了。

  可他等来的,却是最致命的一刀。

  “钱伯温此人,心术不正,由来已久。”

  “臣早就看出来,他是个为了权力不择手段的奸佞小人。”

  谁料到事情会恶劣到这般地步,甚至亲生骨肉也能成为刀下亡魂。

  这种行为比禽兽更令人发指,无论是国法还是天道都断难包容。

  草民只有一念,恳请太上皇恩准,将这等穷凶极恶之徒以最严酷的方式正法,为社稷作表率。

  苏勋的话,像锋利的钢刀,无声无息,直戳进钱伯温最柔软处。

  在座许多仍念想着所谓士大夫骨气的人们,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似乎也应声而碎。

  刚才还窜动着的希望光芒,在钱伯温脸上慢慢褪尽,裂痕一点点攀爬到眼底。

  填补上去的,唯有不可置信的震惊跟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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